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抱著的母親被推開,這頭又被一少年抱著埋著又哭又笑又喊的,霍青風半響才回過神來,「麟……弟?」他記得,這是霍麒最疼愛的弟弟,唯一的一個弟弟,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弟弟,在兩魂交匯時,沉重地拜託他要好好照顧的弟弟。
「麟弟。」這一聲,不再是疑惑不確定。
「大哥大哥!」被喚了的少年,死死地抱著這個還會喚他麟弟的哥哥,嘴裡拚命地喊著大哥,「大哥大哥……」
屋裡人,再次濕了眼眶細細地泣著,親人重聚,這天下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了。
全場,也只有那一身大紅衣裳的男子,仍舊是一臉的面無表情,淡然的眸子裡放不出色彩來,淡淡地看著這一幕幕對旁人來說何其感人的畫面。
直到大傢伙都稍稍地平復了些,直到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
「……這位公子是?」
抹了一把眼角,霍青風不厭其煩,再一次解釋,「父親母親,這位是彼岸彼公子,是他救了孩兒的性命,還護送孩兒回來。」然後示意了下,「彼公子,這兩位是我的父母,還有,這是我弟弟,霍麟。」
回來的路上他想明白了,自己被怪獸搭救了的事絕對不能對家裡人透露,先不說那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就怕那件不恥於世的事情被發現,而且,不知為什麼,他有些不太想讓別人知道那怪物的存在,他將這事歸咎於自己被破了菊這荒謬的事上。
反正眼下這男人是真的送自己回來了,也算救了他一命,就將錯就錯好了。
一聽說是救自己寶貝兒子性命的大恩人,一直處於失態的二老終於緩了神,趕緊請大恩人上座,吆喝著讓下人趕緊送上好茶,態度瞬間變得恭敬有理,感恩戴德,就差沒替兒子下跪拜謝了。
而當事人,依舊是一臉淡然,清清的兩字,「無妨。」
霍青風聽得嘴角抽抽,你名字就改做『無妨』算了,幫他時說『無妨』,就連那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也說『無妨』什麼都無妨。
又是一番的感激之言,直到老管家提醒大少爺剛回來,路途勞累什麼的,一大幫的人,這才發現,出門前一風度謙謙君子,如今落魄得就跟個乞丐似的,一身衣裳哪裡還叫得上衣裳?只剩兩塊破布而已了,也就一張臉乾淨得能叫他們認得出這還是他們的兒子,這還是他們的大少爺。
這麼一看清,霍母又泣出了聲,好是心疼又是感激祖先保佑兒的平安歸來。亂七八糟的,在一片混亂中,霍青風被送回了自己的那個房裡。即便兩個多月沒在,依舊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這時也有下人給屏風後的小室裝滿了水,只待他好一翻洗漱打扮。
亂糟糟的一府人,只留了阿義一個人在伺候,霍青風本不是霍麒,當然不能習慣有人給他寬衣解帶的,只吩咐了聲:「你把衣裳留下就出去罷。」
阿義的眼眶馬上就濕了,最後抽嚥著退了出去,就守在門口,哪兒也不去。
看了一眼坐在桌子邊的那紅衣男人。霍青風有些不好意思,剛才他是有些失控了,被那麼多人關懷著,他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自然是感動的。
「不如,彼公子先沐浴更衣?」趕了一天的馬,再強的人也會累的吧。
彼岸抬眼看他,然後頗有些認真,「以可雙修?」
「……」你個流氓!
可是,看人家一臉單純的樣子,霍青風其實很愧疚的,人家一修道的人,一股子的仙氣就被自己給糟蹋了,心懷愧疚自然就有些遷就……「現在不行,晚、晚上吧。」
看上,毒發時,就是這男人不找自己,自己估計也會情不自禁地找上他。
心想著這也不是辦法,明兒得找神醫來瞧瞧才行。
不知道霍青風的想法,聽說晚上可以,彼岸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那就先沐浴。」說著就起身了,也不管這是在房中央,一下子就把衣給褪去,露了那一身可勾魂的體魄,嚇得某人趕緊捂臉。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看了,就得出大事了。
心時默念十遍,可當事人卻不管這個,拉著他就一同往小閣室去了,「你家條件挺可以的。」那沐浴的地方,可比客棧大多了,連洗浴的桶都像個小池子,容四五個他們看來是沒問題的。
瞧這男人的眼神,霍青風就明白了,雖然知道對方那叫一個心靈純潔,可奈何他不純潔啊!
有苦說不出,某人為了不讓自己當著這男人的面流鼻血,能避就避,一雙眼就是四處飄,也打死不往那邊看去,在別人看來,生怕長針眼似的。
一頓澡搓得有些狠了,洗完出來,霍青風的皮都有發火辣辣的發疼。
喚了門外的阿義進來,「送些吃的上來吧。」他真餓了。
看見從來都是自己服侍的少爺居然自己穿戴好,阿義心裡還是很難過的,卻強打起精神,鞠著腰,「少爺,老爺說了,讓少爺和……」他看了一眼仍是一身大紅的彼岸,「和彼公子先休息一會,大廚房已經在趕晚餐了,要不,您先吃些點心?」
這桌面,一直擺有點心與時新瓜果。
眨了眨眼,「也罷,那你出去忙你的吧,不用候著,有事我會再叫你。」
「是。」阿義那模樣還是想留下來伺候的,可少爺已經發話,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退了出去。
屋裡留了二人,霍青風推了推桌面上的點心,「先
吃點吧,一會晚餐估計還需要些時間。」說著,他自己先捏了塊送進自己嘴裡,嗯,比起路上那些個乾糧真是美味太多了。
看著那好吃得都要瞇起雙眼的人,彼岸顯得就有些興趣缺缺了,又是一句,「我無妨。」惹得吃得正香的人抬眼瞪了他,可只光瞪著卻什麼也沒有說。
當然是沒有說出口的,可霍青風心裡誹謗得正高興呢。於是,在對方眼裡是:「你回到家,很高興?」
嘴角一抽,「誰回到家不高興的?」話一出他愣了一下,趕緊學著人的口吻,「自然的,闊別二月,甚是思家思親人。」霍青風頭一扭,繼續誹謗:尼瑪的能不能讓我遇到個只講白話不拗口的人?!
當然,這個人很快就出現了。
彼岸淡淡地看著那臉總愛亂抽抽的人,思了思,很認真地道了一句,「哪日,找個人來給你診診脈吧,這兩天你的面部有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