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疑惑地看著她,「我怎麼了?」
「沒,沒什麼,」清潔工連忙擺手,眼神閃爍了一下,「沒什麼,沒什麼。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然後繞過他們,匆匆往診所內跑去。
南錚看著黎洛,「有沒有撞到你?鈐」
「哪有那麼嬌氣?走吧,我已經訂好了位置。」
黎洛擺了擺手,指向遠處的旋轉餐廳,「那裡,聽說是新開張的,還不錯。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旋轉餐廳極盡考究,連桌布都是意大利的手工蕾.絲,純白精緻。
餐廳內巨大的水晶燈總是讓人目光迷離,氣氛自然上乘。
南錚將菜單遞到黎洛面前,「第一次約會,應該是我來買單,對不對?」
「」,黎洛接過菜單,「朋友之間的聚餐而已,不要多想。」
南錚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緊。
這個女人,其實內心裡是一隻蝸牛。
看著她很慢,可無論她再怎麼慢,自己都得有足夠的耐心才能將她從殼裡帶出來。
不然稍稍操之過急,她就又會縮回自己殼裡去。
那一層殼,她自以為很堅硬的保護殼,實際上卻脆弱得不堪一擊。
「紅酒焗蝸牛可以嗎?」
黎洛的聲音讓南錚回神。
他點了點頭,「自然是可以的。」
「那好,就這些吧。」
黎洛將菜單遞回給侍者,對著南錚笑了笑,「憑經驗點的,如果不好吃,請你不要戳穿我。」
「呵,」這個女人怎麼看怎麼可愛。
南錚長指輕敲桌面,「放心,如果不好吃,我下次會請你吃芥末的。」
「報復心這麼重!」,黎洛朗聲一笑,本來就是絕美的臉,配上此刻放鬆的容顏,成功惹來餐廳眾人的側目。
她將果汁杯舉起,端到南錚面前,「to/friendship.」
跟他在一起,自己總是能完全釋然地放鬆,這個朋友,值得交。
南錚深邃的眸子裡微微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亦是舉起酒杯,「友誼萬歲。」
兩個人淺嘗則止地抿了一口,南錚放下酒杯,「讓我來猜猜,是我侄女的合同搞定了,所以要請我這個朋友吃飯?」
「還沒,」黎洛給了他一個『我有那麼功利嗎』的眼神,「不過今天對方的律師已經溫和了許多,看來是有成效了。我代表我們工作室的全體美女謝謝你。」
「我」
南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清脆的女聲打斷——
「小叔叔!」
南錚抬頭,便看到了一身俏麗大紅短裙的南楠。
黎洛握住餐巾的手一緊,下意識地垂眸,餘光瞥到地上只有南楠一個人的鞋子的時候,又突然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自己多想了。
那個人不在。
「阿楠,」南錚朝她身後打量了一下,「在這裡吃飯?怎麼只有一個人?」
「司南在那邊,」南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側,然後從身後拿出一瓶紅酒,「他也看到小叔叔了,說這瓶紅酒送給您。」
82年的波爾多,不算太珍貴,卻也值六位數了。
「替我謝謝他,」南錚自然是知道喬司南和黎洛的關係,他眼角的餘光若有似無地在黎洛身上一瞥,「不過我想黎洛現在應該不喜歡紅酒,那太烈,她駕馭不住,對不對?」
黎洛也順勢開口,「南小姐,謝謝你的美意,我戒酒許久了。」
「這樣啊,」南楠似乎有些失望,卻也十分懂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祝你們用餐愉快。」
然後又深深看了南錚一眼,「小叔叔,若是要給我找小嬸嬸了,是不是應該要帶回家給爺爺奶奶看一看?徵求他們的同意?」
南錚看著她,面上古井無波,「自然是要的,你趕快去陪著你的未婚夫吧,別讓人家久等,說我們南家的女兒沒家教。」
「」
南楠咬了咬唇,沒有再說話,抱著那瓶紅酒回了座位。
喬司南看著她的一臉意興闌珊,「怎麼,被拒絕了?」
「是啊,我還特意說了是你送的,小叔叔也不喝。」
他垂首,將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塊,遞到南楠面前,「快吃吧,別因為別人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南楠歎了一口氣,無力地撥拉著餐盤中間的牛排,「他們是別人嗎?一個是你前妻,而另一個,是我的」
說到一半,她突然不說了。
「是你的什麼?」
喬司南幽幽從遠處收回視線,重新看著南楠,「怎麼不說了?」
她喝了一口紅酒,神色懨懨然,「好沒意思,吃完就走吧。」
>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放下手中的刀叉,點了一支煙。
朦朧的細煙之中,那個女人和另一個男人的談話聲和笑聲慢慢地鑽入他的耳朵裡。
「先生,對不起,這裡不能抽煙。」
服務生的話,打斷了喬司南的思緒。
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讓全場的人聽清楚了。
黎洛握住刀叉的手亦是一緊。
記憶中的喬司南,遇到這種問題應該是直接回一句干你屁事千金難買小爺高興。
可是她現在看到的,卻只是喬司南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然後把剩下的煙在侍者端來的空瓷盤中掐滅。
他果然是不一樣了。
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乖戾不羈的喬大少了。
可不知為何,這樣的男人,比起以前那個稍稍控制不住自己脾氣的人,還要讓她覺得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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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的人不過集體只鬆了一天的氣,結果第二天又被打回原形——
q』s的律師發話來說,他們和南楠之間的協議南小姐可以不予追究,但是機會只有一次——
他們必須繼續籌備她的婚禮,如果不滿意,依舊按照以往的索賠標準進行維權。
黎洛看到對方律師送來的律師函,頭大地給南錚撥了一個電話。
原本以為對方會直接取消合作,既往不咎,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前妻幫前夫籌備婚禮?
還有比這個更諷刺更糟糕的事了嗎?
可南錚的電話直接關機了,秘書給她的回答是——南醫生臨時決定去美國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了。
所謂鞭長莫及,遠水救不了近火。
怎麼看,都只能她自己再次出馬了。
站在q』s大樓的大廳內,她又一次,爬樓梯上了頂樓。
這一次,她繞開了所有人,直接走進了喬司南的辦公室,站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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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深藍色的亞麻襯衫,扣子解掉了兩顆,露出精壯的胸膛,袖子挽到小臂處,手指修長,骨骼致,指甲修剪得整齊而乾淨。
依舊是那個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只不過黎洛在他面前站了許久,也沒見他抬頭。
腿有些麻,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喬司南,我們談談。」
喬司南手一頓,在合同的最後一頁落下力透紙背的簽名,然後看向她,黑曜石般的眸子裡一派平和,「黎小姐有事可以找我的秘書預約,她會決定你有沒有資格和我直接談判。」
「」
黎洛只覺挫敗,還想再說話,可喬司南已經起身,頎長的身影踩過地上夕陽的餘暉,片刻沒有停頓地經過她身邊。
留下,一股子淡淡的古龍水香味。
再也不是從前他身上的味道。
黎洛顧不得細想這些,連忙追了上去,「喬司南,你給我五分鐘好不好?」
他從門口的斗櫃上拿起車鑰匙,側臉看她,「談什麼?」
「你們的婚禮,我們策劃不了!」
「那就賠錢,」他很乾脆。
「」
「麻煩讓一下,」喬司南抬手,虛虛地點了點黎洛,「我晚上還有事,不好意思。」
「我找不到南小姐,我只能」
「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喬司南直接抬手將她拂開,打開辦公室的門下樓。
黎洛連忙追了出去,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堪堪擠了進去——
「喬司南」
他看著電梯裡慢慢下降的數字,只當她是空氣。
走進停車場,那輛瑪莎拉蒂依舊停在那裡。
喬司南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上車,摁下中控鎖。
任憑黎洛怎麼拍打他的車窗,他也只當沒看到。
發動機轟鳴一聲,輪胎堪堪擦過她的腳趾,酒紅色的車子如一道魅影,瞬間消失不見
黎洛咬牙在原地氣得跺腳!
可手機卻又響起了。
是合夥人在問她搞定了喬司南沒有。
她怎麼搞定?!她是他的誰?!
陌生人都做不了,只能做仇人的人!
黎洛懊惱地掛斷手機,按照媒體披露的地址去找喬司南。
她在別墅外面站了半晌,卻也只看到司徒娟在院子裡忙進忙出地侍弄著她的那些花花草草,哪裡又有半點喬司南的影子?
有些頹然地往回走,想著還能去哪裡找到他,結果手機就鑽進來一條sunny的短信——
>「黎小姐,喬先生在美人香,我剛才接待其他客戶的時候看到他了。」
「」
美人香?他不是和那些發小都鬧翻了嗎?怎麼會
黎洛來不及多想,連忙打車趕到,直奔頭等艙包廂。
她忐忑地上樓,悄悄推開虛掩著的門,結果運氣果然不差——
他在那裡。
只不過躺在沙發上,半合著眼眸,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著。
裡面此刻只有他一個人,這多少讓黎洛有些放鬆。
她慢慢地,輕聲地走上前。
包廂裡放著歌,很老的歌,卻被人點了反覆播放鍵,是張信哲的《從開始到現在》——
如果這最後的結局
為何我還忘不了你
時間改變了我們
告別了單純
如果重逢也無法繼續
失去才算是永恆
懲罰我的認真是我太過天真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
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
也同樣落的不可能
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
但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
我不能我怎麼會願意承認
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黎洛安靜地立在他旁邊,看著他微微翕動的鼻翼,還有濃密睫毛下的剪影,以及他覆在額頭上的修長手指。
這個男人
三年未見,她卻驚覺自己並不覺得他陌生。
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歌曲,突然放完。
喬司南睜眼,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黎洛。
他雙手撐在背後起身,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像是有些頭痛地看著她,「需要我讓人來趕你走,你才肯走麼?」
黎洛默了默,沒有說話。卻也沒有任何要移動的意思。
喬司南也不去看她,只伸手將桌上的香檳打開。
砰地一聲,打破了暫時的沉默,氣泡爭先恐後地從瓶子裡湧出來,香氣四溢。
他舉起杯子,讓那琥珀色的液體順著酒杯的水晶壁緩緩流下,然後將香檳放在她眼前,「你既然來了,我招待你一杯你便走吧。」
如同打發一個叫花子。
黎洛別開眼,小臉上全是抗拒的神色。
他倒也不面前,只自顧自地將香檳收了回去,湊到自己唇邊飲了一口,自斟自飲,依舊當她不存在。
動作矜貴優,配上週遭的奢靡裝修和頭頂讓人暈眩的燈光,讓黎洛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這三年的時光也不過是一杯酒的光景,他依舊是他,不曾改變。
她在心裡打了一個腹稿,然後緩緩開口,帶著幾分乞求,「喬司南,五分鐘就夠了,你聽我說完就好了,你可以不回答,等我說完再做判斷,好嗎?」
喬司南唇瓣慢慢勾起一抹弧光,然後邪魅地看著她,伸出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虛虛地點了點她,「所謂禮尚往來。我是一個商人,你拿什麼來跟我談判?或者說,拿什麼來跟我交換?我記得黎小姐最喜歡的四個字,是——銀貨兩訖。」
ps:謝謝大家的鑽石和花花,麼麼噠,就不一一道謝啦,下班回來剛把字碼完,累shi啦,我去睡覺了,麼麼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