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一番話時，江楚天一直是在笑著的。
但在這聽似調侃的話背後，卻隱藏著難言的酸澀。
沈天晴望著江楚天，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不恨你。」
江楚天目光一閃，看著沈天晴，口齒微動，卻沒有立刻說出話來，在沉默片刻之後，才低聲回應：「謝謝……」
重逢之後，江楚天說過很多，但從來都沒有正面地說起過當年導致他們分開的那件事。
在骨子裡，他一直很害怕提那件事。
有時候午夜夢迴，他會想小晴一定很恨他。
那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
而現在，她當著他的面說「不恨他」。
就好像一塊石頭突然落了地，江楚天覺得放鬆，但很快，他的笑容就苦澀起來。
「或許，你還是恨我的好——我寧願你恨我，也不希望你把我當成陌生人。」
笑了下，沈天晴沒有說話，只是把手覆上了江楚天的手背，「如果你不想繼續下去的話，我們可以不再……」
「不，繼續！」爽快地答話，江楚天站起身，轉身開門，「我去拿紙筆，我們現在就把協議簽定了。」
「好……」沈天晴答出聲時，門已經合上了，但她仍然低聲說了出來。
抿著嘴角，她微微一笑，「這次，讓我來主導！雖然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但——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
女人最想做的是什麼？其實，無非是主宰自己的命運，但可惜，很多男人不懂得這一點。
江楚天也並不明白，但在幾次提議被否決之後，他終於開始學會聆聽。
「江先生，我們現在簽的這份協議，是要在公平、公正、合理的情況下簽定的，你說的那些不合理的，都收起來好嗎？你不是霸王，我也不是你手底下的兵，不是一定要聽你命令的。」
雖然仍在輸液，但沈天晴的氣勢卻不比坐在椅子上坐記錄的江楚天弱。
「ok，我的不合理，那我們重新來過。」
吸了口氣，江楚天沉聲問：「你到底對這一條有什麼意見呢？新新，既使我們是協議結婚，但也是夫妻是吧？你不讓我上你的床，難道要我去外面偷吃？」
「隨便啊……」沈天晴笑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如果你想加上這一條，我可以接受。男女協議雙方，可以各玩各的，在外面可以擁有一個或多個情人。」
瞇眼看著江楚天，沈天晴笑得曖昧，「我不會管你的私生活，同樣的，你也不能管我的私人活。我們可以各自擁有玩伴，只要在公開場合給對方留一點餘地就可以。」
「那樣就可以？」冷笑起來，江楚天有些暴躁起來，「那我帶別的女人上床，你不會吃醋？如果你推開門，看到我和一個女人在床上，你會怎麼樣？」
「哦……」沈天晴眨了眨眼，想了想才回答他：「第一，我不是那種不敲門就進別人房間的人。第二，我想，你床上如果是個男人的話，我會更驚訝些……」
不看江楚天已經鐵青的臉色，沈天晴笑著反問：「難道把情人包養起來很難嗎？如果是我，就會把猛男帶回別墅或是公寓，絕不會領回家去。」
「猛男？」江楚天怒極反笑，「好！你夠高！讓我們重新來過，這一條，絕不能這麼定。」
轉動手中的筆，他沉聲道：「在協議期間，協議雙方都不得出軌——包括精神出軌。除對方之外，不能與任何人（不論男女）發生姓關係。」
「你真的要這麼寫？」沈天晴無辜地眨眼，「這樣子，你會不會覺得很難熬呢？男人不都喜歡嘗鮮的嗎？」
「我不喜歡！」江楚天悶聲回了句，想了想又道：「我個人口味很單一的，一樣東西吃一輩子都不會膩。」
「又胡說，獨一味很難過的，吃東西當然要吃沒吃過的了。」沈天晴笑著調侃，好像完全沒聽出來江楚天是在表白似的。
「下一條，協議期間，雙方應該像正常夫妻一樣生活。」
「停，我說過了，我不想和你睡在一個房間，同一張床上——我這個人很認床的。」
「認床無所謂，到時候可以把你臥室裡的床搬我家去。」
「除了認床，我還喜歡一個人睡——我睡相不好，會踢人的。」
沈天晴自顧自地說下去，「我身邊要是有人，就會睡不著，一翻身就會把人踢到床底下，可能幾天都爬不起來——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分房睡。」
「哪對夫妻會分房睡？」江楚天咬牙。
「有啊，你沒看過電影電視？好多外國貴族夫婦都是分房睡的，還有，我們這對協議夫婦……」
「好！分房——」在紙上記下，江楚天又道：「下一條，姓生活——這很重要！一對夫妻沒有姓生活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情況下。」
眨了眨眼，沈天晴咬著唇，「我沒有考慮過這個……」
「那就從現在開始考慮——新新，你知道我不會讓步的！」
當然不會，沈天晴轉著眼珠，瞥了眼江楚天，眨了眨眼睛。
「這樣，這一條可以這樣定，男方不得強迫女方——也就
是說，如果女方不想的話，男方不得用強的，這種事，總還是雙方心甘情願的才好……」
「當然！」江楚天狠狠瞪人，「不只是男方不能強迫女方，女方同樣也不能強迫男方，這樣才算是公平。」
捂著嘴，沈天晴一下子就笑了，「女方怎麼會……」
看著江楚天的表情，沈天晴識趣地閉上了嘴，「當然，必須這麼寫，這個協議就是本著公平的態度訂立的，你說得簡直太對了。」
「好，下一條，關於樂樂……」
江楚天話都沒說完，沈天晴已經挺直了背脊，「樂樂是我兒子！」
「我沒說他不是你兒子……」江楚天這回精明了，「既然我們結婚，那他也就是我的兒子了是不是嗎？所以我們來談談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很好，我不會讓他改姓。」沈天晴毫不讓步，堅持著。
如果樂樂改名，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她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她，很彆扭地不想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