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炸掉了橋,程子介不由得長舒一口氣。一時間竟然感到有些渾身無力,只想找個地方坐著抽支煙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而周名峰則衝到這一邊的橋頭,俯視著河谷中的激流。湍急的河水裹挾著大量喪屍的肢體和大橋垮塌後掉入水中的磚石泥沙,變得渾濁起來,向下游奔流而去。而一截斷橋橫在水中,陡然使得橋下的水面被堵塞了一半,更顯得水勢驚人。水中還有不少在爆炸中倖存下來的喪屍掙扎著想要爬上岸來。但大部分對抗不了激流,被遠遠地沖走了。只有少量的喪屍總算爬了上來,開始搖晃著走向這邊陡峭的河谷。
「小呂——帶你的人!到這兒清除殘敵!大山——帶你的隊伍,去支援第一預備隊,往下游清理爬上岸的喪屍——」周名峰繼續不停地發佈著命令,他的部下們也紛紛答應著開始執行,於是四周又開始響起零落的槍聲,但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程老大——」孫家兄弟最先從自己的陣地上退了下來,急匆匆地找到程子介:「你剛才在那邊看到我們大哥了?真是他?」
「不錯,要不是他干擾那些喪屍,讓它們沒法組織起針對我們的戰術,估計這次真的危險了……」程子介一邊答應著,一邊努力搜尋著那只特殊變異喪屍的下落。只是滔滔河水奔流而去,河岸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那喪屍外表並沒有突出的特徵,哪裡還找得到它的蹤跡。
「我們快過去找大哥吧。」孫志堅急不可耐地對孫志強喊道。孫志強看著河對岸殘餘的喪屍群,為難道:「不行啊,對岸還有那麼多喪屍呢……說不定還有那些跑得快的和打不動的……現在過去太危險了。還不用說橋斷了,這兒又沒船能過。」
孫志堅急得一把撕開自己的衣領:「那咋辦?啊?你不想問清楚怎麼回事?再說他在那邊,那麼多喪屍,操,他就不危險了?不接應他過來能行?」
程子介尋找那只特殊變異喪屍無果,於是只能放下這事,對孫家兄弟道:「你們別急,我過去找他。」
「程老大——」兄弟兩齊聲道,程子介笑道:「我的身手你們是知道的。去找個人,還是我去方便。你們在這邊幫周當家的清理戰場吧。」
周名峰則在一邊,發佈完一串命令以後,也總算露出了輕鬆的表情,笑道:「不必不必,你們的弟兄休息就好,這些善後的小事我們自己搞定。」
程子介笑道:「行,那我過去了。」說著輕巧地攀著河谷兩邊的峭壁,很快下到了河床上。然後順著水流向上遊走了一段,找了個水流稍緩,沒有喪屍的地方躍入水中。
經過十六的改造過後,程子介在水中的活動能力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渡過了河,然後從對岸爬上了河谷。從近距離再次仔細觀察了一陣河對岸殘餘的喪屍,確實沒有發現那特殊變異喪屍的存在,而殘餘的普通喪屍們也行為混亂,很顯然已經失去了統一的指揮。這些跡象都顯示那只特殊變異喪屍已經在剛才的爆炸中消失了。
程子介終於死心,飛奔起來跑上剛才遇到孫志高的那座小山,可是山頂上靜悄悄的杳無人跡,早已不見孫志高的身影。程子介顧不得山下還有喪屍,對著周圍大喊起來,喊了半天,周圍卻只傳來群山的陣陣回聲。
「孫大哥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程子介尋找無果,回到這邊說明了情況。孫家兄弟都是滿臉茫然,而周名峰則在一邊若有所思地讚歎道。
「不管怎麼說,這次多虧他了。剛才情況那麼危急……」程子介擦了一把濕漉漉的頭髮,笑道。周名峰點點頭:「今天能順利守住,並且炸斷了友誼橋,今後基本可以安枕無憂了,實在是多謝各位幫忙。更要感謝程老大的炸藥,玉佛寺的工兵,和孫大哥的及時干擾。現在既然已經安全,沒什麼好說的,等會各位弟兄不醉不歸。」
一向對這事很熱衷的孫志堅這次卻像沒聽到一樣,眺望著剛才孫志高所在的那座小山,嘴裡還在喃喃地念叨著:「哥,你倒是來告訴我,到底咋回事啊……」
程子介打著哈哈,一邊和周名峰客套著,一邊卻在想著孫志高的行動。這本是個兄弟之間說明情況,盡棄前嫌的機會,為什麼他會放棄?是不是在剛才和那只特殊變異喪屍爭奪屍群控制權的時候有什麼新發現?那他現在去幹什麼了?他剛才是獨自出現的,他的部下們呢?他為什麼這麼巧,在最危機的時候出現?
程子介有很多疑問,但知道只有找到孫志高才能得到答案。既然他現在行蹤不明,也只能暫時放下,把注意力轉回和眾人的談話上。玉佛寺的那位領隊已經召集起了他的隊伍,前來向周名峰辭行:「周當家的,各位當家的,我們當家的有令,戰鬥結束馬上回玉佛寺,不得拖延。我們就先告辭了。」
周名峰笑道:「那可不行。」
那領隊為難地笑道:「周當家的,我們當家的治下很嚴,要是我們沒有按他的命令行動,回去了不但沒功勞,還會受罰……請各位當家的諒解。」
「豈有此理。」周名峰笑道:「今天要不是你們,特別是萬二哥——啊,萬二哥。」說著一把從隊伍中拉出那位退伍工兵:「冒著生命危險安放炸藥,現在情況怎麼樣還真難說。你們當家的那邊,我……我後天去登門面謝。絕不讓你們受罰。」
一邊的程子介也笑道:「是啊,朱當家的雖然治下很嚴,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你們打了這麼久,不吃頓飯就餓著肚子回去,讓周當家的怎麼過意的去。你們放心,要是你們當家的執意罰你們,我也和周當家的一起去給你們解釋情況。」
一邊的孫志強也笑著幫腔:「是啊,實在不行我也去。哪有這樣的道理。」
那領隊見實在無法推辭,只好笑著行了一禮:「那多謝各位當家的了。」
周名峰這才點點頭,笑道:「行,程老大,孫二哥,孫三哥,沒什麼事了,讓你們的弟兄歇息吧。我已經安排了人去準備酒肉,今兒殺牛宰羊,大家好好樂一樂。」
一邊的孫志堅總算是丟下了孫志高的事,湊過來笑道:「周當家的,你上次那酒真不錯,可惜就那麼一點。程老大,你沒喝到真可惜。」
程子介笑道:「我不會喝酒,還是留給孫二哥享用才合適,我喝沒得糟蹋了好東西。」
孫志堅頓時大喊了起來:「扯淡。上次你說身上有傷,今兒傷可好了。我告訴你,今天你再不給面子,我可翻臉了啊。」
周名峰也笑道:「程老大,今兒你可躲不過的。這段時間以來你幫我們這麼多忙,我得好好敬你幾杯才行。」
程子介也知道今天是無法推脫了,只得笑道:「行,我酒量不好,到時候出洋相了可別笑話我。」
「那怎麼行,酒量不好就活該被笑話。」孫志堅笑道,於是眾人一起大笑起來,一邊從陣地上撤下來的各人的部下們也一起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眾人又聊了幾句,周名峰的一隊部下趕來稟報道:「當家的,剛才那些弟兄們的屍首,我們已經搬到墳地去了。是現在就下葬,還是等他們的家眷來見最後一面?」
眾人想起那陣亡的二十餘人,一下子心情都沉重了起來,止住了笑聲。周名峰歎了口氣:「等等吧。你們再跑一趟,去茭洲給各位弟兄的家眷們報喜,說喪屍打退了,讓大伙回來。——他們的事,暫時先別說,回來了我親自告訴她們。」
「是。」那小隊長答應著正要出發,周名峰又喊住了他:「等等。」然後看向程子介,程子介會意,笑道:「老鄧——派兩個人,跟這位弟兄一起回去一趟,帶他們去山上,把周當家的家眷接回來,另外給大伙報個喜,讓他們別擔心了。」
鄧團長馬上答應著,很快點出了兩個部下,加入了周名峰的那隻小隊伍。然後孫家兄弟也各派出了一個部下回鄉報信,等那支小隊伍離開後,周名峰大伙道:「走,大伙回鄉里坐吧。這兒太陽大了,回去喝杯茶。午飯很快就好。」
於是眾人帶著部下們,隨著周名峰回到了新金鄉,來到了原鄉中學的教學樓中休息。中學操場上周名峰的不少部下們正在殺牛宰羊,學校食堂內也飄出陣陣香味。大家很快拋去了二十餘人陣亡的沉重心情——畢竟相對守住數萬喪屍攻擊的戰果,這樣的損失可以說很小了。在如今的世界,實際上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接這一天的準備,重要的是活著時該吃好喝好。
於是,整個新金都籠罩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