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糖,你讓我放你離開,好,只要你好好等著我來,我就答應你。
上官糖,那晚,你不是問我愛不愛你嗎,好,只要你乖乖地等著我來,我就告訴你,你不是想要答案嗎,如果,如果你就這樣離開了,我永遠不會告訴你的,永遠不會。
上官糖……糖糖……
他知道,他開始怕了,他怕,所謂愛情,他才剛學會,便再也沒了機會。
……
天旋地轉的眩暈感猛地讓上官糖醒了過來,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四周,沒有別的人。
「喂,有沒有人啊?」
上官糖沙啞著嗓子喊出聲來,只一聲,已經覺得消耗掉了大半的力氣,禁不住又跌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棵參天大樹,半晌,她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上官糖,你真是倒霉,搞了半天,你被別人賣了都還在幫別人數錢。
背上傳來一股涼意,上官糖回頭,對上一顆青色的腦袋,她神經一繃,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彈跳起來,尖叫著漫步目的地逃竄著,她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蟒蛇,那蛇見她跑,也跟著追了上來。
「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上官糖拚命跑著,額頭上滿是汗水,身後「嘶嘶」的聲音讓她害怕,她不想就此成為它的晚餐。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終於安靜下來,上官糖虛脫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林子上空,盤旋著烏鴉的恐怖叫聲,她打了一個寒顫,蜷縮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
「該死的!」
遊艇不知道除了什麼故障,在靠近岸邊的幾里處停了下來,北汐絕急紅了眼,毫不猶豫地脫下衣服跳進了海裡,奮力往前游去。
糖糖,等著我,乖乖等著我,求你了。
……
高級公寓露天陽台上,皇之夜悠閒地用左手和右手下棋。
「總裁,上官小姐去了北氏買下的那片原始森林,我們查過了,那個旅遊團根本不存在,是一個年輕女人指使的,我們在原始森林外面攔截了那些人。」
白色的棋子重重落在棋盤上:「林月兒那個女人,竟敢自作主張。」下一秒,黑白棋子翻飛,散落在地上:「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
「是,總裁。」——
夜幕完全降臨,四周充斥著詭異的叫聲,淒烈而恐怖。上官糖蜷縮著身子坐在那裡,雙眼睜得大大的,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屍體味道,讓她幾欲作嘔。
驀地,一聲熟悉的嚎叫在上官糖身後響起,她全身僵硬,緩緩地轉過頭,不遠處,暗黑的草叢中,赫然一雙綠色的眼睛,泛著幽藍的光芒。
狼!
上官糖的心為之一顫,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困在原始森林,面對兇猛的惡狼。
然而很快,上官糖發現,那隻狼還在原地,並沒前進,她聽母后講過,狼是一種很狡猾的動物,在未探清對方虛實之前,是不會貿然行動的。她迅速讓自己平靜下來,從身上摸出一盒出門前準備的火柴,將身子四周的干樹枝聚攏,咬下衣擺的一角,點起了火。果然,那幽藍的眼睛退後了一步,但仍舊虎視眈眈地望著這邊。
上官糖鬆了一口氣,開始搜集可以生火的東西,但卻不敢大範圍行動,一旦驚動了它,後果十分嚴重。
火光漸漸濃郁,上官糖的身體感覺到了溫暖,陣陣睡意襲上腦海,她強打起精神,一點一點維繫了火光,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走。她的雙眼直視著暗紅的火焰,漸漸的凝聚成一個點,她想起了北汐絕和林月兒,他們現在一定在浪漫的巴黎共進晚餐了吧,而她上官糖,卻隨時可能淪落為那隻狼的晚餐。不知道是火光燃燒太劇烈還是心裡越發酸楚,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燃起的火光顫抖了一下,她聽見,頭ding響起一聲轟隆隆的悶響。
轟隆隆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靜謐的原始森林開始咆哮,巨==大的狂風刮了起來,輕易就將她面前的火光吹滅。
上官糖的呼吸緊促,幾乎是立刻,她就感覺到那雙幽藍的眼睛在往自己這邊移動。風還在刮,雷還在響,她想,大概這世界上沒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林月兒,你就這麼想讓我死嗎?那麼,我就偏不讓你如願!我不會讓你跟他逍遙快活,而我,卻要葬身狼腹!
上官糖站了起來,折了一根尖銳的樹枝,戒備地與那只已經走到她面前的狼對峙著。一道閃電,她撐大了雙眸,眼前的這隻狼,竟然比她平時看到的要大出許多,狼嘴微張,露出尖銳的獠牙,爪子在地上刨抓著。
上官糖屏住呼吸,她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她能救得了自己,就算死,也要拼一場。
「嗷嗷——」
又是一聲嚎叫,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絲微弱,上官糖還在疑惑,面前的這隻狼明顯呼吸加劇,爪子高頻率地抓著地面,她心裡暗叫不好,那聲微弱的狼嚎,很有可能是面前這隻狼的配偶發出的。
她知道,這隻狼,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在它撲上來之前,上官糖緊緊握==住那根粗==壯的樹枝,衝了上去。
一人一狼廝殺在了一起,上官糖只覺得手臂一痛,奮力將尖銳的樹枝送==入狼的前胸,在地上翻轉一圈,碰撞到
到了樹幹上,探手一摸,滿手都是粘膩。
那隻狼被惹怒了,低吼一聲,再度衝了上來,上官糖明顯體力不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前方應該有個陡峭的巖壁,她咬咬牙,一鼓作氣往那巖壁跑去。
都說,求生是人的本能,在最危急的時候,人的潛能會被激發出來。閉上眼,奮力一躍,上官糖跳了上去。
狼爬不上來,焦躁地用爪子刨刮岩石表面,上官糖一口氣還未鬆下去,已經察覺到腳下的岩石在鬆動。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強勁的雨滴沖刷下來,傷口隱隱作痛,耳膜像是承受不了各種聲音的附和一般,刺痛無比。
腳下的岩石越來越鬆動,烏鴉的幸災樂禍聲不斷在頭ding盤旋,狼的嚎叫聲、咆哮聲越來越大,爪子與岩石面摩擦的頻率越來越迅猛,她知道,在雨水的沖刷下,狼想要刨送這一塊塊本就經歷了無數日曬雨淋的岩石,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心,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
抬頭,讓雨水沖刷著自己的臉自己的傷口,被狼一片片撕爛身體再拆吃入腹的場景開始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預演……
終於,岩石滑落,身體墜下,狼尖銳的爪子,伸向了她的喉嚨……
上官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上她脆弱的喉嚨,身體被人擁進了懷裡,在滿是岩石碎塊的地面上翻滾了好幾圈,終於停了下來。
驀地睜開眼睛,熟悉的完美臉孔映入上官糖的雙眸之中。
「北汐絕!」
她驚呼一聲,難以置信他居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從狼爪下救了自己。
然而,這張臉的主人深邃的雙眼中滿是怒氣。
「上官糖,你是笨蛋嗎?這裡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你是存心想讓我擔心是不是?!」
上官糖心口一痛,猛地推開了他,疲憊不堪的身體滾落在地上,往外滾出一段距離。
「你走,我不要你管!我是生是死都不要你管!」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知道這個時候兩人的處境有多麼危險,但是她卻忍不住發脾氣,內心溢滿了濃濃的委屈,劫後餘生的慶幸碰撞上被他斥責的委屈,化作無邊的心酸。
「上官糖,你給我過來!」
狼的嚎叫在兩人身後響起,北汐絕又是憤怒又是擔憂,緊張地看著距離自己幾步遠的上官糖,而那隻狼正好與兩人形成三角形對峙。
雨水將狼毛沖刷,兩隻幽藍的眼睛凸顯得更加明顯,它嘴巴大張,不時焦躁地低吼著,很明顯,北汐絕的出現更加激怒了它,它身體向前趴伏著,前爪抵住地面,隨時都可能衝向兩人。
「北汐絕——」
剛才一番生死之間的搏鬥已經讓上官糖全身虛脫,在見到北汐絕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放鬆了很多,然而,由於自己的任性,害得兩人都陷入了不利的境地。她全身都在顫抖,尤其是雙==腿,彷彿不是自己的,根本無法移動,她無力地喚著他的名字,眼裡的絕望重新浮現出來。
「糖糖,你別動。」北汐絕放軟了語氣,「只要你不動,它不會先攻擊你的。」
北汐絕深吸一口氣,銳利的眼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隻狼的反應,同時挪動腳步,一點一點往上官糖走去,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有事。
「北汐絕,我動不了,怎麼辦?」
上官糖想哭,很想很想哭,小腿處,赫然一條被劃破的長長口子,正在往外湧著鮮血。
北汐絕的心被深深刺痛:「乖,再堅持一下,你不需要動,我馬上就過去。」
「嗷——」
伴隨著一聲發狂的叫聲,那隻狼突然跳躍起來,朝上官糖的方向衝了過去。
「糖糖!」
北汐絕大叫一聲,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將她撲倒在地。
「嗯!」
上官糖被他壓在身==下,衣服被劃破、皮開肉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上的人悶哼一聲,頭往後仰起,下顎弧線緊緊繃了起來。
「北汐絕,你沒事吧?」
「沒事!」
北汐絕強忍住背上的痛楚,將上官糖抱起,放到一邊,迅速撿起一條粗==壯的樹枝,迎面衝了上去。
北汐絕和那隻狼糾纏在了一起,他敏捷地繞道它的身後,吸引它的注意力,在它回頭的瞬間猛地刺向它的眼睛。
狼冷不防被刺中眼睛,透明的眼珠發出「彭」的一聲響,鮮血混合著濃濁的液體爆發出來,濺向四周,它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而後向發了狂一樣張開爪子抓向北汐絕。
「北汐絕,小心!」
上官糖驚慌地提醒道,只見狼的爪子嗖地伸了出去,北汐絕手裡的木棍就被輕而易舉刮落,甩得遠遠的。
北汐絕臉色一抿,如今,雙手沒有任何武器,看來,只能硬拚了。
對方沒有了武器,狼便更加沒有顧忌,呲著牙將面前的人撲倒在地。北汐絕雖然高大,但身體精瘦,這隻狼體格比一般狼大,體重大概在他兩倍之上,被它撲倒在地,招架十分困難。
「嗷——」
它不斷發出興奮的叫聲,雙爪撕扯著北汐絕的衣服,劃出一道道鮮
血淋漓的口子。北汐絕奮力鉗制住它的爪子,另一隻手揮拳朝它面門打去,口中朝著一旁嚇呆了的上官糖吼道。
「上官糖,快走!」
「不,我不走!」
北汐絕一急,喉嚨毫無防備地被狼牙劃過,破了一個洞,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無力過,他怕,怕自己堅持不了多久,怕自己保護不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心急之下語氣加重。
「上官糖,你給我滾!你聽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愛不愛你嗎?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愛你,所以,你趕快離開,去找一個愛你的男人,好好過下半輩子!」
上官糖身子一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癡癡地望著他。
「你不愛我?」
狼口大張,咬傷了北汐絕的手臂,他忍住劇痛。
「對,我不愛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給我走!」
上官糖的腦袋瞬間空白,雨水讓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腦中一遍一遍回想著他那句「我不愛你」。
「啊——」
突然的叫聲讓上官糖清醒過來,面前,狼爪狠狠扣入了北汐絕的腹部,劃破肉皮。
「不——」
上官糖全身熱血沸騰,她用盡全身力氣搬起一塊大石頭,艱難地挪動受傷的腿,來到正在撕扯著北汐絕的狼身後,高高舉起,重重砸了下去。
狼呼痛,爪子抽離北汐絕的腹部,他趁機翻身將它騎在身==下,壓制住它的四肢。
「糖糖,用力砸!」
上官糖眼裡湧動著炙熱的火焰,她搬起石頭一下又一下砸向那隻狼。
「去死,去死,你敢傷害他,去死!」
她口中不斷念叨著,雙手不只疲倦地砸著,直到身體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糖糖,我的糖糖——」
雙手一鬆,那塊滿是鮮血和腦漿的石頭掉落下去,上官糖的眼淚瞬間如決堤一般湧了出來,她看清眼前的人,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了他。
「北汐絕,它死了,它死了……」
「對,它死了,我的糖糖最棒!」
北汐絕緊緊抱著她,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天知道,就在幾分鐘之前,他以為,他就此將永遠失去她。
「嘶——」
北汐絕倒吸一口涼氣,身子彎曲了下去,臉色十分蒼白。
「北汐絕,你怎麼了?」
上官糖急忙鬆開他,低頭,就著閃電查看著他身上的傷口,這一看,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他上身幾乎沒一處是完好的,滿是狼爪子抓出的痕跡,手臂上、脖子上被咬出好幾個洞,最嚴重的是腹部,那裡裂開好大好長一條口子,不斷往外湧著鮮血,被雨水沖刷掉,又迅速湧了出來。
「北汐絕,你在流血。」
她聲音顫抖著,無措地扶著他越來越軟的身體。
「傻瓜,你還不是一樣。」
她知道他在說她的手臂和小腿肚,那些,只不過是小傷口,而他的,在這樣失血下去,他會死的。
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北汐絕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傻瓜,我們要是再呆在這裡,就只有等死了,那隻狼很快就會吸引更多狼來的。」
「好,我們走,我們走!」
上官糖站了起來,北汐絕卻順著她的身體滑落下去,明明是虛弱得要死的樣子,卻還在開著玩笑。
「怎麼辦上官糖?我動不了了,你背我吧。」
「好。」
上官糖哽咽著,蹲下==身,將他扶了起來,他虛弱地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吸取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味道。
「北汐絕,往哪走,我看不見路。」
「往前走一百米左右,左轉走一會兒,再往前走,前面有個山洞,我們去那裡。」
「好。」
上官糖的身材嬌小,直起身子只到北汐絕的胸口,此時,他高大的身軀全部重量都壓在她的肩膀上。雨一直下,原始森林被落葉覆蓋的泥地變得異常鬆軟,上官糖每走一步,腳都深陷進去,再艱難地拔出來。
一場生死搏鬥之後,突然安靜下來,周圍詭異的聲音還在持續,上官糖從小最怕黑,骨溜溜的眼珠兒不斷往四周瞄著,身邊的北汐絕也不說話,她心裡湧起一絲詭異的恐懼感,神經繃緊,擔心再有狼跑出來。
「喂,北汐絕,你怎麼知道前面又山洞的?」
「不告訴你。」
上官糖氣結,心想這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這麼無聊?
過了一會兒,上官糖不知道踩到什麼了,發出脆脆的聲響,緊跟著,一群不知名的鳥撲騰撲騰被驚醒,紛紛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嚇得上官糖腳步一軟,停在了原地。
「北,北汐絕,還有多久能到?」
「乖,很快就到了。」
北汐絕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弱,每說一句話,都被扯痛,偏偏自己身邊這個小傻瓜,剛才砸死狼的勇氣哪裡去了,現在居
然開始害怕了。他笑了笑,凝視著她的側臉良久,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北汐絕,你好重啊。」
上官糖大口大口喘著氣,心裡默念左轉,往前走,還不時咕噥兩句,只要聽到他回答自己,她才會覺得安心。
半晌,沒聽到他的回答,上官糖心裡一驚,腳步停了下來,緩緩轉過頭,抬起手,一點一點靠近伸向他的鼻子之下,卻在半空中被一隻大手抓住。
「上官糖,你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