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位置偏向郊外,顧惜在馬路上走了很久都沒有攔下一輛出租車。
天色越來越暗,郊外的夜晚尤為荒涼陰森。
她攏了攏自己單薄的西裝外套,在身後亮起車燈光的同時,她轉身,往馬路上跨了一步,伸出的手有著停車的意思。
劇烈的剎車聲劃破夜空——
顧惜的眼睛眨也沒眨一下,一如她的心境,靜如一潭死水。
車子停了下來。距離她十公分,湧起呼嘯的風,把她的衣服鼓起來。
顧惜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鑽進車裡。
「師傅,麻煩送我去江南一品。」她把一張紅幣擱在車頭上。
司機的視線在那張百元大鈔上停了下,然後轉頭看她,車內的光線昏暗,他的臉淹沒在了陰影裡,只有一雙黑眸亮如子玉。
「知不知道剛剛很危險?」
顧惜微微掀了掀眼皮,「我現在不是很好地坐在這裡?」
司機趴在方向盤上,皺起眉頭:「我的意思是說,你讓我的處境變得很危險。」
「我可以補償你,」顧惜淡淡地說,又拿出一張紅幣,「現在,請你開車吧。」
「難道你不知道,陌生男人的車不能隨隨便便上?」
顧惜的眉頭擰起,「做出租車生意的都像你這樣囉嗦嗎?」
她拿回那兩百塊錢,轉身就要打開車門下去。
男人斜斜地伸來一隻長長的手臂,不緊不慢地拉上了車門。
「誰告訴你我是開出租車的?」男人的聲音裡暗含了淡淡的笑意。
……
車子開始飛速地行駛。
「謝謝。「很久後,顧惜才用她乾澀的聲音說出這句話。
「不用謝我,現在把你手裡的人民幣給我。」
男人一手開車,另一隻手輕易地就拿過顧惜遞過來的兩張紅幣。
顧惜的手微微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鬆開了手。
兩百塊錢,去一趟江南一品,顯然,她做了冤大頭!
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你至少也得付我油費,江南一品,可不近。」
「你車上又沒有計程器,你怎麼知道我應該付多少錢?」
男人偏頭打量她,「這車上沒有計程器,你怎麼偏要把我當出租車攔住呢?」
顧惜一怔,也發現了自己的失誤,別開頭,卻被他叫住:「你的手……」
她低頭,藉著偶爾掠過的路燈光,看到自己滲血的手腕和指甲印深刻的手心。
她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凝視著自己的傷口。
男人瞥了她一眼,「儲物格裡有創可貼。」
「不用。」
男人過了半晌才說:「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顧惜真的閉上了眼睛。
「這麼輕易就相信別人?」男人淡淡地笑。
「誰又能把我怎麼樣?」
說完她輕輕合上了眼,倚靠在冰涼的玻璃窗上,臉上乾巴巴地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