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隨著機器的拉動,變成了一堆細條狀的紙條。
厲北聿淡然的看著,然後轉身,離開。
就算這罪名洗不乾淨,他也不能拖累家中的那女人分毫,所以,這東西留著就是麻煩,事情總會有別的解決方法的。
此時的康律,還不知道厲北聿銷毀了這份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單子。
康律把那串地址存在了手機的備忘錄裡,開車找去的時候,才發現是一處偏僻的民宅,而追溯到的ip竟然是一家網吧。
裡面的環境嘈雜,各色的人都戴著耳機,幾乎都是辟里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康律蹙眉,一個一個的在那些人身後轉悠,最後一無所獲瓜。
…………
權誼內,會議室內喧鬧一片,這次主導會議的主人公還沒到。
今早八點,定下十點鐘的重要會議。
會議室的雙向門被人推開,男人西裝革履,步履穩健,劍眉鷹目肆意的打量著這會議室。
「大家好,我叫lan,是權誼新上任的副總。」
底下嘩的炸開,他們為什麼沒有看到人事通知,而且這個人明明是法國liy的執行總裁。
lan是中美混血,深邃的碧藍色眼睛,深凹的眼窩,俊挺的眉,紅潤額薄唇緊抿著,他對現在滿室嘩然的情況一點都不意外。
「對於這次人事調動,各位有什麼不滿儘管來找我,我的辦公室就在厲總辦公室的右邊。」他笑了笑,眼神微冷,漫不經心的打量了一下底下的所有人,掀起唇角說道:「散會。」
厲北聿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無非就是像公司高管正式介紹lan。
而他,有他的想法,大概,lan上任權誼副總這件事情,馬上就會掀起軒然大波。
果不其然,隨著媒體的播報和肆意的猜測,厲正南又來找厲北聿了,厲正南歎著氣,不再動怒。
「你是在怪爹嗎?」
厲北聿簽字的手頓住,抬眸說道:「何來怪你的說法。」
「如果不是怪我,為何一點措施都不採取,外面現在都在傳些什麼你知道嗎?」
「無非是,法國liy執行總裁先入為主,權誼將逐步被收購,不出一月,徹底換主。」
這些最新的實報他都看了,那些新聞通篇一律全都是這麼總結的,在外人看來,lan出任權誼副總是來熟悉內部,等到時機一到,便進行收購。
「這些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麼,可信嗎?」
厲正南低沉著聲音,有些心痛,這算是他從頭打拼出來的心血。
「未必不可信。」
厲正南聽完話後,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厲北聿知道厲正南擔心什麼,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一切交給我就好。」
等他差出背後的那個人,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現在的權誼,還不至於因為一些輿-論而被擊垮,怕的就是在暗處下手的敵人。
那個匿名舉報者他不清楚,但是他清楚地是,沈絡原來的手機以及卡,都在陸子悅的手裡。
那個和匿名有過聯繫的人也許會是陸子悅。
但是一切未查明之前,都不敢妄下定論。
厲正南走後,厲北聿把裴巖叫了進來。
「你多找幾個人去別墅外24小時守著。」
「夫人?」裴巖問。
厲北聿點頭,最近情況不是很樂觀,他有時候也不能及時回家,多增派幾個人保護沈絡也是好的,以免出現什麼情況。
裴巖很快便去佈置去了。
lan手臂掛著剛才穿的正裝,洋洋灑灑的走到厲北聿辦公室前,並未敲門,一雙湛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
「你的辦公室在右邊。」厲北聿頭也未抬,淡淡的說道。
他向前走了兩步,坐在沙發上。
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男人笑容劃開,抬眸,「進我辦公室從不敲門的無非就是兩個人,裴巖一個,你一個。」
平時就連康律都是敲門後再進的。
裴巖每次都是步履匆匆的腳步,來人的腳步太過穩重,太多淡定,其實不難猜。
lan點了點頭,雙手舉起環繞在脖子上,使勁的抻了個懶腰,「依我看,你這公司裡藏得都是如狼似虎的主。」
剛才他進會議室的時候,一開始是先被嘈雜淹沒,然後就是齊刷刷的冷眼。
「誰叫你是敵方公司,他們不敵對你,就不對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厲北聿揉了揉眉。
「你昨天是怎麼回事?非法集資五個億?也太少了吧。」
lan戲謔的說道,眉眼笑笑的看著有點無語的男人。
厲北聿眉毛輕佻,笑的溫潤,只是那潤色讓人
看得不寒而慄。
「既然這麼好奇我的事情,那麼這件事情的查證就交給你了。」
lan笑意更甚,擺了擺手,「你可別交給我這麼難的事情,一旦你真的非法集資五個億,小爺我可是不會包庇你的。」
「那你就調查看看好了,滿足你的好奇心。」厲北聿戲謔,身子倚在後面的椅背上。
「……」
「對了,liy和權誼的合作項目你覺得什麼時候開始啟動為好。」
「下星期吧,順便開一個發佈會。」
lan已經想清楚厲北聿的意思了,無非就是藉著新文發佈會,讓liy和權誼合作的關係露面,而非liy收購權誼。
之前一直隱忍著不發的原因,便是想等著風波淡一淡。
有了liy的注資和合作,權誼算是沒事了,但是作為代價,權誼的一部分要併入liy。
…………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裴巖砰的打開厲北聿辦公室的門衝了進來。
厲北聿嫌棄的看了一眼裴巖,抿了抿唇。
「厲總,vr公司代表理事到s市了,現在下榻在我們公司樓下的酒店,說晚上想找你談一下c城規劃案的事情。」
「幾點?」
「他說時間由厲總你來定。」
「九點吧。」他蹙眉,想了想,今天還要帶沈絡去做針灸外加上腿部治療要耗費許久,況且等她睡著他再出去,心裡也放心一些。
「好,那我去通知了。」裴巖點頭,轉身準備出去。
「等等。」
厲北聿突然叫住裴巖,裴巖回頭。
「怎麼了?」
「你有喜歡的人沒?」
這話讓裴巖瞬間堂皇了,他家總裁該不會是又對他動了什麼不應該動的心思了吧。
瞬間後退,雙手環胸,目光如炬的看著厲北聿。
「有,有啊,所以,厲總,我覺得,我們吧,就像癩蛤蟆和白天鵝一樣……」
「給我滾!」厲北聿抽出一本藍色的文件夾直接的撇了出去,偏一偏就砸在裴巖的俊臉上了。
「咳,厲總,有什麼要問的你說吧。」裴巖多少可以意識到厲北聿想問些什麼。
「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
裴巖的一陣鬧騰,讓厲北聿沒了想問他的心思,有些事情還是得看感覺,車道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午忙完後,厲北聿就開車回了家,今天回去的比較早,自從lan加入了權誼之後,他也輕鬆了不少。
到家時,沈絡沒像往常一樣在沙發上坐著看書。
而請來的保姆紅著臉站在一邊,看起來十分的侷促。
「她呢?」
「夫人在臥室裡。」那小保姆依舊低著頭,厲北聿眉心緊蹙,換下鞋後,蹬蹬蹬了上了樓。
裡面傳出來好聽的笑聲,還伴隨著男人好聽的聲線。
門砰地一聲被男人踹開,看到裡面的情形時,厲北聿有些沉默。
臥室一面的牆上,倚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面色紅潤,黑眸沉著,不是陸子悅又是誰。
厲北聿腳步生硬的頓在門口,唇角彎起笑。
「今天下午約了老醫生做針灸,我帶你去換衣服。」他啟動步子,走到沈絡的身後,伸手握上輪椅的扶手。
「奧。」沈絡也沒忘,淡淡的應了一聲,反觀陸子悅,雙手放下,直了直身子。
「我只是來和絡絡敘個舊,厲總你不會在意吧。」他輕笑,眸光略帶挑釁的看著厲北聿。
「當然會在意,所以,我家你還是少來為好。」男人輕薄出聲,推動沈絡的輪椅向外走去。
陸子悅笑了笑,盯著厲北聿的背影,搖頭。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沈絡低頭擺弄著指甲,以厲北聿的性格不當場發脾氣就不錯了,不可能沉默的吧。
「沒什麼想問的,等會回來練習完走路,我晚上還得出去一趟,你要是害怕,就給我打電-話。」
沈絡不語,厲北聿的話無可厚非,可是她不想有求於他。
見她不說話,厲北聿的眸色暗了暗,暗自搖了搖頭,還是那麼的倔強。
從衣帽間出來的時候,保姆說陸子悅已經在兩分鐘前離開了。
厲北聿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唇角綻出一絲冷然,他果真是來找沈絡的麼,還是抱有什麼別的目的。
上車之後,沈絡習慣性的攥緊安全帶,神情緊繃著。
厲北聿伸手放在她的手上握緊,沈絡因為害怕連推開他手的勇氣都沒有。
「你閉上眼睛。」他微微的俯身過來,伸出另一隻手遮在她的眼睫處,沈絡閉上眼睛,心裡的恐懼愈發的被擴大。
「想像你現在在平地上
,別害怕。」他的聲音平緩,很淡很好聽。
沈絡搖頭,嘴唇發抖著說道:「我想像不了,我害怕。」
聲音顫抖著,厲北聿的手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她緊緊地抓住。
幾乎每次開車帶她出去,都會是這個模樣,只不過這次更顯的嚴重。
「沒事了。」他輕聲安慰著,側眸看向沈絡,她緊緊的閉著眼睛,連臉部的肌肉都是緊繃的,手指緊咬著嘴唇,宣洩著此時的恐懼,而她耳側的那道疤痕此時卻因為緊咬的牙關而變得突出。
厲北聿眸子微閃,以現在的技術,她臉上的那道疤痕完全去除並不難。
厲北聿用溫熱的手掌捂在她接近發麻的臉上,緩了好一會,沈絡才覺得平和了一些。
緊緊的握住他的右手不鬆開。
厲北聿緩慢的發動車子,眼神隨時盯著她的神情,不敢開得太快,等到了老中醫那裡的時候,由於神經繃得緊,他的身上竟然出了一層薄汗。
「睜開眼睛就好了,到了。」要不是這地方過於遠,他就不會選擇開車過來了。
他打開車門,沈絡握住他的手,攥的有些緊,厲北聿失笑,只有這時候,他才會覺得沈絡是需要他的。
好不容易讓她鬆開手,他才得以下車,跑到另一邊開門,抱起她的身子。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聲安慰著,步伐穩健的上了台階,用腳推開門,抱著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