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蔚然盯著眼前稀稀拉拉的客人,困意叢生。
從上一次見過尹少陽之後,蔣蔚然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有見到尹少陽,甚至連他的消息也沒有,每次打電話給她都是關機,答應的錢也隨著尹少陽的不出現不了了之。中間蔣蔚然主動找過尹少陽幾次,都沒能進去他所在的部隊,問及他的去向,門口的哨兵除了「不知道」「不清楚」就是「不瞭解」。
類似這樣哄三歲小孩子的話,差點沒把蔣蔚然逼瘋。她曾經恨恨地要打電話給張張,在想起她那張鼻孔朝上的臭臉之後不得不作罷。
根據蔣蔚然對她的瞭解,得著機會張張還不得把她往死裡羞辱,冷靜下來後,蔣蔚然還是覺得自己不要那麼犯賤,上趕著找不自在。離了尹少陽,她又不是不能好好地活著,真不能讓張張那個臭丫頭把她瞧扁了。
沒有尹少陽生活的就應該更好,蔣蔚然這點志氣要是沒有,她就不是蔣蔚然!當天的下午她就去應聘了唯一一個跟她特長有關聯的工作。
走了大致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去招人的那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一直走在蔣蔚然的前面,並不停地催促著:「你快著點,磨磨蹭蹭的,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啊!」
為了將來的飯碗,剛要頂嘴的蔣蔚然壓住話語,笑著問:「您那裡到底是作什麼工作的?為什麼要求會設計的呀?」
微胖的女人也不多話,說:「到了你就知道了,幹好了不會虧待你的。」
對於這種在街邊隨便就能招上人的地方,自然沒有什麼合同的保障,蔣蔚然也沒有太高的期望,只要能滿足她現在的生活她就知足了。蔣蔚然知道問不出什麼了,乾脆閉嘴,老老實實地跟在女人的身後。
越走裡鎮上越遠,蔣蔚然開始擔憂起來,說:「你們那裡管食宿嗎?」
女人忙著爬上坡,頭也不回,氣都不喘地說:「這個要看你自己,我們基本上是提供的。」
「你真是一個大善人!」蔣蔚然奉承完這一句,差點沒給自己整吐了。
多麼噁心的領悟!
大概所有人都喜歡被人追捧著,眼前的這個婦女也不例外,聽到蔣蔚然的誇獎之後,臉上都笑開了花兒。
「認識我的人都是這麼說我的。」女人一點都不謙虛,倒是心情好到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了,開始同蔣蔚然講了起來,「我們廠子裡平時也沒有多少人,連上你就三個人,我們老兩口就在廠子裡吃住,你要是願意也可以同我們一起,反正我兒子在酒吧工作,也不常回家。還有,還有,你可以叫我五嬸子,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只要能幹,工資都好商量」
這話還真是收不住了,蔣蔚然表面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實際思緒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並且時不時地「哼哈」配合著。
蔣蔚然的這種反應,在五嬸子看來還是比較滿意的。愈發肯定了蔣蔚然能勝任工作的肯定,平時都沒有人這樣耐心地聽著她講話,還能保持這樣好的回應,這個乖巧的姑娘讓她越看越喜歡,嘴巴合都合不攏。
再走下去,出現在視線的畫面讓蔣蔚然再也淡定不下來了。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墓地,墓碑多到蔣蔚然看不過來,她不由地放慢腳步,頓感渾身惡寒,怯怯地問:「五,五嬸子,到底是什麼工作呀?」
五嬸子扭頭,看著蔣蔚然已經放慢了腳步,有些鬱悶,這姑娘怎麼還退縮了。「馬上你就知道了,你看,前面就是場子了!」
順著五嬸子所知的方向,蔣蔚然看去。
石碑林立的墓地之間,並沒有什麼廠房之類的,倒是在人不注意的地方,搭著幾個簡易的窩棚,窩棚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石頭房子。
蔣蔚然瞬間各種凌亂,她實在想不出來,這樣的地方怎麼就能跟設計沾上邊了!
這樣的場面有沒有太熟悉,她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名詞就是「恐怖片」,第二個名詞就是「鬼片」。
她已經後悔了,趕緊站定,恨不得趕緊掉頭就跑,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究竟是要幹什麼工作了。「五嬸子,我幹不了」
蔣蔚然話還沒有說完,五嬸子就堵上了她的嘴:「怎麼可能幹不了,又不是叫你幹什麼體力活,放心,有我和我家老頭子呢!你幹些不用出力的活就好。」
五嬸子在熱情之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蔣蔚然不想幹的原因。一把拉上蔣蔚然的胳膊,說:「趕緊走吧,你不用擔心的。」
蔣蔚然更後悔了,呃壓根兒就不該跟著她來,所謂上船容易下船難。
她已經沒有興趣知道是什麼工作了,在這種環境裡面她不能開心愉快的工作,太瘆人了!蔣蔚然試圖拉開五嬸子的手,但是她的手簡直跟鐵的堅硬有的一拼,蔣蔚然拼盡力氣也沒有將那雙鐵質九陰白骨爪掰開。
蔣蔚然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地被五嬸子拖進了她口中的場子。
她的心肝肺都悔綠了!
近了看更恐怖,一摞一摞的石碑堆在那裡,有的上面已經刻上了字,有的還是毛坯石頭。「五嬸子,我留在這裡沒有用的,只會給你們添亂。」
蔣蔚然現在就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離開這裡。並且實際上她也是這麼做的,說話這會兒,還不忘挪動腳步。
「誰說不能!」五嬸子再展九陰白骨爪,一把叉住蔣蔚然,說,「現在什麼不都講究先進,我們花錢,你給我們設計墓碑上的篆刻,也合情合理呀!」
五嬸子就不明白了,蔣蔚然為什麼一心就想走,他們是不會虧待了她的。
「設計墓碑?」蔣蔚然徹底無語了,這嬸子的腦子還真是活泛,請她來設計墓碑,聞所未聞。蔣蔚然立刻把它歸到新興起來的行業,說,「嬸兒,這個我真幹不了。」