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騎在身上,霍青風傻眼了,「……大俠,我不是馬。」剛才不是在討論他要不要騎馬的嗎?怎麼騎到他身上來了?
被問了,彼岸依舊是那高貴而世外高人的模樣,那纖長的手也不理對方的言語表情,已經摸進人家的衣裡去了,嘴裡淡淡地飄出兩字,「雙修。」
雙修你妹!
被騎的霍某人心裡瞬間就咆哮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深吸幾口氣,他不咆哮,他講理:「親,請容我告訴你,現在咱們在車上,咱不玩車震。」某人氣到一定程度會被氣樂的,被氣樂了的霍青風已經不知道要掩飾自己是穿越來的了,要不是身手不行,他現在真想一腳把身上的人踹飛了不可。
長得帥就了不起啊?!
長得就帥可以這麼為所欲為啊?!
彼岸:「……」
看著身上那雖然沒再繼續舉動,卻也一動不動沒有要離開的男人,霍青風磨牙了,「雖然第一次是我不好,怎麼都是我先主動的,但是……人總有羞恥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但在世人面前,我們不應該如此。」他是夠開放的,但也不能太過奔放啊,只隔了一簾,外頭人來人往的,他再厚臉皮也抵不過千針萬丁吧?
身上的人依舊沒有動,不過這會兒終於肯出聲了,「這並不是在人前,只有你我。」
霍青風:「……」再次無語了。
你大爺!
隔著一簾就叫沒人嗎?
「設了結界。」很神奇的,惜字如金的某大俠不但看懂了霍青風的顧慮,還很體貼地給他解釋了一番,儘管只有四個字,卻足以完勝千言萬語。
「……」好吧。
霍青風頭一扭,不知要給什麼表情了。
人與人的溝通,真的很難;與古人的溝通,更特麼地難,他放棄了,愛咋嘀咋嘀吧。
等了好一會,沒見衣裡的手有其他舉動,很是詫異地轉回了頭,身上這位大俠的表情,簡直是木釘板,沒啥變化,卻能感覺那手緩緩地抽了回去,劃過肌膚的觸感,真實而又敏感。
「……大俠?」被人拉了起來,霍青風比剛才還要傻呆,今天怎麼好像有點不按劇情走了?
「我不叫大俠。」彼岸將人拉坐起來,對於霍青風的呆滯視若無睹,淡淡地道了一句,便坐了回去,那一絲不苟又帶點仙風神骨的模樣依舊不凡,讓人更加看不懂了。
拉了拉自己凌亂的衣,霍青風抬眼瞥了瞥對面的男人,總覺得,這人今日有些奇怪。只是,這人本就少言,他若不想說,自己問了也白問……「大……不是,彼岸公子,那個恕我直言,你有心事?」問的人先沒了底氣,人家可是塵世不染俗事不沾的半個仙人,怎麼會有心事?
轉念又想,如果全然聞世事,那他那麼執著去找人做什麼呢?
問了問題之人,自己先陷入了思緒之中,彼岸抬眼看他,將那人的每個細微的神情變化都映入眼簾,他總覺得,為何一個人可以有如此頻繁的情緒呢?莫不是,這便是傳言之中的七情六慾,而他卻不懂之?
「『親』是愛稱?」神人終於開聲了,靈氣如潺潺清溪般,聽得那正糾結的人猛地抬起了眼皮,然後馬上就變得一臉的鬱悶,「不是。」
「……」彼岸看著霍青風,又不說話了,就看著。於是,某人落敗,只得解釋,「只是口誤,反正沒有什麼特別意思。」霍青風隨便找了個借口,因為比起解釋起來,他認為那定會沒完沒了,於是很聰明地隨便找個理由不想繼續為著這個話題下去,「是了,彼岸公子的字,是什麼?」
換以前,霍青風從來都覺得有字的人都是找虐,一個名字就夠麻煩的了還起兩個。可是,這個時代,只要念過書的都會有字,就算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但凡有點本事的,也想給自己弄個名聲,附庸風地也給自己起字。
於是,造成了,沒有字的人,極少。
霍青風本來就覺得彼岸的姓名很奇怪了,在他的認知裡,沒有彼姓的,可是霍家老爺夫人頭一回聽時,都沒覺得奇怪,難道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字與名,不過是代號。」彼岸清靈的聲音響起,看他,「我本有名,不過年代已久,幾乎不用,『彼岸』既是名,亦是字,也是代號。」
「……原來如此。」霍青風一臉恍然大悟,可臉上卻滿是詫異與困惑,年代已久?有多久到能把自己的本名都忘記而不用的?
不覺得又盯著對面的男人看人,難道這人真成仙了?
呵、呵呵……霍青風臉在抽搐。什麼成仙,至多不過日久成精的妖怪更有可能,他又不是那些市井小民那麼好哄騙,說他都能穿越了,完了還能被怪獸那啥啥了,有個成精的妖,有什麼奇怪的呢?
再說,這男人美則美矣,明明就一不通世事的『純物』,再怎麼深山修道也不能與世隔絕得如此厲害吧?撓了撓頭,這麼想又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了,畢竟,真有這類人也說不定。
算了,怪獸他都不怕了,一個這麼俊美的妖,他也沒怕過。只是……抬眼看了過去,那縈繞在一身的貴氣與不染世事的脫俗,的確很像世外高人啊。
「怎?」被人這麼看著,彼岸挑起了那長長厚密的睫線,星辰般的眸子微轉。某人色心一起,一個激靈趕緊就壓了下去,很是彆扭地回答,「沒啊,只是覺得彼岸公子如此超凡脫俗的一個人,到底是從怎樣的家族裡出來的。」
/>這是個,很委婉的問題。
「一般的家族,族裡兄弟姐妹甚多,各司其職,時間長了就極少走動。」頭一回,彼岸談趕快了家中之事,雖只是略略幾句帶過,也卻不少的訊息了。
「噢,原來是大家族。」霍青風想聽到的沒聽到,但也不追問到底,應了一聲之後,換了個口氣,「兄弟姐妹多也好啊,熱鬧。不似我家,只有麟弟一個弟弟,若我不在了,還得擔心他一枝難撐被人欺負了去哩。」只有一弟弟,霍麒就是死了也不瞑目,求他這個霸佔了自己身體的靈魂好好待他那個弟弟。可見,兄弟倒底還是很重要的。
彼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顯然他的想法彼岸是無法理解的,「不相往來,何來的熱鬧?」對於自己的家族,他幾乎是沒有想法的,離得遠,沒什麼親熱可言,只是偶爾照面了,噓寒問暖一句,最偉大不過,在面對大敵時,可以擰成一股,共同伐敵罷了,除此之外,沒什麼好事。其中一人犯了事,旁的還得受牽連,儘管他不怕受牽連,卻極是不喜歡麻煩之事,每回被幾個不爭氣的弟弟連累之時,都只能釋放冷氣想把一干人等凍死。
這回,換霍青風挑眉了,這股忽如其來的冷氣,不是衝著他來的,但也被凍了一凍,不著痕跡地搓搓自己的手臂,乾笑兩聲,「呵、呵呵……福兮福兮。」
這次沒車『震』成,二人還聊了不少的話,到了目的地時已過了響午,雖頂著個大日頭,但陵安城是江南水城,倒沒熱到叫人不敢出門的地步。這會兒,阿義在車外撐著紙傘給自家少爺撐蔭,霍青風手一揮,「你少爺我哪有這麼較貴?」
別說讓別人打傘了,他就是這麼曬著也沒覺得怎樣,他的身體偏冷,所以倒是不怕曬的。而且,霍青風覺得,偶爾曬曬,增加骨質。
正曬著舒服,頭頂一蔭,他抬首正要好好教育教育愚忠的隨從,對上那不知什麼時候接過了傘靠近的那個人,再看握著傘桿處白皙纖長的手時,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下了馬車走了不過幾丈路,拐進兩巷子便到了,其實他真的覺得打傘很多餘。奈何,他輕易不敢對這個男人抱怨,他覺得把這男人給惹毛了,很有就地將他修一修的可能,這人完全不擔心外人在旁圍觀的。
來到一處闊巷。
那是處木匠鋪,裡頭琳琅滿目都是些手工品,傢俱居多。也有小巧的東西,比如筆台。
「霍大公子有禮。」裡頭的老闆看來是熟人,見到來人馬上就迎了過來,將人往屋裡引去。是一間暢室,四面掛了許多未成品,大門大窗的,所以光線很足,霍青風第一眼就認出了自己預定的東西,大概輪廓已經出來了。
「田老闆果然奇才。」霍青風也不管地上全是木屑,蹲了下來長衫勾了一攬的屑也不顧,雙眼盯著那未成品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翻。
田老闆看得出是個實心的人,被霍家大公子讚揚了,臉露了個笑,「霍大公子見笑了,是大公子給的稿紙厲害,田某只不過照著做出來罷了。」
一室裡唯一的成品,就是那張台,檯面擺了幾張大大的紙,紙是白色厚宣紙,也只有富貴人家用得起。紙張是珍的,加上又有紙上的內容,田老闆十分珍惜,連碰都得擦淨了手去翻一下,輕易不敢動的。
「田老闆謙虛了,我不過只是畫了個大概,還是田老闆的手藝好啊。」說得喜歡,他伸出手去摸那未成品,卻讓這邊的田老闆急聲相阻了,「哎,大公子!這些未成品還未打磨,刺很利。」他們這些皮糙肉厚的人無所謂,但這位霍家大公子嬌生慣養又聽說遇了大事,好容易撿回了一命,看著單薄的身子白得一臉的孱弱,他真擔心一滴血都能造成命案啊。
「……」嚇得收回了手,霍青風被對方緊張的神情給鬱悶了,只得站了起來,「不知,要完成,還需要多少時日?」希望趕得上時間才好。
「大公子放心,定會在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的。」田老闆拍胸保證,「今日找您前來,是想讓您看看樣品大構,還有些細節田某實在是無法琢磨得透……」
於是,二人又一番的詳談細說,把那位紅衣大俠給徹底無視了。
田老闆之所以『無視』這位一臉冰冷且俊得非常的公子,那實在是因為,他心生畏懼啊!明明長得好看,卻是一身叫人害怕的冷氣,據說這位是霍家的大恩人,霍家上上下下都以貴賓相待,輕易不敢得罪的。並且,都在傳可是位世外高人,十分了不得,有『小神仙』的傳言呢,旁人本就對其生了畏意,見了本尊哪能不害怕?
於是,田老闆一方面努力地讓自己的存在感更低些,一方面又拚命說服自己,這屋裡就只有自己與霍大公子二人罷了。
終於商討完後,田老闆一額都是汗水,看得霍青風很是愧疚,「田老闆辛苦了。」他一點都不熱,更別說有汗冒出來了,所以他沒辦法體會別人滿頭大汗的辛苦,但話總得這麼客氣客氣的。
「不辛苦不辛苦。」田老闆鞠著半腰,一邊扯過汗巾猛擦幾下,他是心裡有苦說不出啊,只望著霍大公子趕緊領著人離開,下回別再帶來了。
完全不知情的霍青風又一番商說之後,才離開了。讓田老闆造好之後,直接遣人來通知他,他親自再來一趟。離開前先把一成品給取走了,在田老闆那熱情得有些不尋常的笑容下,返程的霍青風一臉的莫名其妙,難道自己什麼地方把人給得罪了不成?
離開木匠鋪時,時候尚早,還只是午後,日頭也有些毒,就近還去了自家的店舖,鋪裡除了掌櫃,店小哥都閒得在那裡東拍拍西拍拍的。見到了來人,嚇得趕緊出蹦起來,一副忙碌非常的模樣去幹活了。
李掌櫃從櫃檯裡轉了出來,臉上露著笑,「大
公子怎麼過來了?」
「路過,就進來看看。」
二人入了堂,李掌櫃看到了那一身大紅,能猜到其是何人,仍客氣地詢問了一遍,「不知這位是?」
「這位是彼岸彼公子,目前在府上做客。」霍青風說得客氣,在掌櫃的帶引下坐到了堂中的上椅,彼岸就坐他旁邊,也不說話,無表情依舊沉默。
「原來是彼公子,這相有禮了。」李掌櫃語氣態度都非常謙和客氣,奈何對方不但連話也不說直接就坐了下來,聽聞他的客氣話,也只是微地點了一下下巴,旁的連個好臉色都沒有,不由得心生了不悅。
霍青風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掌櫃,開了口,「我看過最近李掌櫃你送上來的帳本了。」正好此時,有店小哥送上茶水,他朝那小哥微笑一個,端起來輕輕地抿著,茶是好茶。
李掌櫃的站在半丈處,沒聽到大公子讓座,也只能繼續站著,聽了這話,他的心『咯登』了一下。抬起眼角看那抿茶之人,一臉的隨和,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這才安心著覺得自己是多慮了,趕緊陪著笑臉,「是否上邊有什麼錯漏?」
把杯子移開,霍青風隨和地微笑,「不,並沒有,李掌櫃做得很好。」將杯子放手邊的桌子上,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是了,過幾日是父親的生辰,府裡到時會舉辦個生辰宴,到時喜貼子我讓人給李掌櫃的送來,還望能光臨。」
一聽這話,李掌櫃先是懵住,馬上露了驚喜之色,揖禮一拜,「大公子抬舉,敝一定前往!」
笑了笑,霍青風也不長坐,便起了身,「那行,我此行也是特意來知會李掌櫃的一聲,旁的也沒什麼事了。」同座的彼岸也跟著起身,就像個稱職的護衛似的,一言不發。
李掌櫃的這會兒笑得比方才更加的親切,「是是,大公子厚愛。」一路隨行將人送出鋪。霍青風臨過前堂時隨意地掃了幾眼,也只是隨意的,並未有多作停留觀察,所以這一舉動,甚至叫李掌櫃認為,這大公子今日過來,的確是巧路過。
直到將人送上馬車,李掌櫃還立在鋪門前望著馬車遠去,這才回了鋪裡頭,臉色變了許多下,最後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馬車裡,霍青風的笑容早就消散了去,雖然仍是溫溫和和的,但彼岸看得清楚,與方纔那些隨和的笑容是完全不同的。果真是累了,他用食指與拇指捏著自己的眉頭舒力。
「你不喜歡那人?」看在眼裡,但彼岸不是很明白,既然不喜歡,為何還要虛與委蛇?
睜了眼,驚訝地看向對座的一臉淡然的男人,霍青風的腦子轉了轉,才一邊揉著,一邊回答,「倒沒有不喜歡,也不會喜歡。」他想了想,還是把事情給大致說了一下,他信得過彼岸,並非對這男人有多瞭解,純粹是覺得這男人沉默到沒有興趣去給別人八卦事情,所以不擔憂他將事洩露出去。
「霍家的生意……嗯?」不是讓他解釋嗎?現在又是什麼情況?「親,你很喜歡玩車^震?」有呆滯的人,呆呆地問了這麼一句,他是實在不明白啊,一個下午在同一地點被同一個人撲倒兩回,如果不是喜歡那就是執念太深了。
「車^震?」很顯然,彼大俠不是很懂這個詞,於是某位看起來白面書生卻是斯敗類就這麼告訴他了,「所謂車^震,就是在車上做這種事,太過激烈,車子搖晃震動得厲害,名曰:車^震。」說著的人,已經把腿扣住了人家的腰,很主動地挺挺,抱著要壞大家一起壞的念頭,也不管了。
彼岸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身下人那顯然的神情,還有完全不扭捏的舉動,如果按他近來特意觀看的書籍來對比,這人已是離經叛道得太過離譜了,且對於雙修之道,似乎十分的放得開,不由不讓他多少有些詫異的。
伸手輕輕地撩起那被欺負得有些凌亂的鬢髮,彼岸這個舉動有些曖昧而柔情,那是他極少有的舉動,眼裡的東西依舊,聲音靈空而清冽,「青風喜歡雙^修?」
「……」某人再次呆滯了一回,不是因為那話,而是,這男人……第一次喚自己的名字。
雖然,這裡的人喚他青風公子,但那只是代號,多數都喊他霍麒為名,那是霍麒的名字,而不是他的,他叫青風,霍青風。
然後,這個極少話的男人,卻是頭一個這麼喚他的。
於是,他呆滯了。
「怎?」得不到回答,彼岸又問了一遍,只是這回改一個字了。霍青風被那一個字與帶著有些發冷的口音醒了神,馬上咧嘴露了笑,「大俠,是我喜歡的嗎?難道不是你撲倒我的?」
有些人,就是愛找死。
就像現在的霍青風。
當然,這次彼岸好像學會了,不再硬闖,好歹給雙方抹了那帶著清香藥膏,在霍青風最後的找死一句話中:「喲,彼大俠還隨身帶著這種東西?」光榮獻身了。
手抓著馬車邊上的護攔,一手抓著身上人的衣,而自己的衣已經被挑到了胸膛,下邊褲已經除去,一雙腿正被大大地打開。而身上那男人仍還是一絲不苟整整齊齊的,除了眼神變得有些深之外,就如平常無差別。
這個銀蕩的視野刺激得霍青風眼裡儘是水霧,那是動情的,也是被刺激的,他已經放任自己了,所以並無多少顧及,只要不讓外人知曉,在兩人的私底下怎麼鬧他都可以接受。
「舒服?」被身下那人動情的模樣給看得有些不一樣的彼岸問了一句,然後動了動,他的動作依然是一眼一板的,並無技術可言,奈何某大俠有神棍,完全可以靠寬度與粗度來征服一個動情了的人。
「唔…
……嗯。」被頂得有些頭昏,全身無力發燙,嘴裡只有吟聲,哪裡有回答?而問話的人似乎有些不滿,於是再問了一遍,「舒服?」
那雙氤氳水氣的眼一瞪,大是大了,沒啥殺傷力,反倒很……勾人,一雙腿往前一勾,將人給勾住自己往前送,來個你不動我動,反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彼岸:「……」
有時候,就是超凡脫俗的彼大俠也會想,人啊,難以理解。
總之,最後,是酣暢淋漓的一場,某人虛了,可卻饜足了。只是,下馬車的時候,沒力了,膝蓋一軟,直接就撲了下去,而某大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也不伸手去扶,畢竟以他的身手,再遠那麼幾個丈要接住也完全沒有問題。
他是故意的!
被驚呼的阿義扶起來的霍青風狠狠地磨著牙,最後瞪向那一臉淡然的男人,氣得恨不得撲不去,幸好他現在行動不方便,根本撲不上去,也避免了一場尷尬。
「少爺!您沒事吧?」阿義沒留意自家少爺那十分猙獰的模樣,「莫不是方才被那毒日頭曬得中了暑氣?」一想到這可能,忠誠的阿義誠惶誠恐了,都怪自己不盡責,才害了少爺!
輕輕拍了拍那開始自責發慌的少年,「莫急,我沒事。」打死他也沒辦法說出口自己是被草多了才腿發軟的,但一想到馬車裡的舉動,他的臉不禁還是熱了,這會兒他完全相信了,那男人的確有本事,結界神馬的,絕對不是吹的。
瞥了一眼過去,高人吶。
忍住了要去揉腰的衝動,霍青風剛進了霍府就有人小跑著過來通報,「大少爺,老爺讓您到前廳去。」
擺了擺手,「你去告訴父親,我稍後就到。」
回了房換上了衣裳,霍青風看了一眼坐在屋裡的人,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酸疼的腰,有些呲牙裂嘴,「我去一趟,你讓阿義看著時間讓廚房入菜吧,我回來一起吃。」
本來也不是很餓,只是一翻運動之後,有些脫力。
彼岸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霍青風也沒在意,很樂觀地想著對方反正沒有拒絕,就當他是默許了。這便拉了拉衣出了房門,去面見他的父親。
霍老爺和霍夫人在廳堂相坐,見到兒子進來,走路的模樣有些漂浮,心頭一軟,想著兒子忙碌得連這大毒日的還需要出門,愧疚便又重了許。
進了屋鞠腰向二位施行,「父親,母親。」
待他直身,霍夫人趕緊招手讓坐過去,霍青風這會兒嘴含笑沒有馬上過去坐,而是來到霍老爺根前,將手中握著的一對木棍橫擺著雙手獻上,「父親,這是孩兒讓木匠做的枴杖,您試試可順手?」
霍老爺與霍夫人自然有看到自家大兒子進門時手裡的東西,一時還看不明白呢,聽這麼一說都露了詫異驚訝之色。霍老爺接了過去,臉帶著詫異,「枴杖?」
他自從癱了之後,一直都是枴杖不離手的,可像這個樣子的,他還是頭一回看到。
「是的,您試著將這兩枴杖放至腋下,手握這裡,然後這地方使力……對,就是如此,您試試。」霍青風一邊親手指導,一邊解說,直到霍老爺靠著兩枝枴杖有些戰兢起身,兩條幾乎無力無知覺的腿撐踩在地面時,不止當事人,連霍夫人都驚呼了一聲。
「老爺!」
多少年了,老爺可以不靠他人的扶助可以自己立起來,儘管是靠那兩根東西,卻是實實在在自己站了起來的呀!
霍夫人熱淚盈眶,人上前伸手,半空僵住,又緩緩收回,老爺可以自己立起來,這一切都不是夢啊。
霍老爺也很激動,帶著孩童一般的驚喜望向自己的兒子,那模樣彷彿在得到兒子的讚美篤定。而霍青風不負他所望,朝他揚起了笑臉,意思真的可以的時候,霍老爺激動得雙臂都在顫抖了。
邁出去,只需要一步,就是成功的。
邁出去……
霍夫人掩面,一雙眼儘是水氣,卻仍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的丈夫,看著他帶著不確信邁出了十分不穩的一步,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在廳裡一個來回,不再顫抖,不再不穩之後,終是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了。
「老爺……麒兒……」
霍青風沒想到把自己母親惹哭了,趕緊上,本想給個擁抱,又擔憂太過親密,而這個時代的人可能接受不了,於是改成攙扶,語氣安慰,「母親。」
擺了擺手,霍夫人表示自己沒事,雖掩不去那熱淚,卻揚起了慈愛的微笑,「麒兒,甚好!」
「這是孩兒應該做的。」霍青風這回是真心的謙虛,他霸佔了別人兒子的身體,這點事做了又算得了什麼。
霍老爺已經回來,靠著自己的本事,重坐回了椅子上,雙手還緊緊地抓著那兩枴杖捨不得脫手,一雙眼仍那般激動地盯著那看起來明明很簡單的東西,如此神奇地讓自己重新站了起來。
太不可思議了。
久久,終於依依不捨地把視線抽離,霍老夫的眼眶還是有些發紅,看著自己的兒子,也不覺得丟面子,聲音啞咽,「兒子,這是?」
「父親,前陣子受傷時,兒子養傷沒事做就東想西想了不少的事,無意間想到了這個,回來便讓城南的田木匠給做了,他也厲害,單憑兒子的口頭描述便做出來了,您先試用一陣子,到時看看哪裡還不夠順手的,可以讓田木匠重改重做。」
伸手,
拍了拍兒子的手,「我兒,甚好!」
今日,霍家夫妻都說了同一句話。
對於大兒子,除了嚴厲,到後來的愧疚之外,極少談心,更是輕易不敢表揚,因為說不出口。他們一直知道自己的兒子很好很出息,但……
笑了笑,「只要父親用著順手,兒子就高興。」只彌補的,他會盡全力彌補,唯一彌補不了的,他們的兒子回不來這事。
談了一會話,霍青風提到,「父親,母親,過幾日父親的生辰會兒子已經著手讓人持辦,父親母親不必掛心,只待那天好好樂一樂便可。」
話中的意思,全權交給他來辦理就行了,旁的不需要二老操心。
二老沒多說,只管點頭。霍母拉著自己大兒子的手,把一串鑰匙交於其手中,「本來,這庫房鑰匙待你成家有子才能交於你,我與你父親談了,此時交於你我們也放心,你就好好拿著,有什麼事,就不需要過問我們了。」
意思就是,最後的壓底箱都交給你了,這個家就你完全做主了,你愛咋樣就咋樣吧,沒人攔得了你了。
「只是……」沒等霍青風反應過來,霍母有些許的為難,欲言又止。
「母親,您說。」
「就是……你弟弟之事,家裡委屈你了,爹娘的要求不多,只望你莫要覺得我二人偏心了麟兒才好。」霍母何其不知夫妻二人一向偏愛於小兒子,事到如今霍家靠的是大兒子一手撐起,疼愛的小兒子若成了大兒子的仇恨對象,那過錯便是他們二人一手造成的了,大族裡最怕就是親人不和手足相殘之事。
一頓,霍青風覺得手中的鑰匙有些硌手,隱隱地發疼。
知子莫若父母。
這二人沒老到糊塗的地步,所以他們應該感覺得出,大兒子面上不說,其實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在意。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大兒子沒了,而且,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仍是那個讓他妒忌又恨的親弟弟。
收回心神,霍青風露了個輕風一般的笑,「父親母親放心,麟弟是我唯一的弟弟。」即便沒有霍麒的請求,他仍會好好待那個大男孩的。
得到大兒子的話,二人面色羞愧卻也終於放心了。有些話很難說得出口,今日可以,實屬不易的,往後,興許就難再有機會了。
放心了,霍母揚起的笑容越發的寬了,看了一眼霍老爺,這才回對大兒子,「還有,今日特意讓你過來,是有些喜事要告知你。」
「喜事?」霍青風一愣,「什麼喜事?」
對現在的霍青風來說,所謂喜事,就是可以穿越回去。即便那個世界可能已經沒有在意他的親人了,但他還是想回去,那裡生他養他育他二十多年,那裡才是他該待的地方。
而不是這裡。
不過,霍母的話讓他這美好的念頭給打消了,「你爹有位兄弟,前陣子上門來的那位鄭伯伯,你可記得?」
「記得。」霍青風越聽,越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霍夫人這會兒笑得更是高興了,「鄭伯伯有三子,卻只有一位掌上明珠,人生得俊俏也聰明,還讀過詩書呢,娘知道你喜歡有才學的,特意留意了,那姑娘委實不錯,聽說啊,上門的冰人可不把鄭家的大門檻給踩拆了不少哩!可惜啊,別說那姑娘都看不上眼,就是你鄭伯伯也沒有看上的。說來也巧,前陣子你鄭伯伯一看你就喜歡得不得了,很願意結這門親事呢。」
都說到這裡了,還不明白霍夫人的意思的話,那就不是霍青風了。若換了原先的霍青風,那是一個高興啊,大約比父母還要著急,可現在的他,真心沒想找姑娘,只要一想,一邊跟一美女做著,一邊一手摸自己的菊花,他就被自己雷得外焦裡嫩了。
一個激靈,沒敢把情緒表現得太明顯,霍青風面露了一絲為難,琢磨了一下才回話,「母親,兒回來沒多久,身體也還未好全,郭大夫也說過了,毒未清就娶妻,會害了人家的。咱們霍家可是大戶人家,可不能做這麼缺德之事,何況還是父親世交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