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婖看著林錦冉手裡握著的休書,就差沒扔給她了。果見,下一刻林錦冉便不屑的扔下一封休書,儼然是對陶婖最大的賞賜。她嫁進尚書府這麼久,什麼都沒有得到,也沒有拿到過林錦冉的一點東西,而林錦冉如今賞賜給她的第一樣東西,便是一紙休書。她定定看著休書兩個字,狠狠瞪著潘氏。
「大嫂,你為何要如此待我?雖然你對我處處挑釁,屢屢針對,可沒想到你竟然幫著錦冉提前為我準備好休書!」
潘氏聞言,冷冷帶笑的看著陶婖。在尚書府這麼多年,林錦冉從來不把陶婖此人放在眼裡,連下人都未曾見到過林錦冉與陶婖同進同出過,陶婖在尚書府,不過便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若是陶府如今還在,或許她能夠憑藉著陶府在尚書府站住腳跟,可天不庇佑,偏生陶府家財散盡。說來也怪,陶老爺在長安城立足幾十年,怎麼會說倒就倒,而且聽說尚書府沒得到多少銀子不說,就連右相也沒得到多少。不過,這都是陶三小姐的家事,她一個外人就不便過問了。
「一來,你對尚書府的二老來說毫無半點用處,擺明了是可有可無。而來,二弟也從來與你是水火不容,甚至連話都懶得說一句,怎麼說你這個尚書府的二少夫人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如今二弟當眾休了你,你又仍然還是完璧之身,大可再尋個男子共度一生便是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潘氏的目光眼含諷刺的落在林錦德身上,冷冷一笑。她和林錦德夫妻多年,雖說早已經沒了什麼所謂的夫妻情分,但是對林錦德此人的形式做派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尚書府二老那般顧及面子,怎麼會讓尚書府臉上無光,若林錦德真的娶了陶婖,那可真是笑掉長安城內所有百姓的大牙。方才出了傅姨娘和陶琴染這兩個笑柄,現在又鬧出來個陶婖,真是實實在在的一家人,連骨子裡水性楊花,不守婦道,好榮華富貴的秉性都是一模一樣。
陶婖腦子的確沒陶琴染和傅姨娘聰明,可不代表她完全就是一傻缺。嫁進尚書府五年,她也看得出來尚書府二老就是攀炎附勢的主兒,陶琴染得意時,什麼奇珍異寶沒有送上去討好過,她也跟著沾點光。可如今,陶琴染自己都自顧不暇,她還在尚書府與林錦德鬧出這種事兒,勢必會讓陶琴染心中生惡。母親的事目前還未過去,她再去根本是自討苦吃。總之,陶琴染那裡她是沒那個臉子去了,那除了尚書府,她也沒啥可依靠的。她看著林錦冉神情冷淡,想到這些年在尚書府所受到的委屈,便覺得心無愧疚,理直氣壯。
「夫君,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一樁婚事,她帶著高興而去,卻是大失所望。成婚當日,林錦德帶他迎娶,成婚後,也一直對她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她即便是再有想要討好和傾慕林錦冉的心思,也被他的冷漠統統拒之門外。五年,她在尚書府五年,就拿到了這封休書。
林錦冉面無表情的看著陶婖,她到底明不明白,到底是誰斷了她的後路?他的確薄情,沒有對陶婖盡到人夫的責任,可真正斷了她後路的,是她自己。如果她能夠在尚書府安安分分做她的二少夫人,他一封休書過去,她至少還是個清白女子,可以再嫁。可如今,她與林錦德私情昭著,是她自己不守婦道斷了後路。
「拿著走吧。」
潘氏拉著林著寅同樣看著林錦德,神情冷淡,無波無瀾,仿若看著一個外人似得。更甚至,是完完全全瞧不起林錦德。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誰能想到林錦德竟然如此沒出息,連自己二弟的女人都動。真不知這樣的人,究竟是怎麼當上大理寺少卿的?那般公正無私的位置,可不是什麼人畜生都能夠隨隨便便坐上去的。
「你也走吧,就算是尚書府二老親自前來向我下跪磕頭,我和著寅也絕對不會再回尚書府。」
林錦德受了一通氣,可現在這麼多人在場,他也不好不顧風度撒氣。他只是看著陶笑酌,滿含恨意,今日,若非陶笑酌在此相護,他林錦德豈會在鄭大人面前如此出醜。若非有陶笑酌在,那麼事情都應該順順利利的,潘氏會乖乖聽話的回到尚書府,著寅也會。如今他空手而歸,還拿了一封休書,再回尚書府根本是無功而返。
陶婖眼淚滴滴落在休書之上,她伸手擦乾,不甘心的看著林錦冉。她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她的滿腔愛慕竟然換來如此結果。她拿起手裡的休書,將其撕成幾塊,手用力向上一拋,飄灑在她頭上。她一笑,只覺得,沒了休書心裡可真舒坦。
「這封休書,我不會接受,我依舊還會是尚書府的二少夫人!夫君,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陶婖始終都是你的正室妻子!」
即便她陶婖現在無權無勢又如何,她也定要賴在尚書府不走,二少夫人這個名頭是她陶婖的,這輩子誰都別想和她爭。就算林錦冉心中有人又如何,她也要死死霸佔著這個位置,她就不信,林錦冉會把她與林錦德之間的事情全部抖出來,她成為聲名狼藉的話柄又如何,到那時,她也要拉著尚書府一起下水。既然尚書府二老那麼注重名聲,她還怕甚?她很恨看著陶笑酌,陶笑酌,若沒你多好,若沒你,我陶婖也不至於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林錦冉從來都是冷心腸,不會輕易動心,也不會輕易為一個女子付出這麼多。唯一的解釋,就是林錦冉對陶笑酌一往情深,她最討厭最恨不得她死的三妹妹,到頭來,卻成了她夫君的心頭人。這筆帳,她不找林錦冉算,她也會找整個尚書府和陶笑酌算。她陶婖落得今日,都是陶笑酌一手造成,既然林錦冉為了陶笑酌什麼事情都肯做,那麼她就要死死巴著尚書府二少夫人這個位置不放,既然你們不煩我過得舒坦,我也要不會讓你等過得舒坦。從今而後,只要林錦冉與陶笑酌之間夾雜著她陶婖,就是一道跨不過去的隔閡。她倒是要好好看看,林錦冉怎麼能夠跟陶笑酌共結連理!
她緩緩站起身,高昂頭顱的看著林錦冉。她沒錯,她陶婖從來都沒錯,都是他們的錯,都是林錦冉和陶笑酌的錯。父親在的時候,最為寵愛陶笑酌,為了陶笑酌連陶府都可以放棄。甚至,還想要趁機調換她將陶笑酌作為新娘嫁給林錦冉,可是父親怎麼都沒想到,琴染已經早有防範,提前買通所有人,父親該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然,就在她以為可以與君結成連理之時,又再次被陶笑酌的出現破壞。這一筆筆的賬,她全部都要找陶笑酌算。
林錦德也同樣看著高高在上的潘氏與林著寅母子,將手裡的休書撕毀。自古以來,女子給男子休書,當真是開天闢地的頭等事。京朝有史以來,只有男子休棄女子的權力,可沒有賦予女子這等權力,所以他同樣也不會同意。
「芯瑜,我會在尚書府裡,等著你回來。」
「你!」林著寅畢竟年紀小,看著厚顏無恥的林錦德氣得只能叫囂。潘氏將其一把拉住,林錦德是什麼人,寧可他負天下人,也絕不允許天下人負他。有此結果,她早該料到,不能拿到休書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她潘氏也沒指望過誰會看上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
陶婖衝著陶笑酌一笑,視線落在他身邊的溫寄卿身上。法場上,就是溫寄卿的突然出現才救下了陶笑酌這個本該死的人。一個男子為女子做這麼多,又能夠圖的是什麼,還不同樣是因為貪圖陶笑酌的美色。她緩緩抬步湊近陶笑酌,溫寄卿見不對勁,立刻將陶笑酌護在身後。而她前行的步伐,也被林錦冉擋住。
「你我之間的事,與他人無關!」林錦冉看著已經有些喪心病狂的陶婖,立刻將其攔住。
陶婖看著一臉緊張的林錦冉,何時,他曾這般緊張過她半分?收回腳步,她看著陶笑酌這張臉,隨即毅然決然轉身。陶笑酌,有朝一日,我定會親眼看著你死。她看著林錦德,隨即勾唇,沒了林錦冉,她至少還有林錦德這個給過她溫暖的傀儡。
「大哥,大嫂是不會跟你回去尚書府了,我們也該回去跟二老覆命才是。」
林錦德看著潘氏,心有不甘,皺緊眉頭。若是不把潘氏帶回去,尚書府還要怎麼支撐下去?可陶婖卻是拉了拉他,現在他們根本討不到任何好處。林錦德無奈,也只能夠離去。
林著寅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總算是走了!」
林錦冉卻是望著陶婖離去的背影久久失神,怎麼回事?他心裡總有一種音樂不祥的感覺,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情。
而溫寄卿也感到不尋常,總覺得不祥之感越來越近。而他們的視線,都落在陶笑酌身上,反觀陶笑酌,根本不受任何影響,只是望著陶婖和林錦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