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雲幫她披上風衣後,又安靜地坐回沙灘上,望向黑夜裡海的遠方。
藉著月光,她可以看到他近乎完美的側臉,似乎也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月光,像個天使。心裡一陣暖流竄過,就像回到很久以前,那種久違的悸動,還有悔意,她當初為什麼不抓住他,偏要去傷他呢?
也算是兩敗俱傷了吧。
但是現在,她卻看不懂他了,看不懂他的冷漠疏離後又讓人心動的溫柔。
「我們……」姚夢憐欲言又止。
他轉頭看向她,那雙狹長,有冷光流動的眼睛裡,並沒有半點的溫柔存在,有的只是再遇見時的冷漠。比十二月初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沒什麼。」是啊,她怎麼還妄想那個溫柔舉世無雙的少年還會回來呢?時間如白駒過隙,它帶走的是年少的青澀,卻留下了讓人猝不及防要走向成熟的過程。
但聰明如他,又怎麼會想不到她要說的是什麼呢。
他依舊看著她,眼神深如漩渦,「別想太多,我是不希望你倒在這裡還要我扛回去,而帶你來看日出,只是順便而已。」
儘管他用刻薄的語氣打斷她的念想,她卻沒有絲毫的難過或委屈,比起他的冷漠無言,起碼還願意跟她說話。
她只想彌補這些年在他身邊缺席的時光,親手補好他心裡缺失的那一塊,她希望能帶給他的不會再是傷害。
「我並不在意。」姚夢憐笑著對他說的,這是她再遇見他後,發自內心裡真正的笑。
紀慕雲有片刻的失神,在他的眼裡,姚夢憐看到了笑容明媚的自己,不傾國傾城,卻傾盡了她的所有。
只是片刻的失神,他又恢復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轉開頭。
現如今,沒有人能夠看懂紀慕雲心裡想的是什麼,他努力隱藏起最真實的自己,就連將她帶到海邊來看日出,也沒有將自己的心意告訴她。他想和她一起看日出,這是他多年來的願望。
但最後,姚夢憐卻沒有看到日出是如何的璀璨美麗或光芒萬丈,因為後來她實在太困,睡了過去。
似乎是靠在一個很溫暖很是讓人眷戀的懷抱裡,讓人覺得不管有多大的風雨,在這個懷裡都無所畏懼。
在恍惚中,她不禁用力再抱緊一些,怕這個溫暖的胸膛就此消失,再也不屬於她。
而紀慕雲看著姚夢憐的睡顏,緊繃的臉臉變得柔和起來,那雙看著她的雙眸,像是揉進了這世間所有的溫柔。
姚夢憐醒來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大的落地窗,深藍色的窗簾半敞開,刺眼的陽光就這樣一洩而入,滿室溫暖明媚。
這是哪裡?她不是被某人拐去看日出了嗎?後來睡著了,再後來……怎麼樣了?
姚夢憐在柔軟的大床上伸了幾個懶腰,才慢吞吞地爬起來,才發現椅子上放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那麼,這裡應該是紀慕雲的房間了,那他人呢?
她在二樓轉了幾圈才找到下樓的樓梯,整個二樓,像個迷宮一樣。
下了樓梯便到了一樓的大廳,紀慕雲正在餐桌上吃午餐,穿著一套剪裁恰當合體的白色西裝,優帥氣得彷彿是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
見到她,便示意旁邊的傭人離開,皺著眉看著她披頭散髮的模樣,「咳咳……」很顯然他被喝進去的牛奶嗆到了。
姚夢憐尷尬地摸摸頭髮,「麻煩你了,那個……我就先回去了。」說完便一溜煙跑出大門,想不到一向注重的形象的她,在今天全毀掉了。
跟著麻煩便接踵而至,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幾個拿著攝像機記者模樣的人,對著邊懊惱邊整理頭髮的姚夢憐一邊猛拍。
她像座雕塑愣在原地,她有這麼出名了嗎?在這裡也會有記者跟著猛拍照?
接著有人發問:「請問這位小姐,你和紀總裁是什麼關係?」
「對啊,聽聞新上任的紀總裁身邊有過不少女人,但從來都不會帶回來自己的別墅裡,那麼你是如何接近他的呢?」
「什麼?!」姚夢憐的心裡不禁對紀慕雲罵了千百遍,把她帶回他的別墅,不是給她惹了大麻煩嗎?而且還是關於那些滿天飛的緋聞。
關於她的有些事,還是不能夠讓他們知道的。
「請你說說好嗎?」那幾個人不死心繼續追問。
在她被這些聲音吵得頭痛的時候,紀慕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冷冷地推開圍在她身邊的人,把她攬在懷裡重新帶進了別墅裡。
「怎麼辦?」姚夢憐窩在沙發裡悶悶地開口。
紀慕雲沒有回答她,而是拿出手機打電話,「對,把他們都給我趕走,以後別讓我看到那些人再出現在別墅周圍,還有……」他看向沙發裡生悶氣的姚夢憐,壓低了聲音。
「沒事了。」紀慕雲揚起他輪廓深邃的臉,然後拿了一個包裝得流光溢彩的盒子給姚夢憐。
「這是什麼?」
「禮服,今天晚上的酒會,時間地點在盒子裡的邀請卡上面。」語氣不容置疑,不是邀請她去,而是一定要去。
紀慕雲轉身走上樓梯,留給她一個挺拔耀眼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