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地起身,長長的宮裝引起一陣微微的風。如塵的眼睛失神流離,盯著不知道哪個角落裡。身子顫抖搖晃,眼睛微微眨著,長長的睫毛顫抖著。
錦月急忙扶住她,想要扶她坐下。可是如塵卻沒有反應,冷府上下都緊張地看著她不敢輕舉妄動。
甩開錦月的手,如塵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走向門外。
「如塵!如塵!」楊氏著急,喊著。如埃見狀,急忙扶住她,「娘,莫要焦急,我去看看她,您身子不好,好好休息。」
說罷,如埃追著如塵跑了出去,廳堂上,冷天成也面色難過,低著頭對常安吩咐:「吩咐廚房做上等佳餚。娘娘第一次回娘家探望,不得怠慢了!」
常安應聲下去,冷天成長長歎了一口氣。
「如塵和還酹從小一起長大。還酹對如塵,如塵對還酹的心思我們都是看得清楚的。如今如塵被迫嫁給殤王,還酹心灰意冷出門闖蕩。這個家也冷清了……」
楊氏垂目,「老爺也不要感慨了。當初就該讓還酹與如塵在一起,也省了這麼多傷悲的。可是你我都礙在把還酹當做了親生子,認為不該與如塵兄妹成親。如今自食了傷悲,也就是報應了。」
冷天成歎氣,起身,「但願日後不要多出什麼恩怨來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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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的湖邊,積雪斑駁,湖面蒙上薄薄霧氣,朦朦朧朧。遠處的竹子囤積著白雪,在風中艱難搖曳。
那如星辰般的眸子也似乎蒙上了厚厚的積雪,沒有絲毫波瀾起伏。雪白的宮裝在寒風裡輕輕飄著衣擺。娉婷婀娜的身子,風華絕代的容顏,寒風中有種令人心疼的脆弱。
如埃微微皺眉,走到如塵身邊輕聲說道:「今年的雪尤其的多。他走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可是那時的雪已經化去添了新雪了。」
如塵依舊望著湖面,表情沒有絲毫波瀾,可是眸子卻蒙上了一層霧氣。
「你病的時候,他焦急得坐立不安。幾天幾夜不曾合眼。」
「不要說了。」如塵的聲音有些顫抖,輕輕的,痛苦的。
「一聽說你無恙,他就放心走了。他讓我告訴你,等他幾年,護城河畔草屋相見。」
「不要說了!」似乎已經經受不住如埃一字一句地告訴她還酹的事情,如塵大喊著摀住耳朵,「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如埃歎氣,轉身面對如塵,「冷如塵,請你不要那麼自私。」
如塵頓時愣住,她愣愣地看著如埃。從小到大,他第一次看到了如埃臉上明顯的怒意。
「自從還酹來到冷府,到你嫁入王府這十年裡,他何時離開過你的身邊。他守著你,慣著你,愛著你,就連如今他出門去也是為了你!冷還酹的人生就是為了你冷如塵而活的!可是你給了他什麼?!」
「我……」如塵頓時無言相對。是啊!從小到大,還酹時時守著她的身邊。她傷了還酹給她包紮,她困了還酹給她肩膀,她難過了還酹給她拭淚,她練舞還酹為她彈琴,她寫字還酹為她研墨,她梳頭還酹為她簪花……她的生活裡,還酹就已經是了一個習慣,是一片靈魂不可或缺!
她一直天真的認為,只要她願意,還酹就可以一輩子都陪著她不離不棄。隨著他們的長大,還酹越來越好看,那絕世的容顏只給她溫柔寵溺的眸子。
她從沒有想過她會嫁給別人,也從沒想過還酹會離開……
或許如埃說的沒錯,是她太自私了,從沒有想過還酹是怎樣的感受。還酹愛不愛她,還酹想些什麼,還酹要些什麼。這一刻她竟然發現她似乎什麼都不曾知道!
「哈哈哈哈!」如塵仰天大笑,笑聲淒涼揪心,淚水不住地流淌著,滑過她的容顏滴落在白白的積雪上。
如埃頓時驚慌失措,如塵的痛楚與絕望從她的笑聲中不斷的溢出,聲聲刺痛他的心臟。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他最疼的妹妹,即便一身華麗的宮裝,即便繁雜高貴的盤頭,即便帶著貴重的金銀首飾,如塵還是如塵,還是那個深愛著還酹的如塵,還是那個傾國傾城的如塵。
一把抱住如塵,如埃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他會回來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如塵把臉埋在如埃的肩膀裡,眼淚簌簌,良久,她才問道,「他去了哪裡?」
「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的。總有一日你們兩個都需要互相幫助。」
如塵皺眉,「他究竟去了哪裡?!」
「現在你還不能知道。」如埃淡笑,「後日我要去北域經商,回來給你帶些好東西。」
如塵見如埃不願多說關於還酹的事情,也不願再問。不論他去哪裡都一樣的,不是嗎?若是她知道了,恐怕會背著殷澈去找還酹,到時候若是引出了事端就不好了。
「我給你帶了些你喜愛的東西,要不要看看。」
如埃一笑,拉著如塵走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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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漆黑沒有邊際。天上零星下著小雪,白色的身影在空曠的街上飛快地走著,白色的步履踏在薄薄的雪上發出輕輕的聲音。
鐵匠鋪門外,依舊亮著微弱的燈火,窗戶上還透著一個高大的身
影自習敲打的樣子。
停在門外,還酹輕輕敲門,屋內打鐵的聲音頓時停了,腳步聲越來越近,豁然開門。
趙冉看著門外穿著一身白色衣衫的還酹,翩翩風度,傾國傾城,罪人心弦。
「公子別來無恙!一月期限未到,公子可是有事找趙冉?」
還酹淡淡一笑,「趙大哥可否請還酹到屋一敘?」
趙冉頓時反應過來,急忙將還酹請進屋中,「公子快請進。」
屋中燒鐵的火爐十分溫暖,還酹脫去身上的披風,坐在一把椅子上,「趙大哥,事情有些變化,所以還酹提前來訪,望大哥見諒。」
趙冉並不介意,端給還酹一杯粗茶,「公子不妨說說。」
還酹看了看趙冉,淡然劃過一道微笑,「在下姓冷,名還酹,西街冷府二子。」
趙冉倚在柱子上,笑了笑,「趙冉知公子身份。冷府養子冷還酹,絕世傾城的男子。冷氏二位公子都是絕世武功。」
還酹苦笑了一下,「還酹不敢當此名聲。不過,時至如今,還酹已離開冷府投奔軍營,希望大哥一路隨行。大哥身經百戰,定能助還酹一臂之力!」
趙冉想了想,問道:「莫非半月前城郊比武勝出青年念如酹便是公子?」
還酹笑了笑,「實不相瞞,正是在下。」
「公子家事顯赫,為何還要隱姓埋名?」
還酹愣愣地看著爐火熊熊,良久才說道:「不過心有不甘,不過心懷恨意罷了……」
趙冉明白了什麼,走向屋子的暗處,小心翼翼拿來一套金黃色的盔甲,盔甲氣勢磅礡造價不菲,一看就是精心打造的上上品。
「公子有故事,趙冉一樣有。日後將與公子朝夕相處,彼此當然會慢慢瞭解。盔甲在此,日後我趙冉便是公子貼身心腹!甘願為公子上刀山下火海,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還酹愣了愣,接過盔甲,細細觀賞一番,說道:「還酹不知大哥願意跟隨還酹的原因為何。不過還酹相信大哥,日後你我兄弟相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茫茫夜色,一輪圓月,兩個男子面對月下而跪,滴下血誓同生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