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月帶著人出城時,禁軍的軍長趙寒立在神壇的瞭望塔上,那樣子,好似生怕霄月會做出什麼越格的事一樣。
此時已經是午時,弦安看著霄月離開,筆直的身形立在廣場的正中間,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好似要將他融到天地間一樣。
青鸞是為這個女人,楚晨熠也是為這個女人。但是這個女人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雖然他點頭答應過青鸞和楚晨熠會看著她,不讓她靠近危險。但是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是他攔的住的呢?
霄月穿著一件破舊的衣服,為了更像一點,在臉上還抹了些泥土,和著青草味的泥土冰凜的粘在臉上,除了那雙眼睛異常的明亮外,倒也看不出不妥。
偽裝成楚逸寒的禁軍在幾名禁衛的陪同下騎著馬往著林子深處跑,而霄月帶著幾名喬裝的人往著另一邊跑。
紫懺遠遠的看著這些人怪異的舉動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立即入了神壇。
霄月的計劃很周密,待她們到達時,楚逸寒這邊的禁衛真的已經不多了。霄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另一邊的禁衛也已經準備就序。霄月再次確定了身邊的情況完全可以執行,這才發動了命令。
四下散開的禁衛夾在流寇中間,邊往裡邊湧,邊大呼:「真太子往樹林邊逃跑了,快追!」
另一邊剛露了個身影的禁衛立即裝做往林中逃的樣子。
果然流寇一下子全亂了。
人群中看到這情形的楚逸寒一下子懵了,他早早就怕自己的人抗不過這些流寇,特意在不遠處設了個巨大的陷阱,眼看著自己就要成功了,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在令人送霄月離開時,他先打的主意是以自己為主目標,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人引到陷阱中,這樣一來就能活捉這些流寇,只要能活捉這些流寇,就能捉住幕後的凡王一行人。
只是現在,情況全亂了。
城外凡王很快就接到了清查北城城門的任務,令著自己的親衛軍以最快的速度正在清理城門。
受命偽裝的禁衛很快就跑到了神壇的門口,流寇這時突然停了下來,一回頭自己的人手不多。接著想到城門被填了的事來。自認為再這麼下去,自己肯定沒有活路。
帶頭的一揚手停了。
趙寒一直在瞭望塔上,這流寇都打到門口了,他心下有些猶豫,此時的他,可攻可不攻。攻,有理有功。不攻,無理,若被太子反咬一口,說不定還會落個罪名。
在霄月準備這樣做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霄月是在把他往刀口上逼的。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聲令下,大批的禁衛從神壇中往外湧出。
剛剛舉動娓娓的流寇還來不及做反應,已經被收拾乾淨。
趙寒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他深知自己這個職業的要領,那就是要不干就不幹,要干就要狠狠的幹。
三分之一的兵力直接朝著北城城門口衝去。
就在禁衛快到達城門時,凡王的兵也正好將城門打開了。流寇中的霄月早早就退到了後圍,並運著極好輕功,快速脫身。
凡王本以為如玉昕所說一樣,要麼就看到楚逸寒死了,要麼就能直接將楚逸寒直接做掉。在看到後邊大批殺氣騰騰的禁衛時,這一切都偏離了劇本。不,是從城門倒塌的那一刻,一切都變了。沒有一項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楚逸凡頓了,玉昕也愣了,若大的戰場上,哪裡有霄月的蹤影?
再看身邊的凡王楚逸凡,知道沒戲了。一聲招呼也懶的打,一掌拍到自己的馬背上,趁著這時還亂的情況下,揚長而去。
楚逸寒此時黑著臉在最中間的位置,左邊是突然出現的禁衛,右邊是騎著大馬慢慢走來的凡王。流寇很聰明,知道大勢已去。此時往左就是死路一條,往右,興許還有活路。於是有點腦子的全往著城門口湧去。
凡王本打著裡邊兩敗俱傷,來坐收漁翁的,所以帶的只是自己的自衛隊,且為了不被後期追究,他也只能帶不多的人。
而這會,這個原因也造就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流寇為了保命,會利用自己和他的那層關係而反倒打一鈀。
是的,流寇在準備出城門時,親軍卻沒有放水。
這大大的惹怒了這些流寇,本就和談判時的不一樣,這會竟然還直接就毀約。流寇本就不是善類。幾個武功好的,立即放棄了進攻楚逸寒,而是反攻向了楚逸凡!
楚逸寒見情況不妙,如果這會流寇真攻了楚逸凡,那真抓到了活的,出了口供是奉的凡王令來行刺,那也是栽贓!再收拾凡王和皇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也已經想不出辦法了,因為從自己的計劃被打亂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不在自己所能管轄的範圍內了。
氣的青筋直冒也沒有用,但是他還是怒火沖天了。
凡王的武功不怎麼樣,再加上年輕氣盛,輕敵,很快就被流寇制服了。
流寇掌控了楚逸凡,一下子就顯得氣盛了很多。
楚逸寒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能下得了狠手對體內有聖蠱的霄月,同樣也能下得了狠手對楚逸凡。他吃死了,楚晨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霄月死,這會也吃死了流寇是不可能讓楚逸凡死。
「所有人聽令,盡全力活捉流寇。」
「殿下,凡王殿下?」
「怎麼?你們以為這些流寇擄走凡王就不會對他不利?此時不救下凡王,凡王就真的救不來了。給本殿上!」
楚逸寒說瞎話的本領十分強大,假話說的和真的一樣。如果這些流寇和凡王沒有關係,這樣說是沒錯的,但是毀就毀在這流寇和凡王有關係。那這話說出來,就是逼著流寇傷楚逸凡。
果然,面對這樣狠決的楚逸寒,流寇也一點不手軟,一刀就將楚逸凡的腿砍了下來。流寇下手下的快,且是不出命令,直接上去就是一刀,被砍的凡王本還是稍有點鬆散,只要他們挾持了自己,自己的行刺罪名就得已洗清。
但是他沒有料到流寇會是這樣的舉動。一刀下來,斷了一條腿的感覺可不是那麼好受的,慘白的臉,本囂張跋扈慣了的臉頓時和吃了屎一樣臭,還夾著入骨髓般的傷痛。五官早就扭曲了。
流寇砍了凡王一條腿,楚逸寒的動作動搖了,讓他動搖的原因不是因為對方傷了楚逸凡。在楚逸凡下狠手聚集這些流寇想殺他,在楚逸寒認定給自己下雙極蠱的是皇后時,他們就只是對立的敵人,絕無可能是血源相關的親兄弟。
楚逸寒一抬手,所有的士兵都頓在了那裡。楚逸寒停止攻擊只是怕皇帝的追究。楚逸凡的親衛隊都在這裡,這裡的實況肯定是實施的往著皇宮裡傳。若是因為自己一意的命令捉這些流寇,而讓這流寇砍了凡王。到時皇帝一追究,自己肯定是逃不了被追責。
眼下凡王已經瘸了,日後再有作為,已經是很艱難的事了。
但放他們走,皇后還沒有倒抬,那他就還是危險的。怎麼辦?
「殿下,放他們走吧。」
羅侍衛看出楚逸寒的為難。楚逸寒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對方,咬著牙,憋著氣一聲令下:「放行!」
所有的禁衛立即替這些流寇讓出道。
在禁衛的注視下,流寇挾著凡王立即逃出了北城,退出了這失敗的行刺戰場。
事件結束了嗎?
所有人都是這樣以為。
楚逸寒矛頭一轉,對著禁衛中的一名侍衛道:「拿下他!」
所有的都還沒有回過神,那名禁衛立即往外跳。那是喋血的暗影,因為一直被真的禁衛圍在楚逸寒的身邊,所以無法正常的退出去。至於楚逸寒怎麼認出他不是真的禁衛,這也只有楚逸寒自己知道。
很快,這名禁衛就被羅侍衛的人制服住了。
在通往神壇的路上,霄月清楚的知道,楚逸寒脫離了危險,接下來就是祭祀的正常運行。
那麼接下來她回到神壇的下一步就是淨身,到時處子之身就會被發現,怎麼辦?霄月身邊此時沒有別人,就她自己。
急中生智,手上拿的是一把普通的刀,咬著牙,揮著刀,砍向自己印著守宮砂位置的手臂,這一刀下去,力道控制的有點差,砍重了些,疼的霄月汗如雨下,大大的眼中畜滿了淚水,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日光,明晃晃的,閃的她有些頭暈。好在沒有傷到骨頭,不然這隻手就算被自己廢了。
快速的撕下裙子的一塊布,綁好自己的傷口,但是這樣簡單的包紮根本就沒有用,血還是不停的往外湛,霄月知道,她必須快點回到神壇,不然最後還是得暈迷在這林子裡。這次可就沒有人來救她了,因為在出城時她就注意到,暗處一直跟著自己的人,這次並沒有跟著自己,是什麼時候沒在的,她也不清楚,因為在神壇裡,她一直擔心著怎麼楚逸寒。
這會倒真有些後悔沒聽弦安的話了,一步一步往著神壇的方向走,不敢走太快,動作量過大,會加快血液的流失。所以她只能慢慢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