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江楚天這麼說，沈天晴真的不知道是該笑他自大，還是裝根本沒聽到了。
坐在床沿上，看著他轉身的背影，她忽然覺得有些感慨。
雖然最近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已經不只一次覺得江楚天變了很多，但都沒現在這一刻感受得深。
「要是五年前，你也是這樣——多好？」
低下頭，沈天晴莫名地流下淚來。
江楚天轉回來時，她正在抹淚。
「怎麼了？很疼？！護士……」拉開門，江楚天不顧風度地大聲吼。
「我沒事……」
雖然沈天晴立刻就喊住他，但江楚天轉回來時，仍然表情沉重。
「到底怎麼了？」
搖著頭，沈天晴只是默默地望著江楚天。
在她的注視下，江楚天目光一瞬不瞬地回望著她。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地凝視著。
連護士過來重新扎針，他們都沒有反應。
「你們兩位，真是恩愛……」小護士臨出去時，還羨慕地說著。
但事情卻不像她想的那樣。
護士一出去，沈天晴就說話了，「江楚天，你知道我爺爺為什麼找你嗎？」
搖了搖頭，江楚天看著她，「你這樣看我，我有不好的預感。」
「是啊，不大好的預感。」沈天晴失笑，「我爺爺想招你做孫女婿呢！」
「真的？那看來是我的預感出錯了。」
沈天晴抿唇微笑，「不要太開心了。」
看著笑容燦爛的江楚天，沈天晴調侃道道：「你以為是你太有人格魅力，打動了我爺爺？如果那樣想，你未免太自大了。」
「你也是做生意的，應該知道商人都在想些什麼，只有利益才會擺在第一位。」
「哦，」江楚天笑了，「你這樣說，我大概有些明白了。老爺子是想和帝國集團聯姻？」
迎著江楚天的目光，沈天晴點頭，「是，是聯姻！這個提議是秦氏太自大了。帝國集團是跨國大財閥，而秦氏，只是華國一個小小的企業。但，誰讓你有弱點，被我爺爺發現了呢！」
沒有半點不開心的意思，江楚天看著沈天晴，笑得燦爛。
「為什麼，我會覺得這是我的榮幸！」他溫柔地望著沈天晴，低聲道：「能入老爺子的眼，哪怕是因為有價值，可以被利用，對我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這個時候，我無比慶幸自己是帝國集團的繼承人。」
「江楚天，」咬了咬唇，沈天晴的鼻子有些酸，「你不必讓自己如此卑微的。」
「我不覺得自己卑微，雖然我生性倨傲，在敵人面前哪怕是死去，也不會低頭。但你不同，」
握著沈天晴的手，江楚天沉聲道：「如果我只要低下頭，就能贏回你，那我寧願低至塵埃。」
「江楚天——」
聲音有些發顫，沈天晴極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你真的想娶我？」
「是！一千個、一萬個想！」
江楚天低笑著，抬起頭還想再說些什麼。
沈天晴卻已經沉聲道：「好——」
看著江楚天，她冷靜地回答他：「我嫁給你——」
目光微瞬，江楚天露出燦爛的笑容，下意識地去握沈天晴的手。
這一次，沈天晴沒有迴避，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卻很平靜地道：「你不要開心得太早！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看著江楚天，沈天晴平聲道：「我可以嫁給你，但未必是你想要的——江楚天，如果你想要娶我，那我們就簽個協議吧！」
「簽協議？」江楚天偏過頭，想想，忽然就笑了。
「聽起來很有趣的感覺，新新，你想告訴我，你答應我的求婚，是為了幫助秦氏？」
「是，我嫁，你娶，你可以得到一部分你想要的，而我也可以幫助秦氏。」
沈天晴的聲音很低，卻很堅定，「這是雙贏的局面，也是最好的投資。」
「投資？」江楚天忽地一下站起身，憤怒地看著沈天晴，「你把我們之間看成生意嗎？你現在心裡只有生意？只有秦氏嗎？」
抽回手，沈天晴很冷淡地看著江楚天，「如果你覺得這很難讓人接受，那就不要接受好了——江楚天，這樣子，我們就沒有必要談下去了！」
因為沈天晴的冷淡，江楚天一下子就平靜下來，坐下身，他緊緊地握住沈天晴的手。
「繼續！哪怕你只是想協議結婚，我都會答應！」
望著江楚天深沉的眼眸，沈天晴沉默了很久，才繼續道：「我們會簽一份婚前協議，就帝國集團和秦氏之前的合作，做一個公證。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你我之間……」
「合作的事沒問題，你繼續——說說我們之間會怎樣？」
舔了下嘴唇，沈天晴別過臉去，緩了緩情緒，才能繼續道：「是這樣，這份協議，我們可以協商簽定的，具體的規定，我還沒有明確，但總之，如果我們要結婚，
就一定要訂個協議，一年後，如果我們覺得雙方不合適，就解除這段婚姻。」
「這個我不同意！」想都不想直接就否了，江楚天皺起眉，「就算是試婚，也沒你這麼快的！一年，一年能試出什麼？十年還差不多……」
「江楚天！」忍著氣，沈天晴低叫道：「你不要太過份了。」
「過份的人是你才對，想利用我，卻又不肯給我好處，新新，你的算盤未免打得太精了。」
抿了抿唇，沈天晴也不得不承認江楚天說的對。
在這件事上，她的確是很自私。
她想幫秦氏，但除了這個，在她心裡還有連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念頭。
曾經有那麼一瞬，她動搖過，想過重回江楚天的懷抱。
可是，她怎麼敢呢？
這份協議，是某種程度上，是給她自己的保護，因為這份協議，她才敢試探著又走進江楚天的世界。
「你說得對，我們可以重新協商。但十年，我不能同意。如果我們婚後很不合適，十年的話會折磨死人的，不只是我，還有你也是一樣。」
「我願意被你折磨。」沉聲說著，江楚天盯著她，一字一頓地道：「哪怕你折磨我一輩子，我都心甘情願——新新，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恨一個人，就嫁給他，折磨他一輩子才是最好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