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不過是轉個身而已,那人的身影就溜走了。想他平生頭一回為著一人如此上心,對方盡然不領情就算了,還想想設法地與自己做對。
往門方向行了幾步,側首看了一眼那暖榻上的小桌子,上邊厚厚的書本,也許,那人只是累了。
出了寢室門,彼岸直接往左行去,他找人從來不需要詢問過路人,特別像霍青風那樣身上帶著他濃烈氣息的,空中就到處飄來熟悉的氣味。
當到廚房門口,但見那人興致勃勃的不知在做何,倒是丫鬟們個個紅著臉,一副副嬌羞的模樣,時不時抬首偷看她們的大少爺。
那個人總會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存在,為此,彼岸甚至一度以為,嗅味氣息的,也許那人也有那本事。
走進廚間,那人已經手舞足比劃著,興奮地說:「大俠,今晚吃火鍋吧,我下廚。」那人笑得眉眼彎彎,分外好看。衝著這樣的笑臉,彼岸總是本能地點首,「好。」
聽罷,霍青風笑得雙眼都要瞇成兩月亮了,看得一邊的下人都不禁看呆了,她們一直知曉大少爺溫和好脾氣,也遠遠見過大少爺平時溫和的淺笑,像如此親近如此開心的笑臉,卻是生生頭一回的。
「嗯?怎麼了?」瞧廚娘那模樣,霍青風以為有不妥的地方,趕緊安慰,「別緊張,不會怎樣的,不過是煮一頓而已。」想他那幾天,為了省錢可都是自己開火的,從連怎麼開始都不知道,一直到做出美味的東西,那可是漫長的幾年,卻也讓他從一無是處的二世祖學會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被大少爺那純良的笑容照得有些招架不住的廚娘,很艱澀地還是勸一句:「可是大少爺……傷著了讓婢子如何是好?」怎麼能讓堂堂的大少爺進廚下廚?這麼荒唐之事,聽所未聽聞所未聞。
朝一臉惶恐的廚娘眨了眨眼,「放心。」他可是全能的。
廚娘:「……」即便大少爺那冒著春光的笑臉有些閃眼,可廚娘不能不擔心啊。
不理廚娘,霍青風轉向一邊安靜的彼岸,「大俠,你要不要也來幫忙?」對於他直接無視了旁邊一直跟著他說要幫他的狐水,而是轉向默不作聲的彼岸,狐水表示已經習慣了,完全可以表現出淡定的神態。
見大俠不說話,霍青風就當他同意了,笑嘻嘻的伸手,「那好,我幫你。」邊說邊幫人將袖圈起,生怕人家反悔似的。他當然怕了,畢竟人家並沒有答應。
由於彼岸大俠那袖又長又寬,捲了幾下沒辦法,想了法子,讓人弄來了條長緞帶,做為襻膊,給他給挽扎上。旁人弄這個看起來就一土樣,可在大俠身上,怎麼看怎麼帥氣,某人表示相當滿意。
對此,一邊的廚娘很是驚牙,大少爺怎會這種下人做粗活的打法?看廚娘的神情,霍青風朝她咧嘴一笑,他當然不會告訴廚娘,這些都是從古裝電視劇裡學來的。
彼岸:「……」
算了,對於此人,他最好的做法就是漠視之。
轉首又見本該是柔媚的臉上儘是不滿,霍青風賠笑,「要不,狐水也來幫忙?」霍青風是真的希望這人不要越幫越忙才好。
「幫我弄。」不知上哪扯出一條,狐水將紅白色的襻膊遞給賠笑著的霍青風,認真的神情若霍青風拒絕,他先給他傷心一臉淚,然後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看不折騰死他。
認命地幫狐水繫上襻膊,霍青風隨他高興了。
看著大少爺和兩位貴客公子都繫上了袖,廚娘再是擔憂也不敢僭越,只得時刻跟在旁邊,若是大少爺不小心打翻了滾油她就第一個衝上去,不管再燙也得接住,絕對不能叫大少爺傷了分豪。至於兩位公子……嗯,還是讓丫頭去準備好藥膏吧。
其實霍青風需要做的並不多,大多數都由丫鬟和廚娘們準備的,連魚都是廚娘開的刀,照著他的吩咐切成了薄片,分別裝在光潔的盤子裡。霍青風都不是很忙,更何況是彼岸狐水二人,純粹是杵在那兒當觀眾,被跟來跟去撞上了三回之後,霍青風臉一緊,「狐水,你去看火,把那鍋水燒了。」
「好!」狐水那是不知茶米油鹽的狐妖,不幫倒忙已經是他非常克制自己了,這會兒被派去看火,他倒一臉的高興,原本燒三個爐火的姑娘被這麼美的公子靠近,嚇得往邊上挪,臉比方纔還要紅了,狐水只當她是被火烤的。
當然,按本分來說,那應該是王子的狐水怎麼可能對著一灶爐就會燒火呢?當偌大的廚房全是滾滾黑煙之後,霍青風拍額了,燒另外兩灶鍋的丫鬟實在是看不下去,頂著害羞過去一番悉心教導之後,雖然不能說燒得多好,好歹不再黑煙滾滾了。
「你真是厲害啊,這麼抽幾根就能讓火燒得如此清旺,我搗騰了半天只出來黑煙呢。」狐水朝幫了他大忙的丫鬟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儘管臉上被熏得黑了一片,仍不減那貌美的容姿,看得丫鬟頭一熱,一個踉蹌險些就這麼暈過去了。
不再看那邊燒火都燒得津津有味的狐妖,霍青風繼續手中的活,此時他正在擔丸子。光是丸子就有四五種,魚丸、豬肉香菇丸、牛肉丸、素米丸。比起自己捏出丸子的功夫,他認為將這些材料剁成肉泥的廚娘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了,這年頭沒有攪碎機,所有都需要靠手上功夫,能將魚尾骨連肉剁成泥狀的,可不是大神是啥?
反正,霍青風覺得自己做不來,至少提那巴大刀他都覺得手累。
捏得認真,袖子鬆了落了下來,嚇得他一頓,正要放下手中的東西,就看到一雙白皙的手伸了過來,他抬首,看到認真為自己挽袖的彼岸,不由得笑了,「多謝。」
轉了轉手,
大俠挽袖的功夫都比他好啊,他的袖雖沒有大俠那般長而寬,好歹也有一尺寬,並不太好挽,用襻膊又太過緊身不舒服,沒想到大袖這麼四四方方地挽起,還真結實的。
嘴裡說著多謝,一臉燦爛笑容的人,方纔之前還一臉認真地在捏丸子呢。彼岸看他專注的神情,其實很候告訴他,自己只須一個拂袖,別說四盤了,就是四十大盤也不過眨眼之間。
然而,彼岸什麼都未有說,直到看見這人袖子掉落,他本能地個手去幫挽起,聽到那感謝的聲音,回了聲:「可要我幫?」
彼岸最近,已經可以習慣與這人平稱而語了,這是好現象。
那雙水靈的眼眨了眨,霍青風笑道:「好啊,這個給你捏。」將一盆素米泥推大俠面前,「知道怎麼捏嗎?就這樣,食指和拇指之間做成圈形,右手這邊用力往裡壓,丸子就會大下面擠成丸狀出形了,看,是不是很簡單?」霍青風教得很認真,壓根沒想過人家說要幫忙的意思,也不想一想堂堂的老妖大俠這模樣有多不適合。
而,留意到這些的廚娘只感覺這世間真是太稀奇了,先不說身份地位絕頂的不適合,就是那幾位俊美的公子就不應該出現在這種粗蠻低賤的地方啊。
最神奇的是,居然看著無一絲違和感……
彼岸大俠照著霍青風指導捏了幾個,挺像模像樣的,霍青風看得稀奇,不由得感歎,「大俠你手真巧啊,居然一學就會……不過,你的指甲這麼長,會不會擠著不舒服?」一會弄斷了就不好了,他真擔心了一下,畢竟是他開口讓人幫忙的。
「無妨。」大俠就是大俠。
再次咧嘴一笑,「那,要不咱們比賽吧,看誰捏得多。」二十多人的份呢,可不少。
彼岸大俠從來沒有畏懼過誰的挑戰,只淡淡地點頭便同意了。所謂的比賽一開始,霍青風就跟吃了藥似的,原本溫和的臉上的些扭曲,神情實在是……很猙獰,捏不得多長十隻手似的,雙手並用開始只要數量不要質量了。
反正,方才又沒說過一定要好看的。
反倒是彼岸依舊動作優從容,捏了一個又一個,速度彷彿依然是那般緩慢,可他面前的盤子的數量卻以驚人的速度在增長……
「……不可能!」瞪著面前的幾大盤,霍青風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整整輸了一盤!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可是……看那質量,又是鐵一樣的事實,自己做的,真是……太好辨認了。
本來不當一回事的彼岸看那人挫敗的神情,頓然覺得心情很是舒服,連臉上的冷漠都柔和了不少,「可有獎勵?」儘管他知道這世間沒有他想要之物,卻還是這麼開口了。
輸了的人由挫敗到沮喪,然後一臉的不甘,負氣說:「獎勵什麼的,你真要麼?」對方居然還點頭了,霍青風咬了咬牙,纖指一指,「就獎勵你將那一鍋肉煮熟吧。」
彼岸:「……」
瞧大俠那神情,某人高興了,某人得瑟了,就差沒叉腰了,「怎樣?要是不要啊?」話誤裡,全是挑釁的味道。彼岸大位自然不是個會食言的人,既然是自己先問起了獎勵,那就受吧。只是往前一步,二人的距離很近,大俠在某人的耳邊匆匆一句,便移開了,果真去燒火了。
「……」某人不但臉紅了,脖子都紅透了。
廚娘瞪眼了,大少爺居然讓兩位客人燒火……
丫鬟們的工作被兩貴客公子給佔了,只得去幫著另外的丫鬟把材洗淨準備,像切蒜蔥姜的,她們可以,不過與往時不同,都是按著大少爺的指示給切的。
各自都有活幹了,霍青風只做個指令官,後面很少需要親自動手了。眼看彼岸燒的那鍋差不多了,把隔了喉的雞扔進去,泡透之後馬上就拎出來了,廚娘一見,趕緊搶滾燙的活給搶了過去,至於拔雞毛的事,一定不能叫大少爺做的。
當然,霍青風也沒有想搶著做,他到狐水燒的那鍋裡檢查起那一堆骨頭燉得怎樣了,看漂浮出來的油膘,用長燒一一瓢了出來,全盛在一鍋裡,沒說要倒掉,估計還有其他用處。
「怎樣?」狐水抬首,看那認真做事的人問,笑臉上著有討賞的意味,霍青風一手還握著勺子呢,「不錯呢,火候也很夠。」停了下,「接下來,不用燒那麼旺了,慢慢熬味道才更濃烈。」
「行。」狐水頭一回燒水就得到了讚揚,自然是得意高興的,二話不說繼續埋首燒火,也不管自己的衣拖了一地的塵。
放下勺子,霍青風走到另一在長長檯桌準備的丫鬟,問了一下最近那個丫鬟,「這大概還需要多久?」
「回大少爺的話,已經可以了。」回答的丫鬟看起來比較年長,很成熟穩種,似乎方才燒火那兩個那麼容易害羞,而且沒有僭越本份擅自偷窺自己的主子,頭一直都是微垂著的。
「這麼快?」聽聞,霍青風驚訝了,可是二十多人的份呢,雖然不是全餐,只是助餐,但一人兩個,那也得做四十個吧……包子、饅頭。
丫鬟點首,「是的,少爺。」其實不算最快了,大少爺在這裡,她們不敢馬虎,做得分外仔細,材料樣子都做得跟外頭賣的一樣,看來今晚小院裡的人都有口福了。
這回換霍青風點頭,「那好,都將鍋裡蒸吧,水都燒開了。」
「是。」丫鬟應聲,和另外的那名丫鬟一起將準備好的包子與饅頭一一放到籠子裡,這麼一疊起來,居然有五層呢,霍青風的看那丫鬟雙手一端,五層簸箕大的竹蒸籠外加裡頭滿滿的包子饅頭,輕易就蹬了起來,繞過半個大廚房到
大鍋上放好,然後蓋上最頂的蓋了……他徹底震驚了。
不是他自貶,那麼大的籠子,一層的話他可以端得起來,兩層就有些困難了,而這看起來和狐水一樣嬌弱的姑娘,一口氣就五層,抹了還不帶喘氣的!?
不是那丫鬟不知規矩,只是被太過強烈的視線瞪著,本能地抬眸,對上大少爺那震驚的視線之時,被得頓住未及時把視線放低回去,卻見少爺朝自己伸手,露了個大拇指,外帶一句:「厲害!」
他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是、是。」丫鬟被霍青風弄得木然了,也不知要給什麼反應,倒是霍青風一個回神,恢復了那原本的面貌,「你叫什麼名字?」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小院有如此了得的人呢。
儘管丫鬟仍然木訥,卻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回、回大少爺,奴婢沒有賤名,在家時都叫二妞,到了府上之後,管家大人說不成體統,就讓叫二丫鬟了。」
眨了眨眼,原來如此,「你在家排名第二吧,上頭有哥哥還是姐姐?」對於管家的行為,霍青風不置可否,畢竟這裡是封建社會,至少在霍府的丫鬟僕人過得還算可以,打罵之事,很少聽聞,這已難能可貴了。
「回大少爺的話,奴婢在家前頭有個哥哥。」她雖然很好奇為何大少爺知道自己上頭還有兄弟姐妹,但身為奴,好是懂得少說話,多做事的恆古道理的。
「果然如此。」霍青風因為自己猜對了,所以笑得很開心,「沒名字也不是個事,以後別叫二丫鬟了,就叫妍兒吧,『海棠紅暈潤初妍,楊柳纖腰舞自偏』的那個妍字。」霍青風假了一句,其實他只是想到某棒子國那蘿莉臉的健美妹子的名字,乾脆就用那名字好了,容易記。
聽了這一斷,不說丫鬟當事人了,就是一邊忙碌的廚娘都嚇得手上的光了一半的雞都落地了,狐水與彼岸也同望了過來,一人不解,一人冷漠。
被盯得奇怪,霍青風不解地掃了一眼大家,然後視線落在彼岸大俠身上,「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他做了什麼特別奇怪的事嗎?
彼岸沒有回答,轉了首蹲在那裡繼續燒火,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倒是驚嚇後的廚娘彎腰拾起落地的雞,直起身的時候,出聲催了一句,「還不趕快謝過大少爺。」
這一聲,驚得那直接呆滯的丫鬟終於緩過神來,慌忙地施禮:「奴、奴婢謝大少爺!」那急亂的模樣,根原先的成穩截然不同,這也不怪她,這種事情也只有霍青風這樣的人才不經大腦地這麼做了。
不管奇不奇怪,霍青風高興地對丫鬟……不,應該叫研兒一笑,「謝什麼呢,只是起個名字。」手一揮,「好了,開火把這一鍋熟了,其他也就差不多了。」
「是。」幾人應話,繼續各忙各的去了,只有霍青風沒留意到,一邊的研兒用手背悄悄地拭了眼角下的淚。
人生沿途的景色,是好是壞,只有當事人如何欣賞。
一鍋熬湯,一鍋蒸包子饅頭,一鍋在煮忽,一鍋煮熱水。
「說來,好像沒有土豆。」檢查了一下材料,霍青風發現東西種類雖多,但平時見的倒沒看到,金針菇類也沒有。也是,這個時代,還沒有人工種植,而且也沒有最好的保鮮條件。
彼岸抬了首,霍青風解釋,「就是一種種地地下的薯類,不過沒有也沒關係。」他只是有點懷念那味道而已,「不過,這種薯類也不錯,味道很接近。」霍青風拿起兩拳頭大小青薯,揮了揮,青薯個頭雖大,產量卻不高,所以價格一直比一般的蔬菜要高,像霍府這樣的家族來說,不是什麼上等品,但對於平民而已,就跟肉一樣,不能常吃到的。
看一眼那青薯,彼岸沒興趣地繼續燒火,說來也奇怪,他的手明明抓著柴枝燒火,卻未有染髒呢。
當狐水的那一鍋燉得差不多之後,霍青風先將骨頭撈了起來,再將湯水將於大盆中,將大鍋刷乾淨了,重新將清湯水倒進去,再將讓廚娘準備的配料混搭先後有序地往裡撒放,八角、姜、干棗、枸杞、白扣、草果、桂皮、花椒、丁香等等,還有好幾味不錯的被藥,自家是做藥材生意的,家裡自然少不得這些好東西的。
瞧著霍青風放得一點都不心疼,廚娘卻傻眼了,她明明記得大少爺說給大傢伙做……難道她們真的可以食用這麼多名貴的材料?
以為廚娘是在驚歎自己的手藝,霍青風的神色那就一個得意,彼岸真不想打擊他,只好繼續當作沒看見,繼續燒他的火。
放配料的過程,前後用了兩刻鐘,畢竟不是一鍋燉就行的,配料的前後決定了它的味道。等一大鍋都變得香濃時,霍青風臉上的笑越發的燦爛了,如果不是沒有鴛鴦鍋,他早就準備另一鍋紅紅的湯底了。
轉身向一邊的廚娘,「我讓準備的鍋都準備好了嗎?」
廚娘點頭,朝一邊喊了一聲,馬上有丫鬟將三個大矮邊鍋送來,對著那鍋,霍青風決定等雪不下了,他定要去專門訂作幾個鴛鴦鍋!
「……啊,大少爺,還是讓婢子來做吧,小心濺著您。」一瞧清霍青風的打算,廚娘眼明手快地搶過勺子,主動做活。開玩笑,這些熬得滾湯很香的湯水,可會四濺呢,若是大少爺不小心,湯著誰沒關係,傷了大少爺自己那就整個廚房裡的人都不得好死了。
霍青風:「……」
被廚娘的舉動給弄得有些無語,但又看看其他人一直緊張的神情,霍青風瞭然,也不去堅持了,轉向另外的丫鬟,「是了,讓你們找的爐子都找到了嗎?」
被問的正是妍兒,趕緊點首,「回大少爺,都找到了,有三個,您看看。」果
果然,一邊三個爐只並排躺著,霍青風點頭,「把剛剛燒紅的炭分別放上去吧,然後全送到小堂去。」
小院裡是有個廳堂的,就在霍表青風的寢室旁邊,隔了沒多久,是用來接待客人或是用餐的,只是霍青風更喜歡在自己的屋裡用餐,反正屋子偌大,不用太擔心食物的氣味侵了衣物裡。
「是,大少爺。」研兒趕緊去準備。
看了看青色,倒還有點早的,不過沒關係,這一頓可以吃一兩個小時不擔心菜冷了,可以慢慢磨。
爐子好找,矮一點的桌子倒不好找了,後來還是到下人的屋裡還有廚房放雜物湊齊了三張桌子,將爐子放上去,高度正好,只是桌子有點矮。
等丫鬟將所有的材料都搬到小堂之後,可以讓下人們都過來了。小院裡下午就傳開了,晚上有大餐,只是當看到都在小堂時,嚇得沒人敢往前,更別說因人頭的關係,有幾個人得和霍青風一桌。
霍青風一瞪眼,所有人都不敢不坐下,只是死活不敢真的跟他們同一桌,非要九個人擠一桌,這樣變成了他們這一桌只有三個人,這樣看起來也太淒涼了點。
重新分了一桌出來,霍青風想了想,讓阿義去把霍麟也招來了,他當然不會真去喊霍老爺夫人一同,別說給下人做吃的了,光看這都在小堂就能讓那二人囉嗦上一陣子。
讓阿義過去的同時,還準備了一陶瓷鍋送去了正院,兒子下廚,哪有父母沒得吃,都讓下人吃了的,這樣的行為幾乎與不孝扯得上關係的。霍青風自己雖然不介意,但不表示霍家人不計較。
霍麟披雪而來,在門外憚了雪,去了笠才進堂的,看到那兩桌齊刷刷站著跟木頭似的下人視若無睹,只是好奇自家大哥在那裡不知分著什麼。
「大哥。」上前,作為下弟,是需要跟兄長施禮的,霍青風抬了抬手臂,示意他別多禮,「你拿這個。」用手肘指著面前的那一碗,霍麟的禮才傾了個身,一臉疑惑,還是聽話地端起那碗。
把香料都配好,霍青風讓妍兒每人發一碗,他自己歡歡喜喜地端著自己和彼岸的回了座位,待所有人都坐下之後,阿義要哭了,這一桌都是主子,就他一個下人……
「你哭什麼?讓你坐這裡,是讓你方便伺候我們拿東西。」霍青風實在是看不下去那淚水滿面的人,心說這些個古人就是愛亂感動,又不是多大的事兒。
被這麼一說,還真有效,阿義終於不哭了,很是積極地往鍋裡放料,剛才霍青風已經向眾人介紹要怎麼食用了,前後次序並沒有規定死,只要蔬菜最後放就行了。
當大傢伙吃下第一口時,都是同一個表情——震撼。
看著連彼岸大俠那萬看不普的冷漠都帶了些許的詫異,暫不管美不美味,說明霍青風此舉非常的成功。嘗過之後的狐水驚大了雙眼,「這是什麼東西,太……好吃了!我頭一次在人……吃到過呢。」說著又從配料碗裡沾了一片剛唰上來的牛肉片兒,沒有腥味,只有一股濃濃的香氣。
「這叫火鍋。」霍青風笑說,自己吃得也有些歡,吃起火鍋會讓他覺得,自己離原來的地方並不再那麼的遙遠。
「火鍋?」狐水燙到了嘴還是『嗖嗖』地吞進了到嘴的東西,「……嘶真燙!這名字不怎樣。」一點都不氣。
「實在就行了,不必考慮其他啊。」
「也是。」
看著二人聊得『熱水朝天』一句話都插不進去的霍麟原先有些悶悶的,在他大哥給他燙了一勺料子放碗裡之後,所有的不愉快都被開心給取代了。
阿義伺候得高興,慢慢的也不再那麼的拘謹了,那邊兩桌的人吃得歡快也忘了惶恐了,氣氛高漲,霍青風表示很滿意,他很滿意了,吃得就多了些,待散席之後,他已經飽得連回自己屋裡都有些困難。而與他差不多的,還有二十人呢,除了一向冷淡的彼岸大俠,其他人明明沒敢敞開肚子吃的,明明覺得肚子還挺空的,可不知不覺就消滅了霍青風準備的所有材料,大家再一次震驚了。
回到屋裡,霍青風實在是不想動,可是又太難受了,不得不在屋子裡挺著肚子兜圈,嘴上還不停歇,「明明沒吃多少,竟然飽成這樣了……哎呀,好久沒吃了,說句不要臉的,真好吃啊——」說的人,上一稍還一臉痛苦,這一刻全是幸福,彼岸大俠反應是,沒反應。
「大俠,你覺得怎樣?」霍青風不死心,走回到榻前時,停下來問,這一頓,私心的其實他最想就是讓大俠嘗嘗自己的手藝,不是有句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麼?儘管他覺得這一招用在這油鹽不進的男人身上不會有效果,卻也會因對方吃到自己做的東西,而偷偷地開心著。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霍青風也沒覺得自己的這感情付出得很卑微,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至於對方是否有回應,那是對方之事,與他無關。
「挺好。」彼岸難得回答了他,這兩個字裡,有許多的含義,這人一下午的努力,挺好;這人一直笑著做些旁人不屑之事,挺好;這人善待他人,也善待自己,挺好。
而晚膳,很好。
「是嗎?那下次我專門給你做,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我都能做得出來喲。」霍青風笑得兩眉眼彎彎的,紅撲撲的臉因此而顯得分外的柔和可愛,彼岸看得入神,等回神時,已伸手將人摟進了懷裡。
而撲在大俠身上的霍青風也怔了一下,隨即又笑了,不似方纔的,這會兒笑得十分的嫵媚,還送秋波呢,張嘴就來一句:「大俠,人家剛吃飽,不宜這麼快就做激烈運動。」
彼岸:「……」
br/>被樓著未有樓手,霍青風那過於燦爛的笑容終於收斂了些,「大俠,你勃,起了。」
彼岸:「……」
某人又得意地笑了,「不逗你玩兒的,開個玩笑而已大俠別當真啊……呃,腰要斷了。」這麼喊著,可臉上的笑容猶在,光是這會兒他臉上的笑容就換了幾種,開始是到底眼的,所以很好看,讓人看著很舒服。
力道鬆了些,卻未有鬆手,彼岸開口:「開春可要一起進京?」
「……??」霍青風終於不笑了,一臉的疑惑,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些。可是彼岸大俠同一句話從來不會說第二次的,霍青風在腦裡過了慮,不是很確定,「你要進京?」
現在離過半還有一段時間,這麼早就做決定,難道大俠有要緊事?「跟前幾日出城有關?」
點首,「可要去?」
霍青風臉露了為難,「可能……去不了。」開春之後,他有一陣子會特別的忙碌,根本離不開陵安城,更別說千里迢迢進京了。
第一次被拒絕,彼岸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至少心底是詫異過了的,而且有些心情不舒服的感覺。
不知彼岸心裡的不痛快,霍青風解釋說:「先前談的事情,有幾項都推到了開春處理,我不在幾位掌櫃做不了主。」他也想跟這男人去,畢竟這是彼岸頭一回對他發出邀情。
而且。
他其實更擔心,這人會一去不回了。
抬起下巴,這個位置可以親到那兩片性感的唇,霍青風對此一向主動,因為想,所以做,僅此而已。
彼岸也不再是幾個月前的那個彼岸,輕易就能反客為主了,那麼淡漠的一個人,吻卻越來越霸道了,帶著卷風似的撩起對方起舞一曲,撩撥了情意。
拉出一根銀線,霍青風雙眼迷離,卻揚起了一個柔媚的笑,「我……也勃,起了。」
彼岸:「……」
寡言的人被逼得無語的時候,用行動來表達是最為合理的,彼岸此時就時,將人壓在榻上時,底下的人因撩撥而散亂的發,鋪散了一片,將那白裡透紅的人渲染得香氣撩人。
「青風喜歡雙修?」彼岸大俠沒有進一步舉動,只是光這麼盯著人看,就能盯得人心血澎湃,所有的熱情都滾到某一處去,霍青風覺得,他有可能是上一世和這一世所有的人中,第一個被盯著都能盯到,射的人。
努力將注意力放在話題上,不在自己去注意自己的身體變化,「那……什麼?雙修……」
大俠此時很邪惡,因為他用身體蹭了蹭那個雙眼越發迷離的人,「喜歡?」若是不喜歡,怎麼輕易就總勾引自己?且總是那麼的主動。
霍青風被逼得更加難受,抬腿就要去蹬人,卻因被壓著根本動不了,只能用瞪的,「喜歡又怎樣?能道你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