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絡和張蘭因為剛才站的是最前面,這一轉身,就成了最後面,形勢十分不利,因為她們什麼都看不見,只知道應該是**oss來了。
人群分成左右兩撥,兩人也順著人群排著隊站好,張蘭舉起相機,準備著隨時抓拍,沈絡則緊握著話筒,心裡有些緊張,一隻手護著自己的腹部,應該不會出問題的磐。
位居中央的黑色奢華加長轎車停在人群中央,典禮的負責人站直身畢恭畢敬走上前去開門,男人起身走出車外,一身黑色的西裝襯的他更加的風姿卓越。
稜角分明的眼睛透著沉穩,邁步往檯子的方向走去,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站在人群中央猶為顯眼。
沈絡拿著話筒的手垂下,她的視線隨著他的移動而動,而眾多目光都移向今天遲到的主人公,英挺的身子包裹在黑色襯衫裡,一舉一動,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尊貴的氣勢,讓人看了就記憶深刻。
和印象中的他影像錯疊,的確是不一樣了,從前的陸子悅只是妖孽,現在的陸子悅不僅妖孽,更是多了一些從前沒有的狂狷和倨傲。
她怎麼也沒想到,就算這樣,也會遇見陸子悅。
「喂,看傻了,都過來了,等會記得往前擠,一定要採訪到。」張蘭雖然也沉醉於陸子悅的美色之中,不過很快就自拔出來,懟了懟沈絡的胳膊,小聲的提醒著。
一時恍惚間,陸子悅已經來到了面前,淡涼的眼神似有似無的滑過她的臉,而後就那麼走了過去,張蘭抓住他一走而過的時機,拍了幾張近照,開心的不得了。
開業典禮隨著主人公的到來才算開始候。
開始的環節總是枯燥乏味的,陸子悅站在高高的檯子上,嘴角微揚,嗓音醇厚的從琴鍵上迸發出的音樂聲,悅耳香醇。
「歡迎大家來參加盛世的開業典禮,我是盛世的總負責人,陸子悅。」他的聲音依舊的清冷,和那揮之不去的笑意,卻絲毫印不到心裡。
沈絡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只祈禱著陸子悅沒看見自己,身子愈發的向下縮著。
宣佈公司成立並且自我介紹的環節過去後,就到了現場採訪的時間了,一瞬間,場面沸騰起來,不少老的新的記者都躍躍欲試。
「好,可以開始提問了。」負責此次典禮的負責人慷慨激昂的說完這句話,就把話筒交到男人的手中。
他修長的手指中十分光潔,沒有任何修飾,他沒結婚麼,沈絡想,隨即搖了搖頭,這不是自己該想的。
「陸總,有傳聞你在國外呆了六年之久,為什麼會突然回s市並成立這家公司的理由是什麼?」
他眼神淡淡的向下瞥了瞥,勾唇,笑的如沐春風十分妖孽。
「因為一個女人。」這句回答讓底下頓時炸了鍋。
「這是什麼情況,天啦擼,簡直太帥了。」張蘭在一旁開心的要蹦起來了,這是大料,挖到獨家絕對的頭條啊,「愣著幹什麼,準備問題,採訪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張蘭看了旁邊一直發呆的沈絡,衣服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到長得妖孽的男的就走不動道,真沒出息,不過,她哪裡想得到此時沈絡心裡想的是什麼。
「哦。」她抬頭,和陸子悅的距離僅僅是一步之遙,心裡倒沒什麼太大的緊張感,只是不自在,出乎意料的不自在。
「陸總,可以透露一下那個女人是誰麼?」這時候,不知道哪家娛記記者大膽的想要深挖。
周圍瞬時間鴉雀無聲,只有閃光燈不斷的閃著,陸子悅眉眼略淡,抿唇,「曾經是交往了四年的戀人。」
「曾經交往四年,那麼請問現在是分手狀態嗎?」
「那請問陸總你此次回來是要重新追求又或者什麼原因麼?方便透露一些嗎?」
「陸總,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在s市。」
「是什麼原因而分手的呢?」一個一個問題像炸彈一樣接踵而至,沈絡的臉色有些發白。
此次負責人看事情發展的有點偏,提的問題都出在陸子悅的私人生活上,雖然陸子悅倒是沒什麼表情,可是負責人卻有些後怕,這陸總看起來表面上人畜無害,實際上卻狠得多。
「大家都靜一靜,只接受有關於公司發展的採訪,私人問題就到此為止。」
負責人主持著現場,雖然不少記者不甘作罷,但是大量的保鏢都靠近這邊走了過來,所以很多都不再提問了。
負責開業的那個男人本來想對陸子悅交代一下流程,卻見他眼睛一直看向一個方向,順著他的視線向下看,烏拉拉的人群,似乎也沒什麼特別,只是其中的一個清秀的女記者倒是十分的搶眼。
還未等他說話,一陣好聽的男生傳了出來。
「的確,是為了重新追求。」就在所有人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安靜地說了這句話,看向沈絡,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情。
再也呆不下去,沈絡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鍋,她扔下話筒,在張蘭的一臉錯
愕中,鑽進人群,沒了蹤影。
轉身回頭看,遠處陸子悅依舊被眾多的記者包圍,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者,他也看向這邊,眼神帶著危險的情緒,絲絲入扣,化為一抹妖冶的笑意,隨著她開始奔跑而四散開來。
快速的奔進停車場,才記起她來的時候是坐的攝像車,臉上閃過一絲懊惱的情緒,向前往出口方向走。
樓梯處,閃過一個黑影,她嘴被摀住,雙腳忽的離地,一陣熟悉的氣息鑽進了鼻尖。
直到到了樓上一個倉庫內,才被放下,她怒目圓睜,轉身就要跑。
「你手怎麼了。」手被緊緊的攥住,她回頭,臉上因為生氣暈起紅潤,因為懷孕皮膚變得更加的好,像是用手一捏就會捏出水來一樣。
「陸子悅,我的事情你管不著。」她想不清楚明明她走之前陸子悅還應付著提問呢,是怎麼做到轉眼間就跟下來的。
像是看懂般的似得,他笑,「你走後我就跟過來了。」旋即手指真的捏上她的臉,晃了晃,「如果我把盛世的獨家給你,你還走不走。()」
沈絡皺眉閃開,陸子悅提出的條件倒是很心動,如果拿到這一單,她的業績就好的沒的說了,只是,她不想跟他多呆一分一秒。
趁著陸子悅放鬆的瞬間,沈絡抓上門把手衝了出去,只是,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的身影讓她的身子猛地頓住,臉色有點不自然。
「沈副編,你怎麼在這裡呀。」張蘭拿著相機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剛才沈絡先跑了,讓她十分的驚慌,完不成採訪任務會被老煞神幹掉的,所以打算尋找一下陸子悅。
隨後看到從門裡面走出來的男人,心裡略過一絲欣喜,「陸總好。」
「嗯。」男人單手抄兜,淡淡的應了一聲,視線又轉向沈絡。
「我說的提議你想的怎麼樣了。」
「我——」
一聽到提議,張蘭的眼睛都亮了,「什麼提議?」
她的視線滑過兩人,難道一起出現在這裡是偶然?腦中八卦的細胞像一萬隻草泥馬一樣奔騰而過,剛才採訪的時候,她就看見陸子悅的眼神一直向這邊飄,沈絡走了之後,他就瞬間結束了採訪,在保安的保護下快速的走了,難道這兩個人認識?不過隨後就否定了腦海中的想法,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兩人的身份根本也搭不上邊。
「我打算只接受你們公司的採訪。」陸子悅神情寡淡,微微地勾唇。
「真的嗎?那太好了,等會,這就準備採訪。」張蘭一聽到這話有些興奮,現場採訪第一單就這麼重磅,前途無量啊錢途無量。
「不過——」他語氣一轉,眼神看向沈絡,伸手指了指。「得她親自來。」
「沒問題沒問題,都好說。」張蘭忙不迭的點頭,把記事本和筆塞給了沈絡。
沈絡嘴角抽了抽,她有問題好不好,問題大了去了好不好。
張蘭輕輕的拍了幾下沈絡的肩膀,那眼神的意思像是在說,全靠你了。
而後,來去匆匆,像是風一樣的女子,背著沉重的相機消失在了門口。
瞬時間安靜地走廊又剩下了兩人,沈絡收好筆記本放在包裡,然後抬腳轉身離開,陸子悅跟上。
「你公司剛開業你不去處理事情,跟著我幹什麼。」他的腳步穩當的一步一步的邁著,聲音敲在沈絡的耳朵裡,一陣心煩意亂,猛地回頭說道。
「打算接受你的採訪。」
他聳了聳肩,眼神全然是漫不經心的神色。
沈絡撇頭,不去看他,「陸總,我不打算採訪你。」
「隨你,不過,想必現在盛世的獨家在你的手裡這個消息,你們公司的高層已經得到消息了。」
沈絡惱了惱,這是肯定的,以張蘭的速度,肯定通知了老煞神。
徑直順著一層下了停車場,沈絡沒敢都正門,如果被人看見她單獨和盛世總裁在一起就麻煩了。
走了兩步後,她歎了一口氣,回頭,「你車在哪呢?」
陸子悅指了指那輛來時乘坐的加長轎車。
「我請你喝咖啡,你開車。」
陸子悅挑眉,臉上的喜悅之色盡顯,連腳步都比剛才輕快了許多。
兩人上車後,沈絡低頭向著等會要問的問題,而陸子悅則安心的開著車,時不時的看一眼女人的神色,唇角微醺的笑意坦蕩,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她還是他的絡絡。
秘書上的茶涼的透底,低沉的眸子藏了一抹慍色。
強行拆了綁在手臂並掛在脖子上的石膏繃帶,厲北聿起身站在窗前,像是在等些什麼。
「總裁,機票訂好了,下午兩點三十五分的。」裴巖一身黑色西裝,穿著十分利索精神。
「這是最近的一班了麼?」
「是的,最早的就是下午的那班飛機,只是,今天還不到那個日子。」裴巖心下奇怪,是不是
記錯日子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厲北聿眼神依舊看向窗外,頭有些疼。
剛剛年藝打電-話來,說唸唸想他了。
唸唸今年七歲了吧,他想,時間過得真快,當初出生的時候小小的一團還不足月,現在都上小學了。
總是喜歡跟在他後邊叫他北聿爸爸,帶著他年齡中不符的成熟與懂事。
沈絡採訪完陸子悅後,破天荒的,他也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做什麼動作,就安靜地看著她走了,剛走到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厲北聿就打來了電-話。
「在忙什麼?」男人的聲音沉靜又優雅,聲音如紅酒般的香醇。
「哦,今天跑現場,我正在往回走。」沈絡雖然現在沉靜寡言,看起來什麼都不聞不問的樣子,實際上,什麼都可以看得清,這個時間段,厲北聿絕不是打電-話來嘮嗑的,「有什麼事嗎?」
「嗯,下午要飛一趟國外,晚上睡覺記得蓋好被子,要是害怕就給我打電-話。」
「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吧。」像是想到了什麼事,「北聿——」
「恩——」
「你別太累了。」她想了想,還是不要說了,萬一他要忙好幾天呢。
厲北聿薄涼的眸子動了動,劃過一絲笑意。
通話結束後,從桌上拿了根煙點上,直到吸完,才緩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傍晚,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了家,進到浴室舒服的泡在浴缸裡。
昏昏欲睡中覺得有些冷,才發現浴缸的水已經半涼了,懊惱自己的大意,小心的披上浴袍慢慢的走向臥室。
她不喜歡一個人在家裡,沒有厲北聿在身邊,她總是不安心,總是會做噩夢,夢到一些以前的東西和令人恐懼的場景。
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書房的位置,沈絡推開門,暗歎裡邊舒適的氣氛,怪不得厲北聿回家總是愛呆在書房。
興許是覺得那只有自己的臥室太清冷,一進來這個地方就不想出去了。
書桌原料是南海黃梨花木,昂貴有奢侈,好看的十分配厲北聿的氣質。
最索人眼球的便是坐下後書桌正面的抽屜,她伸手拉開最上邊的一層,裡面是幾個黑皮本還有一個白色的厚信封。
她拿出,打開信封,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是一沓照片,不下一百張,每一張上面都是她,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表情,唯一相同的是,為她拍照的都是一個男人。
嘴角噙著傾城的笑,從第一張翻到最後一張,心裡滿是甜蜜滿足。
沒想到厲北聿還收藏著他親手拿著相機為拍的相片。
按照原位置放好,手指搭上第二層的抽屜,拉動,卻怎麼也拉不開,細心地看,就可以看到抽屜中央的位置有鑰匙孔。
沈絡皺眉,是什麼樣的東西非得鎖起來,纖細的手指劃過鑰匙孔,定住,然後歎了一口氣,她不睡覺大半夜的這是幹什麼呢。
以前還好,現在她總是會胡思亂想,甚至閒下來都會患得患失,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了,可是究竟哪裡不對她也說不上來,例如,就算到現在,她也沒弄明白這厲家人錯綜很複雜的關係,還有,為什麼厲北聿會那麼的痛恨自己家父親。
空調開得溫度適合,暖風吹得很舒服,沈絡歪倚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那是一條通往陌生方向的路,地面乾涸,裂縫像一張張巨大的口子,路的盡頭有一個人影,帶著一圈迷霧,另她看不真切……
一夜,無盡的掙扎在陌生的夢境中,無法脫身。
飛機終於要著陸了,厲北聿安靜地倚在椅背,手背出奇的涼。
下了飛機後,冷風吹進領口,厲北聿步伐又快了些,終於在出機場半個小時後打車到了喧囂的市內,街上人不多,只有少數行人在街道上穿行,陰鬱沉悶的天氣,為這紙醉金迷的城市鍍上了一層暗色。
一個轉彎,男人步履漸緩,出現在眼前的正是他在倫敦的私人別墅。
而年藝沒有生病的時候,是和唸唸一起在這裡住的,他很少過來,一年也就回來一次。
院內的落葉落了一地枯黃,只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拿著掃帚清理著,在看到厲北聿後,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咿咿呀呀的跑了過來。
「啞叔,最近還好嗎?」他沉靜的臉上閃過悲傷,伸手抱住跑過來的中年男子。
「嗚~~嗚~~」男子哽咽著,他沒法用語言表達出話語。
「唸唸呢?」厲北聿替啞叔整理了一下褶皺的領子,扶著他的胳膊往裡面走。
啞叔雙手比劃著什麼,厲北聿細心地看著,然後點頭。
啞叔的意思是,唸唸去上學了,中午留校吃飯,大概晚上才會回來。
「啞叔,以後這些事情就不要你做了,天這麼冷,你好好的在屋內呆著就行了。」他輕拍了男子的背,其實啞叔年紀也不是很大,
只比父親厲北聿的父親大兩歲,可是像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背已經坨下,臉上帶著滄桑的歲月痕跡。
啞叔使勁兒搖了搖頭,胡亂的比劃了一陣,「這個家太冷清,你也不回來,呆著只會死的更快。」
厲北聿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心情像天氣一樣低沉,「不會的,啞叔您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進了別墅後,啞叔去給厲北聿倒茶去了。
厲北聿則進了慕念的臥室,正面的那一大面暗金色的牆壁上掛著許多小玩意,其中大多都是他送給他的禮物。
門被敲了敲,啞叔端了茶過來,而後悄無聲息的退下。
倫敦時間四點鐘,稀稀拉拉的秋雨就落了下來,厲北聿決定,去接慕念。
慕念的學校離家裡不過是兩條街的路城,他撐著傘,珵亮的嶄新黑皮鞋踏在柏油路上,路過的男女都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射在這俊美的東方男人的身上,舉手投足間,帶著尊貴之氣,只是很平常的走路,卻像極了那些參加戛納電影節走紅毯的巨星。
他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恰逢放學時間,一個老師帶著十幾個孩子,排著隊像門口校車的方向前進。
慕念穿著淡藍色的毛衫,帶著亮黃色的帽子,外加上十分帥氣和一眾小朋友長得都不一樣的黑髮,十分的顯眼。
而慕念也眼尖的看到了站在門口撐著傘的男人,扯著嗓子喊道:「爸爸。」聲音夾雜著無與倫比的興奮。
瘦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露在外面的小手被男人緊緊握住,厲北聿單手抱起慕念,受傷的手臂微有些吃力。
「唸唸我就接回家了,跟老師說再見。」厲北聿面帶微笑,看向帶著一幫小孩的金黃色髮色的老師,標準的英式英語的發音。
「老師再見。」慕念窩在厲北聿的身上向著老師擺了擺手。
年輕的老師也回應著,然後帶著小朋友們上了校車,明黃色的校車緩慢的啟動,在雨霧濛濛中消失在街口。
「北聿爸爸,你什麼時候到的,唸唸都想死你了。」說完,便吧唧一口親在厲北聿的臉上,他閃過愧疚,的確好久不見唸唸了,他還小,最需要被人關愛的年紀。
「上午到的,因為想你了,所以就飛過來了,你最近有沒有聽媽媽的話?」
「嗯,媽媽不讓我老是去醫院,北聿爸爸,媽媽什麼時候才能好。」,小小白嫩的臉蛋上糾結著。
「就快了。」他瀲灩著眸子,眸中帶著心疼之意,「爸爸待會帶你去醫院看媽媽好不好?」
「好。」慕念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卻很懂事,他每回去看媽媽的時候,總會看見媽媽哭,也許,看到北聿爸爸是不是就會變得開心。
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厲北聿懷裡,心裡如小鹿亂撞般的蹦蹦跳。
厲北聿先帶著慕念回了私人別墅,進了屬於自己的那間臥室,他雖然不會時常來,但是有時候是會住下的,所以這裡有他留下的衣服。
換了身衣服後,就去慕念的臥室看著他做作業,他坐在椅子上看著慕念的小手一筆一劃的寫字,英文單詞個個字母都寫的又工整又好看。
他看著慕念,腦海中想到了沈絡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和她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會長什麼樣子,對於這些他又太多的好奇。
現在她那邊已經是凌晨了吧,他的眸子平淡,沒有半點漣漪,這次恐怕要在這裡呆三天左右。
他須臾的想起他昨天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想了想,發了一段話過去。
「這次要多呆幾天,有事情叫張嫂陪你一起,注意別著涼。」
已經是凌晨,他歎了一口氣,她應該早上起來的時候才會看到吧。
可是沒有三十秒,那邊就單單的回了一個字,「嗯。」
厲北聿知道,她一定還沒睡,清淡的眉頭皺了皺,眸子閃過一絲不悅。
手指快速的打字,快速的點擊了發送鍵,「又熬夜,為什麼還不睡?」
「睡不著。」她回了這三個字,過了一會又回道:「沒事,我今天請了假。」
「你昨天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他問。
「嗯,只是一時間想不出來了,你在哪?」她躺在床上,舉著手機,慢慢的回著。
「在家。」他只是回了這兩個字,沈絡秒懂,厲北聿是那種不會喜歡麻煩的人,所以經常去的地方都會買一棟別墅,時不時的去休息,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厲北聿雖然在英國這裡買了別墅,但是每回去那裡幾乎都是住酒店的。
「我困了,補會眠,你今天晚上早點睡。」
沈絡偏頭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她沒有拉窗簾,起身下了地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s市的夜景車水馬龍,往下俯瞰下去,亮麗的燈光排成一道道的風景線,美麗極了。
她手裡拿著手機,很快,那邊
回復,「晚安。」
她低頭看了看,嘴角漾起笑,關了手機。
與此同時,慕念的作業也做的差不多了,仰著頭看著一直盯著手機的厲北聿。
「北聿爸爸,你看什麼呢?」他問,小小的眸子都是好奇。
「在等一個人的回復。」他笑,笑的如沐春風,就連慕念都覺得自家北聿爸爸帥的太妖孽了。
「北聿爸爸,你不會看上哪個小阿姨了吧。」
厲北聿捏著慕念的臉頰揉了揉,沒有作答,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他還未合上的作業本,伸手拿了起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行了,作業都完成了,北聿爸爸帶你去醫院看媽媽。」厲北聿起身,給慕念換了身紅色的小毛衣。
而後牽著慕念的小手去了車庫,「唸唸,告訴北聿爸爸,最喜歡哪一輛。」
他伸手指了指一排停的整齊價值不菲的各種名車。
「那輛。」他小手指向最裡面一輛雪佛蘭。
厲北聿神色一僵,腦袋中閃過那個人的臉,有些東西,大概都是會遺傳的吧,隨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
一大一小上了車後,出發上了街區,去醫院之前,厲北聿載著慕念去了花店。
每次去看年藝的時候,總覺得白色的病房看起來太沒有人情味,太單調。
「北聿爸爸,你要個媽媽買花嗎?」厲北聿彎下身子,和慕念的身高平齊,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而後輕輕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是啊。」疼愛的神色,比對別人的還要濃烈。
「爸爸——」慕念仰起小臉,神色有些猶豫,媽媽每次都不會喜歡他問北聿爸爸的事情。
「怎麼了?」厲北聿饒有興致的眸子盯著他好看的大眼睛。
「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住,你什麼時候可以接我和媽媽回家。」慕念癟著嘴,說話的樣子十分認真,一雙極像厲北聿的眸子就那麼直直的看著,他心裡咯登一下。
對於此,厲北聿竟然說不出話來,許久,嗓子有些啞。
「等你媽媽好了,就接你們回家。」
「真的嗎?」慕念眼神閃著光,小手抓住厲北聿的袖子,有些緊。
「真的。」
「北聿爸爸,我愛你。」慕念在厲北聿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笑的十分開心。
這一刻,厲北聿的心裡有些亂,而放在兜裡的手機,一直再沒消息傳來,他在等沈絡的那一句晚安。
醫院內,靜悄悄的,知道溫言利索的給年藝換了病房後,厲北聿擔心的心思才放下不少,走廊裡,只有一大一小兩個十分相像的人往病房的方向走,而厲北聿手裡還捧了一大束百合。
就連慕念也知道,在醫院不能吵,不能大聲,所以很乖巧的跟著厲北聿,也不出聲。
「是這裡嗎?」厲北聿指了指前面的一個單獨的房間,慕念點了點頭,上次他跟著溫言叔叔來過,所以他知道。
病房內,溫言站在床頭,拿著一個本和一支筆在記著些什麼。
年藝安靜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只是聽著他的話微微地點頭。
「下次化療定在後天,別太緊張,一切都會過去的。」溫言微笑著說道,在本子上記了記需要注意的。
「哦,對了,這兩天就別吃刺激性的東西了,盡量喝粥吃蔬菜,吃一些好消化的東西,如果之前身體出現了不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年藝聽到後,依舊點了點頭,只是神情有些苦,每次做化療後就會翻江倒海的難受,好幾天也吃不下東西,而且會像徹底癱瘓了一樣沒有氣力。
整個身體的血液都躁動著,彷彿時刻會變得乾涸,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溫言總是對她說,她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尋找血型配對合適的移植者,只要有信心,盡量保持樂觀就好了。
不知道看到什麼,她的神色變得清明,就連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些,溫言回身,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赫然出現了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
「厲先生,小念。」
跟厲北聿打招呼的時候只是淡淡的神色,看到慕念後,溫言臉上浮現笑意,叫的很親切。
厲北聿對著溫言笑了笑,厲先生這三個字真是久違了,他清晰地記得,在s市的時候,溫言總是生疏的叫他厲總,倒像是生怕沈絡會誤會兩人認識很久一樣。
「北聿,你怎麼來了。」年藝雖然非常欣喜,卻也非常驚訝,他怎麼會來,不是該過幾天再來嗎,他和她約定好的。
「想唸唸了,就過來了。」他走到床邊,把花放在床上,細心地看了看年藝的氣色,還好,只是有些蒼白,依舊有精神,她的腦袋上戴著小毛帽子,厲北聿心裡清楚,她之前是個非常在意自己面貌的女孩,一頭柔順的頭發現在一點都沒有了,她應該會很難受的。
「哦。」年藝眼眸低垂,她記得迷糊的時候給厲北聿打了
個電-話,原來是因為說唸唸想他了才會來。
「厲先生,方便出來一下嗎?」溫言已經合上本子,看向厲北聿,淡淡的揚起一抹笑。
厲北聿點頭,眼神向著慕念。
「唸唸,你跟媽媽好好地呆在這裡,我等會就回來。」厲北聿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而後把慕念抱到了病床邊上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年藝,走在了溫言的前面,溫言無奈的挑了挑眉,步伐矯健的跟在後邊,一起出去,然後關上了病房的門。
「說吧,什麼事。」厲北聿挑眉,要是他沒猜錯的話是骨髓移植的事情。
「想必厲先生你清楚,年小姐的病情不再適合拖著了,化療雖然可以緩解一時的癌細胞擴散,但是卻不是所有,如果可以盡快做手術的話,希望不要再拖延,所以我想問問,沈小姐那邊到底溝通的怎麼樣了。」
厲北聿皺眉,帶著似笑非笑的笑意,眼眸深邃的不見底,「溫醫生,我怎麼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比我還要著急。」
「我是一名醫生,關心病人不是很正常嗎,不關心才是冷血。」溫言唇角微揚,溫潤的笑,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如果這樣,那是最好不過了,希望你可以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對於溫言,厲北聿不是很熟悉,但是因為溫雅的緣故,對溫言無半點好感,唯一有交集的話題便是年藝的病情,溫言的城府,不淺!
溫言神色依舊平靜,淡淡的開口,「厲先生,年小姐的化療在後天,如果,您不忙的話,可以在這裡陪一陪她,畢竟,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那種化學治療有多麼的痛苦。」
血癌化療的話就要用大量的藥物來達到殺死病變白細胞的目的,其中的過程不必多說,雖然不會產生疼痛,但是事後的不良反應也是常人難以忍受,嚴重的時候會嘔吐甚至腹瀉,每一次都是一次新的考驗。
厲北聿笑了笑,不作回答,隨之說道:「那麻煩溫醫生了。」
他轉身,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把溫言和一切都隔絕在了外面。
慕念乖乖的坐在床邊,小手抓在媽媽的手上,講著故事,「狼知道後誘騙小紅帽去採野花,自己跑到林中小屋去把小紅帽的外婆吃了。並裝成外婆,等小紅帽來找外婆時,狼一口把她吃掉了。後來一個獵人把小紅帽和外婆從狼肚裡救了出來。」
稚嫩的聲音不大,卻字正腔圓的用漢語講著童話故事,厲北聿笑了笑,本以為在這裡,漢語會說不好呢。
「講什麼呢,這麼開心。」厲北聿走了過去,拿起剛才放在床櫃上的百合花,打開,而後把已經變黃的那束玫瑰扔進了垃圾桶,換上了百合。
「我在給媽媽講小紅帽的故事。」
慕念乖巧的回答,年藝連多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看著厲北聿蒼白的笑,她現在下肢已經完全無力了,不靠輪椅和溫言的幫助根本無法四處走動。
「唸唸真是長大了。」似是感歎,似是自言自語說給誰聽。
「是啊,你們也長得越來越像了。」年藝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都是滿足,還好她還有這個孩子,真的很慶幸,她一開始還會想,要是當初自己跟著一起消失該有多好,可是生下慕念後,並且隨著他一天一天的長大,她就愈加的留戀這個世界,可是她沒想到,上天的報應來的這麼快。
厲北聿聽到她的話後,眼神閃了閃,默不作聲,年藝覺得氣氛尷尬,撐起力氣,問道:「你這麼匆忙的來了,那孩子不會擔心嗎?」
年藝說的那孩子,自然是指的沈絡。
厲北聿眸色一深,唇角淡然:「她叫沈絡。」
「名字,真好。」年藝閉了閉眼睛,輕輕地笑了笑,她可以想像的到那是一個多麼開朗又幸運的女孩子。
「你休息吧,我帶唸唸回家,明天再過來。」
年藝依舊閉著眼,厲北聿牽著慕念的手往外走,慕念一步三回頭,「媽媽再見,以後我再來看你。」
年藝睜眼,轉過頭,病床上的她,皮膚接近透明,外邊的雨已經停了,只是天色依舊暗沉,想來,也快要天黑了。
「寶貝再見。」她遲緩的答。
「北聿——」她叫住已經打開病房門的厲北聿,眼神有些模糊,兩人明明離得這麼近,卻為何感覺好像中間隔了千山萬水那麼遠呢。
厲北聿回頭,一雙鳳眸深邃似海,他靜靜地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明天你還在這裡嗎?」
「我在。」他答的認真。
「後天呢?」她笑的有些虛無。
「後天我會來醫院陪你。」
他唇角勾起笑,年藝好像看到了青蔥時期的他,一模一樣的笑,一模一樣的回答。
「可是,那天就別帶唸唸過來了。」她最不想讓兒子看到的就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好,我答應你。」男人笑了笑,轉身,抱起孩子
,消失在年藝的視線中,她久久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不能回神。
厲北聿對她,真是的仁至義盡了,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愧疚,他和她之間,隔得不僅是一個城市,還有一條跨不過去的溝橫,那是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記憶。
一個足以讓她死一千字都不足惜的記憶,記憶中的那人也有著謎一樣的性格,俊朗的面貌,溫潤的面孔,他常常叫她唸唸。
是她,害死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