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染黎心裡確實是排斥這樣的暴力行徑的,但與整個昌城的姓比起來,她也只能將自己那個虛偽的聖女心給嚼爛了吞肚裡去.
「黑油還有些,不過不多。如今,是用一筒少一筒了!」任海細想了一下軍中武器庫,昨兒回來後,將士們自覺把剩餘的竹筒全部上繳,確實還存了一批。
染黎點點頭。「你們應該已經知道,匈奴人今天打來了。昌城守軍少,最多堅持一日。如今的匈奴人,已經被我們惹怒。他們攻進城後,必是見人就殺!」說到這裡,她靜靜看了任海一眼。「你馬上派人去竹林,再砍些竹筒。讓驃騎營的每一名將士都帶上十個以上,我們黑油不多,但他們如今已經是驚弓之鳥。不經嚇!」
水中月細聽了染黎的計劃,略覺不妥道:「計劃雖好,但最後匈奴人必定會被發覺不對,小生倒可以計上加計,讓他們乖乖退回草原!」
「哦?」
水中月的計謀,是染黎最願意聽的!於是,人又密謀了一陣,而後,各自忙去。
中午,昌城的姓已經跑的差不多了。
驃騎營的二萬騎兵帶著滿身竹筒,縱馬趕去北城門。
北城門上,皇劉譚不改前世作風,正站在高高的鼓樓上擂鼓高歌。他站的高,聽到城內如雷般的馬蹄聲後,便回頭望了一眼。
一眼看去。
只見黑壓壓的一片重騎中,一抹火燒一般的紅色身影,異常扎眼。
那是染黎,鎮南王的嫡孫女。
劉譚淺淡的眸色漸漸被染紅了,這樣的她,讓他出奇的想要馴服。將這樣一個烈性女,馴服成母狗,那是多麼另人興奮的事兒!
城外,一整排的匈奴兵推著十幾輛投石車,慢慢地來到了城外五十米,恰恰是到了投石車的射程。
「轟隆」巨響,十幾塊巨石被投石車投射而來,砸塌了昌城的一角城牆。
城頭上,守城大將染海成見了投石車,只覺頭大如牛,呆怔了片刻。那投石車又轟轟地投了幾十枚巨石。
力道如此剛猛,人力根本無法抵抗。本來昌城就守備不足,此時,城上的將士們手中箭矢都已經用完。滾油鍋被巨石砸爛,反澆在了大慶的將士身上,一時間哭喊連連。
染海成,環顧坍塌的城頭,望著城外兇猛的匈奴兵,和那一排齊齊推進的投石車。他魔怔了一般地喃喃自語。「完了,完了!」
一邊說著,他的腳步便開始往下城階梯處後退。
他身邊不遠,劉允剛剛砍翻了一個順著登天梯爬城頭的匈奴兵,殺紅了眼的他轉頭見染海成竟然準備棄城而逃。頓時,血氣上湧,怒髮衝冠,提著長劍朝他奔了過去。
染海成見他提著滴血的劍追來,嚇的面色一白,雙腳一軟,如縮頭烏龜一般滾下了階梯。劉允見之氣急,奈何身後匈奴兵又到了。他無奈,只得先守城。他是皇,家國遭侵,他沒有逃跑的道理。那邊,鼓樓被投石砸塌了,劉譚提著鼓槌衝了下來。他身手較之劉允厲害,眨眼間,就砸暈了不少匈奴兵。
這時,驃騎營的將士們終於趕到了城下,縱馬奔上城頭,他們手持黑色巨弓,弓上箭矢都綁了一個青竹筒。
劉譚望見竹筒時,雙眼微瞇,眸閃過了某種興奮之色和絲絲恨意。
昨日中午,他收到密報,匈奴各部因黑油損失慘重。如此一來,他的計劃便全盤打亂了,本來匈奴那邊已經決定撤退。他卻想著,如今昌城勢弱。若是匈奴人強行攻下,那麼劉允必死,染黎和驃騎營雖然兇猛,但人數少,終是只能埋骨沙場。而他自己,自有妙計脫身。
如此一來,他不但將劉允這個對手打殺了,還能將劉矩的勢力就此瓦解。
染黎本就是皇后和染家唯一的紐帶!
染黎縱馬奔上城頭,舉起重弓對上敵軍投石車,拉弓繃弦,一箭射出。「啪」的一聲竹筒碎在了投石車上,黑色的油水四濺開來,染滿了車身和匈奴兵。
「嗖」又是一箭,帶著流火的箭矢擦過投石車,射在了車旁的匈奴兵身上。
忽然間,一團火光衝起,燒著了投石車,也點著了車邊的匈奴兵。
投石車到底還是由巨木製成,被這油火一燒,沒有沙袋的情況下根本滅不了火。
驃騎營的將士們先後如染黎一般,將其他的投石車都燒了。那些匈奴人,本就被前日的黑油嚇的夠嗆。如今再次以上,恨的肝膽欲裂,同時,也心生恐懼不敢上前。
戰爭,突然停頓了。
匈奴騎兵後方,有人吹起牛角號。
「唔~~~~」
這是撤退的號聲。
吹號的人身邊,有一匹棕色的汗血寶馬,馬上一少年雙手提著彎刀直直站在馬背上。他冷冷地望著城頭上的那抹紅衣,目中有著濃濃地恨意。
「耶律涵!」
汗王耶律納魯騎在另一匹馬上,目光深邃地望著他。「如今,大勢已去,待來年捲土重來吧!他們有密器,我們不是對手!」
「我不服!」耶律涵對著昌城大吼。「這算什麼戰爭,你用毒術屠殺匈奴十幾萬大軍。你會遭報應的!」
昌城城頭上,染黎冷眼看著那個和她一樣,擁有一雙媚人丹鳳眼的少年。
她的弟弟。
前世,汗王耶律納魯因病去世,他登基上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囚禁前王后莫輕柔。致使她病死水牢之中。
好一個冷血無情的弟弟。
她冷冷看著他,嘲諷道:「不服?你不配!」
話罷!她自背後箭筒裡抽出一隻精鐵長箭,行雲流水一般搭在重弓上,毫不猶豫地朝他射了去。
黑色的箭矢,彷彿穿透了空間,瞬間來到了少年身前。耶律納魯見之肝膽欲裂,撲身去救,卻是怎麼也來不及。
就在少年也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一隻箭下時。
他身後忽然有個人,飛上馬匹,替在了他身前。
「噗」箭矢入肉,穿過了那人身上的鎧甲。
少年呆怔地環抱著身前的人,隨後突然醒悟一般把人拉開。
這是一個女人,很美的女人。白飛飛沒有她的十分媚色,染黎沒有她的滿身溫柔。
少年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他失神的望著懷裡的人。摟著她的雙手,緊了又緊。「娘!為什麼!」
懷裡人的頭盔落下,一頭漆黑地秀髮撲了下來,如水一般柔滑。
耶律納魯瘋了一般地撲到馬前,抓起她漸漸失去溫的手,瞪著一雙紅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昌城城頭上,染黎噗通一聲從馬上滑落,彷彿瞬間失去了靈魂,蒼白著臉跪在城頭。
六歲之前,她住在鄉下莊裡,經常會被村裡的孩們逼問。「聽說你母親很美很美的,你告訴我們有多美?」
她遇這種問題,總是回答不出來。因為,她也沒見過!
後來,她莫輕柔從匈奴逃回來送她飾時,她終於見到了她。
她的母親真的很美,美的讓人無法言喻。
前世,她錯失了救她的機會。今生,她卻一箭射穿了她!
劉譚看著這令人痛心的一幕,嘴角幾不可查的微微揚起。多麼令人心酸的一幕啊!
他目中冷光乍現,朝城頭遠處的一名小兵,投了個眼色。
那小兵心領神會,拉起弓箭,一箭就朝染黎射去。
此時的染黎,心神已然崩潰,全然不知嘴角身處何方,心在何處。她目光迷離,根本不知道死神已經傾近身側。
劉允親眼目睹之間那一幕後,整個人還在呆怔。突然醒悟的時候,箭已經到了染黎腦門。
「咚!」
一塊拳頭大的頑石打開了箭矢。
因那箭只是木頭削成,被這石頭一撞,竟立即分崩離析了。
碎裂的木刺四濺,因為距離近,劃傷了染黎的臉。
劉譚見她被救,轉目往石頭來的方向望去,卻見驃騎營的統領大將任海!
「戰!」
匈奴兵中,忽然有人憤怒的高呼。
王后被殺,此乃巨辱。
「殺!」沒有投石車了,沒關係,他們的馬天下第一,他們的騎兵不是吃素的!
任海望著城外湧來的匈奴人,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驃騎營的黑油竹筒並不多。
雖然每個人身上,最起來掛了十個。但十個裡頭,只有兩個是有油的。
剛才為了燒燬投石車,他們已經用了大半。
眼下,染黎已經心神崩潰,這戰怎麼打?
這時,水中月,背著疼的直喘粗氣的大軍師週一,一步一步邁上城頭。
「開城門!」蒼老的聲音,在城頭上響起!
劉譚和劉允看見他老人家來了,心裡都是一驚。
早上,他們雖然給他弄來了罌粟,但並未來得及等軍醫配上輔藥,匈奴人便打來了。他們無奈之下,只好先上城頭。
開城門?
為什麼要開城門?
城頭上的所有將士都覺的莫名其妙。
但他是大軍師,他謀算了一輩,從來救沒有錯過。
所以,門被緩緩打開了。
水中月把週一放在染黎身邊的地上,讓他面對著城外草原坐下。
匈奴兵,在城門打開的那一瞬,突然慌了手腳,在離城門不遠處勒馬停下。
他們警惕地盯著驃騎營將士們身上的竹筒,回頭望了眼摟著王后不說話的汗王,一時間猶豫不決起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