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麼希望有一個人經常在自己的身邊嘮叨嘮叨,哪怕是在自己不上進的時候罵幾句,他的父親不會,林熙不會,他的員工更不會。也許只有陸奕會有事兒沒事兒地寒顫他幾句,哥們兒永遠都是哥們兒,他可以陪他一輩子,但是他們不能生活一輩子。他只能找一個跟自己生活一輩子的人,即使不愛,也無所謂,因為不會受到傷害,他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保護著自己。
東方瑤一個人慵懶地坐在酒吧的角落,今天酒吧的人出奇地少,估計今天她想大賺一筆的願望又要宣告失敗了。她手托腮享受著窗邊的陽光,夕陽映著晚霞,像一個蛋黃,黃彤彤地掛在天上,輕柔的光線灑在玻璃上,一片橘黃。周圍的建築物已是燈火輝煌,透著亮光你能看到樓層的骨架,中間空洞的地方,就是他們這些上班族工作的地方,東方瑤看著密密麻麻的亮光,心想這些亮光裡的人是不是也為了明天奮鬥,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為了北京拚搏。
其實在北京拚搏的人都跟她一樣,擠著公交,吃著盒飯,勉強找一個可以餬口的工作。她還算是好點的,因為她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人們最起碼不會用看待外地人的眼光看待她。想想自己還是幸運的,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吃過什麼苦,也不用操心,家裡的一切都是父母為自己安排好的。她就是不想按照家人的意思活,所以她才自己找工作。
哪怕是在酒吧當賣酒小妹,她也開心,因為這一切的努力自己都能切切實實感覺得到。東方瑤看看窗外的夜景,已是璀璨,她看了看鐘錶,心想,自己已經在這裡發愣一個小時了,還沒有一個人買她的酒,連一個老顧客也沒有,看來她的銷售還需要很大一步的提高。每一個職業都需要人們用心揣摩它的做法,它的價值。東方瑤現在只想一心把銷售做好。
菲利看見她一直在那裡發愣,就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肩,她被他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抬頭看去,他穿著一條紅色緊身褲,一件紫黑色襯衫。跟她見他第一眼的感覺是一樣的,不過她現在知道,他不是人們認為的同性戀。他喜歡跟不同的女人勾肩搭背,卿卿我我,開著各種過分的玩笑。
唯獨不跟東方瑤開玩笑,也不喜歡跟她做過分的親密的接觸,他更像是一個王子,喜歡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的公主,他們的同事現在都知道,菲利對東方瑤跟對別的女孩子不一樣。這樣的一個男人,見到東方瑤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男人羞澀的一面若隱若現地展現出來……
「嘛呢?」
「沒事兒呆著啊,鬱悶,今天生意太瞎啦。」東方瑤還是有點沒有精神對說著,她已經陷入了沉思之中。對他的問題也是充滿應付地回答。
兩個人閒聊了一會兒,菲利就去招呼別的女客人去了。說實話,他也就只能做這種工作,既能佔到女孩子的便宜,又可以玩的好,還可以輕輕鬆鬆地月薪過萬,符合他的性格,也符合他的生活習慣。
聽他說,他以前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是在酒吧認識的,起初的時候只是覺得好玩,後來兩個人都認真了。順理成章地過著同居的生活,再後來,兩個人都不甘寂寞,不甘一輩子只死守著一個人過日子,兩個人又開始找別的人,之後幾乎無話可說,走到了感情的盡頭。他也不會相信有愛情的存在,他認為所有的東西都是有保質期的,沒有任何一種東西的保質期是一輩子。
他不再相信愛情,儘管這樣,他遇到東方瑤之後,他還奢望上帝會再次眷顧一下他,不是相信愛情,就是喜歡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希望可以湊合著在一起一輩子。他雖然這樣想,但是人東方瑤不知道啊,她不知道,他對她感覺不錯,那次只不過為了討好angel,她才去叫他,跟他打招呼,奉承他。
「東方瑤,8號桌子讓你開酒。」一個服務生走過她旁邊的時候提醒著她。
東方瑤聽到這個興奮呀,這可是往她這裡送錢呢。她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問客人開什麼酒,這個客人裝糊塗,閉口不提酒的事情,色迷迷地看著她,拉著她的手就說:「看著水靈的,手也滑溜滑溜的。」東方瑤趕緊往後咧咧,把手抽了回來,背在了自己身後,看著面前的客人,光頭,戴著墨鏡,還穿著西裝。心想:娘的,看著不好惹……
「先生,請問您要開什麼酒。」東方瑤好言好語地說著,比剛才更加小心翼翼,更加禮貌,這個人今天過來就是佔便宜的,但是不能讓他得逞,她東方瑤是有原則的。如果能把這個人應付過去,她東方瑤就又學到了一種本領,以後更不怕應付這樣的人。
「媽的,不開酒老子就不能叫你了嗎?一句一個開什麼酒。」他看著東方瑤一直往後躲著他,一副嫌棄的樣子,心想,裝什麼裝,來這裡上班就不怕別人摸。他一把拽住東方瑤往回拉,她差點被他拽到了他的懷裡。他今天來就是要調戲調戲這個故作清高的傢伙,好好給她點顏色看看。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我們可以沒事的時候聊聊天,但是請您不要拉拉扯扯,注意您尊貴的形象。」東方瑤今天右眼一直跳,心情本身就不好,盡遭人嫌棄了,這個客人還這樣罵罵咧咧,她雖然一直忍著,但是心裡一直憋著一股火,雖然一直提醒自己冷靜,但還是忍不住地想發火。
「我他媽就拉你了怎麼著吧,我他媽今天還要抱你呢。」說著「光頭」就往她的身上撲,她東方瑤也不是好惹的,他撲,她躲,他們就這樣一直拉拉扯扯,旁人看見他們都急了,也不敢輕易動手……
「你他媽就是一賤人,想佔便宜找雞去啊,人還往你身上撲呢。」說著東方瑤拿著凳子就往客人身上掄,被「光頭」的一隻手抓著,凳子死死地僵在半空。
「光頭」看見東方瑤拿著凳子砸自己,他真的急了,他急,她也急啊。兩個人真的要打起來,這個時候酒吧的大堂經理過來,再叫上兩個保安,把他們拉開了。經理趕緊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剛來的小丫頭不懂
事……」
「不懂事就算完啦,一直在你們這裡消費,沒見過這樣的人,表一子還想立貞節牌坊。」光頭矯情地說著,看見經理這樣堆笑,就好像真的是她錯了一樣,脾氣更加見長,更加蠻橫起來。顧客就是上帝,光頭這樣想著,他還真把自己當爺看。
「你丫說誰表一子?你他媽就應該去找xx,不應該來酒吧,天生長那一副賤樣兒……」東方瑤聽見他罵自己表一子,更加生氣了,她漲紅了臉,瞪圓了眼睛,手指指著光頭罵,身體的拉伸,顯得她一會兒高,一會兒矮。要不是別人一直拉著,她上去就抽他一個大嘴巴。
她最討厭這種人,花了一毛錢,也自以為自己消費了,每個人都要把他當爺看。關鍵是消費了,心裡還覺得虧,老想佔點兒便宜,這種人就是沒錢,窮騷,還口口聲聲說:「我有錢,我不在乎。」他媽的,有錢人會是這副德行,有錢人會更深層次的消費。
「經理呀,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員工,我說什麼了麼?她指著我的鼻子罵,你看我的年齡,就差不多趕上她爸了,她還指著我的鼻子罵,這像話麼?她會指著他爸的鼻子罵麼?」光頭又開始賣起乖來,好讓別人認為他是通情達理的一個人。
「對對對,是她不對,我代表她給您道歉。」經理一直充當和事老的角色,遇見這樣的客人,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一味地賠笑,心想,這事兒趕緊過去得了,都圖一清閒。他不能像東方瑤那樣想罵就罵,他是經理,不管怎麼樣,要忍辱負重,要大度,要起到帶頭的作用。
「我知道您也不容易。我也是通情達理的一個人,今天的消費您就給打一八折,順便讓那不懂事的丫頭給我道一謙得了,我也不計較什麼了,畢竟來這裡都是圖一塊活。」光頭還真是裝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好聲好氣地跟經理說著。
經理這個糾結呀,八折沒問題,關鍵是道歉,他不是不知道東方瑤的脾氣,一個直爽又一根筋的人,她沒有做錯事,讓她道歉,簡直異想天開。但是客人的要求,他又不能違背,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你他媽讓我道歉,休想。」東方瑤聽到他說讓自己道歉,更覺得可笑,真天真,她沒有錯,讓她道歉,休想。她現在氣得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張一直在旁邊看著,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再說了,勸也用不著她啊,她只能精神上支持東方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