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用力揉搓著木盆裡的破布,等水髒成了泥糊色,便倒了水,從新在水井裡打水。
因為太瘦,她吃力提水的時候,背看起來有些駝。
看她一邊提水,一邊吃力地喘著粗氣,染黎實在看不過眼了。急忙從那堆破布上爬起來,想過去幫忙。
李皇后卻回頭喝了她一聲:「乖乖坐著保存體力,這裡一天才管一頓飯,你能省一點是一點!」
染黎聞言頓了腳步,手不自覺的摸上腹部。
她真的不能餓,歎了口氣,又輕輕坐了回去。眼睜睜地看著李皇后,一遍又一遍的揉搓,打水。直到那盆子破布再也洗不髒水,才提起來擰乾,掛在老梅樹的枝幹上晾乾。
見她洗完了,染黎鬆了口氣,看著她拖著那樣的身子勞作,她心裡真的很不安。可是,如果一天只有一頓飯,她必須把體力保留,讓肚裡的孩子能得到所需。否則,這孩子,根本保不住。
李皇后洗完破布後,已經很累了。她走到染黎身邊挨著她坐下,一雙眼睛在樹丫上的破布上靜靜停留。
染黎也看著那些破布,心裡各種思緒繁雜。
她們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麼?
許久,李皇后轉眼看著染黎,幽幽開口。
「阿黎,別怪我!你如今也有了身孕,應該能體會一些做母親的心思。」她伸手將染黎額前的幾絲碎發,輕輕撩起別在她耳後。「我這一生,做的最錯的事,就是不顧父母意願,嫁給了皇上。我的爹娘,當年捲入了奪嫡紛爭。最後為我而死。我和皇上,也曾有過一段美好的記憶,只是自他登基為帝。旭兒出事後,我便成了一具行屍走肉。若不是因為旭兒還需要我。我早尋一條七尺白綾自我了結了。」
染黎沒有說話,她知道,李皇后現在只是想找個人傾訴。而,在這個恰當的時機,她正好是個恰當的人。
「年前,旭兒突然好了,變的和以前一樣聰慧,我真是很高興。本來。以為這樣就是一輩子。若皇上老了,我就勸他退位,讓矩兒登基。然後,你們幾個給我生一堆的胖孫子,可是『
「可是,李婉兒,你終究是敗在了我手裡!」不等李皇后說完,冷宮的破屋裡走出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美婦。她並未穿金戴銀,一身紫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貴氣。
染黎抬眼望去。見這人竟是劉譚的母妃,穆貴妃。
穆貴妃的到來,李皇后顯得一點也不吃驚。她似安慰的拍了拍染黎的手。轉眼望著穆貴妃,面上掛著從容淡定的笑靨。「你認為,你贏了什麼?你掙了一輩子,就為了皇后之位。如今,就算你兒子劉譚登基,你也不是皇后。這皇太后和皇后,看著沒區別。可自稱上,卻大了去了。」
哀家和本宮,自稱上自然是相差甚遠的。至少。哀家必定是寡婦!
一個身份高貴的寡婦,始終也是寡婦。
所以。穆貴妃贏了什麼?
穆貴妃也想到了,面色一白。冷冷瞪著李皇后。「李婉兒,若是讓皇上看到你如今的模樣,不知道會如何。恐怕是認都認不出來吧!」
說著,她走到了李皇后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放心,你給皇上下的那些藥,在我手裡根本不是事。我不會讓他死的這麼痛快,等我將他治好了,便每天都帶著他來看你。看你這給他下毒的毒婦,如今是什麼醜樣。我要讓他知道,他是有多麼的有眼無珠!」
「好啊!」李皇后懶懶笑著,卻是看也不看她,語氣淡淡地說道:「本宮只怕你,根本解不出來,那副藥方,可是我祖上留下的!」
「呵呵!」穆貴妃不屑一笑,譏諷道:「你李家不過是出過一位才學疏淺的庸醫,祖上的藥方,哪裡能有我南疆王室的厲害。那點毒,說解也就解了。倒是你,如今中了南疆的噬血蠱,這種蠱,每日裡都要從你體內吸走大量精血,看你如今模樣,想來中蠱也有幾十日了。精血耗了大半,最多也不過十來天的命,就算這蠱蟲解了」
她轉臉看了眼染黎,冷冷一笑。「也不過是遲幾天死而已!」
聽著這二人的對話,染黎忽然覺的很心寒。
短短四天,這皇宮裡風雲顛覆,這裡的人都已經瘋魔了。
穆貴妃也沒指望染黎說些什麼,只是冷冷一笑,轉身離開。
染黎抬眼看著她身姿搖曳的離去,這才發現,她的身後,竟然跟一十幾個長相美艷的男子。忽然,想起了劉旭給她下的婬毒,據說,無解。那麼,這些男人,全都是她現在的面首嗎?
劉譚那麼愛惜羽毛,真的會讓穆貴妃當上皇太后?
染黎搖了搖頭,以她對劉譚的認知,覺得穆貴妃也活不久了。他如今不殺她,定是因為需要南疆的支持。等他正式登基,穆貴妃的好日子也便到了頭。
染黎身側的李皇后也歎了口氣,眼裡滿是失落。「這皇宮,表面看著富麗堂皇,可事實上,它於女人而言,就是魔窟。或許,她們剛來時,都是天真浪漫。但時間一久,就會越來越不擇手段,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分,手染鮮血。到了最後,全都不得善終。」
染黎點點頭,她前世,也不是拼了命的想要一個名分麼?
最後,又得到了什麼?
輕歎了一聲,染黎轉臉細細看著李皇后,輕聲問:「我知道您這蠱毒怎麼解,您解嗎?雖然,您現在精血失了大半,壽命短縮,但多活一天,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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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李皇后搖了搖頭。「我該做的都做了,現在了無牽掛,還有十幾日可活,便夠了。」隨即安慰的對染黎說「你莫要怕,如此看起來,咱們是弱勢的一方。但無需擔心。好好等著,看大戲!」
染黎本就覺得,這整件事。都看著古怪。既然李皇后都這麼說了,那這件事。就是真的有轉機。而這個轉機,應該就在劉旭身上。還有太子劉矩,他如今又被軟禁在何處?也不知道,境況如何。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消了李皇后的赴死之心。然後,解去她的蠱毒!
前世和白飛飛鬥了十年,對她的手段幾乎瞭如指掌。
聽穆貴妃剛剛所說的話。李皇后身上的蠱毒並不是她下的,而是另有其人。那這個皇宮裡,有本事下這個蠱的便只有白飛飛一人。至於,她為什麼要對李皇后下毒,卻是不知道了。或許,也是他人授意於她。
白飛飛出於什麼目的,染黎猜不著。但,只要的白飛飛下的蠱毒,她就能解。因為,當年她們二人一起為劉譚所用。彼此雖然相看兩厭,但許多秘密卻無奈之下互相分享。
這噬血蠱,就是其中之一。
在心中回想了一下解蠱的手法。染黎對李皇后說道:「這蠱毒,能解便解了吧!它每日吸您精血,到了最後,怕是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想死也找個乾脆些的,何苦這樣折騰自己!」
說著,她抓著李皇后枯骨一般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腹部。「您不想看看嗎?」
李皇后,愣愣地看著她,目中閃過掙扎。
染黎見她鬆動。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兒,對她非常有誘惑力。於是又道:「您若倒了。叫我一個人在這冷宮裡怎麼活!」
這句話非常有利,一下子。就讓李皇后定了主意。「解吧!讓我用最後這點力氣,為你們做點事兒!」
李皇后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染黎的目光略有責備。「你如今身份不比從前,家務女紅之類,總該學學了。」
染黎點點頭,雖然心裡對做家務什麼的,一點底都沒有。不過,還是先安撫下李皇后再說。
「會學的,您放心!」
李皇后對染黎其實一直別有用心,如今,她會對染黎好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腹中孩兒。
她對劉旭一直心存愧疚,如今,劉旭的孩子,自然會更加愛護。這一愛護,便連著染黎一併愛護了。
皇宮的另一邊,御書房。
劉譚正襟端坐在書案後,面色嚴肅的批改奏折。
雖然板著臉,可那目光中的雀躍,卻洩露了他此時內心的興奮。
一手握著朱紅色的毛筆,細細圈點著奏折上的重點之處。他的身側,趙公公面色平靜地站著,彷彿,書案後的不是劉譚,還是昭元帝一般。
就在劉譚認真的批改完第五張奏折時,御書房外,宋江求見。
劉譚對趙公公點點頭,示意他宣人進來。卻見趙公公久久未動,劉譚挑了挑眉,投了趙公公一眼,冷道:「趙公公,你的職責是什麼?」
本來,若是御書房外有人求見,趙公公必會前去宣聖意!
趙公公淡淡一笑。「奴才只效忠於皇上!」
劉譚面色驟冷。「狗奴才,如今,這御書房裡的主人是我。待過幾日,欽天監則了大日,我便登基為帝。」
趙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也不說。
趙公公的表現,讓劉譚覺得羞憤之極,抓起書案上的硯台,就朝他狠狠摔去!
趙公公身體稍稍往左側了一側,便輕易避開了砸過來的硯台。
「啪」的一聲,那硯台摔在地上,碎了。
劉譚看著趙公公的眼睛微微瞇起,目中升起了絲絲疑惑。「你既然不歸順我,為何不逃?或者,你應該去守著那個病的快死的老頭子?」
趙公公微微扯了扯嘴角,淡淡笑著。「皇上,讓奴才在這裡等,等安王殿下,回來收拾你這個不聽話的弟弟!」
劉譚冷冷笑了,目中閃過一抹殘忍。「安王?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染黎如今在我手裡,不知道他會不會有所緊張?」
趙公公抬眼看向劉譚,略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你太卑鄙了,一點都不像皇上。」
他的話才落,劉譚目中便升起一道怒火。「我劉譚,不需要像任何人!來人,將這狗奴才給我拿下!」
話罷。御書房外,突然衝進來一批黑衣侍衛,他們個個腰配彎刀。渾身散發著狠烈的氣息。
若尋常人見了,必定會自覺退避三尺。
可趙公公似並未受到影響。他一雙狹長的眼眸只淡淡掃他們一眼,便渾不在意的隨意站著。
那些黑衣侍衛見趙公公如此態度,混以為他是瞧不起他們。頓時,面色一黑,拿著繩索快步撲向他,準備將人就地綁了。
趙公公冷冷一哼。「粗賤東西!」
也不見,趙公公如何動作,只見他雙腿飛踢幾下。那些黑衣侍衛。便全數被踢出了御書房,狠狠砸在外頭的青石板地上。
他出腳極重,那些侍衛被踢的胸口塌陷,沒喘幾口氣,便抽了抽,不動了。
劉譚面色一變,快步奔出御書房,伸手在那些人的鼻息下探了探,竟然已經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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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候在御書房外的宋江,見這場景。眼角一跳,往御書房裡敬畏的看了一眼。這些黑衣侍衛,都是劉譚從民間挑選武功高強的人才。花心思培養起來的。並非膿包,可這樣的人,卻一個照面間就被趙公公打殺了。
這趙公公的武功該有多深?
劉譚確定自己花大價錢培養的人,如此不堪一擊後,面色有些凝重。他慢慢走回御書房,在書案後再次坐下。
伸手翻了翻奏折,卻是再也看不進去了。
許久,他淡淡地對趙公公說。「我從來不知道,這深宮之中。竟還有你這樣的高手。不知道,除了你。這宮中還有多少人,身手這般了得?」
趙公公輕歎了一聲。略有些憐憫地看著他。「說來慚愧,奴才,只是龍影衛裡,最弱的。是以,只得負責皇上身邊的一些小事雜事。前些年,出了趟任務,差點就死在外頭。好不容易回來了,皇上,就特意給奴才配了輛精鐵馬車。」
「龍影衛?」劉譚深吸了口氣,有些不甘心。「你們只忠心於他?」
他,自然是指昭元帝。
「不是!」趙公公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們只忠心於皇帝,這是老祖定下的規矩。如果,三皇子能在幾天後順利登基,我們自然會效忠於你。但,在此之前,我們的主子還是皇上!」
聞言,劉譚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問。「你們不會干擾我們爭奪帝位?」
趙公公點點頭。「龍影衛只效忠強者,所以,我們都在等,等你們一掙高下。不過,只要皇上還在,他就能讓我等做一些事。」
劉譚靜靜想了許久,才道:「這不公平!」
「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天漸漸黑了。
冷宮後院的草地上,生著一堆炭火。
染黎正在幫李皇后引出蠱毒。
噬血蠱,喜熱,最喜炭火上澆上鮮血後,散發出來的詭異味道。
炭火已經有了,這鮮血該怎麼來?
染黎掀開自己的衣袖,正要拔下頭上是釵子,卻被李皇后一把扯住。「你做什麼?」
「這噬血蠱,要聞到血的味道,才會爬出來。」染黎知道李皇后擔心她,確切的說,應該是擔心她腹中的孩子。「放心,不需要太多,一小杯就好!」
「不行!」李皇后緊緊抓著她的手,目光冰冷。「我的命要緊不值錢了,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既然如此麻煩,我這蠱毒不解也罷!」
「這!」染黎用力的掙扎了幾下,愣是發現自己掙不脫她。
心想,武功被廢也就罷了,這些時日,孕吐的厲害。餓慘了,渾身都不得勁。不想,已經到了連李皇后這病人都比不過了。
「吱吱吱!」
夜裡是老鼠的天堂。
李皇后之所以不住破屋,就是因為,那裡面全是老鼠窩。她自己倒霉事,但染黎這個孕婦卻是不能的,是以,還不如露宿在後院裡。
聽到了那屋子裡窸窸窣窣的流竄聲,滿屋子的老鼠叫。染黎忽然心頭一動,這血麼,老鼠血也是血吧?
李皇后本就是心思通透的人,才見染黎眼珠子轉了轉,心裡便有了想法。她放開了染黎的手。淡淡道:「你坐著,我去逮老鼠!」
「您行嗎?」這老鼠最是狡詐滑溜,李皇后如今身子大不如前不說。那破屋裡連根蠟燭都沒有,她怎麼抓?
李皇后白了染黎一眼。沒好氣道:「逮隻老鼠,還要拚命麼?真是越發沒腦子了!」
說完,她便從炭火前站起,把井邊的木盆倒扣再石板地上,用一根細繩綁住木棍,墊在木盆下一端。然後,從袖子裡掏出半隻硬饅頭,滾進木盆底下。
看到這裡。染黎一囧。
這請君入甕的戲碼,她居然沒想到。
冷宮裡的老鼠一聞到饅頭的味兒,便「吱吱吱」的跑出來,十幾隻一起就鑽到了木盆底下。
李皇后把細繩一抽,立即就來了個大豐收。
老鼠有了,可怎麼抓老鼠出來放血?
李皇后,看著倒扣的木盆呆怔了許久,犯了難。
染黎嘿嘿一笑,面色有些得意,這事容易啊!
李皇后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笑的賊兮兮地,略有些好奇。「你有辦法抓出來放血?」
染黎點點,起身在院子裡四處找了起來。
很快。就在牆根下找到一根尖木棍,彎身揀起木棍沖李皇后揚了揚。「把木盆往泥地裡推一點點,用這個在泥地上挖一個小洞,那老鼠自然會從洞裡爬出來,出來一隻,就宰一隻。」
李皇后搖頭笑笑,暗歎自己糊塗。「好辦法!」
隨後,染黎和李皇后很快就用釵子,將老鼠一隻隻放了血。而後。又用另一隻乾淨的銀釵在李皇后手腕上劃了一道。
老鼠血本就惡臭,澆在炭火上後。更是臭不可聞。
李皇后見染黎有作嘔的跡象,便冷聲道:「快出去!走到聞不見的地方去!」
染黎孕吐剛好。此時一聞到這味兒,實在呆不下去。直到看見一隻小小的蠱蟲從李皇后的袖子裡
裡滾落進炭火裡,她才放心的跑開了。
既然,老鼠血有用,那她在不在都無所謂。
反正,那噬血蠱落進炭火後,就會立刻燙死,不會有後患之憂。
染黎為了逃遁氣味,一路往西摸去。一路漆黑,有時候差點就絆倒。「嘔!」
不知為何,總覺得那股子味兒,根本揮之不去。
冷宮外有侍衛把守,染黎和李皇后不可能逃的出去。
染黎覺的自己走了很久,當她摸到一堵厚實的牆壁時,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可是鼻間的氣味依舊纏繞不去,讓她忍不住扶著牆嘔吐起來。
「嘔!嘔」
她吐的渾身無力,癱軟在牆根下。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用自己的血呢!
因為天太黑,她也不知道自己現下在何處,手在牆根上抓了抓,想試著站起來。
宮裡的牆壁修的都很平整,儘管這裡是冷宮也是一樣。
摸了好久,染黎好不容易抓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剛一用力卻將石頭整個拔了下來。
然後,就聽到一陣「骨碌碌」的聲音。
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光亮,那牆上居然出現了一條密道?
這是一條看起來很久遠的密道,密道兩旁有油道,一但機關開啟,就會點燃油燈。
染黎望著密道呆怔了一刻,她貌似撞了狗屎運!
這密道是通向哪裡的呢?
她有些好奇,可是,她如果突然消失,李皇后會很擔憂吧!
「什麼味兒這麼臭!」
另一頭牆頭外有人大喊。
染黎心下一急,立刻就把手裡的機關石塞回了密道邊的小洞裡。看著密道石門「骨碌碌」地關回去,她才鬆了口氣。
不管如何,此時絕不是進密道的好時機。
可是,眼下,天實在太黑了。她若不留下記號,下次定然是尋不到的。
「用什麼做記號呢?」
她摸著那塊石頭想了想,心道:「反正,也沒有人會來冷宮,做個明顯點的記號,也沒有什麼關係!」
這般想著,便從衣裙下擺撕下一條長布條來,然後,一圈圈綁在了機關石前邊的一棵小草上。
做好了這些,染黎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沒那麼噁心了,空氣裡的怪味兒,似乎也淡了許多。
忽然,破屋方向有太監高呼。
「三皇子殿下,有請安王妃去御花園,賞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