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宮中的漢白玉石階未改變分毫,只是已過六月中旬,宮中的樹蔭逐漸茂密翠綠起來,瞅著那沁人心脾的翠綠色,葉子扶著欄杆一級一級,認認真真逐級而上。黑色的軟底官靴終於踏上最高處的城樓,遠遠眺望過去,雲凰盡收眼底,那些矮矮屋子旁的大路就那麼一直延伸到地平線去。明日,他便會帶兵,榮耀而歸!滿心翻攪的刻骨思念,迫不及待想要傾訴的委屈,喜悅,各種或雜亂,或糾結,或高興的情緒在葉子的心裡互相揉扯,交匯,撞擊出來的碎片,通通彙集在她眼中的,便成了晶瑩的淚水。
昭元五年六月初八的清晨,晨曦華彩,霞光萬道。初陽躍出地平線,自天際一線鋪展開的霞光由淺淺的品紅色暈染,其間夾著炎色,丹色,直至赤金,鴨黃。顏色逐漸變淡,消失,美到不可方物。燃燒著的絢麗色彩,如一杯精緻又不失溫暖的花茶,顏色重重疊疊,茶香熨帖心肺。
當遠處鐘樓的第三聲鐘聲杳杳傳來,地平線的盡頭,一色玄衣的軍隊自一片霞光中出現。那彩色的光暈映照在他們身後,塗抹在他們玄色的衣甲之上,使他們遠觀起來,似從太陽中走出來的天神。他們氣勢如虹,他們滿心裡跳動著的一腔熱血使他們沸騰,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就要回到的那個地方,是屬於自己夢中最期盼的地方!是榮耀所歸!
……
葉子有些緊張的攥緊衣角,背對著房門站著。何時這麼緊張過?緊張到手心冒汗又滿心期盼!大口呼吸以求平復心跳,但她發現這是無用的!忽聽外面眾人聲音傳來:「給大將軍道喜!恭賀將軍凱旋歸來!」
葉子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料,連呼吸也不敢大聲,仔細聽外頭卻沒什麼聲音,只幾縷刻意壓低的笑聲飄進耳朵。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葉子瞪大眼睛看著牆上愈來愈高大的身影,心裡不斷告訴自己,轉過身去!多少個日夜輾轉反側想著相見這一日一定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見他!如今卻不敢了!
屋子的門復又關上,投在牆上的高大身影消失,來人呼吸可聞,葉子機械地轉過身來,滿臉是淚,嘴角已然高高揚起,問那來人:「我好看嗎……」
尾音被壓在冰涼的鎧甲下,她圓睜著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沾上他的鎧甲,淡淡的金屬氣息傳到鼻腔,引起心臟的共鳴。她的臉頰貼著胸膛,他的雙手撫著她的背,狠狠地箍緊!豈不知,這手臂間的柔軟,是這征戰在外,黃沙抹額,鮮血潑盡的日子裡內心唯一的去處!
「阿若,我想你。」胸腔低低的共鳴聲撞擊著鎧甲,讓她的臉頰,讓她的整顆心都受到莫大的震動!他…他竟有一日也能對自己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柔軟的手掌貼著他後背的鎧甲,蜷起手指,葉子狠狠閉上眼睛,「我也想你……」說出這一句話,好像釋放了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感情,單單四個字,就是她全部的心意!
耗盡全身力氣的擁抱,她鬆開他,在他面前轉了一個圈,笑著,只是那微笑的嘴角依然沾著淚花,她說:「我今天特意穿了這件衣服,卸了易容,還戴了你送我的簪子,怎麼樣,好看嗎?」
秦天笑著看她,眼中全是溫柔之色,心中萬千情思驟然明瞭,只是那臉頰些許顏色浮上來,「很漂亮。」
她笑著,頰上緋紅。走上前去,伸出手撫上他的臉,揭去他的易容,清俊的面目時隔許久終於再次見到,她眼眶承載的淚水太多,如壓抑許久的暴雨,傾瀉而下!她哭著,看他明顯消瘦的臉頰,風塵僕僕的倦容,明明是要嗔怪別離心痛,卻說出一句:「我總覺得你還是銀髮好看……」環抱著他,她的手指在他的黑髮間穿梭摩挲,指尖所及的柔軟一波一波順著那漫長纖細的觸感似浪拍打在心上,她覺得自己的眼淚幾乎要隨著指尖的柔軟融化。
他上前又摟住她,語氣一如溫柔哄著一個撒嬌的孩子,輕聲道:「是啊,我總覺得這時間長了怕是我自己都要忘了自己長什麼樣子了。」
「嗯……」
「沒事了,我回來了。」
「阿天……」
「嗯?」
「我想你,非常非常想……」
「我都知道……」
……
橙子閒話:糙漢子的柔情……為啥我只想到了這個……艾瑪作者在這裡瞎掰掰的都是些吐槽的廢話……萬勿定位當真……俺們家葉油條怎麼說都是個……姑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