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苗苗的疑心不是因陸銘的一句話而放下,只是我慢慢意識到自己懷疑苗苗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就算苗苗要害我,那也當做是摯友幾年裡我對她疏忽的一次賠償吧。
倘若是一次誤會,我又有何顏面再去面對苗苗?
已到此時,我的惶恐不安,我的疑神疑鬼,終是要走到盡頭,完成一篇終章。
我的決定會辜負誰,會成全誰,到了最後便能知曉。
陸銘開車,我抱著陸雙,一路無話,他開低了廣播音量,彷彿歌者站我面前低聲吟唱。
「匆匆那年我們
一時匆忙撂下
難以承受的諾言
只有等別人兌現」
車窗外霓虹燈匆匆閃過,眼前是我永遠忘不掉關於汪旭的記憶,可我已經和他走到必須放下的地步。
走到現在,我竟和他站到為了財產鬥智鬥勇的對立面,發生過的一切回憶起來依然讓我心有餘悸,讓我生不如死。
行人在街道邊來來往往,卻沒一個像我把時間過得這麼漫長悲傷。
某天再見汪旭,跟離婚有關,只跟離婚有關。
下車之前我把陸雙小心翼翼的抱給陸銘後才下車,等我彎腰要與他作別時,才發現他也下了車。
陸銘走過來,遞給我一方手帕,我伸手接過來,又還給了他。
「我不需要,謝謝。」
我垂著頭,沒看到陸銘的手,又哪想得到,陸銘一步上前抱住了我。
他在我耳邊的低語,比任何時候都溫柔。
「真是笨蛋。」
我的眼淚一下跑了出來,手裡捏起陸銘遞來的手帕,皺褶變成我痛楚的溝壑。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崩潰又無助,我告訴自己眼淚無用,我怕哭泣會脫下防備的盔甲,擔心別人異樣眼神,聽不得有人說我莊君沒用是廢物。
我愛汪旭有什麼不對。
汪旭負我瞞我欺我,可感情判不了死刑,我要為自己的未來努力撕扯現在的生活,直至破碎不堪,我踩著幸福的屍體路過,我還剩下什麼。
我極盡崩潰的嚎啕大哭,我不求誰為我堅強,只求有人教過我,如何放下。
哪怕一次就好,不用讓我的日子熬到只有眼淚。
被陸銘送回酒店,他走後很久,我去浴室放了一缸熱水,坐在浴缸裡看熱氣氤氳,短信鈴聲響起,直到熱水冷得透徹,我才離開浴室去看手機。
是苗苗發來的信息。
「郵件裡有你需要的東西,夠你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莊君你很聰明,不要被曾經的感情蒙蔽眼睛,會知道怎麼做,記得我說過的話,無論如何,不要虧欠自己,我在機場,馬上出國,等來日再見。」
苗苗這短信讓我有種莫名的悲傷,我來不及穿上衣服,裹著浴袍坐在酒店電腦前開機等待,屏幕的亮光刺痛我才哭腫的眼睛,也顧不上調亮度,微微瞇著眼睛,一現桌面,我急忙打開郵箱查收郵件。
倘若我曾經以為自己到過地獄,那到此刻,地獄才像我展現了它的全貌,關於絕望關於悲慟關於懊悔。
怎麼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