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草的臉上沾滿了鮮血和碎肉,但她連顫抖都似失了力氣。眼珠吃力地上移,驚恐的眼裡倒映著那握刀者的面龐:清秀的面容,小巧玲瓏的口鼻,黑色的長髮隨風飛舞,白衣勝雪卻盛開著點點血色梅花。她是一個可愛清秀的女孩,然眼中此刻凝滿毫不避諱的殺氣怒意,秀麗的眉毛重重地擰在一起。她潔白的手時常沾滿雲蓉餅的碎渣油漬,如今卻握緊一把鋒利的刀,親自收割了兩個人的性命!
蘭草的嘴唇因為驚嚇而微張著,她的喉嚨裡發出混沌不清的聲音,「葉、葉…葉姑娘……」
也許只過了一秒,也許過了一個時辰,葉子手上發力,猛地從那兩人身上拔出刀來。殷紅玲瓏的血珠飛濺,落在她素白的衣襟,落在…她潔白的面頰。
她依舊無知無覺,甚至,眉毛也未曾動一下。
她拉起軟在地上的蘭草。雪花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掩去了眼眸中翻覆不定的滔天巨浪,幻化為一片虛無。
隨手抓起把雪揉在臉上洗去血污,微微啟唇,然聲音是如斯堅定的:「秦天,咱們得快一些,要是被那些玄甲兵發現,會很難逃脫。」
蘭草震驚地看著這個姑娘,彷彿從沒認識過她一般。對了!剛剛外面殺聲震天,而自己目睹她舉刀殺人時,那響聲好似根本不存在,彷彿進入無人之境一般!有著如此氣勢,葉子!到底是什麼人?!
「知道了。」秦天彎腰撿起了葉子丟掉的刀又遞還給她,「你,還用我的。」語氣不容置疑。「現在去羅茜那裡。」秦天拔出玄甲兵屍體上的佩刀,三人一腳深一腳淺向著羅茜的院子奔去。
繞過假山,踩著積雪,葉子飛起一腳踹開羅茜院門前一個舉刀攔路的玄甲兵,秦天看著她只道:「我來善後。」隨即一刀抹了那人脖子。葉子衝他點了點頭,自顧著扯著蘭草進入羅茜院子正門,她們僵硬地站在天井的前面,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又一幕,那是怎樣的場景啊!是冰雪中的地獄嗎?天地間還有其它顏色嗎?這裡的世界似乎只剩紅、黑、白三種色彩:刺目的猩紅。溫熱的血液自被刀劈開的一具具殘缺的屍體裡汩汩湧出;玄甲兵身上冰冷的鎧甲在冰雪反射下閃著烏青的光澤,就好似毒蛇冰冷駭人的獠牙;還有,鵝毛輕羽覆蓋下,這個其實並不純潔的世界。慘叫與喊殺聲是這三種色彩潑灑一幕幕下最好的伴奏樂。
一切,都在昭示著,這裡是人間的修羅場,是殺戮的地獄。
脊背上泛起一股冰冷的寒氣,空氣裡滿是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葉子咬緊嘴唇,一線殷紅順著齒間流下,她再無遲疑,將刀舉在身側,一把拽過蘭草就殺向院中的玄甲兵!
她身負絕妙輕功,靈巧地避開了幾個玄甲兵充斥著殺意的狠辣劈砍。她手中刀刃掄起,劈裂空氣般帶過咻咻的風刃,錚錚作響,劃過一個完美的半圓狠狠刺穿一人的琵琶骨!
她身著素白衣裙,身上紅梅點點,在玄甲兵的黑色包圍圈中旋轉著,舞動著。她的身姿飄忽,宛若雪中輕盈而舞的仙子,而那舞步,是刀鋒與鮮血鑄就的!
「媽的!哪來的不要命的小娘們!老子今天非要你命!」
葉子眼中戾氣更重,反手,一招前突!刀鋒毫不猶豫刺進了那滿口穢語的人的喉嚨!正當她準備拔出刀來,一個玄甲兵驟然舉刀向她胸口刺去,角度刁鑽!防不勝防!不顧蘭草的尖叫,她拚力一歪,刀鋒堪堪避過卻被刺穿了左臂!
被七八人圍困,秦天望見葉子左臂被人舉刀刺穿,霎時心頭火起,手中的刀鋒越舞越快,但殺了那些人卻被更多的人一哄而上,居然是分身乏術。
被刀刺穿的左臂傳來一陣劇痛,葉子咬著牙齒殺紅了眼,迅速回身遠離,生生從對方刀中拔出了自己的左臂,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掄過大刀砍下了那人的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