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月剛回到屋裡還沒坐穩,晴天正準備拿暖爐,雨露就來了。
「太子妃吉祥,夫人晚上舊疾犯了,讓奴婢傳個話,說是殿下那些折子還沒有批完,讓太子妃去傳個話,並協助殿下處理好一切資料再去夫人那。」
說罷,雨露就站在了一邊。霄月擰了下眉頭問:「夫人舊疾犯了?嚴重嗎?請大夫了嗎?」
「回太子妃,只是腰腿不大便利,沒什麼,大夫已經在那了。」
「哦,那就好,你先回去照看著,本宮這就去書房。晴天,你去找四六管家,讓四六管家看看殿下在不在書房,如果沒在,就讓四六管家去叫太子。」
霄月知道,自己去叫楚逸寒不說叫不動,最怕的就是惹來一身腥,反正早早就是甘連翹讓四六去叫他的。這會讓他去催也是最好不過的。
霄月還知道,讓楚逸寒在宮中對她客氣點的肯定是甘連翹,就楚逸寒哪裡會對自己和顏悅色?但晚上肯定是要過去的。
霄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拿了掛在邊上的披風,戴好帽子,就往書房去了,後邊跟著的則是幾個打雜的丫環,霄月也無心理會。
來到書房時,書房裡的燈是黑的,整個小院都黑黑的,雪不知不覺就飄了下來,霄月仰著頭,看著那些細碎的雪花慢慢的落下來,自己呼出的氣都是白白的,這燕京可真冷啊。不知爹爹可承受的了。爹爹應該是住在驛站吧,明天看能不能抽個時間去看望他。
霄月正想著,晴天就跑進了屋。
「太子妃。」
邊說著,邊行了一禮。
「殿下呢?」
「管家說,馬上就到。」
「那先進去吧。」
霄月說完,晴天立即點頭,就跑向大門,然後用力的將門推開,邊還吩咐著丫頭們點燈的點燈,暖爐的暖爐。整個屋子一下子就鬧騰了起來。
霄月走進書房,難得感覺到了一絲生活的氣息,看著黑黑的屋子慢慢的照亮,再看著若大的書房,霄月沒來由的竟笑了,淡淡的,她想,這應該算是入了楚逸寒的生活裡才對。
正這麼想著,屋外就傳來了丫環向楚逸寒行禮的聲音,霄月立即退到了一邊,她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果然楚逸寒高大的身影很快就進到了屋中,及快的身影從霄月面前一晃而過,他並沒有看屋中都有些什麼人。逕自走到書桌邊就坐了下來。
吩咐道:「留一個人就好,其他的都下去吧。」
霄月一愣,接著就看到包含晴天在內的所有人都走了。
屋中死一樣的寂靜。霄月一想到此時的屋中只有她和楚逸寒,就心如雷鼓。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反正這種感覺倒和她原來的那種喜愛有了幾分不同。
楚逸寒坐在那,翻看起桌上的資料,夜風有點涼,他沒有抬頭。
霄月站了好一會,也不敢看他,更不敢動,就像變成了這屋中的一景一物一樣。生怕自己一動,就會被楚逸寒發現是自己。接著肯定會被趕出去。這不用想,霄月也敢肯定。
「把門關上。」
楚逸寒的聲音略沙啞,許是有點風寒,霄月一驚,心底有些自責,於是立即走到門邊,將門輕輕的關上,知道他在看折子,所以很小心的避免弄出太大的聲響影響到他。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到那個錯別字。
霄月邊擔心著,邊看著屋裡的窗,是不是關的角度剛剛好,會不會有風吹到他那邊。
窗子檢查好了,霄月又走到正廳中間,撥了撥爐火,保證屋中的溫度是適中的。接著又看看桌上的壺,上邊的水燒開沒有。
這期間,霄月的臉上都帶著很淡的笑,心底是高興的,高興自己終於能為他做點什麼了。
等壺水一開,霄月立即將茶泡上,倒了一杯,用凍的有點僵硬的小手感覺了下溫度,然後再看向書桌邊的楚逸寒。
此時的楚逸寒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鵝黃色的袍子,一頭烏黑的發沒有束起來,只是鬆散的由著發繩綁在身後。柔和的燈光落在他硬板的五官上。看著有種天身的尊貴。那種感覺和楚晨熠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霄月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想到楚晨熠。那個全身都散發著濃濃孤寂的皇爺。
「過來。」
楚逸寒突然的命令讓霄月一愣,立即端上茶走了過去。
「研墨。」
霄月將茶放下,然後也不說話,走到他的邊上,拿著硯台走到桌子的另一邊,怕妨礙到他拿筆的手。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薄荷香,霄月猜那是楚逸寒剛剛沐浴過的原因。大冬天的為什麼會用薄荷呢?霄月想不明白,但心裡卻是歡喜的,反正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是什麼,她都喜歡。
這麼想著,小巧的臉上竟爬滿了幸福的笑意。
一低頭,霄月就開始看著楚逸寒處理的資料來。
如霄月想的一樣,他先是將這些人寫的資料看一遍,然後再錯誤的地方用赤筆做上記號,看完一份,再重新拿個折子將這些資料再粗略的抄寫一遍。
這個工作量其實也是很龐大的。
時間過的很慢,霄月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越看越精神,反倒是楚逸寒越看,反倒打起哈欠來了。
最終,楚逸寒竟然趴在桌上睡了。
霄月停下了研墨的動作,看了看屋外,二更已過,再看楚逸寒沉睡中的五官,不自然的伸出手,想去摸摸。
越靠近他,霄月的心就跳的越快。就在真要碰到他時,霄月收回了手。深吸一口氣。看了看還堆的像坐小山一樣的資料,然後擅作主張的就解下了自己身上忘了取的披風披到楚逸寒的身上。然後拿起資料,就坐走到了邊上的小桌子上。提著朱紅的筆,看著資料上的每個字以及數據。這些門客處理事處的能力都算不錯的。基本對於折子上的問題都能寫出非常好的對應之法,參考的依據和數據也十分的清晰。
霄月只是學著楚逸寒看東西的邏輯去修改。
她前世本就是做企劃管理行業的,自修的是工商管理。在管人管事上還是有很不錯的能力。
而且和青鸞在一起的這些年,經常也會看青鸞做這些事,青鸞的資料比這些要複雜的太多了。霄月也不知道青鸞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只知道,他的手裡經常出現好幾個國家的機密文件,而且很多各國發生的事件,處理的提案,他那裡都有。
霄月看過很多。耳沐目染,霄月對這些東西自然是有一定的敏感度的。
一柱香的時間,霄月就將最後的資料全批注完畢了。
看著外邊近三更了,霄月想到還得去甘連翹那,惦記著她犯了舊疾,且這會天正冷,晚了去,估計打擾她休息。
小心奕奕的放好資料,霄月就輕手輕腳的打開書房的門,外邊的守夜小屋裡亮著燈。霄月猜著晴天應該在那裡,於是快步走了過去。
「叩見太子妃。」
「都起來吧。晴天,你進屋裡,喚醒殿下。四六,你隨本宮去夫人那一趟。其他人留一個守著就好,都回去休息吧。」
「是,太子妃。」
聽著霄月的吩咐,眾人一起忙活開來。
屋外的雪已經下很大了。霄月把披風給了楚逸寒,所以凍的小臉發白。後邊的四六看的心疼,只能撐著傘撐低點,幫她擋著風雪。
進到初華宛,如霄月所料,屋中的燈還是亮的。進到宛裡的走廊下,四六就立即走到前邊去敲門了。
沒一會門就開了。霄月進到屋裡。
一股濃重的草藥味襲來,裡邊夾了太多味草藥,這讓霄月也聞不出這藥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姑姑。」
甘連翹此時已經在床上了。她半靠在那,樣子十分憔悴,和白天時完全就是兩個模樣,這讓霄月很不知所措。
「太子妃來了。」
「是本宮。」
「雨露,你們先在外邊候著。」
「是夫人。」
此時的屋中只有甘連翹和霄月兩個人,霄月不知道甘連翹想做什麼。
「來,坐。」
霄月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昏暗的燈光下,甘連翹對著霄月微微一笑。然後說:「我在這呆了十年,照顧了殿下十年。殿下天性並不壞,皇后,不,應該是前皇后了。她有心讓我扶持殿上登基,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眼下殿下離我是越來越遠。我也不知道還能呆在這裡多久。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殿下的,但是晚上我仔細的想了一翻。不管你到這太子府是有什麼目地,如你所言,你都是太子府的人了,為你自己也好,為霄家也罷,你都該好好的替殿下謀劃。就算你真不能替殿下賣命,我也就認了,這也就只是殿下的命了。反正這府中多這樣一個人也不多,少也不少。今日和你說這些話,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你,我是有心希望你能幫助殿下的。你說呢?」
霄月不知道甘連翹說的這話是真還是假。她擰著眉,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大可不必向她下毒。但是她下了,如果不是真的,那她也沒必須和自己說這些話。那到底是真還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