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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谷底菩提 文 / 蕭二王爺

    「丫頭…丫頭。」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了過來。

    萬昭儀腦中沉沉,渾身無力,她緩緩開眼只見周圍漆黑一片,「我死了麼?那個貪吃的和尚呢?」

    「萬丫頭….醒醒…」那聲音又近了幾分。

    萬昭儀抬了抬手臂,只感覺身下冰涼,胸中悶悶作疼,「和尚,你在哪啊,這兒好黑….」此刻她已想起這來由經過,恍惚間似和道衍一起落到谷底。

    「萬丫頭我在這。」忽的伴隨著喊聲,周圍亮了起來。

    萬昭儀側目看去,迷迷糊糊見著一張臉打量著自己,「和尚,你怎的臉上髒兮兮的,你不是最喜乾淨的麼?」

    「阿彌陀佛,你還有心調侃和尚,嘖….別動,你這傷可是不輕。」那人取了一杯水緩緩送到她的嘴邊。

    萬昭儀挪了挪身子,忽然胸口撕裂般疼了起來,引的自己不由痛咳幾聲「我怎的了,胸口如此難受….」

    「你這丫頭,非要和那女賊拼掌力…哎…」那人餵了水,又慢慢轉過身去,好不容易從桌邊拿了什麼過來,「丫頭,我不會做飯,這魚是在河邊捉得,你將就吃些,否則傷好不起來。」

    萬昭儀週身癱軟,唯有嘴巴能夠說些話,她試著抬了抬手腕,剛起了半分卻又沉了下來「和尚,我怕是要死了吧,怎的…全身沒了知覺。」

    「死倒沒有,不過你欠了和尚一個天大的人情。」那人見女子連吃飯的氣力都沒有,歎了口氣,手中拿起一些東西撕了起來。

    「好啊,你這是趁火打劫…欺負人….」女子低聲喃喃道,忽的只覺嘴邊多了一些東西,鼻尖一嗅有些焦香混雜的氣味,「這是?」

    「別說話了,再說可就要去見那菩薩了,張嘴吃飯。」那人手臂又送了送,把食物塞進女子嘴裡。

    「唔….」女子只覺入口之物粗糙鬆軟,有些美味卻伴著苦澀,「這魚你怎的烤的,都焦了些。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那人也不答話,手中繼續撕著什麼,片刻又遞了過去。

    「怎的不說話,講你兩句還生氣了麼?」女子輕聲說道。

    那人搖了搖頭,「我有些倦了…你快吃吧。」

    二人這樣你送我吃,沉默不語,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萬昭儀只覺胃中漸漸暖了起來,頭稍微清醒了些,她緩緩偏過頭,看了看那人,「和尚你…」還未說完,只聽桌旁那人已經沉沉睡去。

    萬昭儀眨了眨眼睛藉著火光看去,一人橫臥在牆邊,右臂七七八八綁著破布,週身袈裟破破爛爛露出右肩和小腹,膝蓋背上血跡斑斑,左腳捆著樹枝,身旁放著幾個木碗和一地草葉,肩頭塗抹著綠色的東西,隱約能看出那傷痕不淺。

    「和尚….你怎的…」女子看著那人睡相貪婪,已然疲憊不堪,再見他渾身邋邋遢遢,忽的眼圈一紅,「這呆子為了救我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哎還真是欠了個天大的人情…」

    就這麼藉著火光,女子靜靜看著那人,不到片刻屋內竟響起了沉沉呼嚕聲,「咳咳…這呆子…睡相好不滑稽…」萬昭儀漸漸恢復了些氣力,她掙扎著坐了起來,輕輕靠在床頭,此刻才發現既然身處一座竹屋中。

    「谷底竟然還有這麼一座房子,也不知道主人家怎麼想的,在這深淵谷底蓋這麼個屋子…不過,卻也救了我二人….」女子想著想著,目光又向牆邊望去,只見那人睡夢中似乎遇見什麼,不時伸手擦了擦嘴,砸吧砸吧舌頭「怎會有個和尚生的他這樣,吃喝玩樂油嘴滑舌,好不敗壞佛門,」女子看著看著心中暖暖,「卻又生的心性開朗,嗯…長得也挺俊…」女子搖頭輕笑,回想起來那日在梁州遇見他的情景……

    「我說你這個賊和尚!偷了酒吃還想賴賬不成?」一方臉掌櫃大喊道。

    「阿彌陀佛,掌櫃的,你這酒中至少摻了三分水,你以為和尚喝不出來?」一和尚朗聲笑道。第一時間更新

    「好啊,你!….來人!給我打這個潑皮賊禿!」說著身後站出四五個賊臉夥計,手腕木棍掃帚,走了過來。

    「呵!和尚正好喝的不痛快,活動活動筋骨也好,所謂商者無信,好比佛道無心,該打屁股,該打屁股,哈哈哈。」只見那和尚大袖揮起,一人一下拍打在幾個夥計身後,幾聲「哎喲」慘叫後,酒家外多了一地捂著屁股的男人。

    「你你這…簡直土匪強盜…」方臉掌櫃顏色發青,雙腳顫抖「我定要報官抓你!」

    「嘖,佛爺不入十方世界,你這大唐的官可管不著我。」和尚打趣回道。

    此言一出,只把周圍酒客聽得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噗嗤….這個和尚…怎的如此無禮…」女子輕掩朱唇,嬌聲道。

    「昭儀,此番只有你我父女二人在外,閒事莫管,別再闖禍了。」一中年男子搖頭道。

    「爹…我剛剛聽見了,明明是那店家酒中摻了水。」女子小嘴一撅不服道。

    「哦?」中年男子品了口酒「噗,上好的石凍春,居然加水!?」說著男子一口吐掉。

    「爹,我說什麼來著,明明就是這酒家作假在先,要我說,這頓屁股打的很好,換做我來,也要狠狠給個幾鞭子!」女子說著還不過癮,手上左右比劃著。

    「女兒家的,怎的口中葷言葷語…你啊…看你以後如何嫁人」男子眉頭一皺,似有不悅「不過這盛唐這下,還賣這假酒,忒的銀蟲蝕了心,哼!」

    「所以女兒說,

    ,這和尚做的是好事,咯咯。」女子嬌聲笑道。

    「也難說,這和尚貪圖酒肉,怕也不是什麼正直之人。」中年男子搖頭沉聲道。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女子輕功一躍閃至那僧人身邊,嬌聲叫道「和尚!」

    和尚回頭一瞧「喲,哪家的俊丫頭,莫非也是這酒店打雜的?」

    「呸,你才是打雜的,本姑娘也是來喝酒的!」女子柳眉一橫,嬌嗔道。

    「善哉善哉,原來是同道中人,好說好說,姑娘找我何事?」和尚咧嘴笑道,好不討趣。

    「噗嗤,你這和尚,怎的胡言亂語,我又不是尼姑,如何與你同道?」女子一瞪眼,嬌聲回道。

    「阿彌陀佛,這酒中同道,有何不可?」和尚笑道。

    女子聽了點了點頭「本姑娘十歲開始喝酒,這話你算說對了!」

    「如此甚好!甚好!嘖,不過這酒家的酒忒的傷了興致。」和尚朗聲答覆,隨後又不免搖頭。

    「好啊,那麼本姑娘請你喝點好酒」,說著腰間取出一瓶,眉間一揚,擲了出去「接著!」

    和尚聞聲左手一撫,淡淡接住那酒瓶,鼻尖沖那瓶口一嗅,「嗯!嗯!好,好酒!」說著一咬瓶口,吐出木塞,「咕咚咕咚」喝了起來,片刻雙眼一凜,搖頭晃腦,不時舔著嘴唇「好啊!上好的葡萄佳釀,深宮美酒!自從在老和尚那騙喝一次之後,再也沒有嘗過了。」他讚了幾句,也不多言,脖子一仰,幾口飲了個精光。

    女子聽著笑的前仰後合,花枝亂顫,「咯咯,聽你這麼說,你師父也是喝酒的和尚?」

    那和尚一聽趕忙搖了搖頭「老和尚不喝,他上次入了皇宮,身邊便有人喝這酒,和尚嘴饞也偷了幾杯。」說著搖了搖瓶子舌頭舔盡最後幾滴,好不過癮。

    「好和尚!這酒你喝也喝了,可是欠我一人情!」女子銀目一轉,故作正經。

    「阿彌陀佛,好說,你讓和尚如何還?」和尚左袖一揮,還回酒瓶,大聲笑道。

    女子接過手中,「噗嗤」一笑「說來也是簡單,你看這樣如何,你喝我一瓶酒,須答我三個問題。」

    和尚聽了先是一愣,接而撫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你這丫頭…有趣有趣的緊,好好,三個便三個,你早說如此和尚不如喝個百十瓶,一同算罷了!」

    「呸!好個貪心的和尚,你既然知道這酒是朝廷特供的葡萄酒,我哪來這麼多找於你喝…不過…」女子說著眼神一轉,「我身上還有一瓶嶺南的靈溪老酒,你如果答的姑娘滿意,我便贈你喝!」

    和尚聽了雙目見光,拍著手高聲道「好!一言為定!姑娘可不能食言啊!」

    「你才食言,本姑娘雖不是那秀才君子,可這說的話說到便做到。」女子嬌嗔。

    「好!」和尚不免豎起拇指「姑娘巾幗心性,小僧敬佩!」

    女子聞言頷首笑了笑「好了,不要拍我馬屁,你要喝那酒還需答這問題。」

    和尚摸了摸肚子,回道「快說快說,和尚酒癮犯了。」

    「便知道饞嘴!」女子瞪了他一眼,嬌口問道「那我問你,你這和尚叫什麼?」

    「阿彌陀佛,小僧法號道衍。」和尚恭敬答道。

    「好,第二問,你來這所為何事?便是貪圖酒肉嗎?」女子又問道。

    和尚搖了搖頭「這倒也不能如此說。」

    「那怎麼說?說不清,可沒酒喝!」女子佯怒道。

    「好好,和尚都告訴你。」那人撓了撓頭答道「和尚本是去長安給家師送個信的,路過梁州,口渴難耐,這才來這酒家討碗酒喝。」

    「噗嗤」女子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和尚,口渴便知道討酒喝?!」

    「阿彌陀佛,是了是了,所謂人餓食肉,口渴喝酒,和尚也是血肉之軀,又怎能脫得常理?」和尚雙手合十,老實回道。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那第三個問題。」女子又開口道。

    「且慢,姑娘如要問我送信是什麼內容,我可不能說。」和尚話罷又覺不妥,撓了撓頭「不過可以給姑娘看看信封,那酒….」說著直勾勾的看著女子腰間另一個酒瓶。

    「呸,你想說,本姑娘還不想知道呢!」女子憤憤道。

    「那…不知道姑娘想問什麼?」和尚皺眉不解。

    女子走了幾步,想了片刻,忽的轉過身來開口道「本姑娘的第三個問題你聽好了…」說著盯著和尚打量起來「我問你,為什麼出家人還要喝酒!?」

    和尚聽了又一愣,當下捂著肚子笑趴在桌上。

    「你笑個什麼!?快說,否則我可走了!」女子見和尚瘋瘋癲癲好不滑稽。

    「好好姑娘既然問我這個,我便答你。」和尚又乾笑兩聲,故作嚴肅,朗聲答道「和尚是在修佛。」

    此言一出,店中眾人又大吃一驚,該瞪眼瞪眼,該張嘴張嘴。

    「什麼?」女子一皺眉「喝酒還能成佛,那世間不知有多少佛祖、菩薩!」

    和尚聞言搖頭正色道「姑娘說的不對,這世間眾生喝酒的雖不少,可他們為什麼而喝?一者喜氣來臨,二者禍事當頭,三者笑罵紅塵過個嘴癮,和尚卻不一樣。」

    nbsp;「呵!你這個和尚好個歪理!那你說說你怎的不一樣了?」女子嬌聲再問。

    「阿彌陀佛,和尚喝這酒一無喜事,二無禍頭,三者更無論這天下的心思,只不過嘛,生下來便是喜歡喝,喝了便快活罷了。」和尚輕笑道。

    「噗嗤」女子聽了又忍不住大笑起來「便是個酒鬼,還找這麼多借口作甚!」

    「非也非也,和尚這是度己!」和尚又笑道。第一時間更新

    「哦?你還有說法了,再說再說!」

    「這佛門本來自他處,等著傳到中土時,所著經曲解甚多。當年釋迦牟尼成佛之日有言:佛可度己,卻難度人,度人者非己不可。所以說和尚修這佛只是度己罷了,既然天生愛飲這酒,為何喝不得?什麼清規戒律,四大皆空,都是心性不定的假和尚自律之說,小僧看來通通假的緊。」女子只聽那和尚正理歪解,還說的頭頭是道,只把店內眾人聽了苦笑搖頭。

    「好個滑舌的和尚!」女子點了點頭,「不過這酒嘛喜歡便喝得,我也是贊同。」

    「是了,是了。」和尚不免拍手回道「姑娘不愧是同道中人!」

    「什麼同道中人,哪有你那般喝酒的,不怕灑了一身。」女子仔細打量眉頭一皺,「呵!好乾淨的袈裟,敢情這和尚居然沒有灑了一滴酒!」女子想著又看了看那人,只見對方衝著自己咧嘴大笑,好不滑稽。

    「好,第三問也算你答過,接著!」說著女子右手又取出另一個酒瓶,丟了過去「這可是百年的靈溪,嘗嘗吧!」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和尚看到酒來,眼神一變,剛忙伸手接來,二話不說大口痛飲。

    「和尚,且慢!」女子見那人喝的好不過癮,忽然出聲打斷。

    「嗝,怎的了?莫非丫頭後悔了?」和尚看著女子不解問道。

    「呸,本姑娘說一是一,怎會耍賴,不過…」女子故意賣弄起來。

    「不過怎的,和尚肚裡酒蟲鬧得慌,丫頭快講!」和尚皺眉道。

    女子銀鈴般又笑了片刻「我除了這兩瓶美酒,家中還有燒春、富水、若下、九醞。你可還想喝?」

    和尚聽了雙目一呆「好傢伙,丫頭,你家敢情是賣酒的啊!?」

    女子聞言瞪眼道「你家才賣酒,你喝不喝,不喝本姑娘可走了!」

    「喝得,喝得,有人請我喝酒,幹嘛不喝?不知姑娘家在何處?」和尚急忙問道。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洛州。」女子嬌聲回道。

    「洛州…」和尚一皺眉,「比那長安還遠個幾百里…小僧尚有要事在身,不如等我辦了這事再去姑娘家喝酒如何?」

    「這自然可以,不過,這酒也不是白喝的…」女子又賣起關子。

    「姑娘不必如此,要問幾個題你儘管問,和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是那信…」和尚說著裝模作樣低聲道「我說不得,不過姑娘把我灌醉拿去看的話,便是兩碼事了,善哉善哉。」

    「咯咯,你這貪酒的和尚!」女子聽了好不有趣,直又笑的彎下了腰,「那信那信還是算了,本姑娘不感興趣…」女子好不容易笑罷,接著道「喝酒也可以,不過這會不是問話了。」

    「哦?」和尚一愣,說道「那是什麼?」

    「你得玩塞子贏了本姑娘」女子驕傲道。

    「阿彌陀佛,和尚沒有玩過塞子啊…」和尚眉頭一皺,有些猶豫。

    「哦?不玩,也罷,姑娘改日請別人喝酒去,那告辭了!」女子說著轉身欲行。

    和尚想了想塞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酒瓶,急忙出言道「姑娘且慢!」

    女子滿意般的回過身來「哦?又改主意了?」

    「嗯….這塞子和尚沒有玩過,姑娘先說說如何出題吧。」和尚思索道。

    「好!」女子聞言也坐了下來「和尚聽好了,這黑木塞子一共四個,加起來無非二十又四,我也不和你講的複雜,我二人以單雙為約,各取其一,言定後我撒這塞子,再看單雙,我輸了便做東,請你喝酒,你輸了嘛,須依我一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和尚想了想,點頭答道「這樣也好,無論單雙皆取天意,讓老天爺做這判者。」

    女子聞言一笑「那你可是答應了?」

    和尚點了點頭「便依姑娘。」

    女子玉手一出,五指各夾一塞,「看好了和尚,塞子可是如常。」

    和尚又點了點頭。

    「那你選單選雙?」女子輕笑問道。

    「單…」和尚眉頭一皺,忽的又改口道「還是雙吧。」

    「到底單雙,可是定了?」女子嬌聲再問。

    「嗯…雙和尚猜雙。」

    「好!」女子點了點頭玉手一揮,五指輕屈,手腕一甩,四個黑木塞子在桌子上轉了起來,不僅和尚瞪圓了雙眼,周圍酒客也都好奇觀來。

    「雙啊雙…和尚這頓酒都看你的了!」和尚嚥著口水說道。

    「一四六二!」女子朗聲叫到「和尚一共十三點,可是單,你輸了!」

    「這….」和尚瞧來瞧去也看不出端倪,「怎的是單,老天爺忒的不給和尚臉面,

    ,哎…」說著搖起了頭。

    「和尚,你如今輸了,可得依我一件事。」女子秀眉一揚,傲氣道。

    「這….」和尚雙眼一轉,淡淡一笑,酒瓶還回,「姑娘多謝賜酒了!這塞子怕是有些蹊蹺,和尚才不上當,先行告辭!」話罷,身形一轉,飄出五丈之外,高聲大笑。

    「好個賴皮的和尚!」女子銀牙輕咬,恨恨道,忽的秀目一轉高聲回道,「道衍!你這騙了酒喝還耍賴,難道不丟你師父的臉面麼?」

    和尚本已大步行去,聽聞此言趕忙回頭「姑娘何出此言,明明是你出千誆我。」

    「那你說我如何出千啊?」女子得意一笑「反正你這法號我也知道,去哪我也知道,等你到了長安恐怕這騙酒耍賴的事已經世人皆知了!」說著,坐定酒桌,對著眾位看客說了起來。第一時間更新

    「你!….」和尚眉頭一皺,左右不是,忽的長歎一氣又回到了樓中「你這丫頭,前兩問探我法號、去處,看來早有所謀!」

    「是又如何,誰叫你嘴饞非要喝這酒!」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好不得意。

    「阿彌陀佛,和尚從小行走江湖,沒想到栽在一個小丫頭的手裡,哎…」和尚說著搖頭歎氣,好不失意。

    「那又怎麼辦,願賭服輸,如果剛剛你贏了,本姑娘不給你酒喝,你能放過我麼?」女子辯道。

    「也是。」和尚拍了拍腿「左右看不出姑娘手法,那便是和尚輸了。」說著,和尚看了看對方「不知姑娘要我答應什麼?」

    女子柳眉一揚,秀目幾轉,悄悄在和尚耳邊低聲道「你須陪我去一趟幽谷,否則我可在江湖上說些不好聽的話…」

    和尚眉頭緊鎖,打量著對面女子「幽谷,你去那做什麼?」

    女子裝著又喝起茶來「你問這麼多做甚,我就問你去是不去。」

    和尚無奈點了點頭「都依姑娘吧!」

    「那好!」女子又鬼鬼祟祟低語道「那邊那個中年男子你可看見了?」

    和尚掃了眼點了點頭。

    「他是個壞老頭,專門抓我們這些年輕女子關在洛州一棟樓中。」女子沉沉道。

    「哦?怎的有這事?那豈不是這**買賣?」和尚皺眉道。

    「是了是了,便是這**,也不是多少女子受盡了苦頭。」女子說著擦了擦眼角。

    「那姑娘準備?」和尚也低聲回道。

    「你一會得幫我脫得身!」女子小聲道。

    只見那和尚忽的捂著肚子又笑了幾聲,「呵!姑娘你真以為和尚傻麼?」。

    女子聽了一愣,「怎的了?」

    和尚大笑搖頭「你這丫頭,好不老實,你若身世真的如此淒苦,怎的身上都是價值連城的美酒!?」

    女子聞言臉色一變,也不作答。

    「第二,你說的那樓可是萬家的萬寶樓,洛州還是你家,你把這千金難買的美酒隨處贈人,恐怕也和萬家脫不得干係…」和尚說著,再打量女子片刻「生的沉魚落雁,好個傾城佳人!如若你不是那萬宏宇的女兒,和尚從此倒著走!」

    「和尚你!」女子聞言眉頭緊鎖,張口無話。

    「不過和尚此刻也是輸你一回,定不耍賴,可我當真身有要事,須去長安一著。」和尚又解釋道。

    女子眼珠子轉來轉去,鬼機靈般又算計著什麼,「那我隨你一同去便可,不過你得幫我脫身。」想罷又低聲說道。

    和尚點了點頭,「那人可是你爹?」

    女人聞言想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那中年漢子,只見他雙眼不悅,似看了剛剛那場鬧劇心有話說,又不好發作。

    「難辦…這事做的不好,小僧不就成了**和尚了麼…」和尚想了想,正色回道「和尚決定….」

    「你決定如何?」女子好奇問道。

    「和尚決定,此番不蹚這渾水,等我辦完那事就在長安等候姑娘。」話罷忽然起身,腳步一邁,右足點踏出了樓,飄然而去。

    「臭和尚!忒的耍賴皮!」女子看的一驚,也顧不得許多,輕功一轉也追了上去,只聞身後大喊「昭儀,你這丫頭又要去哪!?」

    「爹爹放心,那和尚不是壞人,我尋他辦點事!」女子嬌聲回道,足尖一點,去了蹤跡。

    「那和尚穿的是古禪寺的袈裟,只怕是久禪大師的徒兒,人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這丫又不知幾時才能歸家」樓內中年男人悶聲搖頭,心中歎氣…

    「辟里啪啦…」屋內柴火似要燒盡,萬昭儀靠在床頭想著往事,玉指輕輕挽起鬢角,感慨頗深,「這和尚也是因為我受的傷…那日見他好不灑脫俊朗…」想著卻見道衍睡夢中拍打著什麼,似有蚊蟲飛來。此刻子時已過,谷底漸漸涼了起來。

    「呼….」女子哈了口氣喃喃著「這火塘都快滅了…」,她慢慢扶著床欄下了地,腳下有些發軟,這才想起打量了週身,「咦,既然沒什麼傷…」再往和尚那邊看去,「這和尚落崖前用袈裟裹著我,如今我完好無損,他卻受了重傷…」想著心頭有些慚愧,「敢情這回真是鬧過了,這幽谷便不是什麼遊玩之地,我非要來這….」

    「丫頭….你那…那塞子有問題…酒可不能不給喝….」

    女子聞言一驚,回頭

    再看那人,卻是睡得沉沉,「噗嗤,睡著也不忘喝酒…饞貓」她扶著床欄站了片刻,「走走應該沒問題,就是有些乏力…」想著,女子緩緩行了兩步,到了火塘旁,輕輕蹲下添了些柴火,此刻門外風聲大作,屋內難免也生了些寒意。

    「這屋內只有一床布衾。」女子眉頭輕皺,又看了看道衍,卻見他縮了縮腿,似有些發冷,繼而不知怎麼翻了個身,不小心觸及左腿傷口引的痛哼一聲。

    「哎…敢情再如何灑脫,也是個大大咧咧的男人,忒的不會照顧人。」萬昭儀再打量身邊,只見屋內亂亂糟糟,狼藉一片。女子又緩緩站起拿起那床布衾慢慢行至道衍身邊坐了下來,她輕聲鋪開布衾蓋住二人下身,又緊了緊自己上衣,靜靜靠在牆邊坐著,又對身邊男子打量起來。

    「嗯…你怎會出家了?明明喝酒吃肉什麼都會…」女子喃喃片刻只覺道衍又挪了挪身子,左手觸到自己小腿。她雙頰一紅,忙躲了一躲,可怎奈那男子不依不饒,哼哼兩聲又靠了過來,這回半個身子橫在她腰旁。女子只覺對方體溫暖暖,身上傳來一股不同的味道。

    「你這花和尚…」女子心頭輕跳,口中輕輕罵道,繼而噗嗤輕笑,溫柔的看著男子「這樣也好,就這麼坐著…」忽然心中意起,伸出手來摸了摸男子臉龐,引得對方動了動,「平日裡這麼愛乾淨,現在怎麼髒的像個野娃娃。」

    「咳…咳…你這丫頭…忒….胡鬧…」男子又夢囈兩聲。

    「呸,你這黑和尚才是胡鬧。」女子柔聲笑罵,指尖戳了戳那人額頭。

    「道衍….道…衍….名字稀奇古怪…你師父怎的給你取個如此難聽的法號…」女子玉頸輕靠,雙眼朦朧,喃喃自語「你若不出家該多好,便能天天陪著我你不知道,一個人在那樓中是有多無趣….爹爹他啊,成天給我說親事,這家王公,那府少爺,可我都不想嫁,那些個人除了整日吟詩作賦,便是搬弄朝綱…還有樓中家奴也是,整日小姐長小姐短的….想尋個說貼己話的有都沒有,我稍微瞪個眼他們就不敢說話了」女子淡淡道「我喜歡出門到處看看,小時候我和娘時常跟著爹出門走商,可後來,爹爹忙了起來,我也長大了,出門身後還要跟著侍衛…卻也是無趣的緊…」說著她又撫了撫對方臉龐「還是你好,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可羨慕的緊…這一個多月讓你陪著我胡鬧,是我長大來最開心的日子…」夜又沉了幾分,屋外風聲卻緩和了些「誒…和尚,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爹爹整日忙於做買賣,也不過問家裡的事,樓中金銀早已花不完,還賺那俗物作甚…」女子說著說著眼圈泛紅起來「娘還活著的時候就責備爹爹不陪她,我記得小時候啊,每次爹爹歸家娘都會燉些熱湯,我長這麼大了什麼都不饞,就饞我娘煮的湯。可娘病了,爹爹還在關外跑商…她最後還念著爹的名字…」言語著她伸手擦了擦男子臉上灰塵,「你以後可不能對你妻子這般…這女人啊一旦遇見自己中意男子,便會不顧一切的跟著他,可男人也不能讓她等太久,一輩子太快了,不是麼?…嗯…不過你是出家人…按理不能娶妻成親…可你酒肉都吃,整日胡來…只怕遲早被你師父逐出山門…」她對這黑夜私語,忽的又笑了起來「那樣也好你便可以來找我…我陪你喝酒…你也能陪我說說話」

    夜沉了女子依然淡淡說著…似對這長夜充滿著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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