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滿面笑容,只有孫志堅搖了搖頭:「沒什麼事,我有一個弟兄被喪屍咬了手,我馬上把他手臂砍下來了。現在正在觀察,他被咬不到十秒鐘就被砍了手,應該不會感染。」
「呼,不會感染就好。清理這麼大一個縣城,卻只傷了一個人,這麼順利,真是個奇跡,實在是太感謝孫大哥了。」程子介轉身看著孫志高,孫志高雖然也壓抑不住自豪的表情,口中卻還保持著謙虛:「哪裡,哪裡,這可不是一個人辦得到的,一個鄉鎮想完成這工作也非常困難,還是靠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完成這麼艱巨的任務。」
眾人興奮地互相吹捧了一會,最終還是周名峰提起了戰利品分配的問題:「各位當家的,天也黑了,今兒我們就各自帶隊伍在城裡歇著。明天按原來分配的區域,自己搜集物資轉運回去?」
「行,今兒大伙都累了一天,不必急著摸黑幹活,我們今夜就地休息。反正城裡能找到吃的喝的,也能找到地方睡覺。」程子介笑道。
出門之前眾人就商量好了,將縣城劃分成三個區域,每個鄉鎮分到其中一片,自行清理搜集物資,這樣可以避免不少潛在的糾紛。這一天大家都是累得不輕,於是紛紛道別,各自帶隊回到本鄉鎮分配到的區域,就地用找到的食物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餐,吃過之後就在各處民居中找地方休息了。程子介帶著隊伍,來到了第一次遇到何安靜的雙河中學,他已經選定了這兒作為自己的隊伍將來的住處。稍微清理了一下學校,簡單的晚餐之後,勞累不堪的部下們紛紛在宿舍中睡下了。程子介卻興奮不已,心潮起伏,獨自來到一棟教師家屬樓的樓頂上,俯瞰著星光下的雙河縣城。
病毒爆發之後這麼久,這個小縣城第一次有了人類生活的跡象。遠處新金和六旺分配到的區域亮著點點燈光,有手電筒,有充電燈,更多的是蠟燭。雖然有燈的窗口只集中在很小的兩三片區域,縣城絕大多數地方還是漆黑一片,但終究是第一次點亮了恢復文明的曙光。程子介更是對此滿懷信心,假以時日,不再有其他變故的話,帶著部下們繁衍生息,恢復生產,終有一天,能恢復往日的文明生活。
雖然部下們勸程子介回黃雲山休息,但程子介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樣的要求。現在這個時候,自己理所當然地應該和部下們在一起,隨時應對意想不到的情況。自從被朱老五陰過一道以後,程子介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易相信別人。並肩作戰容易,但現在是分配戰利品的時候,遠比對付喪屍的戰鬥危險。這個道理很簡單,程子介也明白。當然,其他鄉鎮的領導者也都是一樣,大家都只是派了負責引誘喪屍的陽門偵察隊成員回家報信,他們今天功勞最大,又離開家眷有些時日,正該讓他們回去休息。
今天的行動實在是很順利。這麼久以來,程子介每次行動都會遇到些沒預料到的意外情況,從沒像今天這樣波瀾不驚地達到了目標。如今城區已經清理了喪屍,但是要真正住到這兒來,還有很繁重的工作。首先要解決千餘人的水電供應,水好說,附近不少民居都有井水,只是多走幾步路而已。電的話就得重新從黃雲山牽過來了。不過有現成的輸電線路,現在手下的電工也不少……
學校外鄧團長安排的三四支巡邏隊還在不停地巡視著自己分配到的這片城區,偶爾走到和其他鄉鎮分配到的區域交際的時候,會遇上他們的巡邏隊。各位領導人都很警覺,防備著其他鄉鎮的偷襲,但是普通倖存者們卻表現得非常友善。一旦相遇,就會停下來打個招呼,開個玩笑,分些香煙抽抽。對他們來說,末日之後目睹了太多的慘劇,沒有人願意再和他人起衝突。更何況如今拿下了雙河縣城,這代表著很長一段時間內可以過得很安逸,大家都希望能安定下來,又有誰願意為了一點利益,和他人以命相搏呢。
當然,大家都沒有主動侵害他人的意願,卻都會拚死保護自己的利益。程子介看著星光下寧靜的縣城,點燃一支香煙微笑了起來。希望這樣的局面能長久的維持下去吧……
幾天以後,又是一個細雨紛飛的上午。程子介獨自站在小廣場邊,冒著雨絲看向山下的原野。下山的路口邊,自己最後一批部下帶著簡單的行李,乘上兩輛大巴,順著公路駛向前去雙河縣城的方向。車輪碾過潮濕的路面,發出沙沙的聲音,漸漸地離開了程子介的視線。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在這座小山上住了一個月了。想起第一次被張耀輝的部下們挾持著來到這小防空洞的那個夜晚,彷彿就在昨天。但是一個月過去,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個時候,住在這兒的人不過幾十個,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朝不保夕,愁苦困頓。如今自己卻有了一千餘名部下,帶著他們過上了足夠保證溫飽的生活。
這真是一個值得驕傲的成就。當初帶著鍾美馨和蘇田田,以及李建斌和小武兩家人逃離海源,只是想找個沒那麼多喪屍的地方,能過上安全一點的日子,何曾想到自己竟然會身不由己地成為一大群人的領導者。也就是這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年輕單純的程子介明白了,鄉下雖然沒那麼多喪屍的威脅,卻有很多比喪屍更可怕的敵人。
被綁在柱子上燒死的女人……被男人強佔,然後被刺瞎雙眼的女奴隸……瘋狂地攻擊同類屍體的少年……這一幕幕可怕的景象程子介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這樣的世界裡,人人都在恐懼和危機下生活,卻又沒了約束,只怕是處處都有這些違反人性的事情發生。很多時候,人類表現得比喪屍都不如。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盡自己所有的力量,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和那些跟隨著自己的兄弟姐妹了。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是時候跟上弟兄們,去雙河了。程子介微笑著轉過身來,卻看到自己那些最親愛的人兒正在自己身後站成一排,靜靜地看著自己。雨絲打濕了一張張嬌艷的臉龐,她們的秀髮也因為被細雨而顯得格外烏黑迷人。雖然有那麼多慘劇、恐怖、和血腥,但程子介也覺得值得,畢竟這段日子也有這麼多甜蜜、幸福和快樂。
她們看到程子介獨自站在雨中時,都沒有出聲打擾他。畢竟要告別這個曾經生活的地方,眾女心中也是有些依依不捨,更明白程子介對這個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地方的感情。
防空洞口站著一支小隊,這是留守的隊伍,帶著家眷暫住在這兒,將來會每星期換班一次。程子介微笑著舉起手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各位弟兄,這個星期就辛苦你們了。我先過去了。」
經過和助手們仔細討論,黃雲山之前儲備的物資就留在這兒,不轉運到雙河去。因為雙河縣城找到的物資比以前收集的多出好幾倍,轉運過去吃力不討好。而且這兒可以在雙河遇到意外情況時作為一條退路。
至於武器,程子介從雙河武裝部中找到的槍支,為所有男部下和部分女部下發放之後,就所剩不多了,乾脆也留在這兒。如今何安靜下屬的女子大隊有一百多人,不少性格比較堅強的女人,也都在之前的經歷中明白了女人不能完全依附於男人,很多時候需要自己捍衛自己的生活,所以她們的訓練熱情格外高漲。何安靜也找到了退伍的女兵和女警察作為助手,和王美菊一起,每天在工作之餘對她們進行嚴格的訓練。所以這幾天程子介連和何安靜說話的機會都少得可憐,追求她的計劃還是只能先放下了。
「老大,不辛苦,這兒啥都是現成的,雙河還有很多不方便。」那小隊長笑道。於是程子介一點頭,目光轉回眾位可愛的人兒,溫柔地一笑:「我們走吧!」說著就一把抱起還坐著輪椅的陸小艷,帶頭走向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