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那麼憤怒,究竟是因為真的害怕蘇氏會被我搞垮,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坐上這個位置?心有不甘呢?」我說著拉開了身後的椅子。將手搭在椅子背上,轉了一圈,站在了椅子旁邊,面帶微笑的看著小叔,「我相信小叔那麼聰明的人,應該知道我剛剛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他的眼神稍稍飄忽了一下,別過頭,氣呼呼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總之你現在把公司交給蘇荊臨,一定是錯的!二哥,小妹!大哥是因為病糊塗了才做出這種決定,你們兩個怎麼能那麼不清楚!你們不站在我這一邊就算了。我在這個公司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比你們兩個多,蘇荊臨私底下幹過的事情,我也比你們清楚的多!現在可好,你們竟然?心協力的拉了一個對公司危害最大的人上位,你們是瘋了不成!」
「大哥的死那麼突然,那麼蹊蹺,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嗎!醫院裡我都打聽過了,大哥出事前,就蘇荊臨在!這不都明擺著嗎?」小叔顯得十分生氣,一隻手支撐這桌面,另一隻手則叉著腰。
蘇巧晗並未說話,只是用餘光掃了一眼蘇荊臨,明顯對他也是不放心。剛才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就曾試圖阻止過我,只是她的動作沒有我的嘴巴快。
這會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蘇荊臨終於有了反應,連人帶椅往後退了退,仰頭看向我們幾個。道:「我不澄清並不代表我就承認蘇關鋒的死真的跟我有關係,整個蘇氏集團在b市的地位,蘇關鋒一直在接觸的那些人,我比你們清楚百倍。我想當初蘇關鋒娶我母親的理由,不用我說,你們都應該知道的很清楚。就沖蘇關鋒現在在道上的名聲,你們信不信,沒有我在這裡,蘇氏產業出不了幾天。就能從首位一下子掉到地獄。」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蘇氏做的生意,也並不是全白,有很大一部分是灰色的,打的一手好的擦邊球,甚至還有你們看不到的黑色,黑白關係夠硬,他才能夠到達現在這個位置。有一句話你說的很對,這個位置有能力者居之,沒有能力的人,只會毀的更快。」他翹著二郎腿,伸手虛指了一下我身側的這個位置。
語落,他又站了起來,雙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兩邊的扶手,「蘇關庭。既然你知道我是蔣策的兒子,就應該明白這種時候,跟我鬧翻並沒有好處,起碼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想過,要毀掉蘇氏,我是不希望我手裡高價的股份,最終變成廢紙,但某些人可不同。想想當年陸氏是怎麼破產倒閉的,再想想你的大哥,當年是怎麼對待陸家的,恐怕一不小心,那些事情就會發生在你們的身上。真正要弄清楚情況的人,現在恐怕就只有你了。」
他微笑著從小叔身側走過,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眼,就兀自走了出去。會議室的門應聲關上,小叔一掃手,將會議桌上的東西統統掃到了地上,「你們真以為我那麼愚蠢任由陸明朗這麼利用我麼!」
「我明白,您是想利用他來上位,他利用的也就是您這份心而已,從您身上瞭解到蘇家內部並不和諧。您以為陸明朗沉浮了那麼多年,這些個寄人籬下的日子,都是白過的嗎?如果我告訴你,賀江很有可能是陸明朗害死的,您會不會清醒一點?您自以為聰明,自以為能夠在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後,全身而退,然而您可曾想過自己會不會留什麼把柄在他的手裡呢?您以為他就不會防著您嗎?」我長長的舒了口氣,落了臉上的笑容。
「剛剛您說我父親的死沒那麼簡單,我心裡自然有數,但我相信,這件事不單單只跟蘇荊臨有關係,這其中跟陸明朗也一定脫不了干係。對於蘇氏,我並不是一點都不瞭解,如今的事態,蘇氏處於內憂外患的時候,我們不應該團結起來,一起去對付那些想要整垮我們的人嘛?」
小叔抿著唇,低垂著眼簾,臉色並不是很好。
一直沒有出聲的二叔,這會也站了起來,行至小叔的跟前,低歎了一聲,「關庭,我覺得曼曼說的挺對的。你也不能否認,這麼些年來,大哥對你其實很好,你的野心誰都看的出來,相信大哥比誰都清楚,你背著他偷偷收購散股,用公司的錢**在外國開公司等等,這些事情,我相信大哥心裡跟明鏡一樣,但他並未對你做過什麼,甚至也放了極大的權限給你。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同胞兄弟,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我們蘇家還在防著自己人,跟自己人鬥,那你就是真的愚蠢的沒有腦子。」
二叔向來不是多話的人,他的一番話,讓小叔變了臉色,抬眸盯著他看了半餉,才長歎一口氣,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輕哼了一聲,「你們現在是跟我打親情牌?大哥可真有先見之明,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那麼一天?我現在要是不同意,倒是顯得我冷血無情,又愚蠢不堪了。我倒是可以答應你們,但我也有要求。」
蘇巧晗聞聲,猛地抬起了頭,正欲說話的時候,我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您說。」
「我要你手裡一半的股份。」
「可以。」我並未猶豫,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
不知道是不是我回答的太快,小叔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哼笑了一聲,明顯是不太信任的樣子,「不是忽悠我吧。」
「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請律師過來,擬個合同,只要等到事情告一段落,該進監獄的進監獄,該找回來的找回來,我一點兒也不在乎這點股份,沒有這些股份,父親留給我的錢,我這輩子都用不完。我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想當蘇氏掌權人,當女強人。再說您是我小叔,也姓蘇,股份給您,沒什麼問題,我放心。」
我說的真心真意,小叔盯著我看了很久之後,才收回了視線,眉心蹙起一個小疙瘩,考慮了好一會之後,他才點了點頭,說:「好。」
隨後,我便簡單的同他們說了一下我的想法,我原本以為當初主題公園的項目出問題,小叔
應該知道事情的背後究竟是怎麼回事,並且也應該知道,我們無意中得罪的這個政界人士究竟是誰。
然而,這件事,他只瞭解一點,但並不知道這個針對蘇氏的政界人士是誰。
之後,說到蘇荊臨的時候,小叔十分不屑的笑了笑,「你確定你行?」
我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虛。
由著在公司裡人多口雜,我們並沒有談很久,但也算是聯合在一塊了,這讓我鬆了口氣。我的辦公室跟執行董事同一層,等我從會議室離開回到辦公室,蘇荊臨正坐在我的辦公椅上,背對著辦公室大門而坐,開門的動靜並沒有驚動到他,不知道是真沒有聽到,還是假裝的。我在門口站了一會,便示意跟在身後的秘書出去,並隨手關上了門。
輕手輕腳的行至他後側,探頭過去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目光,我僵了一下,衝著他笑了一下,說:「剛剛我進來的時候沒反應,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怎麼樣?蘇關庭是個什麼態度?」他問。
我衝著他比了個ok的手勢,「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由你唱黑臉,演的那麼逼真,他肯定仔細考慮過,若是跟我們這幾個人鬧僵了,他沒什麼好處。這次要謝謝你了,跟我配合當壞人,讓蘇家人可以團結起來,我相信我父親的死跟你不會有關係的。」
他聞聲,仰頭看著我,「你真的一點都不懷疑我?那天就只有我一個人在醫院,你真的不懷疑我?」
「你知道為什麼那天我會忽然出現在醫院嗎?」
他看著我眼中帶著疑問,並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是陸明朗帶我過去的,他還帶著我去看了你父親的手下強迫你下手的場面,你說他怎麼能算的那麼準,我相信他在道上一定有他的勢力,而這一股勢力,一定跟你有關係。他知道我們之間關係不一般,想利用我來對付你,我想在他眼裡,你是一個強有力的阻礙,蘇氏有你在,他就不能輕易讓蘇氏毀掉。」
蘇荊臨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等我說完之後,他靜默了幾秒,才輕輕的點了點頭,目光深邃,「你不懷疑我是跟他聯合的嗎?像喬秀玉說的,我們一起聯合起來害死了蘇荊沛,又聯合起來害死了蘇關鋒?」
「不懷疑,懷疑你的話,我又怎麼可能還跟你在一起?」我笑笑,手心裡卻全是汗。「不過,我們現在這樣,是不是太光明正大了一點,會不會不太好?姑姑打算一個星期之後開記者招待會,一方面是證明我的身份,另一方面則是交代近期一些莫須有的誹謗。對此,你有什麼看法?」我不給他再次開口追問我的機會,立刻就轉移了話題。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掛著一抹淺笑,那笑容我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意思,他與我對視了一眼,便又轉開了目光,將視線落在了落地窗外,一隻手摸了摸嘴唇,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其他倒是沒什麼看法,只是這樣一來,就向全世界宣佈了我們的身份是兄妹,如果我們兩個在一起被人發現的話,媒體會亂寫,**這個話題,很博娛樂版面。同樣,也很容易毀掉蘇家的聲譽。」
「不要緊,本來我們在一起也是背地裡的……」
我的話被他的一個眼神給噎了回去,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稍稍低了一下頭,「我是為了我的孩子,萬一林悅傷害他怎麼辦?為了孩子,我也得忍著不是嗎?」團剛池號。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並站了起來,轉身面向了我,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我的臉,我看不出他腦子裡在想什麼,只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笑道:「好,我不會讓你忍太久。那你先適應一下,我回辦公室了。」
說完,他就鬆開了手,在他轉身的瞬間,我伸手迅速的握住了他的手,「蘇荊臨,你現在是真的打算跟我在一起了嗎?那些人真的會放過我?」
「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等我把孩子弄回來,我們就一起離開這裡。這個決定一直沒有變過,只要你願意。」
話的樣子特別認真,認真到我差一點就信以為真了,我愣了好一會,才恍然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頭。撲上去抱住了他,道:「好。」
三天之後,我就收拾了東西搬回了我複式套房裡,蘇荊臨原本是想讓我住到之前我幫他裝修的那個別墅裡,只是沒想到,不知道是誰把裡面弄的亂七八糟,比強盜洗劫還要恐怖。所以最後我還是決定住回自己的套房,雖然對面就是林悅,但現在的我沒什麼好怕的。
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了,自然是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蘇荊臨在周圍安排了很多看的見或者看不見的人,有時候外出我都能夠感覺到好像有人一直在監視我似得,但對方很隱秘,無論我怎麼突然襲擊,也找不出人。
這點我倒也不在意,無非就是保護我的安全。
蘇關鋒的兩個特別助理在第四天的時候正式上任,一個是專門管理道上的事情,叫許丙,他告訴了我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情,陸明朗在道上的靠山是蔣策的大兒子蔣浩。他們的關係非常好,而蔣浩的辦事能力很強,當初蘇關鋒暗殺了蔣策之後,一度壓制了蔣策兩個兒子的權利,蔣譯在這方面並不是特別有野心,所以並沒有什麼作為,按照蘇關鋒的安排做事。
而蔣浩不同,蔣策一死,蘇關鋒一上位他就覺得這事不簡單,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暗中擴張自己的勢力,拉攏忠於蔣策的人,而表面上則不動聲色。至於陸明朗跟他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還不是很清楚。
「那蔣浩跟蘇荊臨的關係?」
許丙微微一笑,「蔣浩不喜歡蘇荊臨,以前蔣策對他很好,蔣浩心裡就一直不高興,知道他是蔣策兒子之
後,他就更是忌憚。你可能不知道,蔣浩並不是蔣策的親生子,是蔣策撿回來的,跟親兒子那麼養著。」
我不由皺了眉頭,正想開口問的時候,許丙又開口了,「所以只要蔣浩在,蘇荊臨威風不了多久,蘇老去世,那些人都選他上位,但這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的,要是做錯一點事兒,蔣浩就有理由了拉他下位了,最近我看蔣浩一直在拉攏那些長輩。蘇荊臨就差點意思,他以前在道上威風是威風,能力也強,只是得罪的人也多,道上的人多半愛記仇,蘇老有遠見,當初任由他威風,胡作非為,現在好了。只可惜蘇老就這麼走了,看不到蘇荊臨落敗的樣子,一定是蘇荊臨這小子幹的好事!」
「許丙,你準備一下想辦法把黑道上的生意全部轉手,就轉給蔣浩他們。你先準備好,至於什麼時候開始轉,我會通知你。蘇氏以後,不碰黑道生意。」
許丙皺了一下眉,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為什麼?」
「為什麼?你現在看不出來,我們已經四面受敵了嗎?若是蘇荊臨上位,我們可能還能逃過一劫,可蔣浩上去,蔣浩跟陸明朗有關係,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所以現在,我們必須盡快撤離,黑永遠鬥不過白,我們要平安無事,要先下手為強!」
許丙還是有些猶豫,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說:「喬總,你知道道上的生意,每年進賬有多少嗎?你真以為蘇氏正道上的生意能賺多少?很多項目都是靠這樣的資金撐起來的。您要是想瓦解道上的勢力,恐怕不容易。」
「別說了,按照我說的做吧,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我現在是讓你準備,沒讓你立馬就轉手。陸明朗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蘇家人的。」
許丙沒再說什麼,應聲之後就離開了。
這件事驚的我有些回不過神來,我沒想到陸明朗找的後台那麼強大,我給蘇荊臨打了個電話。
「晚上有空嗎?」
「今晚要跟林氏的人一塊談事,怎麼?有事?」
我想了想,「談完給我打電話,多晚都行。」
晚上十點多左右的時候,我正拿著手機,等蘇荊臨電話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我沒想到蘇荊臨會親自上門來找我,打開門看到他倚靠在門口的時候,我嚇了一跳,目光往外看了幾眼,他的身上帶著濃濃的酒精味道,領帶被他扯開,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襯衣胸口的四顆扣子全開,露出鎖骨,右手拿著西裝。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勾唇笑了一下,說:「等我呢?」
「你怎麼上來了?林悅就住對面的……」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猛地站直了身子,並轉身向我撲了過來,一隻手牢牢的勾住我的脖子,低頭死死的壓住我的嘴唇,我有些條件反射的將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他整個身子都壓在我的身上,使得我連連往後退了數步,掙扎了好幾下,卻怎麼都掙脫不開。
我睜著眼睛,他閉著眼睛,舌頭不停的頂我緊閉的唇。
「別這樣,你是不是喝醉了?林悅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虐待我的孩子,蘇荊臨你清醒一點!」我緊咬著牙關說話。
他吻了半天,慢慢的停了下來,鬆開了唇,睜開眼睛看著我,淺淺的笑了笑,一隻手忽然用力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臉死死的往他的臉上壓過去,另一隻手纏住我的腰,「你的腦子可真清醒,放心,林悅暫時不敢對孩子怎麼樣,她若真對孩子怎麼樣了,我反倒無所謂了。我告訴她,你手裡捏著蘇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我只是要從你手裡騙走這些股份,她就算不信,也沒辦法阻止我上來。所以,剛剛我是當著她的面上來的。」
「你在害怕?」他鬆開了捏著我後腦勺的手,轉而捏住了我的下巴,手上的力道特別重,捏的我骨頭都疼了。
我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雙手抱住了他的身子,道;「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既然這樣,我們就沒有什麼顧慮了,我還能氣氣她,挺好。」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便鬆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同樣掙脫開了我的擁抱,換了鞋子,走向了客廳,一下子摔進了沙發裡,一隻手低著額頭,輕輕的摁壓著,說:「什麼事?你那麼不喜歡我呆在這裡,說完我就走。」
不知為什麼,這一句話,我心裡擰了一下,莫名覺得十分難受。在原地站了片刻,我才伸手關上了門,胡亂擦了一下嘴巴,先進廚房給他沖了一杯蜂蜜水,然後遞到他的面前,「酒喝多了肯定難受,你先喝點蜂蜜水解解酒,應該會好一點。」
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我手裡的杯子,無動於衷的好一會之後,才伸手接了過去,但他並未喝,只是將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翹著二郎腿,懶懶的靠在沙發背上,仰頭,蹙著眉頭看著我,「說。」
他的語氣破冷,讓我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總感覺我們之間的關係要破滅了一樣,我暗暗的用手掐了自己一把,勉強了扯動了一下嘴角,挺好我臉皮一直很厚,在追求他的道路上,我已經將自己的臉皮磨成了鐵牆,我轉身在他身側坐了下來,並抱住了他的手臂,說:「今天父親以前的特別助理來找我了,並且告訴我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我覺得這件事情一點要告訴你。」
他側過頭,眉宇間的『川』字十分深刻,並未出聲只是看著我。
「陸明朗跟蔣浩有關係,你要小心蔣浩,他暗地裡的勢力頗強……」
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他低低淺淺的一聲笑給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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