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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歸途遙遙(三) 文 / 蕭二王爺

    軍鼓沉沉,旗幟冉冉,百十護衛捉刀營前,孤身將軍沉跪案下。昨夜驚魂事發,突厥唐軍間的關係陡然緊張起來,兩家皆是披甲帶胄,嚴陣以待。次日午時,左王斑雲通宵審訊張猛之後,便把他五花大綁般的帶到了唐軍營中。此時,李川兒已然恢復神智,又從蕭衍的話中零零散散的知道了昨夜的經過「哥,這不查清楚了麼?」賀麗立在案旁,狠狠的瞪了眼跪倒在地的張猛,焦急道,「這賊廝是吐蕃的奸細!他想刺殺了你,再嫁禍給四皇子」「話雖這麼說」斑雲冷冷道,「可若事情當真如此,為何這張猛一口咬定自己是吐蕃內應?」「不錯。」賀魯點了點頭,沉言道,「若他真是吐蕃奸細,他為何承認?不是應該嫁禍給大唐的麼?」言罷,賀魯瞥了眼身旁的李川兒等人,面色難言。「可汗的意思,這張猛是本王派來刺殺你的麼?」李川兒端握茶味,淺飲一口,淡淡道。「要殺就殺,哪來這麼多廢話。昨夜打了一晚上,該問的不是都問了麼?」張猛抬起頭來,左目青腫,額間滲血,旁人一看便知,這漢子怕是受了一夜的毒打,週身傷痕纍纍,血痕遍佈。張猛唾了口血沫,笑道,「砍頭就是碗大個疤,想知道我吐蕃的軍情,白日做夢」說著,他死死盯著賀魯,面露怨恨。賀魯虎目微沉,打量著面前跪著的張猛,他左手撫案,心頭思量,「若是想嫁禍大唐,他應該死死咬住李泰不放可用刑打了一夜,他早上卻供出了吐蕃」想著,他不免掃了眼李川兒,「如果真是李泰,他為何不派貼身幾個手下譬如那個黑袍道士?」賀魯雙目一沉,看著蕭衍。後者抬眉輕視,不露神色。「哥!你連犯人自己的話都不信麼?若是四皇子所為,他為何派個草包飯桶,為何不派這個道士?」賀麗見著自己兄長已然疑慮重重,不拿主意,心頭也是焦急萬分。「是啊!大可汗!如今犯人都招供了,你還猶豫什麼?」楚羽生冷笑道。「哼,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演的一齣戲!唐人的狡猾,我們突厥人早就見識過了,便是多年前的渭水之盟,也是你們先率軍來攻」斑雲拍案而起,喝道。「斑雲!」賀魯擺了擺手,示意前者不要動怒。過了許久,賀魯終於開口道,「這事的確蹊蹺甚多你們大唐的嫌疑也」話未說完,帳外闖入一人,高聲道,「大汗,這刺客的確是吐蕃的人。」眾人聞言大驚,只見一女子行入帳內,狄柔陸展雙皆是抬目看去:碧眼青絲,冷眉素面,嬌頰如玉,右額旁一顆黑痣好似夜星輕點。「師父!」賀麗見著自己師父趕忙救場,好不激動,三步並做兩步,行了過去,說道,「師父說這賊廝是吐蕃的人,是有證據麼?」令狐安然掃了眼座上眾人,點了點頭,冷冷道,「這是我從他營中搜出的密信。」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嗯?書信?」蕭衍一愣,心知絕不可能,他當下看了眼李川兒,後者淡淡飲著茶,也不言語。「太好了!有證據,就能證明四皇子的清白了」賀麗欣喜若狂,趕忙拿著那信,承給了賀魯。「是麼?」賀魯面露狐疑,也不答話,當下拆來信封,一目十行,大略看罷,卻是雙目一凝,「吐蕃準備挑起突厥和大唐的戰爭,好一舉攻入吐谷渾?這麼說來倒是確有此事」「哥!信是真的吧!」賀麗壓住心知焦急,趕忙看了眼李川兒,似作安慰。賀魯看完書信,心思幾轉,虎目一凜,掃了眼李川兒等人。過了許久,似作出打算,開口道,「看來,這賊廝真的吐蕃的奸細」「什麼?」左王斑雲聞言一愣,趕忙行過去拿起書信看了幾眼,也是面色愕然,不敢相信,「這張猛怎麼可能是吐蕃的人可這書信又是令狐大人搜來」他不免抬頭看了眼令狐安然,懷疑不已,「令狐大人是唐人莫非」「斑雲,你還看什麼,你沒聽我兄長說,這信是真的麼?」賀麗見著斑雲似有懷疑,心頭不悅,「還是你懷疑我師父?你別忘了,五年前的內亂,若不是我師父從萬軍中救出我來,我早已死在叛軍中」「這倒也是」斑雲被賀麗一語堵住,也不免點頭承認。「可汗,證據確鑿,下令吧!」令狐安然說罷,漠然般看了眼李川兒。「恩」賀魯思量片刻,忽然站起身來,轉頭對李川兒沉聲道,「四皇子,這賊人怎麼說也是你們唐人,怎麼處置,你看著辦吧。」言罷,起身環顧四周,心頭依然疑雲重重,可書信在此,又不得不信,當下只能帶著斑雲賀麗往營外行去。「四皇子,沒事了!我就知道你是無辜的!」賀麗撲閃撲閃著大眼睛,柔聲安慰著李川兒。「無辜的」李川兒心頭一涼,面色卻作出笑容,回了一禮。蕭衍輕歎一氣,看了眼李川兒,只見女子左掌死死握著折扇,顫動難平,折扇上竹側帶鋒,女子握的太狠,卻是破膚滲血。「四皇子!這次可是我和師父救了你!晚上我我在帳中設宴,你可要來」賀麗幫助李川兒洗脫嫌疑,心頭歡喜,小嘴一抿,嬌羞道。「一定。」李川兒淡淡點了點頭,使出渾身力量,才勉強又笑了笑。「晚上見!四皇子!」賀麗在李川兒的目送下,蹦蹦跳跳般出了大帳。「李泰。」令狐安然見著眾人離去,這才行了幾步到女子身邊,「你應該是中了喪魂散,這**能短暫控制人的心神。」「喪魂散?」楚羽生眉色一沉。「這藥我在吐谷渾見過,卻不知道何時傳到突厥來了。」令狐安然歎了口氣,對著李川兒道「我只能救你這一次,好自為之。」「多謝令狐姑娘。」蕭衍見著李川兒直直看著張猛,也不答話,趕忙起身道,「若不是姑娘偽造了那書信來救我家少主」令狐安然擺了擺手,提醒道「別說漏了嘴,這信就是真的。」言罷看了眾人,冷冷一笑,也出去營去。「這人為何如此好心?三番兩次搭救川兒?」蕭衍也是疑惑,今日若不是令狐安然帶著偽造書信至此,這刺殺之事,也不會這般草草收場。此刻,眾人皆已離去,只剩李川兒、蕭衍、楚羽生等五人,立在帳內。漠北蕭瑟,人心悲涼,唐軍帳中幾語難言,這般過了許久,帳外的風聲卻越來越大。「如今該」蕭衍知道如今退無可退,歎氣打破沉默。「按軍法只能問斬了」陸展雙沉眉歎道。「張將軍是替大姐」楚羽生跳將起來,喝道。「可可事到如今」狄柔看著面前跪著的張猛,眼眶泛紅。忽然,李川兒緩緩起身,擺了擺手,緩緩行到了張猛面前。張猛受了一夜毒打,血痕滿身,虛弱不堪。他眼前恍惚,似知道李川兒行來,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笑了笑,「少少主無恙好好得很」「張將軍」李川兒呆立了許久,終於開口,卻是淚珠沉落,雙唇顫動,「都都怪本王」「川兒不能怪你剛剛

    那女子說了你是中了」蕭衍見著女子傷心,胸口一痛,急忙勸道。李川兒素手一擺,止住眾人勸說,知道此刻再言其他也無任何意義。「少主,我張猛本就是一個打漁的村夫,若不是你救我一家老小我早就餓死在了福州,你把我們帶到琉球,大恩」張猛見著李川兒悲憫神色,趕忙勸道,可話未說完,忽然週身一暖,只見自己少主死死把自己抱住,「少少主。」「將軍」李川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意,她閉目咬牙,抑聲痛哭起來。「少少主」張猛一愣,似從未見過自家少主這般真情流露,悲聲在耳。此刻,他胸中生暖,大嘴一咧,笑道,「少主,你知道麼?我雖然是個打魚的,可是啊,如今我是統領千軍的先鋒將軍!兄弟們問起來,我說我張猛啊,是個漁夫!他們還不信呢!哈哈哈!」「張將軍」楚羽生聽著張猛笑語,心中苦澀。「哎」陸展雙沉歎一起,搖頭道,「腰間劍,將軍忠義厚志。杯中酒,明日沙場幾回?」「好了好了,少主!」張猛見著李川兒還在傷心啜泣,趕忙沉了沉肩,挪開身子,「張猛該上路了,否則突厥賊兒又要起疑心了。」李川兒聞言週身一顫,過了許久,才木訥般站起身來,呆呆看著面前的將軍。「張猛跟著少主,從未後悔過」張猛大嘴一歪,醜態弄人,笑道「還請少主,送張猛一程吧!」言罷,磕頭不起。「張將軍」蕭衍再也看不下去,側目長歎,可心中卻知道,若不是這張猛頂罪,死的人怕是全軍將士和李川兒本人。「少主!」張猛聞著李川兒木然不語,又喝道,「送張猛一程吧!」女子鼻尖抽動,狠狠咬著嘴唇,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長歎一氣,吐出胸中抑抑,淡淡道,「來人」李川兒一語太輕,似乎沒有傳出營帳,她當下雙目一凜,大聲喝道「來人!」片刻,帳外行來兩名護衛,「在!」「張猛勾結吐蕃,刺殺突厥可汗,企圖嫁禍大唐,罪不容赦」李川兒說到這裡,雙手發狠般握著令牌,過了片刻,女子素掌一送,軍令擲下,「斬」「」兩名護衛也是得知昨夜事由,左右對視一眼,只能朗聲道,「是!」「少主!」張猛此刻抬起頭來,高聲道,「張張猛,走了!」「拖下去吧」李川兒無法再看男子傷容,只能悄然背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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