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事務所,楚然和康律都在。
厲北聿來的時候,他們都可以感受到男人週身的嚴肅和煞氣。
這位爺,在他們的印象中,似乎一直都不好惹。
厲北聿也知道,康律叫他來,無非是厲北浩的事情,所以開門見山的說道:「關於北浩的案子,有什麼突破的進展麼。」
「北浩已經認案,所以別的辦法是沒有的,只能在主動自首上下功夫。」
厲北聿點頭,事情交給康律他放心瓜。
「我有事情要拜託你,這兩天就就給我辦了吧。」;厲北聿坐在沙發山,看著康律,這件事情他已經考慮好幾年了,只不過因為某些事情而導致提前了而已。
「什麼事情?」康律抬頭,認真的聽著。
「關於……」
一段話說完,聽者都沉默了良久。
「你決定了?」他問,不是很理解厲北聿此時的決定。
「決定了。」厲北聿起身,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北浩。」
「一起去,我也瞭解一下情況。」
厲北浩的事情現在也已經立案調查,所以是暫時關押狀態,對此,厲北浩倒是有些無奈,該承認的他也承認了,該說明白的也說明白了,就不知道這些人還調查些什麼勁兒,走的過場也太長了吧。
他在收押所裡,單人單間,地方簡單整潔。
現在就等著下月一號開庭審判,宣判出結果,至於,厲正南私人帶他躲起來的那件事情厲北浩打算徹底的咽在肚子裡,消化掉,畢竟,包庇罪也是要判刑的,厲正南年齡也已經不小了。
裴巖手裡提著東西,在厲北浩打瞌睡的時候來了,再晚半個小時就就不讓探監了,他到的時候,厲北聿和康律剛離開,厲北聿看了他一眼,抿唇沒說話,倒是神情很贊同。
收押所氣氛很安靜,沒有想像中的嘈雜,沒走幾步就會在屋裡看見一個凶煞面目的男人,或者沉靜陰鬱的女人,走到拐角處的一間時,他看到了厲北浩,自從他認識厲北浩起,他就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如此的樣子,平時梳的整潔的頭髮隨意的散著,身上還穿著那天他剛進來的t恤。
裴巖心裡一酸,他沒想到陸子悅會活成這個樣子。
收押所的警官拿著鑰匙開了門後,便去值班室了,只留下僵住的裴巖,這是那天他在墓園見過厲北浩後,第一次這樣細心地觀看。
「來了,怎麼不進來。」彷彿像是招待朋友來自己家一樣,厲北浩說的十分自然,然後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裴巖笑了笑,拿著東西走了過去。
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掏出袋子裡的啤酒和飯盒,這些是他來之前在店裡買的。
「哇,還是你好,知道我餓了。」
厲北浩的樣子裴巖看得心酸。
「這些年過得好嗎?」他有些不能想像,一個在國內報了死亡的人,是怎麼過的。
「好啊,無拘無束,四處遊玩,我也是累了,才回來的。」厲北浩拿起筷子優雅的吃著,嘴上說餓死了,但是吃相還在。
過去的五年,一個小閣樓,一扇窗,兩個保鏢,幾乎把他與世隔絕,唯一能知道消息的便是厲正南派來的線人,他竟然連手機都沒有。
這次回來,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兒,坐船坐火車,小心的連飛機都不能坐。
「為什麼回來。」裴巖表情淡淡的,低著頭。
厲北浩喝了一口湯,然後放下,笑言:「你怎麼跟我哥一樣呢,人總不能一輩子這麼躲著,至少要做到堂堂正正,問心無愧,以後別來了,我不會見你們的,除非開庭的時候。」
他眸子低垂,笑了笑。
裴巖點頭,一時無話,厲北浩的事情也只能律師幫忙了,他著急也沒用。
「幹嘛氣氛這麼低沉啊,小爺我在這裡都快憋死了,電視電腦手機都沒有,你快給小爺我唱首歌,對了,就唱barbarbar。」
「……」
門被打開,一個面帶滄桑的男子站在門口,嚴肅的看著。
裴巖看到後,立馬站了起來,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厲正南點了點頭,看向厲北浩。
「裴巖,你先走吧,下月見。」他笑著擺手,裴巖抿了抿唇,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等到他徹底離開後,空氣中佈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去說那場火是意外,剩下的就交給我。」厲正南簡單的表明意思,厲北浩輕笑一聲,慢慢的收拾著剛才吃過的殘局。
「事情已經定了,既然沒看住我,那如今的結果你也該預想到,畢竟,你比較喜歡規劃別人的未來,我也好奇,你為什麼不多生幾個兒子。」
眼中漸漸凝起怒氣,厲正南攥著枴杖的手骨節處隱隱泛白,他也是為了厲北浩好,為什麼這小子就不知道領情。
「北浩,你聽爸的,法不外乎人情。」厲正南忍下怒氣,盡量想好好的說。
「嗯,知道了。」
說完,便起身躺在了簡單的鋪上,臉面向牆的方向,閉上眼睛。
厲正南站在那裡,祥叔也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三少爺的背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許久,一陣腳步聲,世界就安靜了,厲北浩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那天,厲北聿開車出去追沈絡了,而裴巖緊跟在後面,一家人幾乎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外面下著雪,慕念想出去看,厲正南為了拉近和親孫子的距離便主動牽著慕念的小手出去了,啞叔咿咿呀呀的跟在後面。
客廳內,只剩下他和年藝。
年藝默默的收拾著桌子,兩人無言,厲北浩轉悠到廚房,就看到了那桶食用油,之前絕望時想到的點子一瞬間的傾瀉在腦海中,看著年藝的背影,厲北浩,閉了閉眼睛,此時,厲正南已經帶著慕念出去很久了,他把油澆在廚房的櫥櫃上,掏出打火機,脫下身上穿著的衣服。
待年藝進廚房時,那驚慌失措的表情他永遠也忘不了。
他抓住年藝的胳膊,困在懷裡,等待著火勢一點一點蔓延,嗆烈的煙氣很快便一點一點的滲入空氣中。
那火苗已經沾染上了她的衣角,人,被他推了進去。
等到厲正南幾人發現了向外冒的濃煙之後,才向房子的方向跑,只是那時,為時已晚。
其實厲北浩想過同歸於盡。
啞叔看到後,便是淒厲的叫喊聲,慕川是他收養的孩子,那麼年藝就也等於他的孩子,況且還有慕念在,他捂著慕念的眼睛,乾涸的眼睛,蔓上霧氣,厲正南拉住厲北浩,隨後打了一個電-話,從此,在s市,他變為了一個死人。
歎了一口氣,站起身,窗外天色漸暗,不管判決結果是怎麼樣,他都接受,即便他是那麼的喜歡自由,但是這樣的監禁,也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老死一生來的痛快。
………………
陸子悅和米亞來了,但是卻沒有見到沈絡,偌大的別墅內,只有厲北聿一個人,男人坐在那裡,淡淡的看著。
「絡絡呢?」陸子悅問,米亞只是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後,不敢說話,厲北聿的週身並不是很暖。
「在醫院。」
「她怎麼了?」陸子悅的眸色染上一抹焦急,話語也不禁急促了些。
「我給她安排了腿部復健。」厲北聿輕笑,抬頭,那雙滲人的眸子像是要看進陸子悅的眸底。
「你……」
「為什麼告訴她,她的腿廢了,永遠站不起來了。」厲北聿挑著眉,看著神色逐漸崩離瓦解的男人,動唇卻發不出聲。
「是怕她站起來之後就不需要你了,對不對。」
厲北聿面容凜冽,在背後治劣的人,才最可怕。
「沒錯,所以呢?」他坦然,當初沈絡醒來之後,腿部不能動,是去看過醫生,醫生的結論是病人只是在某過程中受到了心理影響,所以覺得自己站不起來,只要做復健,康復是完全沒問題的。
可是他怕,怕沈絡好了,就會永遠離開他,至少這樣,她需要他不是很好嗎?
厲北聿笑笑,不可置否,只是拿了衣服,閒然的向外走去。
「我去看她,要不要一塊去。」
陸子悅咬了咬牙,還是跟上了,他騙沈絡的事情厲北聿該不會是已經跟她說了吧,想到這種可能,他的身上平白無故的出了一層薄汗。
厲北聿的心思敏捷的很,檢查完後,醫生結論一出來,他便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可是她的腿能好,是他最大的心願。
這件事情,其實也沒有必要說,陸子悅在她心中的印象變好倒也不是壞事。
車子緩慢的駛入街道,後視鏡內看到,後面穩穩地跟著陸子悅的車。
車上,米亞攪著手指,躊躇著,剛才那個厲先生說的該不是真的吧。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陸子悅皺眉,他早已注意到了米亞的神情。
「剛才厲先生說的,一定是假的對不對?」
「是真的。」
「子悅哥哥……」所謂愛到自私,大概就是這種。
陸子悅沒再說話,心裡有些亂,沈絡走前,跟他說此行便是來離婚的,不知道她會不會實現她的願望。
厲北聿的車子很快就在一家規模很大的醫院處停下,男人下了車後,便快步的往裡走,陸子悅和米亞下車,1也快步的跟上,終於,上了幾層之後,才看到厲北聿停了下來。
他靜靜地望著裡面,護、士小心的挪動著她的身子,卻見沈絡掙扎的厲害。
「你們放手,叫厲北聿過來。」她伸手胡亂的拍打著,真是恨透了這種任人擺佈的生活。
「我來了。」門打開,頎長的身影信步走來,沈絡蹙眉,「厲北聿,我要出院。」
「在你的腿還沒好前,出去的事情
想都別想。」他俯身,抱起沈絡放在輪椅上,推著她就走。
「復健在哪裡做。」
「二樓,那裡有機器。」小護、士溫順的答道。
厲北聿點了點頭,推著沈絡出去。
「我說我要出院,我是個人,你們憑什麼像個玩偶一樣擺佈我。」
「要是不想任人擺佈就老實的聽話,好好的做復健,你要知道,那是你唯一翻身的機會。」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段話,沈絡抿唇不語,心裡團了一簇火,像是要隨時迸發。
「沈姐姐」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帶著少女的獨特和清脆。
沈絡猛然回頭,米亞來了?
厲北聿低頭,緩慢的轉動輪椅,沈絡便看得到陸子悅和米亞走來的身影了。
「沈姐姐我好想你。」米亞上前擁抱沈絡,一肚子委屈,沈絡離開的這兩天,家裡的氣氛冷的像冰窖,而陸子悅也不像以前和她那樣的笑了。
「我也是。」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米亞的背,一臉的溫柔。
厲北聿低頭看著,薄唇勾起,只覺得全世界的花都開了。
「子悅,你也來了。」沈絡抬頭,看到站在一步外的男人,笑著打招呼。
米亞感覺到,身旁那神秘的男人氣場猛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