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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獨自赴約 文 / 陸澄

    這幾天天氣涼了下來,陽光倒絲毫不減,更顯得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天空被大片的魚鱗雲所佔據,那雲,飄飄蕩蕩,輕巧若絲絨的倒為頭頂這片蒼穹添了些許柔和。

    雲淡風輕,偷得浮生半日閒。葉子著一襲淡藍色卷紋襦裙,倚著大開的雕花窗窗格坐著。陽光經葉片遮擋斜斜下來,便是一片光影綽綽。清風吹拂,調皮地纏繞著她的鬢髮。她瞇了瞇眼睛,雖說真是躲懶,自為醉香居賺得大筆銀子進賬,難得輕鬆,可心裡總還壓著樁事。

    這事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昨個兒去酒樓聽賬目李叔就給了她個邀請帖,說是今晚林老闆請葉公子在抱月樓一聚。

    雖說只是醉香居兩個老闆見面,面上是情理中事,總不能同一家酒樓老闆連面都沒見過吧。可是,葉子總覺得這種突然的邀請總沒那麼簡單。許是自己來到這裡以後長了許多心眼,但是對一些不清不楚的事多思考幾遍也是應該。

    想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葉子還是按帖子上約定的時間赴約。晚上找了理由搪塞羅府眾人,猶如往常一般,換了男裝貼了易容翻牆出了羅府。說來也奇,葉子這皮面具也是偶然從一個面具老闆那裡得到的。見那買面具的老闆把它扔到一旁也不識貨,她就出了點小錢把它買了下來。葉子本來挺怕這種東西的,可玩性和避免身份暴露總是大於心底的恐懼,每次以男裝示人還是戴著。今晚要見那老闆也是同樣,要是被他認出喬裝成男人還真是麻煩。

    一路使著輕功穿梭在街面上,帶起一陣陣疾風。週遭的人看不清她的身法,只覺著一遮風刮過耳畔。

    輕輕鬆鬆到了約定的地方,葉子望著門牌匾上「抱月樓」三個隸書大字,再遙望著沿著街面兩旁向裡的一派燈紅酒綠,鼻尖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脂粉氣味,饒是她這種平日裡大喇喇的人也不由的額上滾落粒汗珠。

    因為,這裡就是傳說中的,花街!

    她不由抹了抹額際的汗水,盡量平復心情,然後,心一狠,腳一邁!

    「誒呦喂,這位爺是頭回來嗎?要不要小的給您介紹,咱們這兒的姑娘……」葉子衝到抱月樓門前,一個龜奴立刻腆笑著湊了上來。

    「行啦行啦!」葉子粗聲打斷他,她已經快被這兒的脂粉酒氣熏暈了。「爺是來找人的,你這兒有沒有個林老闆訂了位子?」

    那龜奴一聽,臉上笑意更濃,「有的有的,小的這就帶您上二樓包廂。」

    跟著那龜奴進去,撲面的脂粉味和濃烈酒氣,以及…各種勸酒的、調笑的、肉麻的、令人血脈僨張、血氣上湧的…聲音。

    葉子快步跟在那龜奴身後,她覺得自己的臉現在大概已經可以紅的滴血了,只是在那層面具掩映下表面看起來毫無波瀾。她由衷的覺得自己一大好青年真是被毀了,看來那老闆也不是啥好鳥,喵了個咪的,居然把自己一個弱書生約到這種地方見面…果然是官家做派,商量個什麼事情都要往這種地方跑……

    抱月樓的主體是一幢二層小樓,後面附帶個小院子,是姑娘們平日的住所。這幢小樓,一層是大廳,裡面擺滿桌椅,四周吊頂圍了一圈顏色曖昧的綢布。大廳北側則是通向二樓的朱色樓梯。那大廳整體看起來燈光朦朧,裝飾也無甚精細過人之處,倒是這雕花樓梯可算一點睛之筆。那樓梯為酸枝木雕刻,整體被漆成淡淡朱色,上面刻滿了各式花草。牡丹華貴,芍葯妖艷,蘭草清幽…諸多花草經由工匠巧手細細雕琢,甚至於連台階面上也被琢出了暗紋。

    葉子從這樓梯一級級上去,看著這精緻的刻畫,心下感歎,這樣好的藝術品居然被置於煙花之地,真是可惜了。

    就這麼感歎著隨著那龜奴走到一個包廂門口,那龜奴在門外恭聲道:「林老闆,您的客人小的給您帶來了。」門吱呀一聲打開,只聽一個冷漠的聲音道:「下去去你們鴇母那裡領賞吧。」那龜奴一躬身說了句「謝爺賞。」就退下了。

    葉子走到門口,那個聲音冷漠,面容陰沉的人瞟了葉子一眼讓開了去路,「進來吧,我們老闆等候葉公子多時了。」

    面上一副誠惶誠恐之色,葉子慢慢走了進去。「哈哈,葉公子,久聞大名」。葉子驚訝地抬頭,看見坐在桌邊的那人,一身藏青色滾銀邊長衫,腰佩以一枚鏤空魚形白玉珮。

    她心裡不由地笑了出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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