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著寅就早早的爬起來,潘氏難得見到林著寅有如此勤快的時候,心中歡喜。她在尚書府的唯一的掛念,就只有林著寅這個兒子。她讓下人給他收拾好行李,她此次也打算一起前去穆學書院,到時候就在周圍找個客棧住下來。反正她父親在穆學書院附近也有院子,她就住在那裡陪著林著寅就是。再安排一些下人過去,她們兩母子,就安安靜靜在那兒過著。
林尚書和鄭氏聞風而來,知道林著寅有心去穆學書院心裡高興,可在聽到潘氏也要跟著去瞬間臉色大變。
「老爺,這事兒還得叫錦德出面才能留下她。」鄭氏帶著下人跟在林尚書身旁,邊走邊說。
林尚書臉色凜重,也對林錦德這個大子恨鐵不成鋼。而林錦冉又不成氣候,無心功名,他想培養也沒辦法。再加上,林錦冉因為當年甄氏的死一直對他耿耿於懷,尤其這兩日,他暗中將陶笑酌給藏起來整整五年,幸虧沒有讓右相得到消息,否則右相那裡他還不知道該怎麼交代。
「我已經讓人過去叫錦德過來了。」
林錦德和潘氏成親多年,還生了林著寅這個兒子,可是夫妻一直不和。起初幾年,還算恩愛,可這兩年,關係越發冷淡。潘氏是首富之女,試想一下,長安城首富,手裡金銀財寶說不定就是富可敵國,將來他們還有需要仰仗潘老爺幫忙的地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潘氏。右相想要扶持三皇子登位,也需要財力相助才行,而潘氏,是唯一能夠說動潘老爺的人選。
正好此時,林錦德得到消息,正好走過來,撞上了鄭氏與林尚書。他神情愧色,抬手行禮。
「錦德見過父親,母親。」
鄭氏看了眼林錦德,眼神裡含著責怪。想他們尚書府的財政,也又不少是來自潘氏,隨著林錦德與潘氏的關係越來越淡,她也就越來越緊張。尤其,林錦德還暗中做出了那等事兒。
「你總算知道來了。」林尚書瞪了眼林錦德,他不去追究林錦冉私藏陶笑酌的事情,都是因為這個不成器的大子。
鄭氏走過去,看了眼林錦德,頗為威嚴,更甚命令。這些年,別看她將尚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潘氏處理,實際上她也對林錦德的事情知道些許。她也沒想到,她這唯一的兒子,竟然會這般沒有出息,竟不如甄氏生的賤種。
「芯瑜都要帶著著寅離開尚書府了,你還在這裡站得住!」
林錦德低垂著頭,仔細聽著鄭氏的教誨。他也沒想到潘氏竟然會做出如此選擇,她就不能安安分分待在尚書府裡,非要折騰點事兒出來才肯罷休嗎?畢竟是堂堂的尚書府大少夫人,怎能說走就走,傳出去還不知道旁人會在背後如此說他。
潘氏準備好馬車,就拉著林著寅走出尚書府大門,剛走出門,就正好看到林錦冉早已在門外等候。她淺淺勾唇,拉著林著寅走上去。
「二弟,你一大早過來,怕不是等我們母子的吧?」
她言語打趣,看不出來半分對尚書府的不捨,她有夫君,與沒夫君又有何兩樣?她看著一身青衣的林錦冉,神情也帶著調笑之色。別當她看不出來,她這二弟可不是真為了她們母子而來的,怕是待在尚書府裡按耐不住,正想著怎麼找個機會去見見佳人。
林錦德看著潘氏身後的下人,見他們手裡大包小包的,有些震驚。這麼多年了,潘氏始終還是忍不住了。也是,與其在尚書府被當作一顆可以隨意擺佈的棋子,倒不如放聰明些,適當放手,與尚書府劃清界限。
「大嫂——」
潘氏拉著林著寅,對著林錦冉一笑,搖頭不語。在這個尚書府裡,唯一還算是有些良心的,便是林錦冉這個二弟了。也難怪陶婖怎麼都得不到二弟半分真心,原來是因為早已經心裡住進了張揚傾國的陶笑酌,那樣肆意妄為的女子,張揚灑脫,同時也激勵了她。她為禮數俗塵所累,被尚書府絆住大好時光,卻忘了她除了是尚書府的大少夫人之外,還是長安城首富潘氏之女。
「要在祖父祖母沒到之前趕快離開。」林著寅突然出聲,可見他心裡對尚書府的淡漠無情,毫無留戀。
林錦冉一想,倒也是,若是鄭氏和林尚書趕過來了,她們母子可就走不了了。至於他前去穆學書院,也還有要事要辦。右相與尚書府的聯繫,也該來做個了斷才是,既然林尚書不肯做,那麼他來做。
馬車早已經準備好,林錦冉、潘氏與林著寅相攜揚長而去。當鄭氏和林尚書等人趕到的時候,連影子都見不到。鄭氏冷這張臉,沒了潘氏這個財神爺,他們如何支撐尚書府?林尚書也是臉色沉重,眼神責備看著林錦德。
「唉,罷了。」鄭氏歎了口氣,的確是罷了,人都已經走了,她又能夠如何?這些年,若非靠著潘氏,尚書府哪裡還能夠維持昔日繁華。尚書府看似繁華亮麗,實則根本是外強中乾,潘氏一走,他們就更沒指望了。這些年送人的那些珍貴物品,無一不是當初潘氏嫁過來的嫁妝,這麼好的兒媳婦,如今去哪裡找?
林尚書也是臉色沉重,林錦德看著潘氏離去的方向,眼神複雜。從潘氏嫁進尚書府開始,都是一顆棋子,用來鞏固尚書府的棋子。
「二少爺呢?」
陶婖突然怒氣沖沖帶著丫環婆子走出來,她臉色極差,她也真夠倒霉的,嫁個夫君三天兩頭不在府裡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收拾東西後連個人影兒都不見了。還有聆風那小廝,怎麼都找不到。聆風平日裡跟在林錦冉身邊,多半是又跟著林錦冉一道走了。
林尚書聞言,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他看著走出來的陶婖。
「你說什麼?」
陶
婖一見林尚書,立馬就是一肚子委屈跑出來。她看了看鄭氏,平日裡鄭氏老幫著潘氏來打壓她這個二少夫人,心底氣得不行。她看見林尚書,立刻上前行禮,沒先回答林尚書的話,她倒是將滿肚子委屈全部給吐了出來。
「公公,我自打嫁到你們尚書府來,恪盡職守,未曾懈怠過半分。可婆婆卻幫著大嫂處處打壓我這個做弟妹的不說。還有錦冉,自我嫁進門後,錦冉便一直對我不冷不熱的,甚至從不在尚書府裡過夜,您說,我這與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鄭氏見她說了一大通,冷冷笑出聲。什麼守活寡,她的母親傅姨娘本該是個守活寡的,卻和右相暗渡陳倉,這事兒,整個長安城傳的沸沸揚揚。再說陶婖,嫁進他們尚書府開始還算安安分分,後面卻與林錦德暗中來往,如今,她倒是好意思在這裡說什麼守活寡?怪不得和傅姨娘是母女,這不知廉恥的功夫真是不相上下。尤其這陶婖,不知悔改,又不善掩飾,被潘氏發現還在她面前趾高氣昂,想到潘氏突然離開,她就滿肚子火氣沒處發洩。沒了潘氏這個財神爺,尚書府還要怎麼恢復昔日繁華亮麗。
「說什麼活寡,說到守活寡,你那母親可真是名聲大噪,守活寡守出母女共伺一夫。再者,錦冉還獲得好好的,你何時成了寡婦?你此番言行,可不是在詛咒錦冉嗎!」
陶婖閉嘴不答,鄭氏三言兩語,便堵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都怪傅姨娘,落人話柄,連帶著她也要被人看不起。尤其,還是鄭氏這個老妖婆,她處處針對打壓她。如今讓她找到話柄,還不天天都在她耳根子面前說她們母女的不是。
林錦德見陶婖被鄭氏說的啞口無言,有些看不過去。「母親,那事兒是傅姨娘不守婦道做出來的,與二弟妹無任何關係。二弟妹既然已經嫁進了尚書府,那麼就是尚書府的二少夫人,與傅姨娘那邊,也就沒了關係。」
鄭氏見林錦德為陶婖說話,心裡更是氣得發堵。她鄭氏一生好強,可是怎麼就生了林錦德這種沒出息的種,竟然還不如那個下賤女人生出來的野種。雖然她不想承認林錦冉優秀,可是卻比林錦德要強,別看林錦德不理事,實際上他比誰都聰明著。
「怎麼就沒關係,陶婖可是傅姨娘生出來的,保不準將來名聲不比傅姨娘差。」
這話,顯然富含深意,說得林錦德也同樣啞口無言。鄭氏畢竟是林錦德母親,無論再怎麼氣他,可也不會忘記為林錦德考慮。
林尚書皺緊眉頭,看著怔在原地的陶婖與林錦德。他想,林錦冉那孩子,多半是是跟著潘氏和林著寅一道離開了。潘氏不可以走,若是潘氏走了,右相還怎麼靠著他來籠絡首富潘老爺,為起事做好準備。而林著寅是他們尚書府的骨肉,更加不能夠走。還有林錦冉,說到底都是他的兒子……還有林錦冉,說到底都是他的兒子。他清楚林錦冉,唯一的念想便只有陶笑酌那丫頭了,還有潘氏帶著林著寅,也是去穆學書院求學,如此想來,他們定然都是去了穆學書院。
「你們還站在這裡做甚,還不快收拾東西去穆學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