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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外祖父 文 / 宋語妃 非包月作品

    陶笑酌醒來之時,已是半夜時分,她抬眸,正好對上溫寄卿黑亮的眸子。她看著他的眸光,望不到深處。牢房裡點著微弱燭光,照得他們二人的面龐看上去如光若輝。避開眼眸,陶笑酌抬頭,就見被她一直壓著的胳膊。

    溫寄卿手臂被她枕了半天,有些酸麻。畢竟是習武之人,這點酸痛也不算什麼。他看著陶笑酌避開的眸光,柔情一笑。

    牢房的小窗,飛落進來幾片雪花,陶笑酌看得有些失神。她透過小窗看著外面的雪花,心緒複雜。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開始變質了。

    一大早,陶岳逸便帶著箐姨娘以及穆夫子前來探監。箐姨娘做了不少吃的,提著滿滿一食盒。穆夫子也是有些神情激動,自從穆氏死後,他早已經和陶府斷絕往來,所以這麼多年,他也從來沒去見過陶笑酌,而是告訴她蹤跡。所以,陶笑酌才會知道穆學書院。

    箐姨娘笑得歡喜,當初,她也是命不該絕,沒有飄流入海,反而漂到了穆學書院湖中。或許,這一切,都是老爺在天上保佑著她。這五年來,她一直都在穆學書院,也拖穆夫子打聽陶笑酌以及陶景天的下落,不過卻絲毫沒有消息。如今知道陶笑酌還活著,她自然是開心。她看著有些不自然的穆驍,問出口。

    「穆夫子,你怎麼了?」

    穆驍有些難以開口,這麼多年,他將陶笑酌一個人丟在陶府不聞不問,也不知笑酌心裡會怎麼想他這個外祖父。當初,他只是想著要和陶府劃清界限,所以根本沒想那麼多。在接到箐姨娘的那封書信之時,他有些不知所措。如今陶笑酌就在牢房裡,他就更加感覺慚愧,憑心而論,他這個外祖父做的不稱職,所以有些無顏面對笑酌那孩子。

    「唉,老夫就是擔心那孩子會責怪老夫當初扔下她不理。」

    陶岳逸上前,拉了拉穆驍。「外祖父,你就只管放心吧,三姐姐絕對沒有責怪你。三姐姐對待事物的看法,不是則非,她當初既然將我送到穆學書院,就說明她心裡沒有責怪外祖父。」

    箐姨娘也是淺笑,不接觸三小姐的人,根本不知道三小姐究竟為人如何。「穆夫子,您不用擔心,若三小姐真的對你臉色不佳,才是真的把你不當外人。三小姐為人性子直率,等您相處久了,便知道了。」

    穆驍點頭,有些不好意思。他也聽說過他這位外孫女在長安城的大名,他教書這麼多年,最會看人性子。他現在還真想,一會子笑酌那孩子見到他,會對他冷臉以對。只有在信任和接受的人面前,所有人才會放下心裡的成見,盡情的露出最真實的一面。

    「三姐姐。」還未走到牢房,陶笑酌便聽到了陶岳逸那黏人的叫聲,她皺皺眉頭,這個小鬼頭,還是和當初一樣,最喜沒皮沒臉纏著她。

    「陶三小姐,切記,要安心靜氣。」葛大人正蹲在牢房給陶笑酌把脈,須知,把脈也能夠根據人的心理程度而有所變化。

    陶笑酌聞言,眉頭越皺越深。葛大人無奈歎氣,他行醫大半輩子,就沒見過向陶三小姐這麼難伺候的病人。可受人所托,就要替人辦事,既然接下來要照顧陶三小姐的事情,他就絕不能食言而肥。

    「陶三小姐,請平心靜氣。」她的脈搏,此刻跟著她的心情轉換,他實在把不准她的身體狀況,都已經讓她的心緒給弄得一團糟。

    他越說,陶笑酌沒有就皺得越深。梅月站在一邊,不敢開口,她伺候三小姐十多年,深知其脾性如何,三小姐皺眉頭的時候,最好別上前打擾。否則,她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三姐姐。」

    又一聲。

    葛大人摸著陶笑酌的脈搏,更加凌亂。於是,出於一個大夫的職責,葛大人再次好心提醒。「陶三小姐,請——」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臉上一痛,陶笑酌拉著他的白鬍子。打量著葛大人,她喜歡清靜,可怎麼一大早的,陶岳逸那小鬼頭就來了,還有,她只是寒疾,用不著身邊時時刻刻跟著個大夫,連坐個牢房都不清淨。

    陶岳逸帶著箐姨娘以及穆驍走進,正好看見陶笑酌拉扯著葛大人的鬍子不鬆手。葛大人手沒放開陶笑酌的手腕,即便被陶笑酌此刻拉著鬍子,他也依舊不忘一個大夫的指責。想他經醫多年,為後宮妃嬪調理過不少身子,各個都是客客氣氣的,可這陶三小姐,實在不知道客氣這兩個字如何寫。

    「陶三小姐,你心情如此暴躁,老夫如何為你把脈?」

    梅月站在旁,看著葛大人被拉扯的花白鬍子,想笑又不敢笑。好歹這是溫侯爺請過來的宮中御醫,三小姐這麼對待他就好了,她個做丫鬟的,可不敢在堂堂御醫面前放肆。福斯皺著眉頭,嘖嘖,這得多疼啊,難為葛大人也能夠忍受的住。

    溫寄卿看著牢房外的箐姨娘等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在陶笑酌面前蹲下身子,大手撫上她皺的緊巴巴的眉頭,為她慢慢攤平。

    果然,陶笑酌平心靜氣了許多。隨之而來,她的脈搏也緩緩平靜。葛大人鬆口氣,果然,侯爺夫人這性子,也只有溫伯侯能夠治的了。

    「陶三小姐脈象平和,寒疾暫時不會再復發,這都多虧了陶三小姐脖頸間佩戴的南陽暖玉。」

    穆驍看著長大成人的陶笑酌,有些驚艷。現在的陶笑酌,真有三分當年穆氏的風采,只不過,穆氏太過知書達禮,所以才會被陶老太太處處刁難,隨後還死守著禮法丟了性命。而陶笑酌這個外孫女,性子根本與其截然相反,不尊禮數,隨性張揚。也好,他也不想再出來一個委曲求全的穆氏。女子,就該有幾分性格才是。

    「三小姐。」箐姨娘看著陶笑酌,激動的熱淚盈眶。陶岳逸命人打開牢房,便

    帶著箐姨娘與穆驍走了進去。

    陶岳逸看著箐姨娘,心中激動,拉著葛大人鬍子的手再次用力。這次用了不少力道,差點把葛大人的鬍子給揪下來。

    「喲喲!」葛大人疼得哇哇大叫,這個陶三小姐,真是個能夠折騰人的。就是宮裡那些個小皇子小公主的,也沒這麼折騰過他這把老骨頭啊。

    梅月噗哧笑出了聲兒,看著吃痛的葛大人,生生憋成了猴子臉,兩家通紅通紅的。福斯與梁柏也是紛紛勾唇,為悲催的葛大人默默悲憐。福斯早就見識過陶笑酌整治人的手段了,雖然如此,卻還是被她此番行為驚了驚。他只覺得,三小姐整人的手段,比之五年前,似乎更加高明了。

    「三小姐,那個,你把手鬆開吧……」梅月忍著笑意,不忍葛大人如此受苦。

    陶笑酌意識到自己還拉著葛大人的鬍子,這才鬆手。葛大人鬍子被鬆開,整個人往後跌了幾步,好在及時穩住,不然摔下去就是個四仰八叉。

    箐姨娘上前,看著陶笑酌安然無恙,便也鬆了口氣。「真好,三小姐你還好好的,否則,妾身真不知道該怎麼跟老爺交代。」

    陶笑酌向來不怎麼會主動交際,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她見箐姨娘如此,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想到五年前,若非因為她,陶府也不會遭此大劫,而箐姨娘,也不用受這麼多苦楚。至於父親,說不定依舊還是長安城首富。當初的父親,就應該不念父女情誼,將她給交出去。

    「當年,是我惹出來的。」

    箐姨娘知她心裡所想,當年陶府的事情,雖然是因為三小姐所起,但世事無常,誰能夠料到結局呢?更何況,當初也並非是三小姐的錯。

    「三小姐,老爺就知道你心裡肯定會自責。其實當年的事情,跟你的那副對聯根本毫無關係。是右相早就對你有歹意,根本避無可避。本來事情都已經安排的穩穩妥妥,誰知道二小姐會暗中買通車伕對你下殺手,不知道老爺如今生死不明,是不是也是當初二小姐一手所涉及的?」

    這件事情,箐姨娘到現在都未能想通,如果真是如她所想,那麼這位二小姐也太狠毒了。她對自己的姐妹下手,連親生父親都能夠毒害,根本就是畜生。

    溫寄卿靜靜守在陶笑酌身旁,聽著箐姨娘的話。當初他就覺得陶二小姐不簡單,如果真的如箐姨娘所說,那麼也並非毫無可能。

    箐姨娘說完這些,也懶得再說了。她們現在不過是一介平民,哪裡能夠有資格跟右相身邊最寵愛的琴夫人做對,如今,能夠保住性命便已經是不易了。她將食盒裡的飯菜拿出來擺好,再看著穆驍。

    「三小姐,這位是穆夫子。」

    陶笑酌看了眼穆驍,對於外祖父的記憶,她從來都是模糊的,甚至,她連他的樣子都已經記不清楚了。看著面前白了雙鬢的穆驍,她也未曾開口說句話。這麼多年,讓她突然叫一聲外祖父,她還沒有那麼快能夠適應。

    穆驍也知道陶笑酌心中所想,一別十七年,她叫不出口也是理所當然的。「一會兒還得過堂,先吃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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