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煙忍了,她伸出中指,沾了些許藥膏,輕柔擦在他的臉上。
容玨面上長年戴著金屬面具,又是冬日,側臉冰涼刺骨。百里孤煙的手指似乎帶著魔力,一點點暖意透著她的指尖,緩緩滲入他的肌膚,讓人昏昏入睡。
兩人的姿態實在太曖昧,或許他們自己沒有發現,霍青瀾已經不好意思地瞥了頭去。
趴在牆頭的探子更是感歎不已:爺活了這麼多年,為陛下鞍前馬後的,沒碰到半個女人,更不知道原來泡妞是可以這樣泡的!
他有些興致缺缺,再這麼盯下去,保不齊還有更火辣的,他又要長針眼了!念及此,他便身形一閃,消失在院牆外頭。
容玨瞥見那一抹一閃而過的身影,面上的笑意漸漸散盡,微彎的嘴角也突然繃緊了。
「喂!別亂動……」
百里孤煙還沒替他擦完藥,他已經抬起頭來,長臂一橫,兩人之間的距離便拉開。
容玨那一雙陰桀的眼眸霍然睜開,墨黑色的瞳仁裡是化不開的寒冰,只需看上一眼,便叫人渾身直打哆嗦。
「可以了。」他冷冷吐出三個字,不同於先前的熱情。
百里孤煙不覺冷嗤:這人是有病吧?
霍青瀾感覺到主子的變化,自然明白牆外的人已經走了,連忙撤了百里孤煙的座椅,下逐客令道:「琬郡主,屬下送你回去吧。」
百里孤煙只覺得這一對主僕一驚一乍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向前一步,攔住容玨輪椅,伸手過去道:「你答應給我的藥呢!」
容玨將那瓶子直接扔過去給她,而後道:「這藥只能續兩天的命,吃再多也沒有用。我不比琬郡主醫術高明,不是華佗在世——」
百里孤煙秀眉擰成一團,眸中蓄滿恨意,「那你方纔還讓我幫你上藥?!」
容玨清了清嗓子,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目無表情地望向她:「我的臉是你打傷的,難道不應該由你來上藥麼?」
他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令百里孤煙無從辯駁。
百里孤煙自問一張毒嘴,在上官婧眉、上官贇和大夫人面前,她從未輸過,可她就是頻頻輸給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
容玨自己轉動輪椅,朝著屋裡那邊去了。
百里孤煙衝上前去,還想攔他,卻被霍青瀾橫臂攔住。
霍青瀾面上的笑意亦消失不見,冷漠地望著她,呵斥道:「琬郡主,我們主人請你離開!你若是再往前一步,屬下就不客氣了!」
百里孤煙暗暗咬了咬牙,只得無功而返。
回到偏院。
冰漪一臉愁容地望著她,「小姐,奴婢剛剛依照您的吩咐請了城西的獸醫張大夫過來,張大夫也無能為力,說這隻貓兒最多活一日了。」
百里孤煙神情落寞地將哪隻貓兒抱起在,小心護在懷裡,久久沒有開口。
第二天夜裡的時候,百里孤煙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了宗政少卿。
他被困在一座死城之中,被血海包圍。血液一層層漫上牆頭,儘管百里孤煙口中拚命地喊著「不要,不要」,但他依然被一望無垠的紅色吞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