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歲。剛剛大學畢業，我在心碎了酒吧上班，我在努力適應社會。」東方瑤就覺得他還會往下問，乾脆滿足他的好奇心，把自己的工作也說了，雖然見不得人，拿不出手，但是她也是光明正大的在裡面賣酒，賺錢，她自己真心覺得沒有什麼。
「嗯？」尉國強再次扶了扶眼睛，抬眼看著這個面前的女孩子。以她的學歷，北京名牌大學畢業，為什麼會在酒吧上班？是墮落？還是逼不得已？為什麼又寄宿在他的家，而尉遲還是對她格外寬容。雖然自己的兒子本身喜歡找不同的女孩子，但是他也是找有資本的女人。但是這個……他想知道他的資本在哪裡？
在酒吧上班，沒有好的工作，沒有好的長相，那麼她是那一點兒比較吸引人呢？尉國強很費解，這個面前的女孩子，很單純，不用張口說話，從她的眼睛他就可以讀懂一切。就是因為這個麼？那麼只能說尉遲太不理智了。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社會，這樣的單純能保持多久，一年？兩年？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你肯定問我為什麼會在酒吧上班。是不是？你也許會認為我墮落，不上進，我只是酒吧的一個賣酒小妹，一個剛畢業找不著合適工作的大學生。叔叔，社會就是一個互相交換的大市場，只能用我有的，來換我沒有的，所以我只能在酒吧上班，來換我需要的錢，來換我需要的社會經驗，人生的閱歷。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不希望我剛進社會做得第一件事情就需要別人的幫助。」
東方瑤很認真的說著，她知道依賴是種毒，很容易上癮，一旦上癮，戒毒的過程會異常痛苦，要付出以前千百倍的痛苦。她也很佩服自己現學現賣的本領。
父親不久前剛跟她說過這個道理，今天就在這個年長的人面前賣弄一番，不說很有成就感，反而有點負罪感，感覺自己欺騙了面前人一樣。因為以她的水平，即使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也說不出這麼深奧的話。
尉國強沒有再問下去，他開始看報紙，他一直在想：在這個大家都把自己保護得滴水不漏的摩登北京，豪宅公寓名牌跑車，曖昧的眼神甚至身體的交集，都遍地皆是，無足輕重。在這個每個人都打扮得漂亮出場的社交娛樂生活中，那最珍貴的一點點東西，此刻反而就是真心。
也許就是這個女孩子的真心，才讓尉遲對她如此寬容，也就是因為她的這點真心，她才在眾人面前閃閃發光，跟她在一起的人，可以很輕鬆，可以完全卸下偽裝。家就是自由鬆散的組織，沒有必要回到家裡，還是一身盔甲。這也是尉國強不喜歡季小傑的原因。就是不知道，她的這顆真心的保質期是多久？她什麼時候會被這個社會同化。
「誒，叔叔，你認為銷售最關鍵的是什麼？」東方瑤問這個問題也在意料之中，她是賣酒小妹，當然，賣酒，也是銷售。她想做的更好，她想吸取不同的人的經驗，少讓自己走彎路。
「銷售的是人。」
「誒，為什麼這麼說？」東方瑤很費解，所有的銷售都是產品，為什麼銷售的是人了呢？
「因為你銷售的東西別人也有，別人為什麼從你的手裡買下大家都有的產品呢？因為他覺得跟你合作開心，值得一交，你身上的某一點吸引了他，所以他才願意跟你合作，要不別人可以買任何人的東西，反正都是一樣的給錢。人能從你那裡買東西，就證明你有亮點。比如，你在酒吧賣酒，酒吧裡有很多跟你一樣職務的，人能從你那裡賣酒，一部分是巧合，還有一部分肯定是衝著你去的。」
「看來你很有經驗啊，難道你做過銷售？」東方瑤對於面前的這個人越來越好奇。還真是一個有閱歷的人，什麼都懂。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跟這樣的人交談，不用耐心地跟解釋她會的，而是耐心地吸取別人的知識和閱歷。這樣的事情，她何樂而不為呢？
尉國強笑了笑，沒有吭聲。他不想跟這個單純的女孩子顯擺他自己的閱歷，或者是他知道的有多少，他的目的不是讓人羨慕，而是跟她溝通，瞭解面前的女孩子。
「誒，尉遲呢？」東方瑤四下看了看，沒有看見人，自己跟這叔叔聊了這麼久，他還沒有出現，真是對待客人不禮貌。東方瑤心裡暗罵著。
「你一直都叫他尉遲？尉國強好奇。」
「嗯，是的，我們是朋友。」
「你知道不知道他是p&r公司總經理。」
「知道，但是我不是他公司的人，我們只是朋友，我覺得叫他尉遲更合適。」
「呵呵，他在廚房。」尉國強終於知道這個女孩子的亮點了。
「啊。」東方瑤聽到他說他在廚房，特別特別驚訝，原來他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昨天讓他下一個麵條，他都不樂意。今天怎麼了？之後她飛一般地衝進廚房。
「呦，呦，呦，你丫賢妻良母啊。我娶了你得了。」東方瑤看見他圍著圍裙，切菜，鍋裡還炒著菜，他還真是擁有三頭六臂，一點也不慌張，著急。說實話，她真的羨慕。她在他的旁邊，看著他忙活。忽然很想幫忙。
「記住，只能我娶你。」尉遲騰出手，停下來，低著頭看著她。她頓時不知所措，滿臉通紅，她最最承受不住的就是他靠她太近。
她趕緊躲到一旁，說到：「我幫你，我幫你。」尉遲看見她這個囧樣，覺得可愛，也就不再說什麼，他就喜歡她種不知所措的樣子。
「誒，尉遲，你教我炒菜吧。」東方瑤一時興起，忽然很想學炒菜，將來能幫愛的人做一頓飯，也是幸福的事情。她想像著給愛的人做飯，然後兩個人一起吃飯，兩個人竊竊私語，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這一切多麼美好……停，停，停，怎麼會想他，她趕緊搖頭。該死的，竟然想的那個愛的人，是尉遲。跟這樣的人有什麼
麼浪漫可言。
「你？放棄吧，你學不會。」尉遲斜著看了她一眼，她怎麼能學得會，再說了，她這種性子怎麼會耐得住。
「你，小看我……」東方瑤氣呼呼地看著他，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鄙視她。他有什麼權利鄙視她，不就是長的帥點，有錢一點，工作好一點兒，然後還會做飯。其他的有什麼好的呢，脾氣臭的要死，而且還沒有一點幽默的因子。哪像她東方瑤，這麼可愛，這麼漂亮，這麼大方……
「改天叫你糖醋排骨吧。」尉遲邊切著菜，邊跟她說著。
「為什麼？」東方瑤也鬱悶，這麼多菜，為什麼偏偏讓她學糖醋排骨。她還真不想幹學了，就因為他說叫她學這個。她一切都喜歡跟他對著幹。
「因為我最喜歡吃的就是糖醋排骨。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做給我吃。」尉遲信心十足又充滿挑釁地看著她。
「我……我才不會……」她趕緊看向了別處，她還真的有點心虛。
「去把昨天吃的那個小盆子洗洗。」尉遲下巴稍微斜了一下，提示她小盆子在那裡放著。東方瑤按照他的提示，往小盆子那裡看去。哇塞，這裡還有一兩熱乾麵，昨天的美味她不是不記得，看見這個盆子的時候，她都想流口水了。
「這不是還有一兩熱乾麵麼？我吃了再洗吧。」東方瑤開始眼巴巴地看著盆子裡的熱乾麵。
「不行，洗了。昨天的面不能吃了。」尉遲命令一樣地說著。
「沒事，沒事。」
東方瑤拿起盆子，大口大口地把那熱乾麵，尉遲看著她的吃相，覺得那是天大的美味，他忽然也想吃了。
而東方瑤的家庭就是讓他能充分感覺到溫暖的家庭，雖然他去她家的次數並不多，但是當他看見她們家一起吃飯，或者一起坐在客廳看電視，或者東方森強找他談話說不要招惹他的女兒，或者東方靜和東方瑤一起拌嘴的時候，再或者李嵐滔滔不絕地說他們幹嘛去了，好奇地要命。他就覺得羨慕，由衷的羨慕。這就是因為愛，因為愛，所以才在乎。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產生摩擦。
他的家庭和東方瑤的家庭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兩個家庭，他羨慕她的家庭，人們通常都是羨慕自己沒有的。其實他已經擁有了很多，很多人也都很羨慕他，但是他自己卻不覺得快樂。他感覺自己永遠都是自己，曾經以為會有一個人跟他永遠這麼走下去，但是沒有想到，她就這樣決絕地離開，使他更不相信愛情，他現在是帶著傷害面對所有的人。
他哭過，鬧過，放棄過，這些都是多麼令人難過，這種難過他已經沒有勇氣嘗試第二次，所有他只能通過遊戲的方式去面對他的感情，付出又不敢付出，接受還不敢接受，就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跟東方瑤說結婚，他也氣餒過。他一直這樣安慰自己，找一個不愛的人結婚，就不會受到傷害，所以東方瑤正好誤打誤撞地成了他要結婚的對象，他卻還是打著負責的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