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寵若驚·壞小子,別這樣,18、是愛了。()又怎樣?(9.26第一更)
截稿日期馬上到了,沫蟬忙得焦頭爛額。愛夾答列關關偏偏在這個當兒打電話來說,她利用職務之便,幫沫蟬翻遍了整個公安網裡有關安南縣的戶籍資料,也沒找見有關劉郎的一鱗半爪。關關在電話裡打著哭腔,「姐姐啊,那是個死去至少100年的人了,你讓我上哪給你搜去啊。這幾天我眼睛都看瞎了,真不是我不想幫你的忙。」
沫蟬知道是難為關關了,便趕緊哄她,「好關關謝謝你啦,順帶還謝謝你家雎鳩。」
「你謝它幹嘛?」關關也不知咋了,跟被踩了尾巴一樣。
沫蟬也納悶兒,「都說『夜貓子』、『夜貓子』嘛,你熬夜給我查資料,它肯定趴你腿上陪著你啊。這不也算給我幫忙了嘛。」
孰料關關又是一聲尖叫,「誰,誰說它趴我腿上了?榛」
沫蟬心說,這妮子難道更年期提前了?幹嘛這一驚一乍的?
「那行,我改口。我說你抱著它,這總行了吧?」
卻沒想到關關那邊又是一聲跟踩著尾巴的尖叫似的,「我,我沒抱著它!葉」
掛斷電話半天了,沫蟬還盯著電話大眼瞪小眼,心說關關這是怎麼了啊?難道是上班被公安局內的環境給摧殘得?
不過她真沒時間同情關關,她自己這兒還且受著職場的摧殘呢。她賭咒發誓,這次非得過了稿子不可!
做刊物的就這樣,平常吧你看著個個兒都是閒得跟渾身長草似的,可是一旦臨近截稿期,那就是天下大亂。現在人人都埋頭辟里啪啦敲碎鍵盤,就算你尖叫一聲,也不會有人抬頭瞅你一眼。
稿子其實沫蟬都寫完了,只是心裡沒底。文字這破玩意兒就這樣,只要你想改,隨時隨地都有改的餘地,直能把人給改魔怔嘍。沫蟬有意將稿子給紈素看看,可是紈素自己那邊也正跟三書忙得頭不抬眼不睜,沫蟬對著手指想著莫邪。
莫邪當然是最佳人選啊。可是,該給他看咩?——很緊張的說。
電話便在這一刻被靈犀一指破處了一般響起。沫蟬抓起電話就鬼鬼祟祟跑到走廊去聽。莫邪在電話裡懶洋洋吩咐,「沒拖稿吧?」
「當然沒有!」沫蟬瞪空氣。
「寫好了就給我發過來審閱。」
沫蟬想像著他說這話的時候,大眼皮一耷拉的死樣,氣得咬牙切齒,「臉皮那麼厚呢?憑什麼給你審閱啊?」
「呵呵。」他難得好脾氣而寬厚地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發過來給我看,我該怎麼根據你文字的內容來選擇配圖呢?」
「嘁……」沫蟬這才笑了,「你故意氣我的哈?」
莫邪在電話那邊默了下,就在沫蟬以為掉線了的時候,他才悠悠說,「我不是來氣你的,其實我是——想你了。」
沫蟬捏著電話,喉頭哽住。緩緩後退去,脊背抵住牆壁。面上,已是輕輕笑開,「嗯,我知道了。愛夾答列」
她知道他那是多麼隆重的一聲,這四個字看似簡單,卻也是她浸透了所有的心意的、隆重的回答。我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心情,知道了你含而不露的話,知道了你想說沒說完的情意。
我知道了。
「閉月的案子,辦得很好。」莫邪閉上眼,感覺她細細悄悄的呼吸,「怪沒怪我不便插手?」
「你不插手才好咧!」沫蟬滿血復活,「女人的戰爭,男人參與了多沒意思!」
莫邪看著通話時間,他每次被允許通話的時間實則有固定的限制,只有這樣他打電話才是安全的,不會被人追蹤。他不捨地攥了攥電話,「把稿子給我發過來,別忘了。」
「好。」沫蟬也小心地看著屏幕上的時間。她初時不知道他通話的時間限制,可是一次次地打電話下來,她已經敏銳地注意到了那個固定的時間限制,「小邪,天涼了,你注意添衣。我掛了,白白。」小女生的心思,搶先主動掛斷電話。捧著電話,又多出了會兒神。這才歎了口氣笑開。
悵然若失,卻又心裡滿滿——這感覺,她明白,是愛了。
稿子給莫邪發過去,她知道那其實是莫愁的信箱。卻看見信箱裡躺著一封信,標題只是「閉月」二字。沫蟬詫異點開,看見裡頭簡短的一句話,便怔住。
閉月:「我想,我就是你故事裡想要尋找的那個人。」
沫蟬請假出去,說是約好了採訪。
閉月選在下午的時間跟沫蟬見面,就是看中了這個時間段外頭的人最少。
沫蟬隨便要了杯咖啡,便直切主題:「閉月,你得給我證據。」
閉月宛如水墨勾勒的娟細眉眼靜靜望著沫蟬,卻清淡搖頭,「我沒證據。」
沫蟬卻反倒笑了,「坦白說,我剛看到你的mail的時候,我壓根兒就沒信你。因為你是綠蟻的人,而且從我認出你到現在,中間隔了幾十個小時,你一定已經有時間去見過綠蟻,並且得到綠蟻的指示了。」
閉月也微微一怔。眼前這個凡人的小丫頭,果然冰雪聰明。怪不得大小姐那麼緊張,連帶得整個冬家都已嚴陣以待。他原本想,何必這樣風聲鶴唳?此時倒是隱約,有些明白了。
沫蟬卻接下來說,「可是現在,我倒是想相信你了。不為別的,就為你剛剛的坦率,說你沒有證據。如果是習慣了說謊的人,一定在見我之前早已羅織好了證據;而你沒有,所以我寧願信你幾分。」
閉月無聲笑開,更顯得他眉眼如水墨勾畫。
若以心理戰,眼前這個夏沫蟬,倒是比大小姐,更懂得如何應對。
沫蟬望著他的笑容,心下暗暗歎了口氣。如果劉郎還在世,那個擅長丹青的男子,怕也是該生得這樣的眉眼,擁有這樣淡遠的氣質吧?
「只是可惜,我什麼都不記得。」閉月卻攤手,將難題拋回給沫蟬,「我只知道我有可能是那個人,我卻不記得任何一件事。我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信與不信,就都在你自己的判斷了。」
「你夠狠。」沫蟬咬牙,「你這是讓我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而且信與不信,都得我自己去找證據,自己證實自己,或者是反駁自己,嗯?」
閉月悠悠緩緩地望著她,「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我覺得我自己就是那個人。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那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沫蟬伸手支著額角,靜靜淡淡地回望著他。半晌才慢條斯理地說,「……陰婚。」
饒是閉月,也驚得聳起身子來,「你說什麼?你是讓我去跟那個女鬼舉行陰婚?」
好吧,這一瞬間他有點後悔了,之前的自信和從容盡數瓦解。哪裡能想到這個凡人小丫頭,張嘴就說出這麼邪門兒的玩法!
沫蟬點頭,狡黠一笑,「後悔了麼?可惜晚了,我現在都認定你了。你是與不是那個人,也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選擇你去跟她陰婚。」
「你開什麼玩笑!」閉月有些激動地起身。
「你坐下。」沫蟬指著他的座位,「你走不了。你也不該走。」
「憑什麼?」閉月意難平。
沫蟬挑著眉尖睨著他,「你今天既然都來了,而且都博得了我的信任,你沒理由半途而廢。況且,你今兒能來見我,就證明也是得到綠蟻的首肯了——你逆著我沒關係,可是你敢向綠蟻出爾反爾麼?」
沫蟬歎了口氣,「陰婚是瘆人,但是我想一定比不上你們家大小姐的脾氣更恐怖。所以我勸你還是從了吧,乖乖跟小富去陰婚是你唯一安全的出路。」
沫蟬的目光從閉月面上挪開,瞥向窗外天光,「況且,如果你真的是他,你一定不會拒絕跟她陰婚的……她等了你那麼久,等著成為你合法的妻子;而且等著這一天的不止她一個,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沫蟬說到這裡,眼角已經隱有閃爍。
閉月立在那裡,悄然握緊了雙拳,「我怎麼覺得,自己是掉進了你的陷阱?你早知道我會來這樣跟你說,所以你早就準備好了這段說辭,讓我沒辦法拒絕,是吧?」
「是。」沫蟬樂了,「反正你是無臉人,你懂得如何在她面前利用月光來掩住面容,這就夠了。」
閉月瞇眼,「原來你早打算好了,利用我的閉月術來演戲!」
原本以閉月術來作為攻擊她的武器,沒想到反倒被她反手奪過去,成了她揮舞向他的武器!閉月咬牙瞪沫蟬:他原本是要讓她自相矛盾,原來她早想好了還治其身!
沫蟬當然也不想這麼草率的,可是她也的確沒有辦法了。
時光易過,一眨眼回來已經這麼多天,可是她卻半點頭緒都沒有。死去了100多年的人,又因為政.治的緣故,全然查不到那個時代的戶籍資料,她只能先給小富找個人去替代一下。
不能讓小富再繼續等待下去,不能再讓她吞掉更多死者的魂,否則她造孽過甚,便連輪迴的機會都失去了。無臉的閉月,無疑是她目下最好的選擇。
軟硬兼施,閉月只能點頭應下。
一場陰婚,對於狼族來說,恐怖程度真的算不上什麼。
閉月走了,莫言卻跟鬼一樣不知從哪裡飄過來,坐在沫蟬對面,手指翹著鋪著純白桌布的桌面,「夏沫蟬,你真過分。連對手手下的人,你也想使喚。」
「嘁!」沫蟬聽出他的明貶暗褒,索性回他明媚微笑,「腫麼啦,我就是要瓦解綠蟻的陣營!他們家人多勢眾,我赤手空拳,當然得想法子敵為我用,不然還不坐以待斃?」
「嗯哼。」他雖然沒笑,不過玄黑的眼瞳裡卻流過一絲溫暖,「也不足為怪。你連我都使喚成槍了,多使喚個小嘍囉就也沒什麼驚喜了。」
沫蟬笑,「莫言,謝謝你。」
莫言聞言橫著桌面趴過身子來,正色望沫蟬一眼,眼中若有期待,「……那你覺得,我,好麼?」
沫蟬扶額,無奈笑起來,「莫言你當然好。是好朋友,好兄弟,也是好學生,好狀元。」
沫蟬挺直脊背,屏住呼吸,「可是,我已經愛上莫邪了。」
沫蟬竟然在他面前,向他承認愛上莫邪了!莫言震驚地望她。
對於這個答案,他並不意外,因為他當然早就看出來她對莫邪的感情;此時讓他震驚的,是她竟然能坦然承認出來的態度!
以她的性子,因為知道莫邪與綠蟻早有婚約,而一直迴避莫邪。可是今天卻能當著他的面承認,這難道是說,她已經自己克服了自尊與婚約的衝突,而不在乎外人眼光地認定自己的感情了?
「你瘋了麼?」莫言激動得雙拳砸向桌面,「他是必定要娶綠蟻的,他是不能夠悔婚的!你還選擇跟他在一起,那你豈不是要成了你們人類世界裡最受鄙視的——小三兒!」
「我當然也不想啊。」沫蟬沒有任何激動,只淡淡垂下頭去,「我自己也跟我自己左右互搏了許久,想要讓自己不要用真心,警告自己趕緊退後。我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
沫蟬淡然微笑,抬眸望莫言,「我是敗給我自己了,又不是敗給綠蟻,也不算是敗給小邪……所以敗就敗嘍,難道要自己殺了自己?」
莫言頹然坐回去,「我收到消息,因為你的出現,青巖那邊已經有些亂。冬家更是想辦法要促成綠蟻跟小爺的婚事趕緊完成——你難道還要繼續堅持?」
沫蟬淺淺啜了一口咖啡,「該來的躲不過,我也不想躲。盡自己的力,做完能做的事,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