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心中多少有些混亂起來。()如果這頭就是指揮著屍群的特殊變異喪屍,那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喪屍對新金的衝擊、互相之間的配合、有針對性的戰術……如果不是孫志高突然出現,通過吹狗哨發出次聲波打亂了它的指揮的話,自己恐怕是發現不了它的。而且,基本可以確定這頭喪屍和孫志高一樣,也是通過次聲波來影響其它喪屍無疑,否則又怎麼會被狗哨干擾。想到這兒,程子介突然靈機一動,站在孫志高身後閉上了眼睛,召喚了十六。
「……我現在也只能通過你的感官來接收外界信息……既然你的聽覺系統接收不到次聲波,我當然也感知不到。」十六很快作出了回答。程子介有些失望,想了想,又問道:「但是你的那些普通同類都能聽到哎。」
十六沉默了一會,突然道:「不錯,最開始我進入你體內,形成自我意識之前的時候,我可以改造你的聽覺系統,使你能感知的音域範圍略微擴大一些。你記得嗎?我那些普通同類對聲音的敏感程度比你們人類稍高,通常是通過聲音發現目標——但這種能力對你的生存沒有幫助,它並不能讓你的聽覺更加敏銳,卻要消耗很多資源去改造你的整個聽覺系統。與我為你視力系統所做的改造相比,是很不值得的。而且這種改造會讓你多聽到很多噪聲,反而影響你機體的休息。你又無法像我那些同類那樣進行深休眠,所以我就沒有為你進行聽覺系統的改造。」
「原來如此……」程子介想了想:「你的某些同類,似乎像你一樣獲得了智慧,並且可以指揮你的其他同類統一行動。」
「我通過你感官收集到的信息,注意到了這一點。」
「你……不想和它建立聯繫?」程子介有些奇怪,本想著要是十六能和那特殊變異喪屍交流的話,說不定可以阻止屍群的行為。沒想到十六乾脆利落地作了否定的回答:「我暫時還沒有和其他同類交流的能力。」
程子介頓時失望起來,十六繼續道:「我不知道怎麼改造你的聲帶,使它能發出次聲波;更不知道如何與同類交流。我們以前遇到過的同類都沒有互相交流的能力,或許……你獲得了我那個同類的基因樣本以後,我才能獲得一樣的能力。」
程子介想起那頭喪屍身邊圍著的密密麻麻的其他喪屍,而且還有速度型和無敵型的變異喪屍存在,要想接近屍群中心那只特殊變異喪屍無疑是作死,為難道:「我無法接近它。」
十六沉默了一會:「我無能為力。」
程子介還在閉著眼睛想辦法,突然聽到孫志高的喊聲:「程老大、程老大……」於是只能迅速中止和十六的交流,睜開眼睛,卻看到被孫志高吸引過來的屍群已經紛紛被那只特殊變異喪屍控制了起來,離開了小山,回到橋頭再次聚集成一群。
「操……果然還是不行……」孫志高捏著狗哨努力又吹了幾下,滿臉失望之色。程子介卻敏銳地看到了屍群在孫志高的干擾下雖然努力維持著集群,卻顯然無法再繼續進行戰術編成,只是像上次戰鬥時一樣亂糟糟地向橋上衝去。笑道:「孫大哥!你吹這個還是有用!繼續吹,干擾它們。我得回那邊看看,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有喪屍衝過來,你就別吹了趕緊撤。」
「知道。」孫志高趕緊含著狗哨繼續吹了起來。喪屍群在孫志高的干擾下無法再組織起有效的戰術,只能勉強一窩蜂般地向著橋上衝擊,而且衝擊的速度也時不時受到孫志高的干擾,會停頓一下。
程子介一路飛奔回橋頭,喪屍們仍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讓他覺得自己或許高估了那頭特殊變異喪屍的智力。在這樣的情況下,稍有智商的人類指揮官都會想到必須暫時停止攻擊大橋,先找出干擾自己的敵人才行。但那喪屍卻沒有任何要攻擊孫志高的意思,而是死板地繼續衝擊著大橋。
能對周名峰的所有戰術做出迅速的應對,並找到克制人類的戰術,卻不知道首先排除干擾……程子介越想心中越覺得詭異,但現在顧不得多想。前排的喪屍們已經衝上了橋面,越過了那兩輛油罐車,於是對岸的槍聲又開始逐漸密集起來,於是程子介只能翻下橋,攀著橋沿回撤,很快就來到了中央橋墩邊。
「怎麼樣了?快走——上面有兩輛油罐車,要是被流彈打中怕是隨時要爆炸。」程子介對那工兵急匆匆地喊道。那工兵看了一眼引線,點點頭:「已經安好了。」
「走。」程子介也不多話,攀上橋沿,對那工兵道:「上來扒在我背上,千萬別鬆手。」
「快——媽的,我怕打中油罐車,讓弟兄們都壓低槍口……炸藥怎麼樣?不行就把油罐車打了,也能引爆炸藥吧?」周名峰在橋頭上迎接歸來的程子介,程子介背著那工兵輕巧地跳回橋面,笑道:「炸藥已經裝好了。引線呢?」
那工兵剛從騰雲駕霧的感覺回過身來,伸出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在橋頭找了一會,很快找到了引線,緊張地問道:「兩位老大,要炸嗎?」
程子介和周名峰對視了一眼,同時道:「炸。」
工兵趕緊拉響了引線,引線嗶嗶剝剝地飛濺著火花,順著大橋護欄外的水泥沿延伸而去。周名峰又回身下了幾道命令,於是所有倖存者隊伍都增加了火力。而橋那頭的喪屍群,也因為油罐車的存在隔斷了人類的火力,保持著密集的群體逐漸衝上了大橋,向著這頭飛奔而來。
喪屍群的先鋒因為人類火力不敢再向它們頭部的高度開火而逐漸接近了。後面則是半天鏖戰以後剩下的兩萬餘頭喪屍,全部密密麻麻地擠上了友誼橋,撞得橋中央的油罐車東倒西歪。然後屍群越過油罐車,像一窩行軍蟻,像一群遷徙的角馬,像一股黑色的洪流般洶湧而來。程子介想要尋找那頭特殊變異喪屍的身影,卻在一片混亂中怎麼也找不到了。
「第二預備隊,全部瞄準油罐車。燃燒瓶小隊,準備。」周名峰緊張得臉色發白,程子介看著最前頭的喪屍越來越近,逐漸進入了燃燒瓶的射程,隨著周名峰一聲令下,趙鴻運就帶著他的小隊瘋狂地投擲起來。
只是燃燒瓶射程有限,而被點燃的喪屍卻不會像子彈擊中那樣馬上死去,還會保持一段時間的行動能力。不久,最前排的喪屍就像一排火牆般衝到了近戰陣地面前。
「媽的,頂不住了——所有人全力射擊——」周名峰大喊起來,話音未落,那工兵捂著耳朵喊道:「注意安全——臥倒——」
友誼橋中央突然騰起一大團灰白色的硝煙,接著是橋面上兩大團橘紅色的火焰。硝煙和火焰中是無數的喪屍的肢體在凌空飛舞。一朵小小的蘑菇雲騰空而起,緊接著是三聲令人腦海中一片轟鳴的爆炸聲。氣浪接踵而至,讓幾乎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不少人站立不穩,河谷兩邊的林木也像經歷過一場強颱風一般東倒西歪。
程子介抄起兩根鋼管,飛快地解決掉了衝近陣地的那批著了火的喪屍。身後小山坡上自己的部下也首先從爆炸中恢復過來,開始掃射近處這一批沒有被爆炸炸到的喪屍。隨著幾顆手榴彈在喪屍群中爆炸,終於橋面上安靜了下來。眾人再看時,友誼橋寬寬的水泥橋面已經從正中央斷成了三節,兩頭的兩節都各自架在橋墩上,而正中央那座橋墩架著的一截已經徹底崩塌,落進了深深的河谷。
對岸的橋頭上只剩下少量茫然的喪屍,衝到斷橋處卻無法再進一步。於是,倖存者們的陣地上就爆發出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