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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大長公主評沈遜林聞 文 / 沐榕雪瀟

    聖勇大長公主離開朝堂隱居鳳鳴山已十年之久,可她交待下來的事連今上和內閣都會第一時間辦理,何況是官居四品的津州知府了。聽到她的吩咐,劉大人按辦案程序告知差役,又躬身告退,要去親自監督,連江嬤嬤等人也叫走了。工部的常大人找了一個要向劉大人學習的借口,也趕緊離開了暗藏是非的祠堂。

    此時,祠堂內只剩了沈榮華、周嬤嬤、聖勇大長公主及攬月庵的管事嬤嬤這兩主兩僕。另外,還有幾個內侍、隨從和婆子守在祠堂門口。

    沈榮華鬆了口氣,親自搬來一把椅子,請大長公主坐下,又跪在一旁,一副等待處置的模樣。周嬤嬤也跟著跪下了,嘴嚅囁著想說些什麼,卻沒說出來。

    「剛才,本宮說到當年本宮征戰受傷,林聞和沈遜去看本宮,林聞給本宮帶了一壇烈酒,而沈遜則給本宮帶了四樣禮品。」聖勇大長公主注視著沈榮華,半晌才微微一笑,問:「你知道當時先皇為什麼會含笑咂舌不說話嗎?」

    「小女不敢妄猜聖意,何況是先皇。」沈榮華低頭垂眼,神態恭敬謹慎。

    「你儘管直言,這不算妄猜聖意。」

    「小女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怎麼想就怎麼說。」

    沈榮華點點頭,抬眼仰視大長公主,輕聲出語,語調平靜而有力,「我的外祖父和祖父雖彼此相知,待人行事卻截然不同。外祖父那一壇烈酒是送知己的,開懷暢飲,對酒當歌。祖父那四樣禮品是送女人的,采菊東籬,閒賦詩茶。先皇當時微笑不語,依小女之見,他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大長公主耳明心亮、睿智天成,有些事情早就看透了,可先皇卻不能說透,以免至親因生疑而尷尬。」

    聖勇大長公主很認真地看著沈榮華,笑紋在她臉上慢慢綻開,過了片刻,她搖頭一笑,問:「你說本宮看透了什麼?還是怎麼想就怎麼說。」

    「回大長公主,依小女拙見,大長公主同聖賢皇太后一樣都是真正的英雄豪傑,進可以立身朝堂、指點江山、征戰疆場,退可以靜思己過、潛心禮佛,如閒雲野鶴。你們也都是真正的智者,拿得起、放得下,更懂得進與退的時機。」沈榮華見大長公主面色平靜,緩了一口氣,又說:「居高位而不貪戀,處富貴而不忘情,該放手時就放手,這就是大長公主看得最為透徹的地方。」

    聖勇大長公主微微點頭,沉思片刻,問:「這些是你祖父跟你說的?」

    「回大長公主,不是小女的祖父說的,而是小女的外祖父和祖父以切身經歷啟示小女的。」沈榮華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外祖父性如烈酒,卻忘記了物過剛則易折,人亦是如此。他當退不退,忘記了臣也能功高蓋主,結果弄得身敗名裂,客死他鄉。祖父謹記外祖父的教訓,做到了善柔者不敗,可是他怕步了外祖父的後塵,退得太早,雖然保住了一世清名,卻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你是在埋怨朝廷對林聞不公嗎?」

    「小女不敢。」沈榮華回答得乾脆坦然,嘴上說不敢,卻不怕把心裡的不憤表露於人前。若她的外祖父愧對皇家,大長公主提起林聞就會譴責多於感歎。

    聖勇大長公主站起來,又抬手拉起沈榮華,沉聲說:「你小小年紀,有些事情卻看得太過透徹,眼明心亮不遜於本宮。朝堂上的事本宮不便於和你多說,你要知道上位者也有難言之隱,必須懂捨權衡就行。林聞最後身敗名裂,沈遜則保全了自己的一世清名,在本宮看來,沈遜仍遜林聞一籌,你明白就好。」

    「多謝大長公主教誨,小女明白。」沈榮華站起來,再次謝恩。

    「建於聖賢皇太后祠堂一側的奉賢堂將近完工,大概你也聽說了,林聞位於賢臣之首。時隔十幾年,本宮希望林聞在天之靈能把當年之事想得明白透徹,懂得放下。正名追封是給先人的,也是做給後人看的,對後人總歸是啟示。」

    「小女代外祖父叩謝大長公主、叩謝皇上。」沈榮華倒身跪拜完畢,被攬月庵的管事嬤嬤扶起來,轉向大長公主,說:「稟大長公主,小女有一事不明。」

    「說吧!」

    「小女覺得朝廷給小女的外祖父正名之事來得太過突然。」

    聖勇大長公主笑了笑,說:「你不是覺得來得太過突然,而是覺得太晚了。」

    沈榮華沒否認大長公主的話,又恭敬施禮,說:「大長公主剛剛說過正名追封雖說是給先人的,卻也是做給後人看的,所以無所謂早晚。」

    林聞只是朝堂鬥爭、上位者取捨平衡的犧牲品,做為臣子,在享受天恩的同時,也要時刻做好充當犧牲品的準備。上位者尚有難言之隱,還要委屈將就,臣子在享受上位於賜於榮華富貴的同時,就必須有捨身而出的勇氣。人死了,再多的追封賞賜對於死者來說都已虛同浮雲,而留給後人的則是沉重的啟示。

    「不管你如何想,本宮也覺得來得太晚了,對林聞很不公平。」聖勇大長公主輕歎一聲,說:「先皇臨死之前曾說過虧欠林聞,在本宮和今上心裡早就為林聞正名了,只是沒有詔告天下。這次之所以要大張旗鼓,除了朝堂需要,還有人心向背。林聞有功於社稷,天下臣民不會忘記他,為他正名也順應天意民心。」

    沈榮華很關心朝廷為林聞正名之事,她並不是考慮到自己的得失。而是想知道為什麼前世朝廷從沒有提起過給林聞正名之事,難道這件事也是以她的重生為契機的?若前世林聞也能得到追封賞賜,她在沈閣老死後的七年還會活得那麼卑賤、死得那麼悲慘嗎?也許前生只是一個夢,而她還沒有完全從夢中醒來。

    她的問題問得很明確,聖勇大長公主回答得卻很籠統。總之,不管上位者做

    什麼,要扶誰、要踩誰,要犧牲誰,那都是朝堂需要,都是順應民心民意。所以說,這種事無法較真,否則,成千上萬個林聞也不夠犧牲。

    「多謝大長公主。」除了道謝,沈榮華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了。

    聖勇大長公主點了點頭,拿起碧泉劍,問:「你是喜歡斷濯還是喜歡碧泉?」

    「回大長公主,小女不懂寶劍,再好的劍拿到小女手裡也只是殺伐之物。」

    「呵呵,能把寶劍當成殺伐之物說明你心中戾氣深厚,還需靜心。」大長公主撥劍出鞘,雙指抹過劍鋒,又說:「斷濯似高山寒澗,碧泉則為低谷清泉,林聞似斷濯,沈遜則如碧泉,你知道兩劍的區別就應該知道自己更喜歡哪一把了。」

    沈榮華鬆了一口氣,說:「回大長公主,小女都喜歡。」

    「做人可不能太貪。」聖勇大長公主插劍入鞘,遞給沈榮華,說:「本宮曾把斷濯賜給你,你沒留住,就不要再奢望了。碧泉也不錯,它是楚國劍仙所鑄,也是難得一見的寶劍,適合女孩子用,本宮就將這把劍再賜給你。」

    「多謝大長公主。」沈榮華的聲音裡透出歡快,趕緊跪地謝恩。從這一刻起,碧泉寶劍不再是她跟白瀧瑪分髒所得,而是光明正大地歸她所有了。

    沒想到大長公主沒追問她碧泉劍從何而來,也沒想治她的罪,就把寶劍賜給了她。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在陰霾裡沉寂了一天的心終於能開懷了。

    「快起來吧!時候不早,本宮也該回去了。」聖勇大長公主轉向沈閣老的靈位,微微一笑,說:「沈遜啊沈遜,若你再顯靈,一定去看看本宮。本宮珍藏的寶貝都是天下少有,你道行不淺,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一定想再開開眼界吧!」

    沈榮華低垂著頭,不敢有任何表情和情緒浮於臉上。傻子也聽得出來,聖勇大長公主這番話不是說給沈閣老聽的,而是說給盜劍的賊聽的。希望白瀧瑪聽不到這番話,否則憑他只進不退、得寸進尺的個性,不做了林聞第二才怪呢。

    劉大人進來,大概是案子有了新發現,要向聖勇大長公主稟報。沈榮華恭送大長公主出去,剛回來拿起碧泉劍,就對上了攬月庵管事嬤嬤別有意味的目光。

    「小女自知有失禮之處,嬤嬤慧眼,還請嬤嬤不吝賜教。」沈榮華沖管事嬤嬤淺施一禮,她知道這人是聖勇大長公主的心腹之人,就不敢有半分怠慢。

    「沈二姑娘客氣了。」管事嬤嬤笑容淡淡,低聲說:「沈二姑娘剛才問為何給林閣老正名之事來得太過突然,其中因由,老身倒是略知一二。」

    沈榮華趕緊躬身行禮,「請嬤嬤賜教,小女必有重謝。」

    「重謝自是不必,這些事情沈二姑娘該清楚才是。」管事嬤嬤停頓片刻,又說:「給林閣老正名之事因為連大人才被朝廷大張旗鼓提起的。」

    管事嬤嬤所說的連大人無疑就是連成駿,朝廷給她外祖父正名跟連成駿有什麼關係?沈榮華意識到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隱秘,對管事嬤嬤的態度越發恭敬。

    「請嬤嬤明示。」

    「自聖賢皇太后薨逝之後,東瀛國屢犯我朝江東海界,姦淫擄掠,殺人越貨無數。我朝屢次派兵清剿,因不適應水上作戰而勝少敗多。大長公主也親自到江東督戰過幾次,可每打敗他們一次,不出幾天,他們又死灰復燃。去年夏天,連大人任主帥清剿東瀛水鬼,僅半年時間,就平定了江東水路,端了東瀛水鬼的老巢,直逼東瀛國都,還逼東瀛國王寫下再不來犯的保證書,你知道為什麼嗎?」

    前朝時,江東海域曾建立龍騰國、羽鳳國、錦鱗國三個**國家。三個國家各有特產,與南日皇朝及至北梁和齊越都貿易往來頻繁。到了前朝末年,三個國家之間戰亂不斷,嚴重影響了與各國的貿易往來,經濟逐漸衰落。

    盛月皇朝開國前夕,龍騰國一個被賜予國姓並加封為王的臣子異軍突起,平定了三國的戰亂,建立了東瀛國,羽鳳國和錦鱗國覆滅。隨後,又有一些小國相繼建立,但這些小國多數都已對東瀛國俯首稱臣。盛月皇朝開國之後,曾與東瀛國有過一次勢均力敵的決戰,最終以東瀛國敗北而告終。

    之後,東瀛國消停了幾十年,聖賢皇太后死後,東瀛國捲土重來,滋擾盛月皇朝海界,又與盛月皇朝陸陸續續交戰了幾十年。這些年,盛月皇朝加強了海軍訓練,養兵千日,最終在連成駿的指揮下徹底擊敗了東瀛國。

    沈榮華暗暗皺眉,這位管事嬤嬤就是想考考她,這題兒也跑得太偏了。她重生之前根本不關心朝堂政事,朝廷下發的有關戰事的邸報她更是一眼不看。她又沒隨連成駿出征,連成駿為什麼打勝仗更不會向她稟報,她怎麼知道為什麼。

    「小女見識淺顯,還請嬤嬤明言。」

    「在我朝和東瀛國的海界上有一片小島,統稱東興百島,島上住著數萬名漁民。東瀛水鬼在江東海域燒殺搶掠,唯獨不敢進犯的地方就是東興島。連大人聽說這個消息,就到東興島求助,那些漁民見連大人年少有為又謙恭誠摯,就慷慨相助,是他們幫了連大人。」管事嬤嬤停頓片刻,又說:「東興島地處海域,遠離江東省,朝廷對它們管轄不便,那裡就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但東興島上物產豐富,民風淳樸,島上的漁民只信服一人,那就是林閣老,他們奉林閣老為神。」

    沈榮華長歎一聲,說:「外祖父辭世這些年,沒想到還能感化東興島漁民幫助連大人清剿東瀛頑敵。他老人家在天有靈,仍一片赤誠之心為國為民,可鑒日月。想必是林大人凱旋還朝,不敢居功,如實上表朝廷,朝廷才想到給我外祖父正名。這就是大長公主所說的朝廷需要,也要順應民心天意吧!」

    管事嬤嬤也隨著

    沈榮華歎了口氣,見聖勇大長公主和劉大人、常大人一起走進祠堂。她沖沈榮華笑了笑,忽略了沈榮華追問的眼神,沒再往下說。

    「說什麼呢?怎麼如此感慨?」聖勇大長公主高聲詢問。

    「回大長公主,老奴正和沈二姑娘說連大人借東興島大敗東瀛水鬼的逸事。」

    聖勇大長公主皺眉一笑,說:「你這老貨,真不守信用,等連小子回來知道你洩露了他的隱秘,還不知道用什麼陰招折騰你呢,小心你這把老骨頭。」

    管事嬤嬤拍掌一笑,說:「不說了不說了,我可怕他,他鬼點子太多,還小性子。要說他巧言借力、大敗東瀛又不是壞事,怎麼就怕說呢?這種事遲早會讓別人知道。老奴的話說到了一半,別一半只好吞下去,真對不住沈二姑娘了。」

    沈榮華暗暗撇嘴,連成駿巧言借力、大敗東瀛不是壞事,估計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不他為什麼怕說呢?像他這麼矯情、小氣,冷酷殘忍,鬼點子多,舌頭還毒的人什麼事都做的出來,還不知道他大敗東瀛用的什麼陰招呢。

    雖然沈榮華對連成駿其人的好感實在不多,但她很想知道連成駿是如何巧言借力的,這件事還關係到她的外祖父林聞,她更應該知道。可聖勇大長公主橫插一腳,管事嬤嬤怕連成駿知道就不敢說了,弄得她好像貓抓一般鬧心。

    劉大人沖聖勇大長公主施禮說:「連大人是大長公主的高足,有幸得大長公主教誨真傳,自帶兵打仗以來就捷報頻傳,這其中必有取勝訣竅。微臣不才,懇請大長公主將連大人的良方妙計透露一二,也讓微臣等長長見識。」

    聖勇大長公主笑了笑,說:「既然你如此誠懇,本宮就告訴你們,反正你們也都想聽。若是讓連小子知道本宮洩露了他的隱秘,他要找人出氣,本宮就讓他找你們。其實這不是壞事,只是他怕人笑話他花花腸子太多,沒氣節。」

    「微臣等洗耳恭聽。」劉大人和常大人趕緊躬身施禮。

    沈榮華扁了扁嘴,沒說話,既然有人想聽,有人要聽,她也就跟著聽聽。連成駿是別具一格的人,不管他曾做出什麼事,沈榮華都不會吃驚。

    「東興島上的漁民與林聞淵源頗深,之前,就有人得過他的恩惠。後來,他入朝為官,又為百姓做了很多實事,沿海漁民受益最大,對他尤為擁護。東興島上有林聞的祠堂,還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廟宇,聽說香火比龍王廟還旺。」聖勇大長公主停頓片刻,又說:「東瀛水鬼最善水中作戰,我朝精心訓練的海軍也多數是旱鴨子出身,根本奈何不了他們。要說誰比東瀛水鬼的水性更好,更適合水下作戰,那要首推東興島漁民,成駿要想打勝仗就必須向東興島的漁民求助。」

    「連大人懂得依靠民眾的力量,這不正是太祖皇帝和聖賢皇太后起兵建國的主旨嗎?」劉大人抓住機會,又把聖賢皇太后和聖勇大長公主等人奉承了一番。

    聖勇大長公主輕哼一聲,說:「他確實想到依靠民眾的力量,可他派人去東興島求助了幾次,島上的漁民根本不買他的帳。最後他親自去了,你們猜他以什麼身份去的,他一登上東興島,就說自己是林聞的外孫,來祭拜他外祖父。東興島的漁民都知道林聞無子,只有一女,他就說他的母親是……你們自己想吧!」

    林聞的外孫?

    沈榮華聽說連成駿去東興島求助時使用的華麗麗的身份,驚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火候不到,她沒吐出老血,牙齒卻咬到了舌頭上,也狠疼了幾下。她的腦子轉了幾圈,才弄清楚林聞的外孫與她可能有的幾種關係,又差點掉了下巴。連成駿是她的同母兄弟?是她姨母所出的表兄弟?這不都是胡說八道嗎?林聞夫婦只有她母親這個女兒,她哪裡來得姨母?沒有姨母,又怎麼會有姨表兄弟?這樣的小把戲居然能騙了東興島的漁民,那裡的漁民又何止是憨厚呀!

    「微臣看過連大人的履歷,他是林閣老被貶那年的生人,怎麼會……」工部的常大人倒拿連成駿的出生年月較起真兒來了,聽得聖勇大長公主放聲大笑。

    劉大人本想提點常大人一句,可仔細一想,才明白常大人高他一籌。是人都知道連成駿在說謊,常大人偏拿謊話較真,貌似憨厚卻蘊含著大聰明呀!

    「沈二姑娘,你不想問些什麼?」聖勇大長公主似笑非笑地問。

    「回大長公主,不想。」沈榮華淡笑搖頭,說:「所謂兵不厭詐,連大人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想必也極盡委屈,要打勝仗就要付出各種代價。」

    「沈二姑娘真是明白人。」攬月庵的管事嬤嬤沖大長公主笑了笑,又說:「聽沈二姑娘這麼說,老奴就不怕連大人知道是老奴洩露了他的隱秘。」

    沈榮華暗暗冷哼,早在心裡踩了連成駿一臉的腳印了。像連成駿這麼小氣又自負的人肯定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在江東打勝仗借的是死人的光,他又怕跟林聞相關的人跟他拉關係,所以才把這件事當隱秘,最怕別人洩露。

    想到這些,沈榮華心裡憤憤然,她連她外祖父的光都沒想借,還會想著跟借林閣老的光的人去攀關係嗎?連成駿這是從門縫裡看她,想想都讓人膈應。

    聖勇大長公主坐到椅子上,笑了笑,說:「沈二姑娘所言不虛,打仗確實要付出各種代價。就拿成駿來說,他在東興島林聞的祠堂門口跪了三天,才把東興島的島主請出來,又跪了四天,才說動島主幫他的忙。整整七天,他身上、臉上曬掉了幾層皮,這都不算什麼,帶兵打仗哪有不辛苦的?他最怕的還是有人誤解他,這件事要讓人知道,肯定會有人說他借死人的光,連他為此付出的心血都會被抹殺。他隱瞞此事,不願意讓人知道,就會有人說他小氣,懷疑他怕別人沾光。」

    沈榮華不禁頭皮發麻,倒吸一口冷氣

    ,趕緊低下頭,她不甘心,又抬起頭去看聖勇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剛剛這番話是偏袒連成駿,卻說得很中肯,這些不正是她心裡所想嗎?難道大長公主能洞穿她的心理世界才故意敲打她的?

    劉大人自我尋思了一番,又施禮說:「大長公主多慮了,連大人不想讓別人知道那些事,肯定自有斟酌,有人誤解他、懷疑他,那豈不是小人之心?」

    好吧!是我小人之心了,而連成駿是自有斟酌,沈榮華很痛快地承認了這句話。她不敢不承認,聖勇大長公主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次,就能看透第二次。

    「成駿在江東打仗時,多次給本宮寫信問林聞的生平事跡,對他新認下的外祖父佩服不已呢。他班師還朝,沒有直接回京,而是先來鳳鳴山看望本宮,就是要和本宮提給林聞正名之事。」聖勇大長公主沖沈榮華笑了笑,又說:「沒想到他和僕從快馬趕到津州,想借宿靈源寺卻被拒之門外,又機緣巧合碰到了那麼一樁事。呵呵,林聞可不是吃虧的人,成駿借了他的光,他不連本帶利討回去才怪。」

    劉大人對連成駿救下沈榮華之事以及沈家的醜事已有耳聞,聽聖勇大長公主說起,他自然明白。常大人有點迷糊,又不便請人明示,只好聽一句記一句,等回到京城,這些事都是新聞,說不定哪一句話就有極大的利用價值呢。

    聖勇大長公主看了看眾人,又說:「江東水路平定,今上很高興,問成駿想要什麼賞賜。成駿毫無隱瞞,說了他到東興島求助且得到東興島漁民極大幫助的事,並直言求今上為林聞正名。今上還是皇子時就很敬服林聞,聽成駿一提,當即就答應了。這本是一樁逸事,成駿不願意讓太多的人知道,也確實有他自己的想法。本宮想讓沈二姑娘明白,劉大人和常大人都是沾她的光。」

    「大長公主客氣了,有賴大長公主提點,小女感激不盡。」沈榮華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或許這真是機緣巧合,亦或是她外祖父向連成駿收的紅利。

    聖勇大長公主站起來,挪步到沈榮華身邊,說:「成駿救你純屬巧合,靈源寺那場鬧劇卻令他慪心至極。他求皇上為林聞正名,只是對林聞個人的敬意和謝意。當時,他救下你,按你去湖邊的腳印返回,把你送回籬園,才知道你是沈家的小姐,且處境很糟糕。他留在籬園養傷,你去叩謝救命之恩,他覺得你言行舉止與眾不同,也是閒著無事,派暗衛去調查,才知道你是林聞的嫡親外孫女。」

    當今皇上之所以要為林聞正名,並讓林聞居於奉賢堂賢臣之首,是因為連成駿大敗東瀛水鬼,平定了江東水路,致使龍心大悅。而他能剿清東瀛水鬼,是因為他跟林聞攀上了親,才得到了東興島漁民的支持,就這樣一環扣一環。沈榮華認為朝廷為林聞正名來得突然,卻不知道這早已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前世,沈榮華沒聽人提過給林聞正名的事,連成駿怎麼剿滅了東瀛水鬼,她從沒聽說過連成駿,對這一系列的事就更不清楚了。記得前世,她也曾經跳湖尋死,也被人救了,那時候她一心求死,根本不關心是誰救了她。她重生之後,許多事情都在隨著她的改變而改變,而給林聞正名這件事似乎不是。

    「小女明白,多謝大長公主。」沈榮華嘴上說明白,可明白什麼,她自己卻說不清楚了。聖勇大長公主不是閒得無聊才跟她說這些話,這是在提示她。可聖勇大長公主為什麼要這樣提示她,她一時真的想不明白了。

    「你是個聰明靈透的姑娘,能明白最好。」聖勇大長公主輕輕拍了拍沈榮華的肩膀,停頓片刻,又說:「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回攬月庵了。」

    劉大人親人護送聖勇大長公主回了攬月庵,常大人也跟著順路回了奉賢堂工地。臨走之前,劉大人留下了一個姓盧的同知處理籬園的案子。

    沈榮華親自送大長公主等人到籬園門口,一路走來,看到籬園一片狼籍,焦糊味瀰散在空氣裡,申吟聲、哭泣聲時時在耳邊響起,她心如刀割。無論今生前世,籬園都給她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如今變成了這樣,這筆帳她也要記到沈臻靜頭上。不管沈臻靜變成什麼樣,除非死去,否則她這筆帳都必討無疑。

    「沈二姑娘,在下姓盧,津州府同知。」盧同知沖沈榮華抱了抱拳,又看了看江嬤嬤,說:「今日事發突然,事情繁多,貴處該有一個主事的人才好。」

    「老身是籬園的管事嬤嬤,只是今日……」江嬤嬤揉著紅腫的眼睛歎氣,哽咽說:「老奴年過半百,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一時真不知怎麼應對了。」

    「嬤嬤本來身體就不好,今日又勞心勞力,當今加重病情,還是先回房休息一會兒。」沈榮華扶著江嬤嬤安慰了一番,又轉向盧同知,說:「今日之事不同尋常,我就不把主事之責推給別人了,大人有什麼事跟我說,我會全權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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