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霍老爺與彼岸說著話,這邊霍夫人負責與兒子話話加長,無非談一些他年少之事,再談一談最近霍府裡的事,再不濟可以說一下,過兩天請鄉鄰親戚過府上喝一頓,給他洗一洗塵,也好讓大家都知道,霍家大公子平安歸來了。
獨獨,沒有談過去的兩個多月裡,他都經歷過些什麼,傷得如何……兩個多月才回來,一定是傷得極重的,她是連想都不敢想一下的,怎敢問?
不經意地,瞥了一下旁邊那對奇怪的聊天組合,從頭至尾,那男人一次都沒有主動說過話,被問到了,也只是點一下頭,或是輕『嗯』一聲,仍是面無表情,沒啥反應。
也虧得父親能聊得下去。
這麼想著,倒是反而顯得那男人其實是出奇的有耐心了,即便他沒有話要說,面對對方單方面的說話他也沒見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對方說著什麼他也沒有中途打斷,與其說過於冷淡,倒不如說,其實他有在認真聽吧?
燭火隨著夜風,偶爾搖曳著,映著那一身大紅格外的妖冶,襯得那一張俊美的臉,多了一些味道,不再是那麼遠不可攀的一塵不染,也不再是那冷冷的不近人情。
腦海裡,浮現出昨天夜時,那人有些主動的要求雙修,他不禁有些好笑,那樣的一個男人,倒底是生活在怎樣的一個地方才養出了這麼個性格出來?
想得多了,不禁,覺得身體有些燥熱,口乾得很,抓著桌面上的杯就仰首灌下,也不想那杯裡的茶水是冷是熱,喝了一杯覺得不夠,就想伸手,才發現右邊還枕著弟弟,於是只能伸出左手,舉壺時有些過於心急,不小心撞了一下旁邊與父親談話的彼岸。二者,都不由得怔了一下,尤其是一直對他察言觀色的霍夫人,已經隱隱發覺大兒子的不對勁,本來白皙的臉上,起了淡淡的紅,不多久由淡淡地轉為越來越紅,額頭開始冒著細汗,而當事人自己彷彿卻未有發覺一般,神色還是自若無事。
直到桌面這不小心的一個舉動,引得其於人都在眼也不眨看向他之後,他才發覺自己的症狀又開始了,馬上裝水壺放下,擠出一個自以為很輕鬆的笑容,「我、我沒事啊。」
他的一句沒事,叫霍老爺皺起了眉頭,讓霍夫人□□了臉色,只有身旁那個紅衣男人,依舊面色如常,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氣氛變了,打著瞌睡的人,也迷迷糊糊地抬了首,咕噥著,「怎麼了……」
沒人去理他,霍夫人面如土色,好容易才強迫自己鎮定地些,微顫著唇,聲音都有些壓抑,「麒兒?你……是不是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霍青風並沒有回應,臉上露了幾絲恐懼,原放在桌面上的雙手已收了起來,在桌布下緊緊地抓著自己腿上的衣,面色過於艷紅反而襯得那雙緊緊抿著的唇有些發白。
「……怎麼了?」
瞌睡的人,終於從朦朧中醒了七八分,好自坐直了起來,揉著發困的眼,「哥哥……你身上好熱,怎麼動來動去……咦?」坐好的人拉開距離才發現自己旁邊的哥哥身體哪裡是動來動去,分明是如篩子般抖得厲害。
「大哥!」一下子就清醒了個十分,大叫了一聲終於將所有人都驚醒了,連屋外守著的阿義都聞聲衝了進來,主人都還沒有反應他就先叫了起來,「果然果然!少爺昨晚就是這個樣子……少爺啊!」
阿義的話後一半已經沒有人去聽了,霍老爺沒辦法自己站起來,只能身體往前傾,想越過那平時看起來挺小,可這會兒顯得如此寬大障礙的桌子,聲音也緊了,「麒兒,這是怎麼了?」
這聲也喚醒了那嚇白了臉的霍夫人,她也顧不得自己的丈父,繞過桌子來到旁邊想伸手去扶那雙眼都因痛苦而瞪得老大的兒子,「麒兒你別嚇娘親啊!」
沒等她扶上,卻讓一雙手給先搶了過去。抬眼就看到總是沉默寡言的公子已將人摟進懷中,一手還按著自己兒子的陽穴。
「如何?」那清冽的聲音,難得並沒那麼冷漠,反而聽得出夾了些許的關懷。
咬著牙,霍青風也沒想來得如此突然又好像比較嚴重,看了看那扶著自己雙肩的男人,他拼了最後一點力氣,將人推開,「不、不……沒事……我……」唔!
他不能,不能在父母面前失態。
絕對不能。
「麒兒?」霍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逞強的樣子,馬上就知道事情比想的還要嚴重,伸手要去扶,惹得兒子痛吟了一聲,她也驚了一句:「啊!怎麼這麼湯?」
「彼、彼公子這、這……」
彼岸不去看這屋裡其他滿目驚恐擔憂的人,一雙眼只看著那拒絕了他的那人,他有些不明白,那人不是難受得緊麼,為何要拒絕?
怕自己坐都坐不住,霍青風一手扶著桌面,身體半靠在上,避開了母親的攙扶,人體的溫度會叫他更難受。「父、父親母親……你、你們……可……否出……去,我……」好難受。
前面喘得太過厲害,他的話已經說不太清楚了,雙眼也開始迷了霧,他擔心自己除了痛苦,還會露出別的神色嚇到這些人,求救似的轉向站了起來看著他的男人,「……救……」
太過難受,那汗就跟雨下似的,幾乎都濕透了衣服,一個趨勢就摔地上去了,幸好某人眼明手快,給接住。驚嚇了旁邊的幾人,開始求聲救人。
「彼岸公子無論如何請幫幫我兒……」
「彼公子……」
「你們出去。」一把將人抱起,彼岸也不想理這些只會礙手礙腳的人,冷冷地丟下了一句,將人放在床上靠著床欄坐,看著那人拼了命
地忍耐,他越發的想不明白了,為何要忍,為何不向他求救,為何不像剛開始那夜,直接騎上來自己找辦法?
大約,因為有他人在場?
想到這層。
轉首看那幾人還嚇傻了愣在屋裡沒動,他的神色變得有些冷凜,而旁邊的霍青風臉上都是汗水,全身因疼痛而緊緊地抓著身邊男人的衣,似乎這般抓著,就能抓信救命稻草一般,給了他一絲的安心。視線想投向屋裡的人,卻因無力而抓不住焦點,「不、不……治了……不治……」
屋裡有人,他不能讓這男人動手,他知道,這男人太過潔白,估計連害羞之事都不是很清楚,他擔心這人直接就將事情表現出來,那就真是想死都死不了的。
聽到那帶著隱忍痛苦的斷斷續續的聲音,一家人可都慌了,想上前又有些擔憂叫那紅衣男子生了氣,若他此時生氣,那他們的兒子估計就真沒救了。「怎麼能不治?要治要治……那我們出去了,望彼公子盡……盡力而為。」趕緊邊勸邊退出去。
夫人與兒子攙扶著,一家人外加下人都退了出去,門是從外頭給拉上的,床頭邊上立著的人看了一眼那合上的門,想也不想就甩了一下那寬大錦華的袖,彷彿帶了陣幽風,只聞『喀』的一聲,就跟昨夜一樣,門從裡頭給上了栓。再收回視線時,倚著床頭的人一手緊緊地抓著床頭的柱板,一手抓著自己的衣,汗如雨下,嘴唇咬得泛白處,角邊滲出了血,全身不住地顫抖著,雙眼也開始渙散,活像下一刻就會崩潰了。
微蹙了一下眉頭。
「他們都出去了。」看著這人這個模樣,一向平靜的人,不知為何,有了一絲的煩躁,那種躁感很微弱,但對於常年毫無情緒波動的人來說,輕而易舉就發覺了,他不禁微蹙了一下眉頭,不過馬上就放棄去在意那一縷看不見的東西,坐了下來。
以為要開始了,這人抖得跟篩子似的卻搖了頭,好半響才從那□□中吐出不是很清晰的字,「不……不做……我不……」
這回,彼岸直接就挑上了眉頭,因為他無法理解。
「為何?」大約是真的無法理解,他問出了口,而那沉溺在痛苦與欲^望之中的人,沒辦法想這些,只是斷斷續續,「外頭……聽……得見……」
因為外頭有人,還是他的那些至親,如果現在開始做那種事,一定忍不住發出可怕的聲音,到時外頭的人不可能聽不到。就為這個,他寧願忍著痛苦,就是唇咬破了,全身抖得厲害,也不願意做?
彼岸又想問為何了,不過這次他沒問,只是淡淡地看著那由紅開始泛紫的人,彷彿在看一樣很奇妙的東西,而非一個人似的。許久,才吐出一句,「他們不會聽到。」
說完,他已經將人壓在了床上,就跟前兩個晚上一般,將那濕透的衣給解下,而他自己的衣,只是一甩手,如風一般飄了出去,落在床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