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難忍,醫生要求他住院,但是他現在新公司那麼多事。他哪有心思修養。
回到公司,剛坐下來,秘書就慌慌張張跑進來報告:「何總,韓氏突然下了通牒,要封鎖對我們公司所有的投資,還有各大銀行,也發來文件,合同期滿後要收回所有對公司的貸款,並且不再簽訂新合同!」
何俊昊只覺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響,張大嘴巴半響說不出話來。
「何總!何總!怎麼辦?怎麼辦啊?」
秘書的嘴巴在動。他卻覺得聲音越來越遙遠。
「何總!」秘書大喊一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他一把抓起電話,撥打韓雪柔的號碼。
「什麼事啊,俊昊?」韓雪柔的聲音天天膩膩地傳來。
「雪柔,為什麼你爸爸說話不算話,突然對『昊穹』全面封鎖?」何俊昊顫聲問。
「是嗎?我不知道呀?你等等,我問問他。」
韓雪柔一點吃驚的口氣都沒有,讓何俊昊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頭。
一會後,韓雪柔回復了,她的話差點讓何俊昊一口老血噴在電話機上。
「俊昊啊,你新公司為什麼會取這麼難聽的名字?好窮?我爸爸說怕你給他沾晦氣,所以就這樣咯。」
韓雪柔漫不經心地說。
「韓雪柔!你!你是不是耍我!」何俊昊顫聲問。
「哎呦,怎麼這麼說呢?我耍你幹嘛?我爸就是這麼說的啊!我要去做spa了,不陪你說了哦。」韓雪柔說完已經掛斷通話。
何俊昊拿著話筒,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季氏。縱華廳劃。
季若倫雙手十指交叉,靈活地動著,聽著秘書的匯報。
「好,不錯。」
等到秘書報道完畢,他微笑點頭,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哥。幫我著手收購一下顧氏。」
「哈哈,沒問題。」
季若倫放下話筒,臉上笑容消散。何俊昊算是給收拾了,顧童卻一直還沒有消息。他讓向晴去顧家所有的親戚以及朋友家逐一尋找,始終沒有任何人知道顧童的下落。
拿出手機,他按下向晴的號碼。向晴今天去鄉下了,據她打聽來的消息,顧童在那邊有遠房親屬。
「向晴,找到顧童的親屬家了嗎?」
「季若倫,艾瑪,累死我了!我先喝口水再和你說。」向晴的聲音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辛苦你了。」
「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她那位親屬的住址。誰知道他們一早就搬家離開了,問鄰居,全都說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樣啊,唉!我估計顧童也沒在那裡了,你早點回來吧,注意安全。」
「好的,我再打聽打聽,估計晚飯時候回。」
「好,我等你一起晚飯。」
季若倫放下手機,陷入沉思。
何俊昊和顧童離婚了,那麼顧童必然得到場,為什麼顧童卻沒有出現。他單方面辦理了離婚手續呢?難道他偷偷帶著顧童去辦理的手續?
對了!去民政局打聽一下,或許會有所收穫!
他抓起外套穿上,一路小跑往外跑去。
但是他在民政局卻什麼也沒有問到,所有的人都被何俊昊以保護**為名,封了口了。
毫無頭緒地讓司機大李開著車在街上轉悠,目光看著街邊的每一個行人,突然,一個背影讓他睜大了眼睛,趕緊拍著大李的肩膀喊他靠邊停車。
從車上跳下,他朝那個酷似顧童的背影奔去。
「顧童!」他一把抓住那個人的手臂,大喊一聲。
女子回頭,卻令季若倫大失所望,根本不是顧童!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季若倫放開她,垂頭喪氣地回到車上。
「二少爺,您好像對那位顧小姐動情了。」大李很篤定地回頭看著他說。
「去!瞎說什麼呢!」季若倫憂心忡忡的,連開玩笑的心都沒有。動情?他聽著這個字眼,心頭突然一蕩,回想她在酒吧伸出小舌吃櫻桃的模樣,回想她扳著他的頭強吻,回想和她在酒店的那幕,他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笑意。
這幾天尋找她,好像越尋越有某種情愫在產生了。
繼續在街上一圈一圈地轉悠,直到傍晚時分,向晴打來電話,他才讓大李開著車去車站接向晴。
「餓死了,那鬼地方連個飯館都沒有,我都喝了一天的水,啃了兩袋方便麵了。」向晴一看到他就嚷嚷。
「快上車,我們這就去找個地方吃飯。」季若倫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在一家餐館點了餐,季若倫耐心地等著向晴先狼吞虎嚥地吃了甜點,才詢問她今天的情況。
向晴喝了口水後說:「我到處打聽了,那家人一直生活在那裡,突然這幾天有個開寶馬車的老闆去了他家,然後那家人的男人隨那車進了一趟城,沒幾天就搬家了,我聽他們描述,感覺去那家的人很像是何俊昊!」
季若倫面色凝重地點頭:「很像,而且何俊昊開的車就是寶馬i8,他難道讓那家人把顧童帶走了?」
「我也這麼想!可是我打聽來打聽去,他們都不知道這家人搬去哪裡了!」向晴鬱悶地說。
「我連夜讓人去查!一定可以查到那家人的下落!」季若倫說。服務員上菜了,季若倫讓向晴先吃飯。
「如果查不到怎麼辦?我們找了這麼久都沒小丫的一點音訊,我越來越擔心了,何俊昊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呢!」向晴扒拉幾口飯之後說。
「如果再找不到,我明天找何俊昊聊聊。」季若倫沉聲說。
向晴看他的臉色,知道他「聊聊」的意思了。
季若倫匆忙吃了一碗飯,對向晴說:「你吃了飯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再聯繫。」
吃晚飯,季若倫送向晴到酒店,然後匆忙找人去調查那家人搬去了哪裡。
……
顧童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突然一聲哭喊驚醒過來。
「媽——媽——」她睜開眼,還是淚眼朦朧,媽媽已經消失了,但夢境依舊那麼清晰。
她夢到無邊的黑暗中,她一個人無助地奔跑,看不到一個人影,跑著跑著,被滿臉獰笑的何俊昊攔住,何俊昊手持長鞭,無情地將她鞭打。
恍惚中,她看到媽媽喝退了何俊昊,然後慈愛地將她抱在懷裡。
「小丫,別的都可以捨棄,唯獨要保重好自己,媽媽才放心。」
媽媽說了這句話後,便緩緩地鬆開了她,從她身邊飄走了。
然後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驚醒。
「媽媽——」顧童的淚從眼角串串滑落下來,泣不成聲,「我真沒想到您這麼快就會離開我,我以為您一直會在我身邊,從來沒想過您會這麼快離開我——早知道會這樣,我死也不會去美國學什麼攝影——」
「為什麼病得那麼嚴重都不告訴我,為什麼我回來時您已經是一抔黃土?『子欲養而親不待』,為什麼我到現在才徹底領悟?」
病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醫生和護士說這話進來了。
「她醒了,不知道安靜些了沒有。」
「我看看,咦?她在哭呢!」醫生過來低頭看她,驚詫地說。
顧童煩惱地看著他們,看他們的樣子,完全就沒把她當能聽得懂說話的人看待。
護士憐憫地說:「她也真可憐,那麼好的老公和家庭,卻病成這樣,唉!他老公和她離了婚,一定很快就會娶新老婆了,屬於她的一切以後都是別的女人的了。」
如果是從前,顧童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心痛傷心,但現在她毫無感覺。何俊昊就是她今生不小心踩到的一坨翔,她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稀罕了。
「他只是個白眼狼。」她很平靜地開口說。
醫生吃了一驚,似乎以為她的病又犯了,回頭和護士說:「她到底受了什麼刺激,一提到或者一看到何先生就激動。」
「我沒有激動,我告訴你們,我沒有病!」
顧童還是很平靜地說。
護士笑了笑,歎了口氣說:「唉!到我們這裡的,都說自己沒病。」
「如果我告訴你們,這都只是何俊昊陷害我的陰謀,你們會相信嗎?」顧童很嚴肅地看著醫生說。
醫生也同樣嚴肅地看著她,點了點頭說:「典型的迫害妄想症,總是以為身邊的人都想陷害她,生活又不是小說,哪那麼多陷害?」
顧童感覺跟他們沒法繼續聊下去,煩躁地閉上眼裡不再出聲了。
護士在一旁說:「把她的束縛解開嗎?」
「好的,只要她不傷人就沒問題。」醫生一邊說,一邊換完了藥水,然後檢查她的傷情,「身上的傷總算都好了。」
護士過來柔聲對她說:「你要乖哦,不要再吵鬧,不然又要把你綁起來,綁著很難受是吧?」
顧童為了不被綁著,不得不忍著滿腔火氣,乖乖點頭。
「你要配合我們治療,說不定很快就能回家去呢。」護士給她解開布條,給她揉揉綁紅了的手腕。
「我沒有家了。」顧童黯然說。
醫生和護士對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也沒在意,以為她在說胡話而已。
「唉,何先生若是再婚,他們的家庭她回去確實不妥了,想想也真是淒涼。」護士回頭和醫生說。
醫生做了個「噓」聲,叮囑護士:「以後少在她面前提何先生。」
「對!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畜生!」顧童悶吼。醫生和護士又被她嚇了一跳。
「病得不輕!」醫生武斷地下了結論。
「你們也都出去吧!我都被你們煩死了!好人都會被你們逼成神經病!」顧童沒好氣地朝他們喝斥。
醫生和護士對視一眼,無奈地笑了笑,出去病房,把她反鎖起來了。
看著這個像牢獄一樣的地方,顧童的心忍不住焦躁起來。這些天她觀察了這裡前前後後的地形,要偷偷逃跑出去,似乎不亞於越獄的難度。
坐起來,活動一下酸麻的手臂,她極力平和心裡的狂躁,安慰自己總是會有被解救的時候。
她回想今天踹何俊昊的那一腳,心裡狠狠出了一口惡氣。「白眼狼!惡魔!」她又忍不住切?而罵。
也不知醫生給她用的什麼藥,她一會又困頓了,只得躺下去繼續睡覺。
又是一天過去了。
顧童被護士開門的聲音驚醒,坐了起來。
「和我一起去吃早餐,好嗎?」護士像哄小孩一樣說。
「好。」顧童像小孩一樣,很乖地點頭。她感覺在這裡的人面前,只能做出不正常的樣子才會被當成正常,她若是正常了,他們反而以為她發病。
「真乖。」
護士表揚得她欲哭無淚。護士給她梳理好頭髮,還給他倒水洗漱,這服務還是沒的說的。
「今天想吃什麼呢?」護士牽著她往食堂走,像是牽著一個孩子似得問。
「麵條吧。」顧童隨口回答。
進了食堂的大廳,護士叮囑她說:「你要乖乖坐著,千萬不要亂跑,不然又會被綁起來呀。」~
「我知道了。」顧童裝作很乖巧地回答。她可真怕了被他們捆綁。
大廳裡坐滿了精神病患者,各種怪異的面孔都有,顧童這些天已經慢慢習慣這些人了。原來她覺得他們很可怕,現在看著他們,其實誰也沒有惡魔一般的何俊昊可怕。
角落放置著一台電視機,也許是醫生估量著誰也看不懂電視,也許根本就是一台壞的,顧童從來沒有看到它打開過。出於無聊,她走過去按了開關。
居然能正常播放,顧童笑了一下,這麼多天,她終於可以通過電視瞭解一下外面正常的世界了。
「現在播放早間新聞,最新改名為『昊穹』的原『顧氏』公司從昨晚開始陷入一片混亂,公司外圍滿了討債的人群,場面一度失去控制……」
顧童的眼睛都直了,她看到整個「顧氏」被圍的水洩不通,何俊昊在歇斯底里地和他們解釋著什麼,最後昏倒在地,由救護車裡下來的醫生抬走了!
「哈!天譴來得這麼快嗎?是誰給我宰了他!」顧童指著電視機忍不住叫了起來。她想起韓雪柔那天晚上和她父親電話裡說的話,醒悟過來,一定是韓雪柔報復的何俊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