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寄卿從亭子裡緩緩起身,步履貴向著陶笑酌而去,眉眼帶著一股無奈和寵溺。他看著戰鬥力十足的陶笑酌,只覺好笑。
陶笑酌似仍舊不服輸,她雙眼緊緊看著面前的七絃琴,擺明了是跟面前的七絃琴較勁兒。她看著容傾袖,她才六歲就能夠談得好聽,怎麼到了她這裡就成了魔音呢。不成,在一個六歲小孩子面前,實在是太丟人了。還有這什麼七絃琴,實在是存心在跟她做對。
「三姐姐——」
陶岳逸看著陶笑酌,雙手摀住耳朵,盡量讓自己聽不到陶笑酌毫無章法彈奏出來的魔音。這輩子,三姐姐是沒這個天賦了,反觀容傾袖倒是神態正常,似乎完全不覺得陶笑酌彈奏出來的音符難聽。容傾袖看著陶笑酌的手指在上面拂動琴弦,正想要伸手去重新碰觸琴弦,卻被一雙大手隔開。
溫寄卿將手放在琴弦上,按住陶笑酌不安分在琴弦上亂動的小手。她側眸,看了眼一臉失落的容傾袖,這個小女娃,似乎很喜歡彈琴。他看了眼跟在身後的福斯,吩咐道。
「一會兒搬張七絃琴到容傾袖屋裡。」
「是。」福斯聞言微驚,這還是主子第一次關心除去女主子以外的女主子。不過容傾袖才六歲,主子是不會動那些個念頭的。主子這麼做,多半是為了讓女主子可以安安靜靜跟七絃琴戰鬥,不讓容傾袖上前打擾到女主子。
容傾袖聞言,滿眼感激的看著溫寄卿,此刻的溫寄卿,在她眼裡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是那般高不可攀。她喜難自禁的點頭,在陳府,她羨慕陳絲妙能夠錦衣玉食,羨慕她有陳夫子的寵愛。可這些,她只是羨慕而已,從不奢望。她唯一好奇的,就是七絃琴,如今能夠得到,自然開心至極。
「小女子多謝溫侯爺。」
溫寄卿只是點頭,沒空搭理容傾袖,而是將所有精力都傾注在陶笑酌身上。就如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牽動溫寄卿的情緒,唯有陶笑酌一人,只要是陶笑酌的任何事情,都能夠輕易牽動溫寄卿的心。大手握著小手,卻是那般和諧,毫無違和感。
陶岳逸先是看了眼像是撿到寶物一樣的容傾袖,隨即又看著溫寄卿,見他此刻正光明正大吃著三姐姐的豆腐,心裡的不平就更加不爽。這個溫寄卿,看上去似是正人君子,實際上與那登徒子沒何區別,老是想著法子的占三姐姐便宜。
「咳咳。」
他故意輕輕咳了兩聲,示意溫寄卿規矩些。可是看溫寄卿,卻是絲毫沒有打算放開陶笑酌的意思,將陶岳逸的咳嗽聲完全置之不理。陶岳逸一見,立馬皺起了眉頭,眸光死死盯著溫寄卿按住陶笑酌的大手。
「咳咳!」
這次的咳嗽聲,顯然比之前加重了力道,且還故意加大了聲音,擺明了是在提醒溫寄卿的手要規規矩矩的。
福斯攔著陶岳逸如此小孩子的舉動,勾起唇角。陶岳逸這個小舅子實在是太不可愛了,想以前主子小時候在看到老侯爺與夫人卿卿我我的時候,可是很識趣的退下去的,然後就躲在一邊讀書看字,懶得去打擾老侯爺與夫人的二人世界。可陶岳逸這小子,偏偏要站出來找茬,他真的很想對陶岳逸多嘴幾句,放心吧,主子不會對你家三姐姐始亂終棄的,定會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裡的。
偏偏,現場還有比陶岳逸更能夠煞風景的人。容傾袖眨巴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陶岳逸一直咳嗽個不停,直直盯著陶岳逸。陶岳逸被容傾袖這樣盯著,臉色很不自然,他看著容傾袖那雙眸子,故意楊高聲音道。
「看什麼?」
容傾袖被他一說,心裡又生了幾分害怕。連父親那般凶狠之人見到面前的少年公子和三小姐都要以禮相待,尤其,他們兩姐弟還能夠當中毆打父親。而父親那人,竟然沒有半分反抗,連句重話都不敢開口。這般想,容傾袖又目光怯怯的看著陶岳逸,輕咬櫻唇就是不敢開口。
陶笑酌被分開神,側過頭看著陶岳逸,再看著可憐兮兮的容傾袖,皺了皺眉頭。因此,也略了此刻落在她手上的大手,或者說,她心裡根本就不介意,所以才能夠讓溫寄卿得逞。
陶岳逸被這些人這麼看著,好像是他在欺負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一般,心裡有些不爽。他目光挑剔的看著容傾袖,便將這些怪異的目光全部都怪在了容傾袖身上。都是這個小禍害,害得他被人這麼看著,明明他什麼都沒做,根本就沒欺負她。可大家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對待罪大惡極之人似得,讓他倍感尷尬。
容傾袖也發現有些不正常,見大家目光責備的看著陶岳逸,又見陶岳逸一副恨不得殺了自己的樣子看著她,立刻怯怯弱弱開口說。
「公子方才一直咳嗽,是不是近日身子不適,染了風寒?」
容傾袖問完,見陶岳逸不答,心裡就更加斷定了自己剛才的判斷。他一直在咳嗽,肯定是染了風寒了,這幾日天氣的確是有些冷,染了風寒也是正常之事。她想,她應該也要多穿件衣服在身上了,免得到時候染了風寒也沒錢買藥治病。
「公子,我看你臉色還算正常,應該染風寒不嚴重。我這裡有個法子,今晚公子睡覺的時候多蓋兩床被子,將自己熱出一身汗,明日起來時再泡個熱澡,這樣就會舒服多了。」
陶岳逸白了眼容傾袖,他才沒病呢,他身體不知道有多好。每日清晨,都會與外祖父與鍛煉鍛煉身體,根本沒這麼容易生病。
福斯與梁柏相視一眼,本來以為陶岳逸這個小舅子就已經夠煞風景了,沒想到這個容傾袖更是道行高深。至少人家陶岳逸還能夠看得出來主子這是在和女主子卿卿我我,可容傾袖顯然更加不解風情,連卿卿我我都看不出來,真是煞風景。
/>溫寄卿看著容傾袖與陶岳逸,眼裡笑意閃過,說不準陶笑酌挑人的眼光極好,這個容傾袖和陶岳逸真的是天生一對呢。不解風情的人他見的多了,至少還沒見過容傾袖這麼傻的。
陶笑酌看完戲,收回目光,準備將精力放在七絃琴上,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放著的大手。她抬眸,正好對上溫寄卿深情凝望的瞳孔,霎那間如萬華乍現。
叮!
是琴弦再次響起的的聲音,悅耳輕靈,如空谷裡的一道山泉,撞擊著頑石緩緩流淌而下。直到,徹底流入人的心扉之中。
而陶笑酌的思緒,則被這道聲音拉回,又重新將心思回到了七絃琴上。她皺緊眉頭,奇怪了,為什麼她的手指彈出來的音符就那麼難聽,就連她自己都受不了。溫寄卿拉著她的手,再次挑開琴弦,拉出一串空靈的音符。
鈴鈴——
這次,陶笑酌也懶得去在意溫寄卿拉著她的手了,她精力很容易被溫寄卿主宰。溫寄卿拉著她的手滑過琴弦,劃出的音符牽動了陶笑酌的思緒,讓她無暇顧及其他。他目光落在陶笑酌側臉上,而陶笑酌的眸光則是落在七絃琴上。
陶岳逸看著溫寄卿這廝陰謀得逞,暗中對他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堂堂的溫伯侯,能夠將三姐姐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不說,還能夠牽動著三姐姐的思緒,讓她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七絃琴上,而忘了握著她的手。
溫寄卿似乎是感覺到了陶岳逸偷來佩服的目光,挑眉看著陶岳逸的眸光帶著別有深意的笑。放佛是在說對陶岳逸說,學著點兒。
哼!
容傾袖聽到陶岳逸又是一聲冷哼,便又將目光落在陶岳逸身上打量。「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陶岳逸聞言,乾脆懶得去理會容傾袖這個多管閒事的小丫頭。對容傾袖說話,根本是越解釋越亂,到時候估計連他自己都能被容傾袖的智商氣個半死。明明這麼明顯的事情,她那雙眼睛霧濛濛的就是怎麼都看不清楚。
溫寄卿含著笑意,高大的身子從後面將陶笑酌完完全全給包裹住,斷絕了身後所有學子的目光。嗯哼,這些學子還想覬覦陶笑酌,他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此番行為,是在向這些學子宣佈,陶笑酌這輩子,就屬於他溫寄卿了。
「按這裡。」
他牽著陶笑酌的手再次勾勒音符,無暇去理會陶岳逸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反正,他這小舅子,是看他哪裡都不順眼。
鄭大人與穆驍坐在亭子裡,遠遠望著這一幕。溫寄卿這廝,果真是夠聰明的,這樣的動作看似自然隨意,實際上是將陶笑酌完全包裹在他之內,讓所有學子看不見陶笑酌的美好半分,順便用這樣的動作宣誓他的獨佔權。
「穆驍,你說本官年輕時怎麼就沒想到這招呢!」
鄭大人看著,頗有種相見恨晚之感,他覺著,要早個幾十年認識溫寄卿該多好,順便跟著他學學怎麼讓別的男子無法覬覦自己心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