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後。
「人找到了?」,莫錦雲靠在身後寬大的沙發上,目光盯著窗外c市的夜景,無波無瀾。
「是,」丁山趕忙拿出一疊資料遞了過去,「我們追查了好久啊,才找到這個言而無信的賣家!他人在新加坡鈐」
新加坡洽.
莫錦雲指節微微緊扣住沙發的扶手,卻又很快鬆開,「叫什麼名字?」
「盛世。」
盛世呵,果然!
莫錦雲起身,長臂虛撐在面前的落地窗玻璃上,手指一點一點地縮緊。
丁山冒死上前,這一個月莫總的功力絕對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已經發展到看誰誰就會想去死一死的地步了。
不過有些話,他還是不得不說——
「莫總,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畢竟現在年小姐還在盛家,我們」
莫錦雲轉頭,煙灰色的眸子裡沒有任何表情。
丁山一下子就噎住了,連剩下的台詞也忘得乾乾淨淨。
莫錦雲抬手,幫自己的助理理了理身上的繡花小馬甲,然後一字一字地開口——
「明天早上的報紙,我要看到盛家破產的消息,至於其他的,不用告訴我。」
丁山打了一個寒戰,「好。」
「去吧。」
偌大的辦公室內,很快又只剩下莫錦雲一個人。
腳下的c市燈火輝煌,萬丈紅塵,在他的眸瞳裡漸漸迷離。
不眠不休的一個月,三十天,七百二十個小時,多少分,多少秒他都撐過來了,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呢?!
修長的手指觸及到牆壁上的按鈕,整個牆壁緩緩地向旁邊拉開,露出一整排的酒櫃。
熟練地從裡面拿出一瓶,藉著昏暗的霓虹看了一眼上面的年份——
砰!
酒瓶被砸到了鑲碎巖的牆壁上,摔了個粉碎,猩紅的液體濡濕了地毯,空氣中的氣息立馬變得渾濁起來。
他面無表情地踏上地毯,踩過一片破碎的玻璃——
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這瓶酒釀造的年份,是年舒出生的那一年。
他痛恨自己這樣的習慣,卻又總是戒不掉戒不掉
胡亂地從酒櫃裡又抓起一瓶,看到那上面的年份與之前那一瓶不同,他突然笑了。
笑得像個得到了勝利的孩子,維護了自己最後的尊嚴。
他的手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顫抖著,抓起酒瓶,一陣猛灌。
一瓶,又一瓶
桌上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震動得讓他心煩——
「喂——」,他抓起來,氣息不穩。
「錦雲,」那邊是年瑜的聲音,每個夜裡的這個時間,她的電話都會如期而至,「你今晚回來嗎?我和你媽媽都在等你」
「誰給你資格打我電話的?!」,他帶著酒意怒氣衝天地一吼,下一瞬眼看電話就要被砸出去。
那邊卻突然傳來一記溫軟的聲音——
「巧克力叔叔」
剎那間,這聲音似穿雲破月而來,在一片迷霧之中,小小的聲音喚回他的一絲清醒——
「巧克力叔叔,你答應陪我看動畫片的,好長時間了,你都沒回來。你在哪裡呀?!」
小雲端的聲音裡帶著委屈,「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去接你,好不好?!」
迷路
對啊,他迷路了
莫錦雲苦笑一聲,將手裡的酒瓶又舉起來
舉到半空,卻又突然放下。
整瓶酒被他倒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抬手撈起旁邊的風衣掛在自己臂彎之中,「叔叔馬上就回來,你等我一會兒。」
「好。」
那邊的小雲端開心地掛斷電話,認認真真地看著面前的年瑜,「一會兒巧克力叔叔要來,我不想被打擾,麻煩你迴避一下。」
年瑜嗤笑一聲,也懶得跟她爭辯,自顧自地走開了。
雲端從自己的兒童房裡拿出一個小板凳,固執地坐在大門口,看著門外的方向。
她已經想好了,等巧克力叔叔回來,她就要跟他說,她很想麻麻,想得晚上都會哭,她想去找麻麻,要讓巧克力叔叔陪自己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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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c市機場。
「年小姐哇,您能跟我聯繫真的是太好了哇,我都想你,啊不對,弦少都想你啦」,莫少弦的助理拿過年舒手裡的行李,畢恭畢敬地彎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年舒腳步一頓,「他醒了?」
「還沒有哇,不過醫生說最近情況好很多了哇,應該是快醒了」
「我
會盡快去看他,」年舒點頭,坐進面前的車內,然後才從自己的手裡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你幫我找個人,要越快越好。我要盡快見到她。」
助理掃了一眼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約莫三十五歲左右,看起來養尊處優,保養得很好。
「年小姐,能否告訴我這人跟你是什麼關係啊?我也好找人去排查哇」
年舒勾唇,將墨鏡架回自己的臉上,「她是我的鑰匙。」
「啊?」
助理沒聽懂,可年舒已經不願意再多說
車子從莫氏出來的時候,莫錦雲還靠在座椅的後背上淺淺而眠,幾乎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的他,最近看起來清瘦了不少。
丁山盡量將車子開得平穩一點,尋思著一會要不要給莫錦雲來一份解酒湯。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平穩地停在了城郊的別墅門口,丁山下車剛要拉開車門,手中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他掃了一眼上面的電話,立馬站到一旁接聽起來——
「老兄弟,我是丁山。」
「丁山,」那邊的聲音爽朗得很,「你叫我留意的人我已經留意到了,她今天剛入關,回的是c市。飛機應該剛降落沒多久」
「謝了!」,丁山激動地提高音量,掛斷電話就上前拉開車門。
莫錦雲還保持著些許清醒,丁山扶著他出來,「莫總啊!年小姐回來了啊!」
莫錦雲抬眸,迷離地看了他一眼,「今天的夢奇怪得很,沒夢見你,反而夢見丁山了他說你回來了呵騙我的吧?」
丁山:「莫總啊,是真的回來了!年小姐真的回來了!」
他沒膽子掐莫錦雲,乾脆拿起莫錦雲的手在自己臉上扇了不輕不重地一巴掌,「莫總啊,這不是夢啊!」
莫錦雲看著自己的掌心,「不是夢?」
他的聲音裡有些顫抖,帶著難以相信的一絲喜悅。
「年小姐真的回來了啊!剛才我海關的哥們打電話給我說的,我一直關注著這件事的啊!」
莫錦雲站在原地,任憑夜風拂過,吹散那眸潭中的一池迷離。
他睖睜了許久,才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插在口袋裡,語氣又恢復了涼薄的氣息,「關我何事?!進去吧。」
丁山:「」
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丁山也不敢再勸,只尋思著等莫錦雲的酒醒了以後,興許就能緩過勁來。
他扶著莫錦雲進屋,兩個人誰也沒有看到別墅二樓的陽台上,有一個身影轉瞬即逝,躲進了陽台的窗簾背後。
年瑜死死地抓住窗簾,恨不能將它絞碎!
年舒你還回來做什麼呢?!難道不怕你的女兒真的會被我給殺了麼?!
別墅樓下玄關處。
莫錦雲腳步有些虛浮,似踩在棉花上一樣,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圓圓的小腦袋,靠在門板上,欲睡不睡的小模樣看起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心裡的那些怨懟,忽然就有些散了。
他蹲下身,輕輕摩挲了一下小傢伙的臉,「雲端」
小身子還坐在小板凳上,小肥手也緊緊地扣在門板上,生怕自己錯過他的到來。
小傢伙嘟噥了一下,奮力地睜開自己儂麗的大眼睛,「巧克力叔叔!」
「嗯,我來看你了。」
「bingo!」,小雲端一下子跳起來,直接撲進莫錦雲懷裡,圈住他的脖子,「叔叔你來看我了!我好想你!!!!你都二十幾天沒來看我了!」
懷裡多出一團溫軟,突然就沒那麼冷了。
莫錦雲將小身子一點一點地圈緊,「對不起,叔叔太忙。」
他忙,卻不是全部的原因。
他怕,怕跟這個小傢伙在一起的時候,聽到她說起年舒的任何事
他莫錦雲說到底,還是一個懦夫,呵
「沒關係,」雲端眉眼彎彎地一笑,抬手摸了摸莫錦雲的臉,「叔叔,你好像瘦了哦。」
莫錦雲微微一怔,人還沒從那溫軟的小手帶來的溫暖之中緩過神來,雲端又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電視上說,思念讓人瘦,你一定是在想我,對不對?」
思念讓人瘦
莫錦雲怔怔了一下,旋即莞爾,「對,思念讓人瘦。」
「那你也一定很想麻麻,對不對?」,小雲端小心翼翼地開口,「她肯定也會很想你,也想小雲端,小雲端想她,晚上會偷偷哭哦」
小傢伙的氣息裡還有棒棒糖的味道,落在他心裡,卻是苦的
她的婚禮應該已經辦了,所以年舒,你回不回來,又與我何干呢?!
「你莫叔叔好不容易來看你,你們別這樣蹲著了,起來吧,」年瑜從房間裡飄出來,站在他們一大一小面前,笑得
得無辜得很,「你怎麼喝酒了?要不要我煮一碗解酒湯?!」
「不必。」
莫錦雲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起身將小傢伙扣在自己懷裡,走回小雲端的房間。
這棟別墅是他在洛城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只是最終,她沒能住回來。
小雲端的房間以淡綠色為主,到處都擺放著小傢伙喜歡的玩具槍模型,還有坦克和飛機模型。
儼然就像一個小小的戰場。
小傢伙從莫錦雲身上下來,小短腿蹬在床上,大方地讓出了自己的大半張床,「叔叔,我的床借你躺一下,你要是睡不好,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講故事
若是講故事能治失眠,那他也不至於夜夜無眠了。
莫錦雲從善如流地躺了下去,「小雲端想給我講什麼故事?」
小傢伙滿足地咯咯一笑,「巧克力叔叔,我給你講一個很好聽的故事,好不好?」
「好,」他溫和地看著孩子,無論對年家持有何種態度,他對這個孩子,卻始終記恨不起來。
反而每次看到她,心裡就會莫名柔軟。
小傢伙清了清嗓子,「從前有一個很美麗,很善良的女人,她的名字叫麻麻」
莫錦雲微微一怔,看向旁邊一臉煞有介事的小傢伙。
小雲端也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叔叔,我可以繼續嗎?」
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不要說了,他不想聽到任何關於那個女人的事。
莫錦雲睖睜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告訴我,你和麻麻做過什麼快樂的事?」
小傢伙暗暗鬆了一口氣,「麻麻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她有一頭烏黑的長卷髮,還有很白的皮膚,還有很漂亮的大眼睛叔叔你說是不是?」
他沒有辦法否認。
甚至孩子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便已經出現了那張清麗的容顏。
小雲端繼續道,「麻麻不會做飯,也不會洗衣服,她只會做泡麵,只也會用洗衣機洗衣服,但是雲端也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麻麻叔叔,你說是不是?」
那個女人
她當然不會做飯洗衣服,她只會手忙腳亂地說,阿錦我怎麼辦,阿錦我什麼都不會你不要嫌棄我,阿錦
阿錦
午夜夢醒,總覺得她還在。
卻已經咫尺天涯。
莫錦雲猛然翻身坐起,「你先睡吧,叔叔處理一點事,馬上就來。」
「叔叔」
小雲端聲音裡帶了那麼一點不甘心,還想再喚,莫錦雲卻已經大步出了房間的門。
幾乎是,落荒而逃。
是的,逃。
他不想聽,卻不能不聽,可聽了之後卻又殘忍地發現——
原來自己心裡所知道的,比雲端說的,還要清晰千萬倍。
清晰得深入骨髓,想躲都已經躲不掉了
他懊惱地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轉身走進旁邊的房間。
丁山敲門,將手裡的一碗醒酒湯放在莫錦雲手邊,「莫總,我自己熬的,喝一點明天不會頭痛。」
「你下去吧。」
莫錦雲坐在月色下,面如清輝,「東西拿走。」
「莫總,喝一口也好,明天早上還有股東大會,您要是不舒服,到時候老爺子又」
莫錦雲起身,將那碗解酒湯喝了一個精光,「好了,你可以走了。」
丁山這才鬆了一口氣,將碗接了過來,「那您早點休息,我明早來接您。」
「嗯。」
莫錦雲旋身走進浴室。
丁山匆匆下樓,將碗筷收拾乾淨才走。
玄關的陰影裡,慢慢踱步而出一個人,年瑜看著丁山離開的背影,微微地泛出一抹得逞的笑——
解酒湯是他丁山親手熬的,可那碗,卻不是他丁山親自洗過的
浴室內水汽氤氳,男人站在蓮蓬頭下,水珠很快順著那強韌的肌理滑落,沒入小腹之下,看不見的地方。
身體裡似有金戈鐵馬,瞬間便戰火滔天,血液咆哮著逆流而上,衝入他的腦海裡。
莫錦雲眼前一陣泛紅,腳步不穩地從浴室出來,撐在流理台上大口地喘息著,連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浴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室的水汽氤氳,朦朧之中,他看到他的舒舒,裹著一條浴巾對自己走來
黑色的長卷髮,白皙的皮膚,儂麗的大眼睛,她就跟小雲端說的一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阿錦」,她喚著,慢慢地圈住他的脖頸,「阿錦,是我是我」
那聲音一會兒遠,一會近,像一縷調皮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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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抓住,不讓她再從自己指尖溜走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且低且柔,像這一個月以來,無數次在夢裡那樣。
「阿錦,我回來了,」她吐出舌尖,在他的耳垂上輕輕捲了一下,滿意地看著他的迷離眼神,和那放在自己腰上,越收越緊的手臂,「阿錦,你想不想我」
「嗯」,他應了一聲。
她抬腿,纏上他的腰,「阿錦阿錦」
莫錦雲抬手穿過她的胸口,將她整個人一提,摁壓在了面前的流理台上,下一瞬,她的雙.腿被他猛然打開——ps:南楠的應該會寫,目前已經有構思了。其他幾對都會交代好。不留爛尾是我一貫的作風哈,麼麼~雲端和花花有時間也會寫的,看身體情況允許不。求月票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