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曹孟德挾帝入許,徐元直品評天下
話說典韋、許褚得了將令,各自引領虎豹鐵騎,衝入李傕陣中,往復三遭,如入無人之地,縱橫衝殺。
李傕陣腳大亂,李暹、李別驅馬衝來,直抵許褚。
好個許褚飛馬過來,橫劈一刀,竟將李暹斬成兩段;李別心慌,撥馬便逃,被許褚刀柄撞掉馬下。許褚縱馬揚刀,亦斬之,彎腰割下二人頭顱。
滿掛頭顱,二將引兵而歸,各部鐵騎皆斬獲五人以上,竟無傷亡。
曹操見之,更對許褚讚賞不已:「仲康真乃吾之樊噲也!」
見李軍混亂,他隨即下令使夏侯惇引軍一支攻其左路,使曹仁引軍一支攻其右路,自領中軍衝殺。
鼓響三通,三軍齊進。
李傕、郭汜軍不能擋,大敗而走。
曹操親自壓陣於後,率眾追殺,直至黑夜。
殺戮漸多,李傕、郭汜軍中降者不計其數。二賊皆慌不擇路,望西而逃,惶惶然如喪家之狗。
逃至半路,李傕對郭汜言道:「張濟小人,豈肯收留我等?不如佔山為王,倒也自在!」至此,兩人逃到山中落草去了。
曹操回軍,自屯洛陽城外,入見天子,面上躬親溫和,頗顯良臣風貌。
楊奉見其虛偽假意,深得天子所愛,心生去意。
從殿上歸來,他見韓暹:「今日曹操建樹大功,又假以溫順,天子甚喜之。不久,其大權盡攬,豈能容得我等?」
韓暹言道:「不若假以追殺李傕和郭汜為名,轉而投靠袁術!」
楊奉從其言,遂與韓暹入宮面聖,請令而去。
時下,天下大荒,以河內、河東為劇。
一日,天子使人入曹營,宣曹操入宮議事。
聽聞天使降臨,曹操延請相見,只見這人長得眉清目秀,精神充足。
乍見此人,曹操頗為驚奇,心中暗想:「今東都大荒,官僚軍民皆有饑色,為何此人竟能如此,莫非……?」
想罷,他便問道:「公尊顏充腴,以何調理而至此?」
此人答曰:「某無他法,只食淡三十年矣。」
曹操更為驚訝,遂又問道:「君居何職?」
「某乃濟陰定陶人,姓董,名昭,字公仁。原為袁紹從事。今聞天子還都,特來朝覲,官封正議郎。」
曹操慌忙離座相輯,言道:「聞名久矣!幸得在此相見。」遂使人置辦酒宴於帳中相待,又令荀彧等前來會見。
席間,曹操問道:「李傕、郭汜二賊此去若何?」
董昭答曰:「虎無爪,鳥無翼,不久當為明公所擒,無足介意!」
聽其言談投機,曹操大喜,遂問朝中大事。
董昭言道:「明公興義兵以除baodon,入朝輔佐天子,此五霸之功也。但諸將人殊意異,未必服從:今若留此,恐有不便。為今之計,當移駕幸許都方為上策。然,朝廷播越,新還京師,遠近仰望,以冀一朝之安;今復徒駕,不厭眾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願將軍決計之。」
曹操深感知己,緊握董昭的手說道:「此乃吾之本意。奈何楊奉、韓暹竟守大梁,百官大臣皆在朝中,莫其有變耶?」
董昭一笑,言道:「此非難事也。明公以書與楊奉,先安其心。明告百官:俱言京師無糧,天子受苦,明公心有愧疚。故欲請天子鑾駕幸許都,近郡魯陽糧食豐厚,可轉運之,庶無欠缺之憂。諸大臣聞之,焉有不從之理?」
曹操大喜,厚謝董昭。
席畢,董昭起身相辭。
曹操執手相送。
董昭遠去,曹操即刻召集眾謀士秘密商討遷都之事。
恰逢此時,太史令王立私下對宗正劉艾講道:「吾仰觀天,自去春太白犯鎮星於鬥牛,過天津,熒惑又逆行,與太白會於天關,金火交會,必有新天子出。吾觀大漢氣數將終,晉魏之地,必有興者。」
魏晉之地,兗州之所也。
劉艾遂入見天子,密奏道:「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代漢而有天下者,當在魏。」
獻帝心中疑惑,恐曹操遷都許昌,遂加提防;然,他亦想到自登基以來,屢受權臣挾制,因見曹操外向溫順、急國之利,暗自勸慰自己:「朕非如此倒霉,合當一個傀儡否?」
然,曹操聽說這個事情,急忙使人警告王立、劉艾:「丞相知汝忠於朝廷,然而天道深遠,切勿多言。」
王立、劉艾畏懼曹操兵權在握,皆不敢在言。
荀彧見曹操,言道:「漢以火德王,而明公乃土命也。許都屬土,到彼必興。火能生土,土能旺木:正合董昭、王立之言。他日必有興者。」
曹操問其計。
荀彧言道:「今天子在此,食不果腹,行無鑾駕,定已厭倦。主公當速速入宮,勸帝東行。」
 
曹操從其言,連夜入宮。
見到天子,曹操上奏曰:「東都荒廢久矣。不可修葺;近處大荒,百姓皆無糧可食,如何上奉陛下耶?自兗州轉運糧食,勞人傷財,艱辛不堪。而許都地近魯陽,城郭宮室具備,錢糧民物一應俱全。臣敢請陛下移駕幸許都,不知聖意如何?特來尋問。」
天子抬頭看著曹操,見其一副乖巧的樣子,但是目光中閃過的寒光還是被天子捕捉到了。少年天子自知曹操手握兵權,不敢不從;群臣亦是畏懼曹操的勢力,無人敢提出異議,更何況有人已經被荀彧等人賄賂,皆向曹操所講。
於是,擇良日,獻帝起駕離宮,再次踏上被挾制的旅程。
車駕行至大梁,楊奉、韓暹引兵擋住去路。
曹操使許褚前去問詢。
楊奉大將徐晃躍馬揚斧攔在大道當中,見許褚出陣,問曰:「曹操意欲劫駕耶?」
「大膽狂徒,丞相名諱豈容汝等直呼?」許褚大怒,拍馬揚刀竟砍徐晃。
徐晃持斧格擋,便與他戰在一起。
漢帝陣中,曹操看的清楚,見徐晃儀表堂堂、威風凜凜,更是與許褚不相上下,打得難解難分,心中便動了愛才之心。
見二人戰至五十餘合不分勝負,他遂使人鳴金,喚回許褚,而告諸臣:「韓暹、楊奉不足為懼也!獨此徐晃,真良將也。吾欲招之!」
行軍從事滿寵言道:「既然如此,主公可先退兵,吾願往徐晃處說其來降!」原來,滿寵與徐晃有過數面之緣,故此請令。
從其言,曹操引兵退去。
是夜,滿寵假扮小卒,混入了徐晃營中。
偷至徐晃帳前,滿寵見徐晃被甲秉燭正在研讀兵書,遂言道:「故人別來無恙乎?」
聲音驀然響起,徐晃大驚,急忙抬頭,卻見滿寵悠然而進,隨即釋然,笑著說道:「公莫不是山陽滿伯寧耶?汝從何來?」
滿寵笑著說道:「吾乃曹丞相帳前的行軍從事也!今日於陣前得見故人,欲進一言,故特冒死而來。」
徐晃趕緊請他入座,問其言。
滿寵言道:「公之勇略,世所罕有,奈何屈身於楊、韓之徒?曹將軍當世英雄,其好賢禮士,天下所知也;今日陣前,見公之勇,十分敬愛,故不忍以健將決死戰,特遣寵來奉邀。公何不棄暗投明,共成大業?」
徐晃歎了口氣說道:「某知此二人皆非立世之人。奈何已隨其久,難以開口相辭!」
「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滿寵勸慰道。
徐晃點點頭,說道:「也罷!」言畢,遂盡起本部軍兵,隨滿寵投曹營去了。
楊奉得知徐晃投敵,大怒,意欲引兵攻之。
韓暹進諫:「吾等據曹操之依仗乃是公明也。今依仗已去,此時不退,更待何時?」
二人無奈而退,真的向南陽方向,投袁術去了。
聽聞曹操果真挾天子入了許都,劉備召集武諸人議事。
「今曹孟德救駕有功,天子冊封使其執掌丞相大權。其竟冒天下大不韙,挾天子入許都!吾當何如?」劉備問道。
關羽、張飛言道:「大哥,如此董卓之行,頗顯曹操狼子野心!弟願引兵征伐許昌,救天子歸徐!」
「非也!非也!」徐庶攔阻二人,說道:「二位將軍所為,豈不是致主公於不忠乎?」
「汝懼戰乎?」張飛瞪著銅鈴大眼,怒斥徐庶。
劉備斥之:「翼德不得無禮!速速退下!」
「哼!」張飛冷哼一聲,與關羽退到劉備身後。
劉備這才問徐庶:「軍師莫怪,備替翼德告罪!」
「主公言重了。三將軍直爽之人,吾等俱知矣!今社稷一亂,主公心懷天下,切忌莫要輕舉妄動。庶有平天下三部,不知主公可願聽聞?」徐庶說道。
「願聞其詳!」
徐庶其身言道:
「平天下者當集三者於一身,而天下平也。
夫為:天時、地利、人和。
《孟子·公孫丑下》: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孫臏兵法·月戰》: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得,雖勝有殃。
今,主公賢名遠播,仁人志士無不所向,天下百姓莫不望歸。曹孟德遂挾天子妄令諸侯,主公當以仁義之師對之。是故,青徐之地遂南北向敵,亦可據之。
此便是,主公是以人和而立本也!
今天下,諸侯峰立,亂世已開,幽冀之地為袁紹所據;雍揚之地是為袁術所有;曹操挾天子而據兗州、司隸;劉表已平定荊州;劉焉遠避西川、士家遁於交州;馬騰、韓遂盤踞涼州;而孤狼呂布不知所蹤,董卓餘孽只餘張濟在長安!這些諸侯將來都是主公的敵人,不可不小心對之!」
「哎!可憐天下百姓,可憐我大漢江山。吾定要將此亂世平定,光復我大漢河山
山!」劉備有感而發。
群臣皆跪拜稱善。
是年,漢天子獻帝劉協改國號為建安元年。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漢末之爭正是進入了歷史上最最混亂的時候——諸侯割據,群雄爭霸得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