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裊裊,琵琶絲竹之聲悠悠,婉轉空靈,樂音飄蕩在山間,不絕於耳。青山圍湖,有亭翼然。亭名「翠微」,白紗作帷,清風淡拂,從中便透出陣陣茶香霧氣來。
此刻,亭中美人幾雙,或烹茶煮水或素手彈琴,眾星拱月般紛紛圍坐在一張蘇繡軟榻旁。榻上斜臥著的繁衣錦繡的男子,眉眼狹長,眸中華彩流動,顯出的,儘是睥睨天下的天家傲氣。
薄薄的嘴唇,吐呼之間纏繞著頂級雲霧茶凜冽的氣息。扯一抹玩味的笑,他看向對面跪坐的人,笑道:「這次可真是讓本宮失望。」
對面的銀髮之人緩緩放下手中的紫砂小杯,笑道:「殿下寬心。」,「哦?讓本宮寬心?你拿什麼讓本宮寬心?」語氣淡淡,然眼中的華彩瞬間刺出匕首的銳利。
「殿下睿智無雙,這次只不過是被一急功近利的小人攪了些部署。」他彷彿只會微笑一種表情。微笑應是溫暖的,但他那笑裡卻總是教人摸不透的。
「哦?」
「殿下早就知道到陛下一定會派特使前往。」他斂目理了理袖口的褶皺。
刺冬熠無所謂地笑,「狄素,你真不愧是本宮的軍師智囊。」
「殿下過獎。」
刺冬熠眼光瞥過身邊的美人,美人會意,從榻邊站起遂領著眾婢退出翠微亭去了。
「來,繼續說,本宮想了什麼?」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隻銀叉送到眼前,他懶懶地看著那甜果的晶瑩,似乎沒什麼興致聽狄素的回答。
「殿下之命,在下豈敢不從。」他復又執起茶杯,杯中茶霧蒸騰,模糊了他的面容,「殿下所做,只為南州一因而已。素言盡於此,再無多言,望殿下寬恕。」
刺冬熠面上寧靜無波,只是一味著把玩著小巧的銀叉,可那銀叉被他猛然捏入掌心,烙下了白的刺目的印記。叉上的甜果滑落在地,暈濕了灰色的地磚一角。喜甜的蟻蟲循味而來,卻忽被一隻飛來的小小雀鳥張喙吞食入腹。
靜默良久,刺冬熠微啟嘴唇,緩緩吐出兩個字:「大膽。」
……
風吹葉紛落。小小的葉片,從嫩莖處色彩漸變,由淺黃轉至深綠,輕輕巧巧自風中打著旋落向地面,卻在觸及大地的那一刻乍然從葉脈主莖破開成為切口整齊的兩瓣……
晶瑩的汗珠順著皮膚獨有的肌理緩緩滑落,融在玄色的衣袍上洇出了一塊墨黑的水漬。
秦天抬手抹去了額上的汗,再將握在掌中的劍收回劍鞘。
「葉公子。」羅勇站在他身旁遞過去一絹汗巾,似有些躊躇。秦天目光低垂,專注地盯著腰上別著的劍鞘頂端,牙關緊咬,只緩緩鬆開眉頭說一句,「你想問什麼,說吧。」
「就這麼讓葉姑娘貿然前去南州,是不是太不穩妥了?」他說出了心裡的疑慮,「我總認為事情不那麼簡單。」
秦天猛地仰頭向天,深吸口氣。風撩起他的髮絲,遮住了眉眼,看不真切他眼裡異樣的光芒。「你說的沒錯。要不是皇帝,這丫頭還去不得邊關。」
羅勇皺眉,並不明白秦天的話,因為他說的就是事實,根本解釋不了什麼問題。
「皇帝之所以會這麼爽快的答應這丫頭去邊關,只是因為不想讓太子的人有什麼可乘之機。」秦天聲音淡淡,似又藏了些嘲諷。
「公子的意思是?!」羅勇遲疑了一下但復又明白過來,「公子認為,皇帝和太子之間存在嫌隙?」
「對。」秦天轉過頭,肯定地看著他,「是根據情報推測一部分出來的,具體內情還不清楚。」
「那公子你對葉姑娘…放心麼?」
「這死丫頭,我對她沒什麼不放心的…呵,倒是她似乎小看我了……」語氣不忿。
羅勇見他這樣,也只搖搖頭,不再作聲了。
遠處,蘭草繞過假山綠樹,對秦天羅勇福了福,高聲道:「兩位公子,練劍久了,來吃些點心吧。」
羅勇道了聲好,卻見秦天一臉冷峻,直直走回院裡廊橋去了。
……
「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
「這小子唱的是什麼怪調子。」臉色蠟黃的獄卒頭張丁舉起粗糙的搪瓷酒碗。色調昏黃的燭火微光嗶剝跳動,撲在四壁皆烏的大牢裡顯得格外可怖。
渾濁的酒液順著喉嚨吞嚥的動作盡數入腹,張丁狠狠把碗摜在桌上,「嗡嗡嗡唱的人頭疼!」
葉子蹲在牢房的一角揉著手裡的稻草,百無聊賴鼓著腮幫子對著秸稈子吹氣。眼神裡流露出的昏昏欲睡的姿態顯然與這外牢滿牆掛著的刑具格格不入。
「大哥!我就奇了怪了,你說這小子怎麼進了大牢還這一臉淡樣!」
葉子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
橙子閒話:這章借小天的嘴巴說出了葉子被允許去南州的原因∼∼不過……光知道了原因可還不夠∼葉子蹲大牢啦,然後呢???嘿嘿嘿嘿∼∼
祝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