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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修羅魔刀 文 / 蕭二王爺

    眾人沉眉看去,只見蘇我日向雙足展開立穩,太刀入鞘,過了片刻,等著酒帘至前,黑鞘一反,拔刀劈出「破!」一刀斬開酒水,氣勁不止,竟然直直向蕭衍而去。

    「好!」蕭衍讚了一聲,卻是立於原地,只叫眾人看的心驚膽戰。

    「小心!」李川兒心中著急,「臭小子,還不還手?」

    蕭衍目光凜起,看準來者刀氣將至,雙指驟凝,全身氣勁化一,大喝一聲,應勢點出。眾人看的好不驚歎,只見那刀氣被蕭衍玄冥玉虛一指點破尺許,將將容得一人避過。

    「好!」蘇我日向不免點頭稱讚。

    「藍袍小子!這可算第一招?」李川兒冷聲問道。

    「算,這一招破浪式,是我敗了。」蘇我日向豪氣道。

    「好小子,輸贏了然心中,卻又不執著。」廣涼師看到這裡,對這藍袍刀客卻是多了幾分認可。

    「破浪式?是這刀式名字麼?」燭九尊也覺看得過癮,笑道。

    「不錯,在下刀法名為六時七門。」蘇我日向朗聲道。

    「六時七門?」啞兒皺著眉頭,「好奇怪的名字。」

    「不怪。」德皇后緩緩道「所謂六時,《阿彌陀經》曾言,晝夜六時,天雨曼陀羅華。便是這時辰的意思。而這七門…」

    「七門便指道家煉養術語,天、地、中、前、後、樓、房,分別為泥丸、尾閭、夾脊、明堂、玉枕、氣管、心窩,稱為人身七門。」廣涼師接道。

    「嗯,這刀法取名合佛道兩家,那招破浪式的確不容小看。」德皇后言道。

    「六時七門?」燭九尊想了會,脫口問道「小子,取這名卻是何解?」

    楊天行沉思片刻,幫蘇我日向回道「修刀劍者,招為次,意為中,心為上,這六時怕是指的是用刀者的心,六時如一,常在不滅,取佛法禪意。」

    「不錯!閣下竟然也懂這用刀之道!」蘇我日向點頭喊道。

    「我用的劍,和你刀差的不遠罷了。」楊天行笑了笑,接著道「所謂七門就更好解釋了,人之七門皆是要穴重位,此刀法名曰七門,此七門既是人的七門也是天地七門,暗吞蒼穹,取道法混元。」

    「這小子對刀劍之意的感悟,連老夫都有所不及…」廣涼師看著楊天行,想了片刻「他是阿婢的半個徒弟,當年阿婢單掌素劍千軍難敵,倒也是正常。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好!沒想到異鄉還能遇見知我刀法之人,如若今後有機會,日向必將求得一戰!」蘇我日向好不讚歎,竟然在中原異鄉遇見了知己武者。

    「好小子!這一場還未打完,便想著下一場,可是個武癡!」燭九尊大笑道。

    「老先生怎麼知道我的稱號?」蘇我日向有些好奇。

    「哦?莫非你真是武癡?」忽然兩聲人言同時響起,雲閣後閃出兩個人影,眾人看去,只見二人身著書生衣袍,各自持著竹簡,均是白髮蒼蒼,好似五十有餘。

    「阿天,阿心,你兩個臭小子,讓老子好找!」燭九尊見了來人,一改之前面色,有些激動起來。

    「這…」燭天有些尷尬,燭心接口道「我二人在閣後論這韓非子的書卷,卻是耽誤了一些時辰,還請兄長見諒。」話罷二人行了一禮。

    「罷了罷了,今天老子來找你倆,便是喝酒的,不准和我提書,誰提,我揍誰屁股開花。」燭九尊笑道。

    燭天苦笑搖頭,對著兄長不羈性格頗是瞭解,「好,便依兄長!」燭心回道。

    「這才像話!」燭九尊點了點頭。

    「大胖子剛剛說你叫武癡,卻是真的?」蕭衍對著蘇我日向也是頗為好奇。

    後者搖了搖頭「我不叫武癡,我叫刀癡。」

    「哦?」蕭衍笑了笑,高聲問道「刀癡,那你所用何刀?」

    蘇我日向自豪般雙手捧起太刀,目中泛光,朗聲道「修羅心!」

    「修羅心?」蕭衍聽得皺起眉頭,「修羅…」

    燭九尊聽了不免撓頭,只覺這刀劍者的兵器都有些意思,當下問道「用劍的小子,他的刀叫修羅心,你的長短刃呢?」

    「短刃軒轅。」楊天行談起劍,也是正色道「長劍八荒。」

    「軒轅、八荒?!」廣涼師愣在當場,「莫非這小子用的是?」

    德皇后點了點頭「百年不世神兵,獨孤氏所鑄。」

    廣涼師深吸一氣,歎道「這幽谷第一任谷主便名獨孤氏,聽說也是一名鑄劍的高人。」

    「不錯,便是她,當年北鮮卑的皇族遺孤。」德皇后笑道。

    「我曾聽聞她一生鑄了三把劍,紫素天尊、短刃軒轅、長劍八荒。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廣涼師回憶道。

    「不錯!」楊天行高聲回道「這三劍都在谷中,我去年劍心初成,才有資格用這兩劍。」

    「果不其然。」廣涼師點頭讚道「武者,腿、掌、刃、步,各通其一便可傲視天下,這小子倒是個天生用劍之人。」

    「軒轅,八荒?」蘇我日向好奇起來「以後定要向這用劍人討教討教。」

    「喂!你剛剛說到你這刀叫修羅心,人家劍是百年神兵,那你的

    刀呢?」蕭衍朗聲笑道。

    「我的刀是我師父鑄的,沒有什麼幾百年,只有三十年不到。」蘇我日向雖然提起自己這刀來歷普通,可是依然面露自豪神色,引的楊天行暗讚。

    「修羅心麼?」蕭衍想了想,脫口道「修羅者,易怒好鬥,驍勇善戰,意為「果報」似天而非天之義。「

    「不錯!」蘇我日向朗聲回道「師父曾說此刀便是斬斷「果報」之刃。」

    「嗯。」蕭衍雖然對那三把古劍很是敬畏,不過論這心性,還是更欣賞這把修羅心「好了!第一招已過,還請閣下出招,蕭某絕不退避!」

    「好!」蘇我日向一刀拔出,也不再入鞘,他手腕一翻,刀刃向上,單步點出,破空上挑。眾人只覺谷中似掛起一陣無名之風,嘯聲不止。

    蕭衍雙目沉沉,識出對方這招刀勁所在,「卻是風勁旋力?!」他心中一定,雙足立穩,酒壺擲與空中,一指點破,雙掌猶如摘星攬月,連續拍出九掌。酒水化形而去,卻似不堪一擊,在那刀風面前盡皆化去,「此人刀氣之銳,不同凡響。」蕭衍九掌使罷,最後右掌沉下,週身轉了三圈,也取了旋勁,再出一掌。此掌匯聚九天若下百意千招,似有萬般不同勁力,最後竟然破去對方刀氣,還逼的蘇我日向側身避開半步。

    「好!道長好掌法!」蘇我日向讚道「這招乘風式也被破了。」

    「乘風式?」蕭衍點了點頭「招如其名,取的好!」

    「再看這分海式與斷潮式!」蘇我日向大喝一聲,換成雙手握刀,沉於腰間,兩刀橫掃而出,卻又似一刀般前後綿綿不離。

    「有趣。」蕭衍運起眼力,仔細打量著對方刀氣薄弱所在,「不在頭也不在尾,似在這兩招銜接之間。」他之前也用了這凌燕十觀,看出對方破浪式的薄弱所在,這才使出玄冥玉虛指點破刀氣,如今雖然已經識出七寸,卻礙於刀勁逼人,無法入得其中。第一時間更新

    「這小子,如何應對?」廣涼師冷眉看著蕭衍。

    「蕭…」啞兒掌心滲出汗水,心中狂跳不已。

    「臭小子千萬不能輸啊。」李川兒也是擔憂起來,趕忙看了自己母后一眼,似有求助之意。

    「此人的功夫倒是不錯,這十招便能看出他的境界如何。」德皇后淡淡看著蕭衍,思索著。

    「小子!對方可是那風啊!」燭九尊似胡說八道,打趣道。

    「風?」蕭衍一愣,心中開明,「是了,風與無形,步法有形,我的招式皆是清風之境,步法也該如此。」他想罷,再思和廣涼師過手情景,不免醍醐灌頂,悟透其中道理。蕭衍當下信心湧起,「看我斗轉星移!」大喝完,只見蕭衍依然使出那七星步,幾轉身法向那刀氣而去。

    「臭小子,怎麼不避反攻?」李川兒眉頭越來越沉,啞兒也是咬著紅唇,緊張不已。

    「嗯?」廣涼師看的一奇「這小子…」

    「斗轉星移?」德皇后想了片刻,也不明白。

    蕭衍足下幾點到了刀氣之前,忽然閉上雙目,任由神感領悟對方勁力,繼而再出一步,竟然去了刀氣之中,眾人不免大驚。卻只見這黑袍道士,步步踏點,繁星圖位,斗轉蒼穹。

    「嗯。」廣涼師看得點頭,笑道「這小子不枉老夫教他。」

    蕭衍此刻悟透這清風境界所在,心中的七星步位圖已然打亂開來,成了這滿天星辰一般的蒼穹斗轉,所到之處自成七星,所踏之地猶生銀河,至此之後蕭衍步法再也不被框在北斗七星之中,而是繁星銀河般生生不息,步步天地任我行。

    「好小子!斗轉星移不虛此名!」燭九尊瞧出蕭衍境界,大聲讚道。

    眾人再看,只見蕭衍雙目緊閉,身處刀風之中,卻猶如閒庭漫步,或停或行,雙掌輕掃沉揮,單指急點緩觸,只把這兩招刀風盡皆破去。

    「這道士…」德皇后看到這裡,不免側目打量了廣涼師片刻,「莫非…」

    「嗯?」蘇我日向看的大驚,一改平日冷靜面色,額頭青筋暴怒,雙手提刀穩於項上,繼而五招連連,接著斬出。

    「還來麼?」蕭衍悟透清風之形,信心大增,當下也不退避,反而點足奔去,再次入了對方五道刀勁之中。

    「這小道士…好厲害…」甲一看的不禁汗顏,「猶如當年廣涼師逼宮之時的氣勢。」

    「看我破風、攀雲、滴水、踏海、攬月、摘星、歸元、空雷。」蕭衍越鬥越急,心性大開,只把那無招勝有招的九天若下掌化為實招,取了這招意無形,虛意合招的大成。

    「好小子!」廣涼師暗讚點「有形化無形,無意歸有意。這掌法返璞歸真,卻是成了天下難得的絕學。」

    蕭衍八招掌法盡皆使出,斜步左移,右足輕點,大袖橫掃,掌指交匯,已把蘇我日向的五道刀勁攪的七零八落。眾人最後只見蕭衍身處這刀勁之中,雙手合於胸前,氣勁含在掌心,眨眼大喝一句「最後一式,看我九天若下!開!!!」蕭衍叫罷,兩掌外出扛鼎,雙足入土三分,勢成破海開山之形,不僅那五道刀勁散的無影無蹤,連谷中崖石都應力而碎,山上鳥獸紛紛歸去,最後一掌勁力沉沉,餘音環繞山中,好似盤古開天地之聲。

    「好!」便是這德皇后雍容儀態之人,都不免出聲讚道「這少年已入清風大成。」

    「不錯。」燭九尊點頭贊同「如若剛剛他用這套掌法和我過手,三百招內怕是難分高下。」

    「什麼?三百招?」燭天燭心聞言也是一驚,要知他們兄弟三人都是前朝舊臣,武功世家,自己二人當年便已是中原一頂一的高手,更別說自己兄長踏樓蘭,行迦樓,觀吐蕃,游大漠,納天下武藝於一身,內功修為皆是世間少有。

    「嗯。」廣涼師欣慰點頭「好小子!不愧是不得道門的傳人。」

    二女此刻看去,蕭衍立在場上,沉眉微笑,雙手負後,道袍飄揚,氣勢一改往前,平日裡的七分沉著三分邪意中竟然多了幾分正氣。

    「這蕭衍…何事變得如此好看了?」李川兒看的忽然心頭跳動幾分,「他倒是和當初剛來流球時大有不同了…已然成了可靠的頂天男子。」

    「蕭…」啞兒看的雙頰泛紅,小手搓著衣角「蕭哥哥可真好看…」

    「蕭衍道長好掌法!在下服了!」蘇我日向點頭肯定,對著面前男子生出敬畏之心。

    「最後一招,還請指教!」蕭衍單手反掌,面色自信,氣勢不凡,笑道。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好,這最後一招,修羅十方,還請接好了!」蘇我日向說完,把修羅心翻掌入鞘,單足踏前,壓低腰身,竟和那破海式有些相同。

    「嗯,這招卻是刀意成心,和我的最後一式天元心劍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楊天行沉眉想到,要知他的一招天元心劍不僅是他全身內勁大成所集,還是他十餘年劍意所生,如今看到這修羅十方的刀意,卻是覺得熟悉。

    「滅!」蘇我日向忽然雙目陡睜,一字喝出,這刀法卻如破海式一般,橫劈而出,激的谷中飛沙走石,勁風呼嘯。可蕭衍定睛一看,卻是不免皺起眉頭,「一刀合十意,一氣滅十方,此招不愧稱為修羅十方。」

    廣涼師看的點頭暗讚「這一刀足可見此人刀意成心,蕩卻天地,東瀛居然也有此等高手…」

    燭九尊卻是搖了搖頭「小道士怕是有些麻煩。」

    「當心!」李川兒和啞兒同時出聲提醒,二女互相握著葇夷,均是沉眉關切。

    「不礙事!」蕭衍笑了笑,闖進對方刀勁之中,九天若下掌盡皆使來,對方雖然只有一招,可是卻連著數十道刀氣,比前八招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會如何應對?」德皇后也是好奇,這蘇我日向刀法取勢不似中原常態,卻又自成一道。

    甲一和楊天行皆是沉眉不語,要知道這一刀不似前八招,受者非死即傷,難逃活路。

    「好個修羅十方!刀勁延綿不絕!滅卻天地眾生!」蕭衍破去八道氣勁,卻只覺對方刀氣竟像活了一般,自生自息,更多出十道氣勁。

    「原來這才是此招的關隘!」蕭衍想了片刻,左突右閃,避過連連刀風,雙目轉動開來,想要找出薄弱所在,「嗯?」他一愣,只瞧見頭頂一道勁風劈下,「這似最強的勁力,也是弱點所在。」他思了片刻,明白過來,當下左足點地,輕功躍起,雙掌合道,沉沉拍出,於那勁風斗了六掌,堪堪破去。忽然週身一緊,只見其餘刀風如聞號令,盡皆向他而去。蕭衍一驚,趕忙在空中連轉數圈,避過大部勁風,繼而掌指急出,再破去剩餘勁風。

    「好!」甲一扶須讚道。

    「嗯…」楊天行卻沉眉不語,似有難言之處。

    「小子,還沒完呢。」燭九尊怪笑一句。

    廣涼師也點了點頭,並沒有認為蕭衍已然勝出。

    「嗯…」蕭衍也覺得似乎還有什麼藏在身前,他抬頭望去,只見砂石漫漫,撲面而來,雙目竟然看不清之後乃何物,可是神通感悟,必有一道刀氣藏在之後,此刻自己身處半空,又使出十餘招,已然無處借力,只怕要著了道。

    「臭小子!當心!」李川兒心急喊道,步法急轉,想要趕去幫忙,可是忽然腰間無力,抬頭望去,德皇后伸手點來,卻是治住自己穴道,「母后,你…」

    「別急,且看這小子如何應對。」德皇后看了蕭衍九天若下掌法,心知此人境界已入清風,就算這招避不開,也不會丟掉性命,如若因此輸了,不論燭九尊還是川兒都不會讓他赴約自戕。

    蕭衍此刻身處難境,心知雖然可以避開這砂石勁風,可難免不會傷了分毫,要知這場打賭卻是約定分毫為注。

    「有些難辦…」蕭衍想著忽然憶起什麼,當下也不再出招式,僅憑借身法繞開砂石,向旁邊避去。

    「躲不掉。」楊天行知道此招厲害,連連搖頭。

    「他莫非想僥倖試試?」廣涼師也是奇怪。

    蕭衍身在局中,自知道砂石之後那一道勁風勢成劈天,無法輕易躲過,何況自己在空中已然陷入困境,運起輕功也只是飲鴆止渴。

    眾人看的難免不替他捏了把汗。

    「只能如此了。」蕭衍心頭思了片刻,「我此刻落地,刀勁必然隨後而至,實在沒有時間閃躲…」

    蘇我日向看著蕭衍在空中又轉了兩道,卻是搖了搖頭。

    廣涼師此刻雙目微閉,沉眉打量這陣中男子,「咦?」只見蕭衍輕功轉罷,將要落地之時,刀氣已至,他趕忙左手袖袍一舞,黑木斷刀隨勁入地,接著右足一踏,點上而起,蘇我日向最後一道刀風應時而過,斬斷黑木,蕭衍卻借力堪堪側身躲過一劫。

    「好小子!」燭九尊高聲讚道「武功不差,腦子也不笨。」

    廣涼師點了點頭,也是佩服。

    「川兒,你這手下不僅武藝高強,心思也是機敏。」德皇后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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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李川兒見自己母親淡淡打量著自己,只怕露出端倪,嬌嗔道「他便是的討巧的小子…」

    「蕭哥哥…」啞兒瞧得心頭一悅,拍手叫好「蕭哥哥真厲害。」

    「承讓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蕭衍歎了口氣,卻有些勝之不武,畢竟自己曾言不會避讓,如今最後一招卻躲過半式。

    「是我輸了…」蘇我日向歎了口氣,可豪氣不減,朗聲道「閣下拿了我的人頭,還請帶著修羅心還回東瀛倉座的府邸。」話罷,反手提刀,似要自刎。

    「慢!」登皇后此刻起身,緩緩道「你報仇的心,本宮可以理解,不過為何非要定這十招為約,又為何以生死為注?」

    廣涼師也點了點頭「一般復仇,皆是殺人了事,卻沒有見過如此這般磊落的行徑。」

    蕭衍直覺自己勝之不武,也是高聲問道「閣下還請言明真相,我也不明白,那石川麻呂奸賊一個,為何值得你一個磊落刀客付出性命?」

    蘇我日向好似未聞,右步略沉,一刀反劈額頭而去。

    「嗯?」燭九尊早就知道這廝是個固執的人,當下手掌急出,石子隨勁而走,雖不能點斷對方修羅寶刀,可也讓這一劈偏斜而去,落了個空。

    燭天燭心見著自己大哥出招救人,也是會意,當下身法急轉到了蘇我日向身前,出手制止。

    「還請閣下言明事實。」燭天沉聲道,燭心點了點頭「那石川麻呂我也有所耳聞,聽聞他在東瀛爭權失敗後,逃到了寇島,整日以打家劫舍,搶奪商船為業,卻是個海寇賊人。閣下武藝不凡,為人磊落,如此丟了性命實在不值…」

    蘇我日向卻是不為所動,閉目不語。

    「你…你那刀…刀叫修羅心,卻還是果報之刃…你不說清,怕…怕是污了刀名…」啞兒也不知怎的,鼓起勇氣問道。

    「這丫頭…」李川兒也是呆住,竟不知這女子還有如此見識。

    蘇我日向聞言一怔,緩緩開眼,歎氣道「姑娘說得不錯…」他口音夾雜異鄉味道,聽著有些奇怪。

    「還請言明。」德皇后語氣帶著敬意,朗聲道。

    蘇我日向再歎一氣,這才道出事實。原來他們蘇我一族本是東瀛皇親國戚,蘇我石川麻呂是他一母同出的兄長。當年族中爭權奪利,互相陷害,二人被迫流落街頭八年。那時蘇我日向還是個六歲的孩子,便是兄長石川麻呂把他一手養大。

    七年後平復冤情,二人得以還家。可隨著年月過去,二人長大之後卻趕上了朝中動亂,石川麻呂幾年族中生活養成了心思機敏,為人狡詐的性子,隨後設計殺害蘇我本家三十餘人確立了自己繼承者的地位,還因此囚禁了蘇我日向。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最讓蘇我日向深為寒心的是,他連親生母親都不放過,皆是殺去以了後患。

    等蘇我日向逃出牢籠,朝中早已遭遇變革,卻是再難歸家。所以他拋去貴族身份,入了深山,拜在一位名叫倉座的老人家門下學習刀法。之後五年,蘇我入鹿的政權被裡應外合推翻,蘇我石川麻呂也逃到了寇島占海為王,多行不義之事。蘇我日向深知這位兄長多年來變化,石川麻呂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溫柔善良的兄長,他已被權利財富蒙蔽了心智。

    當蘇我日向武功大成時,他本想去寇島和兄長做個了斷,誰知竟被蕭衍和楚羽生搶先一步殺了後者。蘇我日向當時心情複雜,他本想勸說兄長回頭是岸,否則便一命抵一命,也算了了這惡事。可是等他到了寇島,卻發現石川麻呂早已死了數月,他心中矛盾不堪,為石川麻呂報仇之心,對石川麻呂憎惡之心,盡皆湧上心頭。所以這才奔赴中原,想找到殺害兄長之人,無論如何也算給自己一個交代。

    「奇怪。」楊天行有些不明白「你竟然也有殺這蘇我石川麻呂的意圖,為何要為難蕭衍?」

    「小子愚笨。」燭九尊拍了拍草鞋道「他本就是石川麻呂養大,後者卻為了權勢殺害了他的親人和母親,只怕愛中有憎,恨意難決。」

    「所以你想找到這殺害石川麻呂的道士?」廣涼師沉眉問道。

    「不錯,我想無論如何,也要做個了斷。」蘇我日向點頭道。

    「混賬!」李川兒聽到此處好不生氣「實在混賬至極,那石川麻呂罪有應得,你還想給他報仇?」

    蘇我日向搖了搖頭,德皇后接道「川兒不要急,我瞧這人也不似惡人。」後者笑了笑「我和道長作這十招賭約卻是半真半假。」

    「怎麼說?」李川兒傲氣問道。

    「如若我贏了,肯定不會逼迫道長自盡。」蘇我日向言道。

    「因為你勝了我,便如親手殺死石川麻呂一般,也算做個了結。」蕭衍替他說道。

    「不錯,兄長多行不義,實在難逃天譴。」蘇我日向搖了搖頭。

    「那如若你輸了呢?」李川兒言語逼人,再問道。

    「丫頭何必多問?」燭九尊笑了笑「剛剛這傻小子不就要自戕了麼?」

    李川兒聽了有些不服氣「誰知道是不是他裝模作樣…」

    「我看不像…」啞兒偷偷說了一句。李川兒瞧了她一言「妹妹說不像麼…」她有了台階,脫口道「那我信妹妹。」啞兒聽了,有些不好意思。

    「這倆丫頭。」蕭衍只覺有趣,笑道。

    「你的確死意已決,怕是為了求個解脫,也算還了石川麻呂的養育之恩。」廣涼師長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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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蘇我日向點了點頭,朗聲道,豪氣不減。

    「好!」蕭衍只覺這人心頭所念,盡皆付諸行動,卻又光明磊落,不落下成,心中佩服起來,「那今天誰輸誰贏?」

    德皇后聽他問話,眉頭一皺「這小子莫非想逼死這倭人?」

    「你。」蘇我日向高聲道。

    「好!」蕭衍點了點頭「那你這命,便是我的了。」

    蘇我日向聞言一愣,片刻後點了頭「不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人…」德皇后有些不悅,只怕這道士是個心性不良之人。

    「別急。」廣涼師心知蕭衍性格,擺了擺手「再看看。」

    「那…」蕭衍想了片刻,脫口道「我要你老死,你可做得到?」

    眾人聞言一愣,皆是沒想到這小道士能說出如此討巧的話,啞兒欣喜般笑了起來「我就知道蕭哥哥是個好人…」

    「臭小子,裝什麼大俠。」李川兒哼哼兩聲,可也對蕭衍心胸佩服起來。

    「這道士…」德皇后聽出話中深意,不免點頭欣慰「川兒倒是尋到了一個好男子。」

    「娘!…」李川兒聞言面色通紅,好不嬌羞。

    「怕什麼,娘還說不得了麼?」德皇后摸了摸女子秀髮,「你也二十出頭了,這緣分可是轉瞬之間…」

    「女兒知道…」李川兒趕忙偷偷打量了幾眼蕭衍,「這臭小子哪好了,還是我手下,沒出息的緊。」

    「是麼?」德皇后卻還是瞧了自己女兒片刻,「那你急什麼?」

    「我哪有急娘…」

    ……

    蘇我日向聽了愣在原地,久久不知如何言語「老…老死?」

    「有趣,這小子,有趣的緊。第一時間更新」燭九尊聞言大聲笑了起來「好!天底下又多了個人!這江湖也不是一潭死水嘛!」

    燭天燭心不免點頭,對這黑袍小道心生敬意。

    蕭衍解釋道「你與我比武,無非兩點。第一,勝了便如親手殺死石川麻呂為世間除害,是為大義。第二,敗了也是還了兄長的養育之恩,是為恩情。雖然想法取巧,可你打開始便沒有取我性命的想法,我從你最後一刀修羅十方中就能感到你留有餘力,然而我不死,便是你亡,你能捨己為人,求大義報恩情,當是世間難得的好漢。」他說到這裡笑了笑「這樣的好漢怎麼能死在我蕭衍的手上?我蕭衍不殺有情有義之人!」

    「好!」甲一扶須讚道「這小子說得好。」

    「不錯。」楊天行也是點頭。

    「好小子!」李川兒也覺得面前男子通情達理,心胸開闊,「之前我還說他成不了大器怕是言錯了」

    「多…」蘇我日向沒想到對方能道出自己心中所思「多謝蕭道長…」

    「不必了,還請你記住,你得老死。」蕭衍笑了笑,身法一轉,到了李川兒身邊,淡淡對德皇后行了一禮,轉頭對女子道「川兒,現在時辰不早了,明日便是將軍府出師大會之時,走吧。令尊竟然安好無恙,以後再來拜訪也是不晚。」

    李川兒心中也是知道這出師大會不去不行,可是她剛遇母親見面,還是難捨難分「娘…那兒臣…」

    德皇后也不答話,只是看著女兒。

    「蕭哥哥…姐姐才見到她娘…」啞兒擔心李川兒心有不捨,急忙道「要不我們再待一會?」

    蕭衍眉色稍沉「現在趕回去,怕是已到旁晚,明日一早便要入將軍府,如何來得及?」

    「那…」啞兒還想著如何讓李川兒多留一會,心中思量起來。

    「不必了。」李川兒見著自己母后也不說話,只是深意般看著自己,當下心中明瞭「兒臣明日要接旨出征突厥,母后多保重,告辭了。」

    德皇后點了點頭,也起身回了閣中。

    「明日你們便出征突厥麼?」廣涼師問道。

    「不錯,莫非老先生要回吐谷渾調兵麼?這可是攻我大唐的好時機。」李川兒打趣道。

    「是麼?」廣涼師笑了笑「你們出征在外,幾個王爺難免不互相…」他言著向德皇后背影看去,心中沉沉「阿婢,你放任兒子互相爭鬥便是為了大唐麼?卻也苦了你了…」他看著女子,只覺得後者步伐緩緩,雖然心中信念已決,卻還是生出悲涼之意。

    「身為國母,實在不是件好事。」燭九尊也不知怎的,莫名其妙說了一句,接著對燭天燭心道「阿天,阿心,走,陪老子喝酒去,都三年不見了,今天可不許提人酸袋。」

    燭天燭心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好。」燭九尊笑了幾聲「諸位,老子就不陪你們了,喝酒去了。」言罷三人往山下走去。

    「老先生走好。」楊天行拱手行禮,甲一也點了點頭,「小子,丙三被你點穴在何處?」

    蘇我日向笑了笑「在那望幽樓中,不礙事,掌櫃老先生定然已經把他救下。」

    「嗯。」甲一滿意點頭「多謝小子了。」後者回了一禮。

    「走吧。」李川兒送過母親,折扇沉沉握在手中,雙目灼灼,盯著蕭衍「明日便是出征大會,我四皇子可不能晚到。」

    「不錯。」」蕭衍點頭,從她眼中看出無比堅定的信念,心頭讚道「這丫頭,倒是不輸巾幗之名。」

    言罷,李川兒帶著蕭衍啞兒,行出雲閣。

    「蕭衍道長!」蘇我日向趕忙追了上來。

    「何事?」蕭衍一愣。

    「我…」蘇我日向撓了撓頭「我真的可以走麼?」

    「你不走莫非跟我們走?真是個癡。」蕭衍笑罵道,想了片刻,「竟然你兄長為害寇島多時,而你也是蘇我家族的人,你不如登島勸你們族人回東瀛,畢竟那才是家…」說到家一字,蕭衍似乎有些觸動。

    「好!」蘇我日向也覺得有理,當下抱拳一禮,「後會有期!」繼而身形閃去,失了蹤跡。

    「蕭衍你也是笨蛋麼?」李川兒等蘇我日向走後,笑道。

    「嗯?」後者不明白,啞兒也是睜著大眼睛好奇。

    「那些蘇我族人都是爭權後的落敗者,回去不是死路一條麼?」李川兒冷冷道。

    「不會,蘇我族人麾下千人,東瀛如果殺了他們,以後怕是不得民心。」蕭衍言道。

    「有可能,不過難言。」李川兒點了點頭,不再爭論,隨後往谷後走去,「蕭衍。」

    「少主有何吩咐?」

    「除非我平了天下,給母后一個交代,否則絕不再入這幽谷。」

    「為何?」

    「你沒看到母后臨走前一言不發麼?」

    「她怕是捨不得。」

    「非也,那是母后心意已決,除非幾個兒子決出勝負,否則她也不會再見我。」

    「怎麼說?」

    「她既是我們的母親,也是天下人的母親,兒女相殘自然不忍相見,可是天下大亂呢?」

    「原來如此…」

    「所以….我需奪得天下,開商道,廣治學,復江湖。」

    「說得好,我竟然身負不得道門的絕學,也是江湖中人,如今武林不復,這江湖的宵小,卻還不如東瀛的好漢,實在污濁的緊。」男子說著,想起那石壁上所刻八大門派的血案,「李世民,這仇,總有一日你得還…」

    「蕭衍」

    「嗯?」

    「謝謝你」

    「怎麼說起這個?」

    「沒什麼有你在身邊挺好的。」

    「哦」「不喊我滾蛋了?」

    「你滾蛋」

    「嗯?」啞兒見兩人低聲說著什麼,好不奇怪。

    二人帶著啞兒你言我語,心意相通,緩緩行出谷去…

    韻閣旁,廣涼師一人孤立門外。

    「阿婢,你今日著這鳳袍見我,便是讓我知道身份之隔麼?」他笑了笑「罷了,老夫也只是想見見你而已,快二十多年了吧?你還好便成,再會了。」他自言兩句,又笑了笑。隨後灰袍灑脫,身影模糊,片刻消失在閣前…

    「涼師,我走了」女子身著素袍回頭笑道。

    「嗯」男子負手而立,淡淡道。

    「我這一去,怕是要數個寒暑。」女子認真打量著對方,取笑道「整天冷冰冰的,也不笑一個,忒的沒趣。」

    「我」男子似有些觸動,可還是頗為拘謹,半天憋出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笑」

    「好,好,知道了~」女子銀鈴般咯咯笑了幾聲,輕歎一氣,望著那熟悉的府邸雙目卻有些濕了「那你下次見著面,你可得笑個,整天黑著臉可是嚇人的緊。」

    男子雙目沉沉,看著女子,過了許久,認真回道「好」

    「那就說定了!」女子再掃一眼四周,笑了笑,馬鞭一甩往城外奔去,「涼師,下次見著面,記得笑啊!」

    男子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卻是呆呆立在原地,心頭有些空了。他遠遠看著女子離去的背影,漸漸地,深深地,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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