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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觀音婢 文 / 蕭二王爺

    「川兒,你明天便去將軍府辦那出師之事了麼?」蕭衍帶著李川兒出了含元殿,一路向鳳凰閣而去。

    「沒錯,明日便是父皇下旨的日子,按慣例兄長李承乾會直接傳他口諭,定下出征前中後三軍職務。」李川兒搖著折扇淡淡回道。

    「老皇帝給你封了個使臣…有趣…」蕭衍冷冷笑道。

    李川兒扶額歎氣「父皇也不想過於為難我,你要知如若是李承乾分派職務,我難免要衝鋒陷陣,到那時他若要借刀殺我,只怕還沒下令我就身首異處了。」

    蕭衍一愣,片刻回道「到底是女兒家麼?對這派兵打仗之事如此不精?」

    李川兒搖了搖頭「用兵者,策為下,治為上。治軍者無非以心換心,同吃同住怕是免不了的了,我一個女兒家這方面到底還是不如男人方便。」她說著似心有不甘,紙扇一閉,眉目略沉「要說這用兵的策略,也是應時而論,不能搬套兵法,不過基本的行伍列隊步軍騎射也是常識。」

    蕭衍聽了片刻不免點頭「的確,用兵如用水,需借勢而為。」他說著頓了頓「你喊狄柔和黑臉到底去做了什麼?」

    李川兒笑了笑,對他柔聲道「你到底還是好奇這個。」

    蕭衍也回了一笑「莫非是偷些軍機奏折?」

    李川兒聽了拍手大笑「好啊,不愧是我相中之人,聰明聰明,這出征在即,我一個不懂用兵之人對突厥已然完全不知,如若還不瞭解其他皇子的動向,這出使無非送命。」

    「對了,你與李承乾、李治都是皇后所出,不過按年長來看李恪才是皇三子,你卻是四皇子,為何其他人都稱你為二皇子?」蕭衍好奇問道。

    「父皇第二個兒子年少是便夭折,所以提及的人甚少,我們這十幾位皇子裡面,要論皇位落名,就屬皇后三子以及李祐李恪二人。」李川兒答道。

    「所以一般人稱你二皇子,都是因為你們三人是皇后所出?」

    李川兒點了點頭。

    「為何其他皇子沒有希望?」蕭衍又問。

    「二皇兄與十一弟十二弟都去世的早。」李川兒看著長安繁華街景,心頭有些沉悶「十三弟李福平庸無能,父皇看不上眼。五皇弟楚王整日愛好打獵,整日廝混在民間,不過自己也沒有野心。老六是個**種子和他弟弟七皇弟李惲一樣,整日**享樂,成不了大器。越王李貞排行老八,要說才華還是有的…不過…」李川兒想著不免搖頭「城府甚深,不得人心。」

    「哦?老皇帝兒子倒真是子子不同,各有千秋啊!」蕭衍打趣道。

    李川兒也不管他討趣,接著道「聖上第十子李慎,封號紀王,聰明勤奮,可以遇事懦弱不堪,也不是皇帝的料。老九李治,也就是我的三弟,要說聰明才智的確不差,可惜處事不深,心地太過善良,如果沒有事端加以磨練,難成大事。」

    「李承乾又如何?」蕭衍最後想罷,問道。

    「你聽我慢慢說。」李川兒擺了擺手,「先說齊王李佑,野心不小,可才智不堪其用,都說有多大的鍋造多少把米,這廝說通了就是個好高騖遠的人。再者這吳王李恪…」李川兒說到這裡眉色一凜。

    「如何?」蕭衍奇道。

    「治國大才,用兵如神,騎射武不在父皇之下。」李川兒沉聲讚道,「況且他也籠絡了徐州陳錦瀾這一家富甲,怕是也不缺這養兵的錢。」

    「這麼厲害?」蕭衍聽的一愣。

    「只不過舅舅長孫無忌希望自己外甥進這皇位,所以常常在聖上面前言他是非,所以也不比李承乾的機會大多少。」

    「原來如此。」蕭衍聞言點頭。

    「還有就是這李承乾了…」李川兒眉頭更沉,「他是皇長子,當年生於承乾殿,取名「承乾」,隱含承繼皇業,總領乾坤之意。要論治武功,雖不及李恪,可論籠絡人心,行事詭秘辛辣,只怕還要數我這個哥哥,況且這皇長子一名,頗有順天之意,要知自古廢長立幼都是取亂之道,如若沒有太大變革,這李承乾以後機會最大。」

    「那你呢?」蕭衍笑了笑「說了半天,咱們少主又如何?」

    李川兒聞言一愣,片刻淡淡笑道「我不如老九老九,武不比李承乾和李恪,要說做著乖王爺偏安一隅,我還不如老六老七。」

    「那你有何優勢可以奪這皇位?」蕭衍再問。

    「我?」李川兒從容輕笑「我憑借這眼光和信念。」

    「怎的說?」

    「我那日說過,當天大唐貞觀盛世不是沒有功勞,可大多佔了前朝的好處,要論治國安民,父皇還是不如馬上征戰辦的漂亮。第一時間更新」李川兒笑了笑「從商周開始,皇者以民為奴,取材納糧,建城修物,都是壓搾百姓而得。可到了現在,人心漸漸明瞭,你對百姓最壞也不能讓他們吃不飽飯。所以這朝代更替,實則是這民心的更替進步。」她說到這裡,有些激動「如若開這百家之學,囊括天地之才,鍛民風,激民智,服民心,行民願,以後這大唐才能源遠流長。」

    「總之便是江山取之於民?民心事便天下事?」蕭衍點頭道。

    「也不能完全如此說來,你在黃堯舜禹之時說這話,連老百姓都不同意,民智未開,他們是不懂天下之心所在何處的。」李川兒搖頭歎道「我們華夏經奴民,壓民,治民,到了現在應該開民,才能與時俱進,建萬世基業。所以父皇這剿除江湖,統一商道實在是做的…」

    「做的

    如何?」蕭衍繼續問道,希望李川兒能夠說出自己打算。

    「做的混賬至極,當年漢武平朝內之亂,無非以命搏命,令親近之臣密探諸王不端之事,後來為了平息其他藩王的怒氣殺了多少近臣,這大臣殺到最後只怕除了衛青再無人可用。北伐匈奴動用舉國之力,統鹽稅,開新徵,舉國的壯丁到了貳拾將軍叛逃之時早已減半,漢朝岌岌可危,縱然滅了藩國,趕走匈奴,這內亂外患就停了麼?非也,貪腐謀反、外族亂兵自古有之,又怎麼殺得完,滅的光呢?」李川兒歎氣笑道。

    「那該如何?」

    「我說了,納百家之才,廣開民智,以史為鑒,步步前行。給百姓生活希望,給商賈名節地位,給貴族刑罰制度,分權而至,設朝政內閣,兵權一統。無論以後當朝之君是否賢明,這大唐江山也能任他風雨飄搖而屹立不倒。蕭衍你要知道,沒有看不下的樹,只有生萬年之根,變獨木成林,要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姓李姓楊又如何?只要能因才適用,這天下才能太平長久。」李川兒說到此刻,目色凜凜,好不逼人,「所以才要開民智,教人心,這整日像個奴才般守著自己家業又能有幾分出息?天下是天下人的,如若還要看姓李姓楊以後指不定姓趙姓錢姓孫的又要滅我大唐了。

    「高論!」蕭衍拍手讚道「好個江山代有才人出,姓李姓楊又如何?天下就是天下人的,不能任賢使能,以後的確走不了多遠。」

    李川兒淡淡點頭,隨著蕭衍行著。

    「那你從小就是在青山派故居長大的?」蕭衍索性把心中疑惑盡皆問出。

    「道長,你今天可真是好奇的緊啊。」李川兒撫扇一笑。

    「自家的心上人,我不去瞭解瞭解,今後如何娶她?」蕭衍淡淡道。

    「是麼?」李川兒聞言大笑,「好,今日婚宴上我看了李祐的笑話,再者聖上今後也多了個和尚對頭,本宮心情好,說於你聽也無妨。」

    「洗耳恭候。」蕭衍搖頭笑道。

    「當年聖上派兵滅了青山派,如你所知,家母德皇后親自帶著將軍府家兵上山救援,最後雖然救下了老弱婦孺,可青山派會武之人盡皆被處死,那離凡的父親離南就是當年青山派的領頭四傑之一。」李川兒緩緩說道。

    「哦?那你母后?」

    「我母后為了安撫青山派遺孤,特意在青山山門旁設立祠堂別院,收留遺孤老弱,我出生之時,便是在那青山別院。」李川兒念起舊事,輕輕一笑,「那兒也是我和羽生和阿柔認識的地方,羽生的爹楚夢塵和阿柔的父親狄天雷當年都是大內七大高手,因為聖上下令剿除江湖各門派後,心生不願,便辭了官流落江湖了,狄天雷後來取了一女子名叫呼延柔兒,她便是阿柔的生母,也是當年青山派四傑之一,後來隨著離南護派戰死山門,所以阿柔才這麼記恨朝廷,而羽生的父親也為了相助狄天雷,落個了滿門抄斬的下場…青山百年武者魂,不敵李唐兩三語。」

    「原來如此…這老皇帝的三言兩語,滅去多少無辜的生命…」蕭衍歎了口氣。

    過了片刻,蕭衍忽然想起什麼,開口道「我聽聞後來這些青山派的遺孤,大部分都歸了長孫府,也就是現在的將軍府,那麼你派狄柔刺殺萬昭儀,一者斷去萬家後路,二者…」他大悟,似乎明白這李川兒的用心。

    「不錯,便是嫁禍將軍府,給李承乾設個套。左右狄柔也不喜歡這朝廷的人,萬家也不必提,況且柔兒的武功出自狄天雷,青山遺孤又被將軍府收容,借助此事,這李承乾和萬宏宇間怕是生了間隙了。」後者淡淡冷笑「否者萬家大小姐被刺殺,為何姓萬的老頭卻不追究?就是因為怕得罪這李承乾,再者劫銀之事也是交給將軍府處理,也是礙於我的名號,讓我和李承乾互相鬥個兩敗俱傷罷了。這萬宏宇老狐狸精明的緊,此番還想把女兒嫁給齊王…」

    「你不是和他們二人從小長大麼?如此這般利用他們…」蕭衍冷冷問道。

    「呵!我不還利用你對我的愛慕之心替我辦事麼?」李川兒笑道。

    「是麼?」蕭衍搖了搖頭,「你這丫頭,盡胡說…」

    二人說著行至了鳳凰閣下,蕭衍抬頭看去,此樓覆黃琉璃瓦,翼角金鑾舞,舊事漸漸湧上心頭。

    「道長,你二人行的好慢啊,我都等了多時了!」二者聞言看去,只見楊天行背負長劍立於三樓,一手把玩短刃御起劍氣,提著酒壺對他們笑著。

    「閣下劍意通天,我在席上聞言你使得的是前朝太始覓心劍,正好小道今日得了機會,正好可以領教一番。」蕭衍遇見高手,心性激起,動了爭強好勝的念頭。

    「蕭衍…你可有把握取勝?」李川兒眉頭輕沉,有些擔心。

    「自從我出關以來,除了那道衍和尚,還沒遇見可盡全力之人。」蕭衍淡淡一笑,大步邁入樓中,李川兒聽得一愣「好小子,志氣不凡。」

    二人先後入了這鳳凰閣,目光一掃,只見樓中七七八八落了十餘人。蕭衍淡淡一瞥,忽然愣住,只見離凡挨著廣涼師坐在一黑喇嘛的對面,還有三四個身負青璃劍的男子端坐在旁,其餘皆是客商貴人,飲杯洽談著。

    「川兒,那老頭你可見過?」蕭衍看著廣涼師輕輕說道。

    「那老頭?」李川兒聞言看去,只見那男子目露蒼涼,白髮銀鬚,臉頰清瘦,衣角淡淡血漬,似乎受了些傷,「此人儀態不凡,眉間生威,雙目出寒,一看就是個高人…」她說著說著愣了下,想起那日將軍府細作回報,「莫非是那廣…」

    「就是那廣涼師了,現在也不知我能和他過得幾招,不過此間還有那姓楊的,不要招惹是非了。」蕭衍淡淡

    回道,端坐在了楊天行對面。

    「可那離凡也在…難道有什麼變故?」李川兒低眉思索著。

    「川兒,那日我在船上已說,這離凡以後如何與我無干,恩怨已報,他只能好自為之。」蕭衍冷冷道。

    楊天行見二人輕聲低語,此刻喝完一壺酒開始無趣起來「喂,道長,說好的比武呢?莫非要楊某先動手?」

    「閣下武藝不凡,蕭某實在好奇你的劍法到了什麼境界,那…」蕭衍眉色一低,掃了眼桌上酒杯,「請了!」話罷,內勁一沉,手腕震出,酒杯內含極大力道向楊天行飛去。

    「呵!好說好說!過手才知高低不是?!」楊天行笑了笑,掌心一翻,短刃輕握,長袖擺出,眨眼那酒杯勁力散去,端端落在短刃尖上。

    「好,御劍通心,這劍意蕭某倒是見所未見。」蕭衍脫口讚道。

    那黑喇嘛見樓中有人過招也是好奇,側目看來不禁一愣,低聲道「後起之秀不少啊。」

    廣涼師也不回頭,淡淡盯著贊普,飲了一杯,「那道士是玉虛後人,那用的小子聽說姓楊。」

    「什麼?」贊普聽得雙目輕皺「莫非是前朝的…」

    廣涼師冷冷輕笑「太始覓心劍。」

    「原來如此,這劍法是前朝帝楊堅之弟所創,此人聽聞還和古燈有些故交。」贊普點頭說道。

    「禪宗古燈麼?」廣涼師淡淡說著,也不再言,卻分出兩分心思看著二人比武。

    楊天行一招穩住酒杯,大笑道「道長!不用謙虛!你那套掌法讓在下也開開眼吧!」

    蕭衍淡淡輕笑,道袍一掃,雙手拱道「恭敬不如從命。」話罷,身形疾起,左手酒水一擲,雙掌如含天地,上起下沉,掌風勁力百變,合著道袍灑脫,九天若下掌飄逸不凡,片刻拍出十餘掌。楊天行只見層層酒帘向自己迎來,口鼻受掩,面頰著寒。

    「嗯?!」廣涼師瞧得一驚「玉虛真經?」

    贊普看的大笑「好道士,廣涼師,你這道門也有後輩了!」

    「道長好掌法!」楊天行眉目一凜,取意看去,這酒帘看似層層勁力內含其中,平平而來勢大力沉,可薄厚不同,分明蘊有陰陽變化剛柔交融,其中些許勁力夾雜旋勁破空,如寶劍利刃好不凜人,「如此這般,楊某也不謙讓了!」後者大喝一聲,御起短刃游離左手之間,右手輕握長劍,只等酒帘一至,眉目瞪起,長期應聲而出,一劍破空劈下,前幾層酒帘應勢而散,楊天行見到後方酒水又到,不敢大意,短刃御起,身形幾轉閃進酒帘中。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左手短刃隨他身姿飄搖,大袖層層擺動,短刃忽進忽出,直、刺、轉、掃,把剩餘酒水盡皆收入劍招之中,不出片刻,楊天行腳步斜出,轉了三步,雙手一拱「承讓!」

    「好!」蕭衍看的眼前一亮,「這姓楊的劍法果然厲害,我這酒帘就連公治長也只能退而避之,偏實納虛,這人卻能取攻為守,眨眼就破去這酒水勁力。」

    楊天行淡淡一笑,走到酒桌旁,左腳輕出足尖一點,踢起木桌,上方幾壺酒水肆意,灑至空中到了高處後層層落下,「到楊某了!道長接招!」只見這楊天行一步跨出,腰間沉穩,右手緩緩運氣落在腰際,雙目閉起素袍輕擺,左手御刃食中二指一併,擬了個劍意端於胸前。不出片刻,只等那酒水落下,楊天行雙目陡睜,兩足再沉,左手伴隨短刃取掌,頃刻間拍打在酒水之上不少十下,那酒水如引得魂,化作大小般數十把劍刃向蕭衍飛去。

    「嗯?!劍意已然化無形為有形?此人境界竟然和我不相上下?!」蕭衍看的大驚,趕忙左袖一擺,把李川兒送出三丈,自己雙目皺起,死死盯著這酒水之劍將將逼來。

    楊天行眉色一變,淡淡看著蕭衍,只等對方如何應對。

    「無形之劍麼?」蕭衍心頭一明,「是了,陪你玩玩也好!」想著他大喝一聲「好劍法,看我如何破之!」言罷雙手急出,勁力出自週身百穴,運至兩手指尖,竟然內息化實,雙指隱隱現出內力,取勢也成無形勁氣,「比劍法我實在輸他太多,可如若已無形之氣對無形之劍,我還是有些機會!」蕭衍想著,道袍橫掃,指尖勁氣提到七分,只等這酒劍刺來,雙指一併相對而去,那酒水脫了楊天行的內息,已然弱了一些,而蕭衍的指尖勁氣取得自身,源源不斷,頃刻斷去楊天行的三把水劍。

    「好!」楊天行見狀不免點頭稱讚。

    蕭衍剛剛破去三把水劍,剩餘水劍又至,勢成招意,劍氣鋪天蓋地,好似晴天現墨簾,遮天蔽日勁風凜凜。蕭衍當下左步斜出,雙手氣勁再提兩分,右腕一翻,指尖輕彈破去一劍,眨眼回身兩步,右手化掌,勁氣脫出掌心,一擺一扇,蕩散兩劍。此刻腳下勁風破空襲來,蕭衍低頭一撇兩道水劍又來,他此刻右腳一抬,躲過一劍,道袍激起內力擺動,再震散一劍。他此刻使出全力才堪堪破去楊天行八劍,不免心中暗讚「此人劍法竟然能藏於酒水,且劍意之高,見所未見。」想著面前五劍隨著楊天行左掌雙指一併,合為一體,破空般突刺而來,「好傢伙!」蕭衍此刻激起潛力,諸身百穴大脈紛紛生出內息,合於雙掌,他眉目瞪起,兩手運至胸前,合九天若下掌於一式,直成無為天地掌力,眨眼踏出一步,雙掌齊出向那五劍拍出,「散!」

    頃刻間劍掌相交,樓中沉沉一震,激的周圍酒客東倒西歪,佳釀灑的一地。

    「好!道長這九天若下掌我服了,沒想到我這一招天元心劍竟被你破了,好功夫!」楊天行點頭贊到,原來這區區十幾道水劍不僅是他全身內勁大成所集,還是他十餘年劍意所生,如今這一劍名曰天元,竟有些亙古蒼穹,傲視天下的氣勢。

    蕭

    衍破去最後一劍,心跳忽快忽慢,氣息竟有些波動,自從他的內力達了海納百川之道以後,少有此番感觸,當下雙手一抬「閣下這劍意談不上被破,蕭某也是取了個巧勁,再者閣下還未出真劍,又談何服輸?」

    「誒!」楊天行趕忙擺手「這劍意即劍心,既然我最後一劍被你所破,用什麼劍又有何意義,其實此間結果我已在剛剛殿上就已料到。」

    「敢問閣下畢生劍意如若化為一劍,該是如何?」蕭衍笑道。

    「蒼穹變色,九州逆轉。」楊天行回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何?」

    「劍心未成,意猶不達。」後者回道。

    「是麼?」蕭衍點頭道,忽然背後勁風襲來,他當下一驚,回頭撇去,竟然是那躲過的水劍氣意未散,轉頭向自己刺來。

    「道長小心!」楊天行只顧想這道士功夫奇妙,竟然把自己這漏的一劍給忘了。

    「沒事!」蕭衍趕忙道袍擺回,退了半步,只聞「嗤啦」一聲,水劍掃破蕭衍衣角,再轉一圈竟然向贊普而去。

    「哦?這劍意就是太始覓心劍?」贊普見這劍來,也不起身,左手佛印輕合,雙指一併,沉沉點去,劍氣破散,酒水納入掌中。

    「贊普喇嘛的內力果然厲害!」楊天行看著不免點頭大讚。

    贊普一愣,看著後者「小子,你認得我?」

    楊天行哈哈一笑「天下三大高手,南柯廣涼,吐蕃贊普,幽谷鬼主,我怎能不識?況且你剛剛那一指內力驚人,想天下能破我這水劍的喇嘛,吐蕃也只有你一人了。」

    「這也不是。」贊普淡淡搖頭「小師弟索朗的孔雀明王咒破你這水劍也不是不可能。」

    「是麼?敢情吐蕃還有高人?」楊天行聞言一笑,「看來我久久待在谷中,江湖後起之秀頗多啊!」

    「小子你年歲又多大,要說這後起之秀,你自己不就是麼?」廣涼師此刻回頭看了蕭楊二人一眼,冷冷道。

    「慕容先生,多年不見!」楊天行拱手行了一禮。

    「你家幽谷可有新任谷主?」廣涼師也不管他許久,脫口問道。

    「獨孤谷主之後,谷中曾有三位谷主,最新這位十五年前才繼位,自號觀音客。」楊天行恭敬回道。

    「觀音客?便是我十八年前在谷中見得那位麼?」廣涼師忽然站起身來,沉眉看著楊天行,似觸動心事。

    「正是,那時我才九歲,被她收留谷中,三年後她便成了谷主。」後者回道。

    「觀音客…觀音…觀音婢阿婢你原來真的還在世上…」廣涼師長歎一氣,目色透著蕭索,剎那竟然老了兩分,忽然他雙目盯著楊天行,淡淡問道「那觀音客可是你師父?」

    「是也不是…」楊天行搖了搖頭。

    「怎的說?」廣涼師又問。

    「她只教我劍意,劍招卻是學我楊家的劍譜。」楊天行回道。

    廣涼師聞言點頭,欣慰笑道「是了,是了,阿婢一生除了素雪掌還有碧水劍意,老夫都佩服她幾分。」

    「怪道士,敢情你還會如此笑?莫非那觀音客是你老友?」贊普好奇問道。

    「老友麼?說得卻是淺了,不如說是知己之人。」廣涼師回道。

    「你….」忽然此間又現一人語,蕭衍回頭看去,只見李川兒面色發白,嘴唇顫動,折扇落的桌上,緩緩說道「你…你說那幽谷谷主名中有觀音婢三字?」言罷,她死死盯著廣涼師。第一時間更新

    後者點了點頭「阿婢的小名本來就叫觀音婢,有這三字也是自然。」

    「不…」李川兒死命搖頭,似乎心神受到激盪,「不可能,她…她十年前就在青山門前去世了…」

    「我也是這麼認為,可是那日在將軍府上所遇之人,分明用的是阿婢的碧水劍意,我又怎能瞧不出來?」廣涼師長歎一口氣。

    「你…你和她是什麼關係?」李川兒雙目瞪起,死死打量著對方。

    「你父皇沒有提起過麼?那時他李世民只是秦王,還不認識阿婢。那年阿婢逃難來到吐谷,之後我與她一同讀經習武長大,到了十五歲才與她分別。」廣涼師輕輕回道。

    「阿彌陀佛,看來是怪道士的老相好。」贊普沉聲笑道。

    「呸,臭喇嘛,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家母清譽怎容你個和尚亂說!」李川兒聞言大怒,不免破口罵道。

    「什麼?」蕭衍聽得一愣「川兒,那幽谷谷主是你母后?她…她是德皇后?」

    李川兒也不答話,面色難言,緩緩點頭。

    「紅塵了然…原來如此…」眾人一奇,抬頭望去,只見道衍攜著萬昭儀此刻行上樓來。

    「舅母原來還在世上…在谷下救我二人者竟是舅母…」萬昭儀也歎了口氣,緩緩道。

    「和尚,你怎麼沒去洛州?」蕭衍不免生奇。

    「還說呢!」萬昭儀聞言臉色微紅,素指點了點道衍額頭「都是他吵著要喝那鳳凰閣的汾酒,所以才陪他來打兩壺。」

    「念酒無錯,昭儀你看,此番要不是回這鳳凰閣喝酒,你舅母的下落只怕還難得知。」道衍看著身邊女子,語氣柔柔大笑道。

    「不知道舅

    舅父…」萬昭儀眉色忽沉,片刻一悟「怪不得他要下旨令顧清風秘密入谷…」

    「對了對了這就對了。」李川兒也不免點頭「我還說父皇為何秘密下旨傳萬家神醫顧清風去那幽谷。」

    「可為何她不願見我?…」廣涼師聽到這裡眉色不解,他抬頭看了看楊天行,沉聲問道「你那谷主可還在谷中?」

    楊天行好似未聞,也不動聲色。

    「小子,你沒聽見我問你麼?」廣涼師有些不悅。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這…」楊天行心知如若動起手來,這老頭還是勝於自己,不過礙於苦衷他只能緩緩道「谷主當初放我出谷,早已定下規矩。」

    「什麼規矩?」廣涼師一奇。

    「從此以後,我和幽谷再無瓜葛,也不能提及谷主…」楊天行淡淡道「要不是老先生是谷主故人…我斷斷不會再提她的名諱。」

    「她在谷中還好麼?」廣涼師長歎一氣,忽然問道。

    「谷主常年居在雲閣中,偶爾出谷口在望幽樓和幾位老前輩喝些水酒。」楊天行回道。

    「雲閣…雲漣漪袖,望幽樓…望幽琵琶曲…」廣涼師念了兩句,忽然大袖掃出,袖尖一擺,攬回一壺汾酒,飲了兩口。

    「雲袖法?」楊天行一愣「這不是谷主的武功麼?」

    「是麼?你也認得?」廣涼師悲涼一笑,人影模糊起來,眨眼身法疾轉閃至蕭衍身邊,右掌一抬似吐似含,勁力綿綿憂長,眨眼拍出八掌卻又合為一意。

    蕭衍看的一愣,趕忙左掌急出,化圓而至,對過此掌,只覺對方似乎沒有使力,只不過因性而出。

    「這…」楊天行似乎明白過來「悲從中來…這招是谷主望幽掌中的一式。」

    「這還是當年阿婢教我的掌法…」廣涼師望著樓外,不知言的何意。

    贊普想了片刻,大笑幾聲「怪道士,我便說你為何穿的不倫不類,敢情你鍾情的女子被老皇帝搶走了?哈哈哈!」

    廣涼師眉色一瞪,身法模糊,片刻到了贊普身前,魔心連環手,一招藏十意,瞬間拍出三掌。

    蕭衍看著有些不解「這廣涼師似乎受了傷,再說這黑喇嘛分明是激他罷了,為何如此高人卻沉不住氣?」

    贊普看見掌風襲來,淡淡一笑,手印再起,片刻化解三掌。眾人只見他雙指一併,點向廣涼師肩頭,後者稍退半步,取手化爪,另一袖橫掃而去。贊普此番再也坐不住,只能運起內勁,起身與廣涼師鬥在一起。鳳凰閣中各路酒客已然在蕭楊二人比武之時就散去,此刻樓中只有眾人,他們看著當世兩位高手你來我往,招式均是樸實無華,卻意念無窮,後招變化驚人。

    「好喇嘛!」道衍不免點頭贊到。

    蕭衍看了片刻,心想這廣涼師雖然受了傷可在兩三百招內要被這贊普擒下,也是不太可能。

    三百招後,廣涼師內息有些不達,似乎受著內傷牽連,腳步忽然慢了半分,贊普瞧見嘿嘿一笑,佛印再起沉沉推出,左手卻悄然取出腰際,一指點下。廣涼師已然慢了一些,此刻見贊普手印推來,急忙雙手護在胸前,掌風一沉,震退後者手印,可腰際一涼,只見對方指力已然點破自己護體真氣,將要近身。

    「老先生小心!」忽然另一人大喝一聲,雙掌齊出,百影千疊,生生逼的贊普回身反擊。

    「檀越,你這傷莫非好了?!」贊普笑了一笑,一拳送出,問道。

    「哼…」那人也不答話,眨眼拍出是數十掌都被贊普一拳所破。當下身法急轉有些流雲步之影,再出三掌,此三掌後意綿綿,雖不如前數十掌勁風凜冽重重,卻多了百變之意。

    「好小子,精進不慢。」廣涼師得了空隙,此刻再退一步,調整內息。

    「離凡為何幫這老頭?」蕭衍見廣涼師退出戰圈頗有觀望離凡和贊普相搏之意,不免心頭動了片刻「離凡打不過這黑喇嘛…」還未想罷,只見贊普雙掌一翻,接下離凡三招,當下運起內勁,回擊而去,後者內力不達,只能退了幾步,卻見那贊普又跟了上來,一指平平點來,離凡不免歎了口氣,閉眼等死。

    「笨小子…」廣涼師搖頭歎道,「你這潛龍疊影手非要以快打慢麼?」

    「師兄當心!」三個背負青璃長劍的男子趕忙幾步搶上前來,只見贊普大袖一擺,三人又摔了出去。

    蕭衍聽見這廣涼師點撥離凡武藝,可當下贊普一指將到,形勢危急,也不知怎麼的為何,心說不想再管離凡死活,可還是意起形至,片刻閃至贊普身前,右手一屈,也回了一指。

    「好小子!」贊普指尖受力,只覺這黑袍小道士的內力囊括天地,自己這沉沉內勁竟然落入海水中般,化得乾乾淨淨。

    蕭衍堪堪接下贊普一指,不免身形一晃,氣血翻湧片刻,他心中大驚「此人內力之深,實在太為可怕,當初在將軍府和廣涼師對過一掌也未如此,況且我現在內功大成…」

    「離心,此間你動手無用,還是帶著師弟們走吧」離凡披頭散髮對幾個負劍男子說道,他此時衣衫破爛,身上傷痕不淺,片刻抬頭打量了眼蕭衍,驚訝道「是你?」

    蕭衍看了看對方,也不答話。

    「小道士莫非念在廣老頭那日在將軍府放他一馬,此刻想起報恩?」道衍看著蕭衍出手相助,心中念道。

    「和尚…你幹嘛?!」萬昭儀見他邁出兩步,驚訝問道「此間可不

    能再打架了,說好了打兩壺酒,就和我去洛州玩耍的…」女子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小。

    「什麼玩耍?不是回你家成親麼?」道衍笑道。

    「呸,自己沒了破廟,就跑到我家娶我,忒的丟人。」萬昭儀笑罵一句,心頭甜甜。

    楊天行見道衍要出手幫忙,當下一思,也走上前來,短刃一橫「大師,此間你再出手對於老喇嘛頗有不公,不如我陪大師練練?」

    「哦?」道衍聞言一笑,「怎的了,莫非你和小道士還沒打過癮?結果如何?」

    楊天行搖了搖頭「未分勝負。」

    道衍點了點頭「看來閣下劍意已生劍心,否者又怎能小道士鬥個高低。」

    「大師謬讚了。」楊天行淡淡一笑。

    贊普一指被破,不免念起佛語,打量著身前這道士,「閣下莫非和這位檀越一樣,要給廣涼師當打手?」

    蕭衍搖了搖頭,心裡想起這不得道門被滅乃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他看了看廣涼師,緩緩道「我還有事要問這老先生,你如若現在殺了他,我去問誰?」

    李川兒見眾人你來我往,心頭卻久久不能脫出自己母后之事,當下歎氣道「蕭衍,我先出去走走,你別傷了自己,晚上還有事與你商量。」

    蕭衍聞言一愣,「川兒的母親還在世上,她心中定然混沌難言,也是為難她了。」可又想到這公治長曾言不得道門被廣涼師因誤會而滅,今日正好要問個究竟,否則實在難已放下,於是點了點頭「川兒,你去吧,如若有事回來找我,不要走得太遠。」

    「你這人,我堂堂二皇子能有什麼事,你還是顧好自己吧。」李川兒蕭瑟一笑「這黑喇嘛怕是能讓你吃些苦頭。」言罷,轉身下了樓。

    「你叫他川兒?為什麼?」萬昭儀好奇問道。

    「昭儀,人家小道士正在打架,不要讓他分心。」道衍笑道,引得女子嬌嗔幾句,走上前來掐他兩下。

    「哎喲,說好了娶了你就不許掐人,怎的還用這手!」道衍眉頭一皺。

    「娶了是娶了,可是還沒拜堂,哼。」萬昭儀耍起性子。

    眾人你言我語,局勢混亂,這數十年的鳳凰閣從未有過如此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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