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姿葉這番大氣而深情的告白,一下子將全場拉入了高、潮,記者鼓掌之餘不忘卡嚓卡嚓的拍著照片,我甚至都能想到,明天的頭版頭條,會不會將莫姿葉寫成都要滅種絕世的好妻子,而白璟南如何人渣不知珍惜,我這個小三兒又如何不要臉的犯賤。
我歎口氣,終於明白了白璟南為何臉色那麼難看,而言談舉止中又明顯是在處處保護我,將一切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莫姿葉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兒說出這樣的話,想必她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豪門深似海,不管是姨太還是千金,都要靠著心機去上位和求生,自然莫姿葉也不例外,一個從小就失去了母親跟著寵她卻又被利益沖昏頭腦的父親長大,她的明媚和溫和之下,是否覆蓋著一個黑暗的靈魂呢?
我沒有心情再看下去,最後關上電視前屏幕定格的畫面唯有白璟南那張波瀾不驚卻格外深沉戾氣的臉,他的眼底深不可測,像是一汪平靜的海洋般,任誰都無法窺探出他在想什麼。
我剛站起身,手機便響了起來,是毛佳的電話,她好像在我結婚之前就離開了椿城,跟著陸瑋笙到了上海,記得毛佳曾說過,她這輩子都不想踏出椿城,因為在這裡她遇到了她最愛的男人,她的親人也都在椿城,陸瑋笙很風流,身邊的女人從未少過,而且個個靚麗逼人,毛佳雖然也漂亮,但遠遠比不過那些靠著臉蛋過活的情、婦,當陸瑋笙說到上海發展生意時,她本不想跟著,但考慮到異地戀實在太考驗愛情,何況陸瑋笙肯定耐不住寂寞,萬一帶著別的女人回來跟她提分手,這麼多年的癡心守候不都付之東流了,所以她硬是按捺下自己的「離開椿城恐懼症」,也跟著他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這幾個月,都沒回來過。
此時她的電話打過來,我隱約明白了些什麼,果然,才一接通她驚天動地的破鑼嗓子就響了起來,「戀戀看電視了沒,你小叔叔!」
我嗯了一聲,她那邊許是沒想到我這麼淡定,也愣了一會兒,「我聽記者說的意思,你和你小叔叔……」
我望著窗外歎了口氣,「沒錯,就是那樣。」
「啊!」
她喊了一嗓子,特別大特別粗,我忍不住蹙了蹙眉,「怪不得陸瑋笙總在外面找女人,他喜歡嬌滴滴的你不知道麼,你總粗魯得跟女老大似的,我要是他,我連女朋友的身份都不給你,任憑你再耗盡一個七年追在我屁股後頭,都不看你一眼。」
「那又如何,你小叔叔當著全國媒體說,和你在一起了十四年,你這下可成了名人,白璟南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神啊,被你給擄獲去了,你出門當心點吧。」
我扁扁嘴,毛佳雖然不正經,可這話說得確實沒錯,白璟南在外界人尤其是女性心目中是什麼樣的形象我心知肚明,且不說他愛的女人是我,就說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就足夠把全世界的仇恨都拉到我這裡來的。
「你和陸瑋笙結婚到現在,感情好麼?他外面女人還有麼?」
我只能把話題轉移,我現在腦子特別亂,我不知道莫姿葉到底抓住了白璟南什麼把柄,讓他前一天還信誓旦旦的,後一天就變得這麼深沉,這場記者會完全是白璟南被牽著鼻子走的,氣勢在、姿態在,魄力卻沒了,莫姿葉倒成了賢妻良母的典範,白璟南悉心照顧她十四年,最後倒成了忘恩負義的男人,靠著莫家財產上位到了今天,還不願和莫氏的獨女好好過日子朝秦暮楚愛上了世侄,我想想都害怕他以後的處境。
「他啊,還那樣唄。」
提到陸瑋笙,一向大大咧咧的毛佳也有了脆弱的一面,畢竟這個男人給了她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儘管起初是單相思,但好在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即使外面女人不斷,也沒有哪一個敢朝她作威作福,而現在,她如願嫁給了他當妻子,唯一的心願就是生個孩子,可陸瑋笙不願意要,說她還年輕,這麼早當媽媽太累贅了,不如多玩兒幾年,但是毛佳心裡清楚,他是不願被一個孩子束縛住了自由,其實他一直都把這段婚姻徘徊在離婚的邊緣。
早晚都要膩。
「還那樣是什麼意思?」
我攥著手機,將窗簾徹底拉開,大片的陽光照射進來,格外的暖和,甚至有些亮得刺眼。
「外面的情人不多不少,永遠維持六個,一二三四五六都出去住,等到週日了,我才能等來和丈夫的溫存,歇人不歇馬。」
我很震驚的張大了嘴巴,「一天都不休息啊,他的腎受得了麼?這麼年輕就縱慾過度,將來心有餘而立不從啊!」
那邊似乎在笑,有些蒼涼,可憐毛佳才不過二十一歲,比我大三個月而已,就承受這些殘酷。
「得了,擔心你自己吧,我好歹還有個結婚證做保障,就像你小嬸嬸,她哪怕得不到你小叔的喜歡,最起碼她是名正言順的太太,你就是個小三兒,而且你還是個永遠都沒法轉正的小三,你知道叔侄之間,是這個世界都接受不了的禁忌麼?」
原來毛佳給我打電話不是為了數落我,而是為了安慰我開解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但是被一個人這麼清晰的指著鼻子說出來,我還是覺得難受。
「我都知道。」
她那邊歎了口氣,「其實剛上大一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那麼多男生都喜歡你,你哪個也不要,天天跟我說你小叔叔怎麼對你好怎麼寵你,我就覺得奇怪,青春期的小女孩哪個總把自己長輩掛在嘴邊啊,還跟那些男孩比,一看就是有貓膩,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把白璟南這樣的男人都拿下了,哎跟我說說,上床了沒?床上功、夫咋樣?跟他外表匹配麼?是溫柔型還是野蠻型?」
我被毛佳一連串不正經的問題炮轟得腦袋疼,我匆忙說了句我這邊忙,
就掛斷了,掛斷都覺得不安全,我徹底關了機。
腦子裡閃過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拷問,功夫……我經驗不足,男人也不過有這一個,憑著道聽途說的那點事兒,感覺還是算不錯的,至於溫柔還是野蠻……屬於二者兼備,反正一慣看著溫潤如玉儒俊朗的白璟南時間久了,那一次我還真有些不適應,至於前不久的第二次,我似乎身子適應了他,儘管次數不多,對他的氣息和吻還是格外的喜歡,我怎麼倒覺得,我比他還要野蠻渴求得多。
徐戀戀,你這是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搖著頭暗罵自己往色女的方向發展了,推開臥室的門走下樓,桂嬸不在客廳,廚房裡的煤氣卻還開著,我納罕著探頭去看,桂嬸這是臨時有什麼是出去了,不然她不會這麼粗心忘了關煤氣,我走進去剛伸出手,忽然聽見桂嬸在院門的方向喊了一聲,「戀戀,你老闆來了!」
我愣了一下,手扶著按鈕卻滑落了下來,老闆?
我還沒反應過來,桂嬸已經小步跑到門口,「戀戀快來,你老闆親自來看你了,真是的,看樣子你在深圳混得還可以,沒往你叔叔失望。」
我被桂嬸拉著胳膊走了出去,迎面撞上一個男人俊美而白皙的臉,他眼底帶著笑意,唇角微微上揚,「怎麼,傻了?徐戀戀,你是我的秘書還是我的老闆,曠工到現在一個星期了,這個月獎金,你還要不要?」
真的是許、許、許照臨?!
我看著他那張完美到人神共憤、甚至比白璟南還要更俊逸年輕的臉,徹底呆愣在那裡,良久都說不出一個字來,桂嬸端著茶杯將我和他引到客廳裡,招呼他坐下,笑呵呵的忙前忙後,就好像來了什麼視察的首長一樣,「您一路來也累了吧,中午在這裡吃,住下吧,房子多,我給您收拾一間?」
許照臨仍舊保持著他一慣的清冷中帶著幾分儒和溫和,「那樣給您添麻煩了。」
「別客氣啊。」
桂嬸就是個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就還人家十分的實誠人,我看著她聽到許照臨說完這句話整張臉都神采奕奕了,笑得合不攏嘴,「都以為有錢的老闆不好接觸,沒想到您和璟南都這麼隨和,戀戀任性,也不知道犯了什麼病,一下子就跑到了深圳,在那邊她人生地不熟,對虧了您照顧,怎麼說是添麻煩呢,是戀戀一直給您添麻煩了。」
說的我好像沒人要一樣。
我癟癟嘴,這幾分鐘的調理我也算徹底回過神來了,但我仍舊沒有說話,我還是沒能消化他一聲不響的飛來椿城的事實,感覺像是做夢一樣,雖然距離不算遠,坐飛機不也才一個多小時,但許氏集團在這邊沒有產業,我更不願以為他是單純為了我才過來的,那我欠他的人情實在太多了,多到我就算以身相許都還不清了,而我也不打算以身相許,我徑直走過去,裝聾作啞的坐在旁邊,端起來桂嬸給他倒的那杯茶,「我記得你不喝茶啊,巴西咖啡對吧。」
我又欠起身子朝著廚房喊了一嗓子,讓桂嬸把白璟南喝的黑咖啡沖一杯來,然後扭頭看著似笑非笑的許照臨,「沒有巴西的,黑咖啡吧,我小叔叔喝的,味道錯不了,你將就一下,誰讓你不提前通知一聲,你喜好的我都沒來得及準備。」
許照臨兩隻手交疊置在腦後,格外悠閒的倚著沙發晃悠著兩條修長的腿,「我要是提前通知了,你能讓我來麼,恐怕早就躲出去了。」
「瞧你說的,哈哈……」
沒錯,還真是這麼回事。
「我能麼,你可是我老闆,我放你鴿子,我還想不想要獎金了啊。」
「你以為,你這個月還有獎金麼?」
許照臨扭頭看著我,揚眉一笑,眼前似乎有大把的全勤獎距離我越來越遠,我頓時就覺得心肝脾胃腎都疼了。
「別啊,我不是請假了麼,實在是沒辦法才來的,我這個愛崗敬業,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咱倆這關係,對吧?」
我笑嘻嘻的和他打馬虎眼,沒想到許照臨這貨工作起來一絲不苟,就連聊天都咬嚼字的,「咱倆這關係,什麼關係,說清楚點。」
我心裡暗叫不好,臉上還得裝的若無其事,「上下級關係啊。」
他似乎早有預料我會這麼說,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眸子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像北斗星一樣明亮深邃。
「許氏集團的總部和分部遍佈了二十三個城市,我的下級多達上千人,難道我要顧及和他們的上下級關係,都一一關照不可?那公司還贏利麼?還有規章制度可言麼,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麼?」
這人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
我沒有理他,他卻忽然伸手在我額頭上狠狠彈了一下,疼得我齜牙咧嘴的,一扭頭就撞上了他那雙別有深意的眼睛,「徐戀戀,你還真是笨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