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夢憐在沙灘邊走來走去,也走得累了,就這樣在沙灘上坐了下來。紀慕雲皺著眉看了看,然後不情願地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海風習習,還有海浪不斷拍打沙灘悠揚綿長的聲音,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坐著,如詩如畫,如果不出意外。
「如果能回到在那天的這個海邊,我寧願,長眠這片海裡的人,是我。」
姚夢憐詫異看向他,此時的紀慕雲,長長的睫毛黯然垂下,除了一臉的悲傷,還有無助,失去親人的無助感,一覽無遺。在這之前的紀慕雲,張揚,說話能夠傷人於無形,驕傲跋扈,而不是像今天這般讓人心疼。
「紀慕雲,若今天坐在這裡看海的人是你媽媽,那麼,她一定也會有你這種想法,既然她拼了命讓你留在了這個世界上,你怎麼能夠不好好活著呢?」她竟然,想伸手去抱抱他,這種想法讓她更加詫異。
「可是留下來的人多痛苦,你知不知道呢?我就沒有想過你說的那些了嗎?你嘗試過被留下來嗎?」紀慕雲一聲聲的責問,卻沒有留意姚夢憐臉色已變,她當然也知道,人在被揭開傷疤的時候,都只顧著摀住自己的傷口,而忽略了別人的。
姚夢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紀慕雲,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紀慕雲,這個世界上被留下來的人多的是,你有死別,別人也會有生離,所以,你沒有資格說我!」
紀慕雲抬眸,有點刺眼的陽光使他微微瞇起了眼睛,卻依舊能見到憤怒在流動,從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質疑他的傷口,比姚夢憐高的他,變成了她在仰望他。
「幹什麼?我說得不對嗎?」姚夢憐心虛地退了兩步,在氣勢上她都輸得一塌糊塗了,全忘了自己剛才憤怒的小宇宙。
「沒錯,你說得對。」紀慕雲一步步向她逼近,嘴角微微上揚,是一個邪魅的弧度,「所以,你又何必管我的閒事!」他站直了身,恢復了常態,將姚夢憐隨手撥到一邊,走了。
走了?!姚夢憐看著紀慕雲漸漸走遠的背影,哭笑不得,他們的爭辯連結論和答案都沒有,他就莫名其妙地走了?
姚夢憐滿腹牢騷站在站牌下等車的時候,紀慕雲火紅的跑車以誇張的姿態剛好停在她的面前,引得一旁等車的人一片嘩然。
「要不要坐順風車?」紀慕雲在車裡對她笑得很是詭異。
笑什麼笑?姚夢憐瞪了回去,「不用!」
「那最好。」果然,紀慕雲瞬間收起了笑,一踩油門絕塵而去。人群中又是一片嘩然,這次,譏笑聲明顯多一些,在他們看來,姚夢憐也太不識好歹了。
姚夢憐鎮定自若地走上公交車,當然,上車錢還不忘回頭瞪了眼那些看笑話的人們,挽回一些些面子。
黃小洛發信息給姚夢憐說,她回來了,明天在深海見,有重要的事宣佈。她笑笑,黃小洛重要的事,必定是和林皓有關係。
車窗外的風景漸漸遠去,去一次海邊,有些遺憾就沒有了,只是,心裡缺失的那一塊,只要努力就能夠填補得回來嗎?姚夢憐趴在車窗上,茫然地看著外面飛馳而過的一切。
姚夢憐看著這個站台上車的兩個人,似乎有點熟悉,對了,不就是黃小洛帶她去看過的林皓和他的女朋友嘛!女孩的似乎還在生氣,林皓甜言蜜語說了一大堆,總算哄好了他女朋友,兩人雙雙坐在了姚夢憐的前面。
姚夢憐疑惑了,他們,不是說分手了嗎?
「阿皓,聽說,你要個跟那個黃小洛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我發誓,絕對不是,其實是黃小洛她對我有意思而已,她見我們有了誤會,想趁虛而入,我一直那麼愛你。」
「那就好,要記得跟她說清楚,免得又來糾纏你。」
「好,一定!」
姚夢憐坐在他們身後,一字不漏聽著那些話,黯然失笑,黃小洛將林皓看得如此重要,可在他眼裡看來,只不過是無所謂的糾纏。
快到站之前,姚夢憐站了起來,走到林皓和他女朋友面前,揚起笑看著他們,「你記住,現在你踐踏了別人的一顆真心,你心安理得?對了……」她又看向他女朋友,「小心有那麼一天,你才發現自己當初被蒙了雙眼,就像現在被你們嘲笑的黃小洛一樣!」
在他們莫名其妙愣住的時候,剛好到站,姚夢憐挺直背下了車。
也許,有些人,一開始就不該在人群裡多看了那麼一眼,有些人給予的微小的好,就不該一併接受,更不該對那個多看了一眼的人拼了命般地付出。那麼,也就沒有了後來的悲痛欲絕,沒有後來需要在夢裡編織一段又一段的謊言。
可是,誰能阻止得了命運的安排,偏偏就在人群裡看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