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週六,因花苑就在花街上,所以傅棕寧十點多才出門,溜溜躂達走過去,從人來人往的人群中,感受到週末的氛圍,總覺得這種平淡氣息似乎好久沒體會到了,但又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傅棕寧本就早到了十分鐘,沒想到弟弟比他還早,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態,乾巴巴地站在花壇邊,也不欣賞花壇裡的花朵,也不做出四下張望的表情,不免引得過路人側目。
傅棕寧忍不住笑了起來,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弟!」
週末人多,不少人都望了過來,傅久安抬起頭,接著衝著傅棕寧燦然一笑,迎了過去,「哥!」說完,上上下下打量,臉上露出擔心表情,「你瘦了,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平時有沒有好好吃飯?和同事們相處的怎麼樣?」
傅久安念叨一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哥哥了。
傅棕寧自從修煉後,不容易餓了,再加上他有時嫌麻煩,整日不按時吃飯,頂多偶爾為瞭解饞,買些重口味的零食,但精神非常好,他也沒覺得自己瘦了,倒是傅久安,人是真的清減了不少,但是眼睛炯炯有神,看著比在白礦星上更有神采。
「你才瘦了吧?不要光想著省錢,身體最重要啊!」傅棕寧拍了拍傅久安後背,只覺肩胛骨都突出來了,他歎了口氣,「咱先進去吧,邊吃邊聊……嘿嘿,為了這頓自助午餐,我早晨都沒吃飯。」
傅棕寧雖然有特意壓低聲音,但來來往往的人,不乏等級高的,耳聰目明,將他的話聽了清楚,接著露出不屑的眼神。
傅久安臉上一紅,將話嚥了回去,其實他也沒吃早飯,但理由並不像哥哥那樣想吃個夠本,只是單純地覺得既然中午能吃飽,早上那頓就可以省下來了。
花苑正門是一個三米來高的拱形門,琥珀色的玻璃如鏡子一樣,被陽光一照,折射出燦爛光芒,門的兩邊雕了許多繁密的小花,整個建築宛如一個巨大的玻璃花房,帶著現代化的美感,又不失一絲柔情,傅棕寧心裡卻想著裝修如此高檔,裡面的食物自然不會差,傅久安看了眼富有浪漫氣息的招牌,心中有些忐忑,甚至懷疑哥哥那兩張招待券是不是這裡的,還是他看錯了名字?
「哥,我想看看招待券。」
傅棕寧以為弟弟好奇,拿出來地給他,嘴裡喃喃著,「這招待券做的也好看。」
傅久安接過來仔細打量,見確實是這裡,鬆了口氣,同時又想哥哥工作的地方,定不會比花苑差太多,否則老闆也不會送這裡的招待券。
倆人往花苑走,剛走到門口,拱形門無聲打開,兩位筆挺的侍者,一左一右地迎著,臉上掛著和煦笑容,聲音清清脆脆,彷彿注入一汪泉水,整個人為之一振,「歡迎光臨花苑。」
接著,自側面走出一位穿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可愛女孩,配合色咖啡色的蝴蝶結,讓人忽然生出一種想吃甜食的衝動,女孩揚起甜美的笑容,聲音也像蛋糕似的,軟綿綿,「請問是兩位嗎?」
屋中明亮,地上傾灑了一片金燦燦的陽光,雖從外面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但玻璃卻沒有阻礙太陽的照耀,隨處可見的鮮花點綴,鼻間充斥著自然花香,真不負「花苑」之名。
打進門後,傅久安就渾身僵硬,他連白礦星的飯店都沒去過,更何況是首都星有名的花苑了,傅棕寧也是佯裝鎮定,拿出了兩張招待券。
打扮得一點都不像服務人員的女孩笑著接過,道了一聲「這邊請」,就給倆人帶到了一處柱子旁的二人座,雖不靠著窗戶,但頂上吊著昏黃的燈光,又有另一種美感。
「二位用餐愉快。」說完,女孩就退下了。
兄弟倆鬆了口氣,心想這大飯店也並沒有想像中規矩這麼多。
倆人來的有點早,花苑裡人不多,他倆沒立刻動,而是先看了會別人取餐位置,或是有什麼講究,這才端著盤子走了過去。
花樣繁多的食物被盛在精美的器皿裡,用燈光一照,似鍍了一層油亮亮的金光,彷彿是藝術品,傅棕寧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著平時不捨得吃的海鮮夾去,其實他個人並不多愛吃海鮮,但總覺得不吃這些就虧了。
等他端著盤子回來,見傅久安跟前是一碟花花綠綠的沙拉,傅棕寧忍不住扶額,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弟啊,咱好不容易來吃自助餐,你怎麼竟拿水果?」
傅久安看著碟子裡一塊塊紅彤彤的水果,想說這是特拉星的酒梨,又軟又甜,還帶著一股濃郁的酒味,咬一口像是品嚐上等香檳,若論單價的話,可比肉貴多了,但他怕說出來後被周圍人聽見瞧不起,於是只抿了抿嘴,「我喜歡吃水果,哥你嘗嘗這個,挺好吃的。」
兄弟倆平時親密慣了,傅久安想也沒想給哥哥插了塊酒梨,傅棕寧咬了一口,立刻皺起眉。
「哥,你不愛吃?」傅久安心想難道自己認錯了,這不是酒梨?一瞬間他為自己的不懂裝懂而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也沒吃過酒梨,只在網上見過,聽人們都說好吃。
「一股子酒味,不好吃。」
傅久安鬆了口氣,暗道自己沒認錯,然後也吃了一塊,確實如網上說的,又酸又甜,非常爽口,同時還有一股濃郁香檳氣息,反正他是非常喜歡的。傅久安哪知道哥哥工作時經常喝酒,李菲和戰丞點的,自然不會差,傅棕寧對於以酒香為特色的水果,自然喜歡不起來。
傅棕寧原本還要說說傅久安,讓他多拿點海鮮,又想平時倆人只維持溫飽,確實不常吃水果,暗道一會自己吃完這碟海鮮後,也盛點水果,同時在心底盤算吃什麼比較夠本。
「我去拿點喝的,你要什
麼?」傅久安問。
傅棕寧想了想,「就果汁吧。」
沒一會,傅久安就端著兩杯顏色澄亮的果汁回來了,一杯是鮮艷的紅色,一杯是燦爛的金色,光看這顏色心中就覺得爽快,「這是什麼?」
傅久安將金色那杯推到傅棕寧跟前,「這是蜜橙汁。」
傅棕寧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爆開,順著喉嚨一路滾進胃裡,清涼涼的非常開胃,他一口氣喝了半杯,只不過喝完後就有些飽了,他將杯子推遠了些,壓低聲音說:「少喝些東西,裝進肚子裡都灌了個水飽。」
傅久安不著痕跡看了眼周圍的人,又看向哥哥的盤子,也壓低了聲音,「哥,既然是來享受,你拿些自己真正愛吃的……別勉強自己。」
「唔,這些我也愛吃。」傅棕寧說的沒錯,他雖然不是特別愛吃海鮮,但花苑的廚師烹飪得很美味。
沒一會,傅棕寧就將盤子裡的海鮮吃光了,他越發覺得選擇海鮮是多麼正確,這種東西塊頭小,還精貴,他早忘了剛才說要吃水果的念頭,打算再裝一些回來。
傅棕寧走到餐桌前,將裡面的貝殼狀海鮮往盤子裡夾,他多少也在乎些面子的,知道適可而止,沒夾太多就要回座位,結果他轉身時,跟一個人肩膀輕輕碰了下,他只覺一陣香風撲鼻,餘光看見是個女人,下意識說了句「抱歉」,然後也沒太在意,就要往回走。
「你站住!」一個嬌俏的女音在身邊驟然響起。
傅棕寧本能停了步子,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身穿藕粉色長裙的女孩站在原地,渾身珠光寶氣,姣好的面孔盛著怒意,她手裡執著一個高腳杯,裡面金燦燦的液體微微晃動,「你撞到我了知道嗎?」
傅棕寧心想難道自己剛剛的道歉聲音太小?他點了下頭,又說了遍,「抱歉。」
女孩柳葉似的眉毛立馬吊了起來,「光道歉有用嗎?你撞到我了!」
女孩指著自己執杯子的手,只見上面沾了些亮晶晶的液體,估計是剛才灑出來的。
「抱歉,我給你擦擦?」
女孩重重地跺了下腳,聲音越發尖利,「鄉巴佬,想要佔我便宜?」
傅棕寧特想說一句:姑娘,你特麼想多了,但因對方是女人,傅棕寧少不得忍一忍,「那你想怎麼樣?」
「哼,那隻手撞了我,就廢了你哪只手,讓你這個鄉巴佬知道,首都星的人,不是隨便能碰的!」
傅棕寧震驚地看著對方,難道首都星盛產自我意識過剩的蛇精病?不過就是輕輕碰了下,動不動就說要廢了手?那要這麼說的話,一天裡不小心碰到的案例也不少,首都星還不得都是殘疾人了?估計也就醫院樂了。
「憑什麼?你說廢手就廢手?我還說你故意撞我訛錢呢!」
女孩臉色通紅,怒極反笑,粉嫩嫩的嘴角卻噙著一抹惡毒,「憑什麼?憑我是李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