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玥氣結,第一次覺得跟女人溝通是如此困難的事情,他都說的這麼清楚了,她就非得曲解他的意思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她,她卻別過了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淡笑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我也該用午飯了,您……請回。」
她清楚地看到了軒轅玥眉角的抽搐,他冰冷的目光如今卻彷彿能夠噴出火來一般,火熱的目光膠著在自己的身上,方若素有些訕訕地移開了目光,假意看向門外明媚的陽光,就是不去看他線條冷硬的臉。
「哼!」
一聲軒轅玥式的冷哼讓方若素的心顫了顫,她卻像毫無所覺一般不肯收回自己的視線。
忽然,身前的陽光被人遮擋,高大的身影陡然移到了她的跟前,人已經到了跟前,方若素再也沒有辦法裝作視而不見,她後退一步擺脫了他高大的身軀帶來的壓迫感,勾了勾唇角:「王爺,還有事嗎?」
她以為她說的夠清楚了,表態也已經足夠明白,他就該瀟瀟灑灑地離開,然後繼續做她的好盟友,豈料,他有力的臂膀忽然扳過了她的雙肩,和她一樣的粉色唇瓣緊抿著,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你就這般討厭我?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我和雪兒在一起?」
呼吸一滯,方若素聽到她的心在吶喊她不願意,她不想!
出口的話卻變成了:「那是當然,我聽說王爺與梅小姐從小便熟識,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就連皇后也看好你們的婚事,可見你們真的般配。」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能夠阻止的。梅艷雪才是他名正言順的王妃,而方若素……
她方若素今生今世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除了報仇她還剩下什麼,她與他之間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撒謊!」
長這麼大,就算是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他都沒有如此激動過,他雙手用力扣住她的雙肩,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她一般。
然而。她只是面色平靜。水潤的眸子裡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到他的倒影。
粉唇抿了抿,軒轅玥倏地放開了她的肩膀。從懷裡拿出一枚血紅色的玉珮,賭氣一般地用力放進她的手裡:「我會證明,我對雪兒只是兄妹之情,也會讓世人知道。我心中另有其人!」
他毫不留戀地走了,邱管家見他面無表情地離開。有些緊張地進屋想要請示自家主子,卻見方若素怔怔地看著手中的血紅色玉珮發呆,他又朝著軒轅玥離開的方向瞅了瞅,默默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是夜。
夜風微涼。冷清的臥室在炭火的燃燒下溫暖如春,冷風呼嘯,似是在向世人耀武揚威著冬日的冰寒。
碧色棉被下。方若素睡的不太安穩,時而蹙眉。時而驚呼著什麼。
她彷彿又回到了前世那一場大火裡,方府的後宅中,幼弟若安臉色青白地躺在地上,平日裡軟乎乎的身子如今卻變的冰冷僵硬,任由她怎麼搖晃他也不肯睜開緊閉的眼睛。
娘親在幾個婆子的按壓下無法逃脫身後高高舉起又高高落下的板子,只幾下,娘親的衣衫就變的猩紅刺眼……
方若素絕望地呼喊,黑夜就像一張看不見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嚨,任由她怎麼吶喊都傳不出任何聲音。
畫面轉換,沖天的火光忽然消失,她的眼前是鋪天蓋地的黑暗,她驚恐地看著四周,卻透過夜幕裡依稀的輪廓認出那是安王府的後宅。
軒轅玥……
她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也暫時忘記了剛剛的絕望,茫然起身,如同有人在指引一般,她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啪!
一聲脆響如同一隻大手撕開了暗沉的黑夜,她面前的場景如同變戲法一般變的清晰起來。
只點了一支蠟燭的昏暗房間裡,兩個男子面對面,一坐一站,兩人的臉上帶著濛濛霧氣,方若素看不清他們的臉,卻一眼看到了地上殘破的血紅色玉珮。
那個玉珮……那個玉珮……
不待她繼續想下去,藍衫男子忽然滿是戲謔地開口道:「我們軒轅家的家傳玉珮,直傳給每一代最得寵的兒子,再由兒子交給兒媳婦,阿玥,我是該說你太傻,還是說你太癡心。」
聽到這個聲音,方若素的腦子轟得一聲被炸響,她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碎玉,竟然覺得自己的心也如同那碎玉一般被人生生撕碎。
「她還好嗎?」
冷冷清清的聲音忽然響起,方若素又是一呆,那圍繞在兩個男人臉上的霧氣忽然消散,她呆呆地看著說話的男子,他完美的俊臉上不知為何長滿了鬍渣,青色鬍渣密密麻麻地爬滿了他完美的下巴,頹然卻有種成熟的美。
軒轅律哼笑一聲:「她是朕的皇后,高高在上,榮華富貴,有何不好?不過麼……最近朕準備迎娶她的大姐方若薇,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兒,比起你的梅艷雪也不遑多讓。
唉……那樣的美人兒,朕用皇后之位當聘禮如何?」
啪!
又是一聲脆響,卻是軒轅玥生生捏碎了手裡的酒杯:「若你敢負她,本王傾盡一生之力也要將這江山弄得四分五裂。」
早已料到他有這樣的反應,軒轅律也不惱,唇角的笑意更顯溫淳,到了方若素的眼裡卻是無比噁心,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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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五弟,你為了她,明知道朕要殺你卻依舊留在京城,這份心連朕都無比感動啊。可是你知不知道,每當看到你這張臉,朕就會想起小時候父皇對你的偏心和寵愛,朕食不安寢啊……」
明明是無情的話,有他說出來卻像兄弟間的友好對話,方若素的心一點點地冷了下去,她瞭解軒轅律,她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她用盡力氣嘶喊,想要告訴軒轅玥不要答應他的任何要求,可任憑她淚如雨下,她卻依舊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軒轅律依舊在自顧自地說著:「一壺濁酒,翻覆之間便能從無毒變成劇毒,你知道該如何做。朕答應你,她永遠是皇后,這一生,朕永遠不動她與她身邊之人。」
預感成了真,方若素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她的心就如同被人撕裂又抓到手心裡狠狠揉捏一般,她眼睜睜看著軒轅玥喝下毒酒轟然倒地,雙腳卻如同灌了鉛一般無法挪動一步。
軒轅玥……你為何要這麼傻!
心,狠狠地抽搐著,方若素忽然睜開了眼睛。
摸了摸眼角,濕潤的痕跡告訴她她真的哭了。
心依舊在痛著,她下了床打開窗子,任由寒夜的冷風吹進屋裡。
拿出藏在枕頭下的血紅色玉珮,她輕輕摸索著,夢境中的一切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方若素握著玉珮的手倏地握緊。
她本不是迷信之人,也不信夢境能成真,可,她既然能夠重生回十六歲這一年,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水眸幽幽看向暗沉的夜幕,她腦海中卻浮現出前世的一幕幕。
前世,軒轅律尚未登基時,她借由妯娌關係將與梅艷雪走動的很頻繁,當然,那是處於軒轅律的授意。
她只是藉著接近梅艷雪的機會接近軒轅玥,一次次地刺探情報,奇怪的是,軒轅玥明知道她是軒轅律的人,卻還是每次都好似無意地將她想知道的情報洩漏出來。
一日宴會上,軒轅玥喝醉了,竟然送給了她一枚血紅色玉珮,正是他今日送給她的這一枚。
不料一日,軒轅律竟然發現了那玉珮,向來溫和的軒轅律竟然雷霆大怒,大罵她不守婦道。
她以為所有的恩愛會毀於一旦,甚至私心裡恨起軒轅玥來,恨他故意送了一枚玉珮來離間她和軒轅律的關係。
從那一日起,她便被軟禁了起來,她一度以為自己完了,誰聊過了不久,軒轅玥暴病而亡,軒轅律也好似因為他的死而釋懷了一般將她放了出來。
以前她被豬油蒙了心,一直以為是自己的真心感動了軒轅律,現在將這些事情細細串聯起來,她竟然得到了另一個答案。
一個令她震驚的無以復加的答案。
軒轅玥是因為她而死的!
耳邊忽然浮現出那一日在安王府的對話,她問他,若是有一天明知道留下會有危險,他卻毅然留下,那會是因為什麼?
他的回答是:因為有令他無法割捨的人或者是東西。
前世,甚至是今生,在今日之前她都愚蠢地認為能夠讓他不要命也要留下的是皇位,她以為他在暗中綢繆佈置意圖奪回皇位,如今看來,他其實是為了她留下來的,或許是自願,或許是被軒轅律脅迫……
有些真相不知道的時候可以裝作懵懂無知,可一旦揭開,血淋淋的真相就讓人再也無法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了!
阿玥,你這是何苦!我甚至不知道你的一腔真心,你卻為我送了命!
水眸幽幽看著窗外暗沉的天空,她知道那厚厚的雲層之後,一輪火紅的太陽正在緩緩升起。
阿玥,前生欠你的,今生我統統還給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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