看著憔悴的王雪,阿梅心疼不已,無奈自己什麼都幫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好好休息,勸王雪喝下安神湯服侍她躺下,心酸的退出了臥室。
客廳,心力交瘁的王強斜靠著沙發擠壓著太陽穴,阿梅心裡泛起暗戀的苦澀,她克制的壓下那份悸動,努力擠出一個自然的微笑說:「雪兒已經喝下安神湯睡下了,你看起來很累,鍋裡還有,我給你盛一碗。」
「不用。謝謝你。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雪兒這裡就麻煩你多照應了。磊子……我該走了,趙磊的情緒不太穩定,我不放心他,雪兒麻煩你了,走了。辛苦你了!」
看著王強那蒼白的臉,本來不想多話的阿梅還是沒忍住,心疼的咄咄逼人的問:「你何苦把自己逼得那麼緊呢?磨刀不誤砍柴工,你不覺得自己該休息一下了嗎?你的傷口裂開了幾次?它們可對你起了反抗?你準備吃多少消炎藥對抗它們?王強,我真懷疑自己以前怎麼會認為你是個聰明的傢伙呢?明明是個傻得可憐的人嘛!你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知道嗎?雪兒知道,你讓她情何以堪?」
「是彪子?」
「是我逼他的。我想不明白,你為何如此的勉強自己?你明明不情願的,為什麼還要逼自己那麼做呢?強哥,你明知道趙磊是多麼的愛雪兒,為什麼還那麼著急的把她嫁給肖雷?你口口聲聲的說是為了雪兒,難道讓她離開自己喜歡的人,嫁給一個有能力跟彌勒佛抗衡的人就是為她好嗎?我雖是一個局外人,可是跟雪兒相處了這麼多年,我至少知道她還愛著趙磊,而趙磊對雪兒同樣是情深意重,拆散兩個相愛的人就是你拼著性命要解決的問題嗎?」
「程玉梅!」
「怎麼?我說錯了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有人樣兒嗎?你這樣毀滅自己的做事態度我真的懷疑你的用心,用雪兒做幌子來掩飾你內心的自卑和懦弱,你不覺得自己太卑鄙了嗎?讓她變的多悲慘,你才會覺悟這世上對她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你的八年,雪兒是怎樣熬過來的我知道,她還沒有從那陰霾中走出來,難道你想讓她再次陷入那萬劫不復的地獄感受那生不如死的痛嗎?別總用你自私狹隘的愛傷害她了,你難道沒有發現你那偉大的愛已經變成了雙刃劍,把你傷的體無完膚的同時雪兒已經千瘡百孔了!」
阿梅的話句句都像把刀子在剜王強的心,他的臉更看不到血色了,喃喃的說:「不是這樣的,我不想雪兒受到傷害,可事與願違了!我總是錯,可笑,賣掉自己是為了讓雪兒幸福的,可是,後來發現,把她帶入了地獄;可悲的想用八年牢獄換她離開那裡的,卻讓她墜入煉獄,身心受摧;能用的籌碼,我都押完了,輸的徹底,如今,只剩下這身臭皮囊了!或許,沒了這身臭皮囊,彌勒佛就放了雪兒,也不一定!」
「強哥!」
「我是真的沒得選擇,從把自己賣掉那一刻,我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人生,只所以在那樣沒有盡頭的黑暗中奔波是因為雪兒,唯一的一點光就是雪兒要幸福,這也是我存在的唯一價值,若是連這一點點的作用都沒有了,那麼我的存在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你真自私!沒想到你如此的膽小怯懦!你認為你毀滅了,雪兒就真的能安然無恙嗎?我要說你天真好還是愚笨好呢?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想當年你坐牢的時候一定對雪兒做了周密的安排吧,可結果呢?雪兒還不是被他折磨的……強哥,靠山山倒能護雪兒一生的人,只有你。你是個好人,是比任何人都善良心軟的人,不要否定自己的人生,人都是往前看的,路是走出來的,過去不能改變,但未來可以創造。磨難總是不斷的,幸福也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拿出你的自信,別這樣消極好不好?雪兒的未來,需要你!很抱歉,我偷聽到了你們的一些談話,我知道你做了一些逼不得已的事情……」
王強的眼神突然像狼一樣凶狠的向阿梅射過來,語氣非常強硬的說:「不管你聽到了什麼,最好把嘴巴閉緊,若是被雪兒發覺到什麼,我不敢保證你還會這樣安然無恙。」
威脅完阿梅,王強起身就要走,可是轉頭看到雪兒的時候石化了。
他不知道雪兒站在那裡聽了多久,她太平靜了,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的異常,王強的心裡一點兒底兒都沒有,小心翼翼的向雪兒靠去,就像我們捉停在路邊覓食的鳥因怕驚到它們而舉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向它們靠去。
當他伸出的手將要碰觸到雪兒的時候,被她一個側身躲開了,斜眼掃了下王強,王雪轉身跑進了房間並把自己反鎖在了臥室。
事情發生的太快,直到那一聲「彭」的關門聲,阿梅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看著王強那緊蹙的眉頭,她更加自責了,自己不是個多話的人也不知今天哪根神經不對勁了,才會如此的衝動,不顧場合地點的質問王強,造成如今的局面。
聽著從臥室傳來的那壓抑的哭聲,看著王強那痛苦的面容,想安慰的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她覺得說什麼都顯得那麼矯情,看著要把門看穿的王強,她覺得自己連請求他的原諒的資格都沒有了,懊惱中的阿梅用力的拍打著頭,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一陣眩暈,王強扶住了沙發才沒有倒下。看著面色凝重的王強再次挺起了胸膛,阿梅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慢慢地垂下,心裡知道這時候自己最好消失,王強一定恨死自己了,可是這樣脆弱的王強,阿梅實在是不放心,顫顫巍巍的問了句:「你……還好嗎?」
王強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按壓了會兒睛明穴,眩暈感漸漸消散了,看了眼依然緊閉的臥室,王強知道雪兒需要時間去消化,此時再多的解釋都無濟於事,蒼白無力的辯解只會徒增反感。
理智告訴自己,他擁有的為數不多的時間已經耗費了很多了,不能也不可以
再耗下去了,趙磊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擱了,對著陷入驚惶失措的阿梅說:「我沒事。很多事是沒得選擇的,你太單純,我的世界不是你這樣單純的女孩子能理解的了的。我的事太複雜,千萬不要摻和,以後說話也小心些。雪兒就麻煩你多照應些,你比她年長幾歲多開導她,磊子那裡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出去一下,盡快趕回來,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嗯。對……對不起!是我多話才……你去吧!我會照顧好雪兒的,其實,雪兒比你想的要堅強,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雪兒了,這幾年的歷練她已經學會了承擔。讓她哭一會兒,宣洩一下,一會兒就好了,你別擔心她。」
「我知道她已經很堅強了,可是堅強只是披在身上的外衣,她的內心依舊很脆弱。她沒有什麼朋友,成長的過程又太孤單,太單純的她有很多事靠她的認知,理解不了,你多幫幫她,開導她,別讓她鑽牛角尖兒。」
「嗯。」
看著往外走的王強,阿梅緊追了兩步說:「真的不能不去嗎?」
「磊子的事處理不好會後患無窮!」
「可你的身體……」
「我還好。有事打電話給我。」
阿梅真的很擔心王強的身體會吃不消,一個站著都可能隨時要倒下的樣子的人能出去辦事嗎?可是看他那強硬的態度,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
「等一下,鍋裡還有很多的湯,你喝點兒再走。」說著阿梅跑進廚房端出兩碗。
王強沒有拒絕,端起來,也不管燙不燙「咚咚」的兩碗就進了肚皮。
阿梅想告訴他小心燙,話還沒有說出來,碗就空了,盯著手中隱隱有些燙手的兩隻空碗,看著離去的王強的背影,阿梅心裡的酸楚更濃了,心隱隱的痛起來——為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