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山這個詞,並不是每行都會用的。同樣的走在山裡,有人叫郊遊,有人叫踏青,有人叫進村,有人叫爬山,有人進山。但是會說走山的,幾乎只有風水先生。因為只有風水先生是一步步有腳去量出山的情況的。
「你老婆的生父的誰?」把這些事情裡面的各種因素聯迪到一起,我已經能猜出那個女人的生父是誰了。只是我還想要問問,確定一下。
同樣是q的勢力殺人的手法。a市,走山的風水先生。這明顯就是張先生!
那男人肯定了我的思路。「她生父姓張,是個風水先生,就在a市。還挺有名氣的。」
這一下,不只是我,全車的人都愣住了。阿天甚至踩了急剎車:「你說是誰?」
「是姓張的風水先生。」
卡卡西笑了起來「哈哈,四一姐,我看我們剛才猜的那些都不對。」
「q真的瘋了嗎?他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男人疑惑地看著我們:「你們,你們認識她生父?知道殺了我老婆的人?」
我們都沒有回答他,但是我們也都已經知道了答案。阿天再次讓車子跑了起來,並說道:「好了。你不是要去殯儀館守著你老婆嗎?我送你過去。好好守著你老婆就好。」
這一次我們沒有誰在提出疑問。雖然我們都知道,這個時候把他送到殯儀館並不是什麼好主意,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心思去在乎這個男人在殯儀館裡守著已經死去的老婆有什麼不妥的。我們的心思已經被q給佔領了。
把男人送到了殯儀館。看著那男人就靠坐在停屍房牆外,就在那窗子外,還對著我們笑笑。我覺得這個男人……怎麼說呢?他不應該就這樣的。就算他再愛老婆,被突然失去妻子的事情打擊到了,也不應該是這樣的。這種接近變態的做法,會讓他吃虧的。
車子在回去的路上,蘇海城和阿天沉默著,我和卡卡西繼續著我們兩在醫院裡那個關於「無聊」的話題,繼續聊著。
我說道:「假設,幾天之後,張先生去找他的女兒,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也不管他說了什麼話,之後幾天,q就把他女兒殺了。那麼現在張先生應該很恨q。畢竟q已經殺了他的師父,雖然說,那是給他師父一個解脫,但是畢竟事情擺在那了。現在又殺了他女兒。q是知道張先生是風水先生的。他這麼做,他就不怕張先生報復嗎?」
「所以說啊,q已經瘋了。接下去弄不好真的就輪到我們幾個了。」
「q這麼做,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放棄了張先生這條線了。」
「四一姐,我覺得他要是真的放棄張先生這條線,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呢?就算張先生是個風水先生,那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經不住車子這麼狠狠撞幾下。但是q撞的是他女兒,不是他。所以我覺得,q是想逼張先生做事,但是張先生拒絕了,他才發瘋的用這種方法來報復。」
「有道理啊,卡卡西,厲害。」
車子把我們送到卡卡西租的那個小區,換了車子,我和蘇海城才回到我家。跑這麼一趟,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幾乎是洗過澡倒頭就睡著了。
因為第二天要去上班,我是調了鬧鈴起了床的。不過那天起床我用的不是鬧鈴,而是惡夢。
夢裡,我一個人站在停屍房裡。明亮的燈光搖晃著。沒有一個人,我心裡有這個念頭,這裡沒有一個人,只有我自己。窗外傳來了噠噠的聲音,我轉頭看了過去,下一秒就驚慌地後退了兩步,背後直接裝在了冰櫃上。
窗外,放著一顆鬼頭。發青的臉,紅色的眼睛,那分明就是今晚我們碰到的那個男人的臉。我大口大口喘息著,同時告訴自己,那不是鬼,是一個大活人,沒有什麼好可怕的。
但是這種自己安慰自己似乎並不是那麼有效,我感覺自己還是很清醒的。我知道我是在夢裡,我知道那是一個大活人,那不是鬼。但是我卻沒有辦法讓自己真正醒過來,就這麼沉浸在惡夢裡。
窗外的鬼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就在我暗吐口氣的時候,我身旁的一個冰櫃抽提緩緩打開了。
我發誓,我沒有碰過它,它就那麼緩緩打開了。我想要離開,可是卻動不了,也叫不出來,渾身就好像是被施加了定身魔咒一般。看著那冰櫃打開了。冰櫃裡並不是裹屍袋,而是一具躺好的屍體。
我只看到了屍體的頭,就是那個男人的頭,泛著青,眼睛睜著,裡面卻是血色。
他,他是死人,不是活人。我的心裡出現了這句話。不!他是活人,就在剛才我還看到他了!我心裡大叫著。
「四一!」蘇海城的聲音傳來,身上的魔咒在那一瞬間好像消失了。我能動了。我從夢中醒來了。我大口大口喘息著,看著身旁坐著的蘇海城。外面的天空微微亮著,應該是六點多了。我只睡了三個多小時,而且還是以做這樣的惡夢醒來的。那比不睡覺還要痛苦。
我支起了身子,說蘇海城說道:「我做夢了,夢到那個男人死了。就我們昨晚上在殯儀館遇到的那個男人。」
蘇海城短頭髮,也不會因為剛睡覺而顯得亂,只是他沒有穿著衣服,胸口那暗色的子彈洞還在。我輕輕伸手抱住了他,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不到他的聲音,但是也覺得安慰了很多。
蘇海城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他的手機放低,遞到我面前。
手機屏幕亮著,上面顯示著一條短信:那男人死在殯儀館,有人報警了。警察應該會找到你。發信息過來的是阿天,就這麼一句話,也不能推出這個信息是怎麼來的。但是能肯定阿天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我重新坐好,整個人都有點腦子轉不過來了。那個男人真的死了?我以為那只是我的夢,沒有想到他真的死了!
我才想到小時候,放暑假的時候,跟著爺爺住的那段日子。村裡有人在村頭賭錢。爺爺帶著我經過的時候,一個賭紅眼的男人,對著別人吵著,吵得很厲害。爺爺上前勸了那個被罵的人,讓他別跟賭紅眼的男人計較了,回去吧。之後我問過爺爺,為什麼是勸那個人,而不是勸賭紅眼的那個呢?
爺爺跟我說的是:「那個賭紅眼的人,沒幾天活了。他的臉,已經有了死氣,唉,何必還要計較呢。快死的人,都會跟活人有些不一樣的。身上的氣味會不一樣,烏鴉就是靠這一點,確定誰家有快死的人,在他們家附近不肯離開,等著看能不能吃死肉。這就是烏鴉報喪的原理。不僅是氣味,眼睛,眼神,頭上的氣,都會不一樣。我看那個人活不了幾天了。」
那賭紅眼的人,果真就在第二天,在街上跟人鬧事,自己摔倒摔死了。
後來我讀到高中的時候,班上採集學生一寸照片做學籍錄入的時候,有一個同學的照片,照了很多次都照不好。班上排隊等著的同學都不耐煩了。就聽著那攝影師說,不知道為什麼,就那同學的照片,怎麼看眼神都不對勁,就是拍不好。最後還是用了那張拍不好的照。這成了那個同學最後的一張照片。
一個星期之後,那同學溺水死亡了。
那時候,我想到了爺爺說過的話。可是昨晚,在看到那張我覺得是鬼頭的人臉的時候,卻一時忘記了爺爺的話。不過這應該也是那個男人的命。
只是那男人死在了殯儀館停屍房那,身上還有著傷,雖然傷不重。而且還帶著藥。從殯儀館看守的那個老頭,還有他身上的藥,還有醫院的攝像頭,什麼的,肯定能找到我們。傷是蘇海城打出來的,警察當然會來問問。就算最後的死因並不是因為蘇海城的那一腳,但是估計麻煩是少不了的了。
「蘇海城。」我說道,「要不今天我不去上班了?」
「為什麼?太累?還是擔心警察找來?」
我嘟嘟嘴沒說話,但是已經很明顯了。他伸手重新將我擁在他的懷中。「不用擔心,這種小事,我能處理的。起床洗個澡準備去上班吧。一身的汗了。」
我抬頭看著他,在他看來這種事情並不算什麼。就如昨晚他明明把人直接踹牆上了,卻一點也不慌忙一樣。雖然說他是出於自衛,同時也是保護我才這麼做的。但是畢竟是傷到別人了。
而且要是真的鬧到警察那裡去的話,我們大半夜的在殯儀館這件事也解釋不清楚。
我是在滿心的不安之下起床的。等我洗好澡,吃過家裡速凍的餃子之後,和蘇海城一起下樓。可是樓下已經有警車在等著了,要找到我這裡,其實一點也不難。警察上前跟蘇海城說著有案件需要他協助調查的時候,蘇海城只是鎮定的看看我,說道:「你自己打車坐公車去上班吧。放心,我沒事。」
警察卻轉向了我:「陳四一小姐,也要一起去。放心,只是瞭解下情況而已。」
蘇海城並不意外:「看來你的那份工作,真的做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